這此角瑞咀嚼傳影符的時間似乎長了一些, 咀嚼停止後，砰的一聲從角裡噴出一道虛影。
這虛影很小, 根本沒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已經結束聚靈級考核的弟子正忙著和舒清遠等三人套近乎, 旁觀的築基修士們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只等通智級考核開始。每季的飼靈考核中, 通智級考核才是重頭戲。
只有幾名百無聊賴的弟子看到了這個虛影，都吃吃地笑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老鼠頭上長了對兔子耳朵？”
“這東西當女修們的寵物著實不錯。”
更放肆的謔笑聲響起，這下倒是引來了不少注意力, 不少修士放下靈茶, 或是暫停正在進行的話題，望向笑聲發出的地方。
角瑞在一片嘈雜聲中說了幾句話, 旁邊那名副考正埋頭準備記錄, 看也沒看噴出的虛影, 皺眉對角瑞道：“太吵了, 再說一遍。”
副考說這句話時，正直修士們的視線被謔笑聲吸引過來。
舒清遠抬眸朝虛影望去，輕哼了一聲。回頭與其他兩名通智考生視線相對時, 彼此都瞧見眼底的輕蔑, 不約而同地嗤笑了幾聲。
杜小鴛一直盯著楚諾這邊, 看到虛影時禁不住失望, 紅著眼睛抓住了馮婉婉的手：“馮姐姐，這……我不敢看……”
馮婉婉在御靈宗的三個月裡，早把御靈宗所有的靈獸、妖獸圖譜翻了個遍, 此刻看到虛影時，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眼神漸漸變得有些狐疑。
慕容斷眼簾稍稍一抬，又垂下，端起茶盞時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翹起。
伏澤正用靈筆在骨簡上記錄此次透過聚靈級考核的考生名單，這時緩緩抬起頭來，面色漸漸凝重。旁邊副考感覺到來自伏澤身上的異常波動，也回過頭來，看到虛影時雙眼越瞪越大。
觀摩席上，有位築基老者慢慢站直了身子，喃喃道：“二十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一隻……”
楚諾身邊埋頭記錄的副考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抬頭看去，愣了片刻後“啊”了一聲，靈筆差點沒掉在地上。
這時嬉笑的弟子們才覺出情形不對，比先前安靜了許多，角瑞平淡無波的聲音才得以鑽入眾人耳朵。
“極品變異靈獸耳鼠，善尋天材地寶，可辨別千種靈藥，得分二十。”
觀摩席上的築基老者鬍鬚抖動，說了句“果然是它”，手一揚，一枚玉簡朝楚諾飛去。
老者哈哈笑道：“老夫東籬派珂非儒，願出兩萬靈石買那只耳鼠，仙子意下如何？”
仙元各大宗門每年都有交換講道的習慣，這珂非儒便是東籬派的丹師，來御靈宗講丹道時正巧遇上飼靈師考核，他一時興起，便問伏澤要了個觀摩的名額。
伏澤皺眉對珂非儒道：“珂道友，現在是考核時間，你這樣做不妥吧。何況本區就算要出售靈獸，也是本宗弟子優先，珂道友還是不要心急的好。”
珂非儒打了哈哈，抱歉道：“此獸乃老夫一生所求，方才失態了，該罰！就罰我再送掌事一壺靈酒如何。”
席上弟子們都已經傻了，這是什麼狀況？那只長兔子耳朵的老鼠不是寵物？怎麼看怎麼也不象是能賺兩萬靈石的主兒啊。為什麼伏掌事還一副不想讓楚諾賣這只東西的意思？
他們本已認定楚諾只是個墊底的角色，這一下前後落差太大，一時都懵了。一個原本應該是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突然間飛到了自己頭上，而且差距如此之遠，這叫人如何接受？
兩名即將參加通智級考核的考生臉上都不太好看，變異靈獸他們別說馴化，連引獸訣都引不出來，而對方只是個劣等雜靈根、才來御靈宗三個月的低階弟子。
舒清遠面色不變，但腮幫兩側卻微微鼓動。他暗自咬牙，心想這楚諾定是運氣太好，當年他考了一百九十的最高分，也不過是七隻上品妖獸，變異靈獸只在家族長輩那裡見到過幾隻。
楚諾自己也吃了一驚，她帶了六十支傳影符，原想憑著數量優勢通過考核，順便多賺點飼靈丸材料，卻沒想到隨便取了一支就是極品變異。
當時取血時靈獸妖獸們有自行排隊，楚諾記得耳鼠在取血時排在第十個左右。她到底是不想太過招搖，拿了一支排在中間的傳影符，就是那只怕癢的靈鳥的。
周圍安靜非常，只聽到角瑞咬斷傳影符的聲音。
角瑞噴出一隻白色靈鳥的虛影，那靈鳥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只是個頭比普通鸞鳥小一些。
“鸞鳥而已。”舒清遠左邊那名考生嘀咕了一句。
舒清遠和另兩名通智級考生心裡都松了口氣。鸞鳥雖不常見，但毫無攻擊力，普通鸞鳥只能做信使，最強健的鸞鳥也不過是長大以後給修士作坐騎。象楚諾這只比較瘦弱的，最多也只能做信使。
兩名副考不約而同輕輕一嘆，本以為發現了資質奇佳的飼靈弟子，上報宗門後他們能得到宗門的獎勵。但憑他們以往的經驗看，這只雪鸞不過中上品，連十分大概都拿不到，或許先前得到變異耳鼠真是運氣使然，畢竟耳鼠沒有什麼攻擊力，不象妖獸。
這時虛影中的雪鸞渾身羽毛豎起、片片如刀，翅尖、爪尖都長出倒鉤。
角瑞繼續道：“上品變異雪鸞，半妖半靈，日行千里，可攻可防。妖獸部分評分加倍，最後得分二十。”
“什麼！”舒清遠左邊那名考生猛地站起來，“怎麼可能有半靈半妖的鸞鳥？”
舒清遠抱起雙臂，他也不相信有這種物種的存在，質疑道：“以往的考核中從未有過半靈半妖的獸，晚輩所讀之書中也從未提及過。”
舒家兩名築基修士對舒清遠在飼靈方面的知識和天賦絕對信任，膚色較白的那名築基修士笑著問伏澤：“我舒家在飼靈和封印上多有建樹，清遠雖然年輕，但半靈半妖的東西，連我舒家都未見過，想必整個御靈宗也無人見過吧。掌事是否檢查一下傀儡角瑞，或許有所故障？”
那修士不過築基初期修為，當眾直接質疑伏澤的傀儡角瑞已是很不禮貌了。但舒家在御靈宗勢力龐大，核心弟子就佔了兩個，因此舒家弟子在外面目中無人也是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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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澤面色微沉，正想說什麼，觀摩席上一名築基中級修士忽然激動地站起，高聲道：“師尊果然是對的，真的有這樣的鸞鳥！”
那築基修士說完，不顧伏澤先前對珂非儒的警告，取出一枚骨簡擲向楚諾：“家師早年曾見過一隻半靈半妖的鸞鳥，但因家師當年修為尚淺、資歷極低，這件事說出來宗門裡無人相信。家師當年受了打擊，此事後來也就不再提起。仙子可願將此鳥賣於我，好了卻家師一直以來的心願？”
舒家修士嗤笑了一聲：“書上沒有、連舒家都沒見過的東西，令師一句見過就有了？請問令師是哪位？”
伏澤本想出言斥責那想買鸞鳥的修士，聽這名舒家修士問出此話，便將已到口邊的斥責之詞吞了下去，端起已經放涼了的茶喝了一口，咂著嘴對旁邊的副考道：“今日這茶不錯。”
那欲買鸞鳥的築基修士似笑非笑地瞥了舒家修士一眼，稍稍整理好亂了的衣衫，拱手朝東面行了個禮，莊重地道：“師尊名諱，東山昆雲深。”
四下裡頓時譁然。昆雲深在御靈宗金丹修士中戰力排名第一，既然昆雲深說看到過半靈半妖的鸞鳥，那應該是沒有錯的了。
舒清遠和舒家兩名築基修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唯有舒清瑤一直低頭喝茶，似乎外界的爭論完全和她無關。
臺下吵得熱鬧，臺上楚諾卻面無表情，她根本不在乎鸞鳥是否半靈半妖，她發愁的是另一回事。連排在中間的鸞鳥都能得二十分，那還蹲在她的山頭等飼靈丸吃的那幫靈獸妖獸們是不是太厲害了點？
她想了想，取出當時排在最後一名，那只在她頭頂下蛋的千果的傳影符，送進角瑞嘴裡。
作者有話要說： 急診室待了一夜，狀態不好，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