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胎供奉的選拔放在了第二日的清晨,顯得略有倉促,但這畢竟是楚王親自傳達的旨意,誰也說不出什麼閒話來。
來自楚國各地的少年少女們蜂擁而至,他們有些出自大山名門,有些是達官貴人之後,各個信心十足,摩拳擦掌著準備拿下四位靈胎供奉之一的位置。不僅僅是楚國,元幕域其他地方的人也來了不少,楚國照樣來者不拒,只要你有本事打敗所有人,你就是靈胎供奉。至於背叛,天地盟約可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比試沒有什麼章程,簡簡單單設下一個擂臺,擂臺上站著五位楚國將軍,他們會將修為調整到與參與者同等的境界,只要有勇氣就可以上臺一戰,戰勝五名將軍,便可以成為靈胎供奉。
這看上去很簡單實則不然,這五位將軍雖然都不如凌千城那般兇名赫赫,但同樣不可小覷。這一任的楚王楚陌是個勵精圖治的帝王,而且眼睛裡揉不得沙子,能在他手下擔任一軍之將,肯定都是些強橫的傢伙。而且這五名將軍經歷的戰場廝殺同樣不少,跟人交手的經驗乃至生死之間遊走的次數比那些年輕人多出不知多少。
在這五名將軍之後,更有六部尚書等大臣奉皇命暗中觀察,這一代的靈胎供奉也會走出一人蒞臨於此。
“我等軍中戰將皆是粗人,所以我便直說了,想要一步登天,先從老子頭上跨過去!”一名蓄著絡腮鬍子,一看便很蠻橫的將軍大聲吼道,竟將音波化作實質,一吼之下令人膽顫心驚。
不過有膽量參與靈胎供奉選拔的都是膽識過人之流,不會輕易被唬住。
“程將軍!家父讓小侄來會會您如今的斤兩!”一位出生戰將之家的青年跳上了擂臺,明顯與程將軍相識。
程將軍哈哈大笑:“小侄資質不凡,但要跟我比試,讓你父親來還差不多!”
青年惱羞成怒:“同等境界之下勝負難料,請出招!”
然後該青年就被程將軍一巴掌揮到了擂臺下,還是臉先著地,鼻血橫流。
不是程姓將軍欺負他,青年是涅元二重的修為,程將軍用的同樣是此等修為,但程將軍在肉身打磨的程度上明顯高出涅元境界不知凡己,根本不用調動元氣修為,只憑肉身力量就可碾壓同境修士。
青年的悲慘遭遇再度讓其他人嘴角抽抽,即便是熟人都不曾放水半點,這幾位將軍都是狠人吶。
“還有沒有小兔崽子想上來?”
“我來戰你!”
砰!一人灰溜溜地滾下了擂臺。
“再來!”
“我上!”
“小兔崽子你敢跟你爹動手?反了天了你!”
“程將軍,戰場之上無父子,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啊啊啊啊啊!爹別打了爹!”
人群之中的古澈有些躍躍欲試,他本意是想讓其他人消磨這五位將軍的力氣,不曾想上去的那些人都沒能給他們帶來太多消耗,就連第一位的程將軍都氣勢平穩,更別提接下來的幾位了。
倒不是說楚國年輕一輩無人,因為那些真正的天驕和古澈打的心思一模一樣,先讓其他人上場,利用車輪戰消磨五位將軍血氣,最後再一舉奪魁。
然而聰明
人最怕遇到聰明人,有能耐的都不願上場,上場的又無法消磨場上將軍血氣,一時間場面焦灼了起來。
這是人群中忽然傳來了驚呼之聲,原來是有人正面打敗了同等境界下的程將軍!
程將軍從大坑中跳了出來,身上並沒有嚴重的傷勢,他苦笑著對那人說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一點。”
對面那人身材修長而消瘦,臉色有些發白,像是營養不良一般,手中卻提著跟自身畫風完全不搭配的宣花板斧。他對程將軍行了一禮後道:“難得有跟五位將軍同境競技的機會,黃某自然不會留手,還望將軍恕罪。”
“我哪兒會怪你。我這一關過了,不過後面那四個可比我難纏多了,多加小心。”
看得出來,程將軍對此人觀感頗佳。
“知道他是誰嗎?”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到古澈耳中。
古澈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只見一位身著儒衫,頭頂髮髻插著一根玉簪,面目俊朗的青年正手搖著羽扇,輕輕揮舞間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閣下是在問我?”古澈指了指自己。
“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就你和你身後的小姑娘不知那人是誰了。”儒生背手,手中的羽扇便不知到何處去了,“此人名叫黃遠傑,乃是楚國今年的武科狀元。相較前幾年的武科狀元,黃遠傑是最年輕的一位,同樣天賦也是最出眾的一位,楚國將領中有不少人都看好他,認為他將是下一個凌千城。”
儒生自說自話著,古澈則瞥向四周,驚訝地發現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彷彿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神情還凝固在上一秒。
不僅如此,古澈體內的元氣也被一股莫大的法力給禁錮了,半點都調動不了,唯有赤、銀兩塊玉板依舊沉浮,但指望不了它們幫忙脫困。
“不用擔心,我只是暫時封住這塊地域而已,時間一到自然會恢復原貌。這還是我從某個有著經世之才的女子手裡偷學過來的,實在是有些慚愧。”儒生微微一笑,那真摯的笑容足以溶解大多數人的戒心。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古澈。
他半眯起眼睛,問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想要趁機殺了我還是如何?”
儒生搖了搖頭:“現在殺你我還提不起興趣,除非你能成長到整個九華世界都容納不下你,到那時不用你找,我自會尋到你。”
古澈眸色一凝,不由得呼吸都加重了幾分。他竟然知道世界界限?
一個世界所能容納的一切都是由限度的,而修煉中人更是因為逆天而行而遭到一方世界的重點關注,它像是有著自主的意識,會在修士成長到頂點之前不惜一切地進行扼殺。
但是世界意志並非完全沒有突破口,還是有不少驚才豔豔之流逆天而行,達到了巔峰。而在這巔峰之後,所觸及的便是世界界限。
古澈曾經在深淵中觸及到一次界限,那是一方世界的最後屏障,饒是他和古妤登臨深淵頂點那麼多年都不曾打破,最終還是誤打誤撞之下才來到了九華世界。
唯有修為達到巔峰的修士才會感受到世界界限的存在,在古澈看來,即便是九大界主,領悟到世界存在界限的也不多,
寥寥無幾。而眼前這忽然冒出來的儒生竟然會知道?
儒生笑道:“你不用太過緊張,我這人向來說話算數,說了不動你就不會動你。而且我們之前還見過面的。”
說罷,儒生的臉開始了扭曲,宛如一團被攪和的泥巴,等到扭曲徹底結束,出現在古澈面前的又是另一張臉。
正是昨日好心為古澈答疑解惑的男子!
古澈恍然大悟,原來在昨日自己就被盯上了。那麼是什麼原因呢?自己在瓊華界“作惡多端”,可在月華界什麼出格的事也沒做,不至於引出這樣一位大佬才對,難不成是因為惡玄劍?仙兵雖然珍貴,但在看破世界界限的儒生眼中多半算不得什麼,到了那種境界,所有外物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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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此次找到你只是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小事。”儒生指了指前方被凝固了時光的人群,說道,“看到他了嗎?冠軍侯的長子吳歌。閣樓上的那位,南親王的長子南雲。五位將軍之後,是當今國師的弟子樓玉京。這三人加上今年武狀元黃遠傑,便是內定的四位靈胎供奉。”
古澈眉頭一挑,原來所謂的選拔只是一個欺騙眾人的幌子而已,真正的靈胎供奉其實早就內定了。
然而古澈還是疑惑不解:“閣下告訴我這些是做什麼?”
儒生回答道:“我要你頂替其中一人,成為靈胎供奉。”
古澈一時默然。他向來聰明絕頂,從內定一事便可猜到,這一定是楚國國君的意思。就算不是,其中也有楚國國君的默許,不然此等大事不可能如此兒戲。而儒生所言,卻是要自己頂替其中一人的位置,也就意味著這儒生是要跟楚王對著幹,更有甚者,他極有可能來自華國,就是為了打亂楚國的陣腳。
如果古澈答應了儒生,意味著他將踏上這艘賊船,在楚國腹地與楚王為敵。
古澈佯裝思索後問道:“為什麼是我?”
儒生毫不掩飾地回答道:“因為你身上有故人的氣息。”
故人?古澈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他口中的故人是誰。
“如果我拒絕呢?”
“我想你不會拒絕的。”儒生摘下頭頂的髮簪,輕輕一劃便撕裂了空間,比古妤的手段還要高明許多,他將手伸入空間裂縫之中,絲毫不擔心詭異莫測的空間亂流會攪碎他的手臂,“我這裡有很多你用得著的寶貝,比如這顆天聖心蓮的蓮子,它可以助你徹底踏穩三清境界,可抵消你五年苦修。”
古澈望著儒生手中的蓮子。天聖心蓮古澈自然不會陌生,他甚至親手摘下過一朵天聖心蓮,用來暗算葉韓初,也清楚地知道天聖心蓮的蓮心可以讓遊虛境界的修士一步凌天,凌駕大道虛空之上,成就太上之境。所以天聖心蓮的蓮子能夠助他踏足三清也不是多麼不可思議。
而古澈正好需要這顆蓮子。半步三清想要徹底晉升三清,需要多年的苦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踏足的,而天聖心蓮蓮子正好為古澈省下了寶貴的時間。
古澈深呼吸一口後,目光灼灼地說道:“在我答應你之前,你先誠實地告訴我,你是否是華國之人?”
儒生一愣,笑得更加開心了:“自然不是,我可是楚國國師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