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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雖然是替太后購香水, 此刻卻不便聲張。兩位宮人都換了尋常衣裙, 下了車,就見個面帶笑容的青裙婦人迎了上來。

“兩位貴客可是想買什麼?快快裡面請。”

她模樣親切,語氣熱忱,只是看著就讓人順眼。年長的那位王宮人便道:“聽說貴店販售香水的, 可能瞧瞧?”

“大堂人多,兩位貴人還請隨妾上樓。”一張嘴就是要買香水,可不是貴人嗎?劉二娘子二話不說,帶著人上了二樓。

在大堂時還不覺得,除了都是女郎招待客人, 跟別家也無甚區別。但是到了二樓, 兩位宮人立刻覺出了不同。一整層樓, 竟然分出了七八個雅閣, 每間裝潢都不遜正店, 還有門扉。走進去, 關了門, 旁人連自己買了什麼都無從窺探。

待兩人入座後, 立刻有人奉上了茶湯。兩位宮人可稱得上見識廣博,只看茶色,就知是建茶, 而且沖泡的不差。雖然不可能是雨前茶,但是這等禮遇,已是難得。

見兩人入座,劉二娘子站在一邊, 笑著道:“妾姓劉,家裡行二,乃是小店掌櫃。此店新開,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貴人海涵。敢問兩位,今日想瞧些什麼?”

這女子不論是說話言行,都讓人舒心。雖在心底頷首,王宮人還是不動神色:“貴店的香水,如今有幾種香味?可否請劉二娘子拿來瞧瞧?”

劉二娘子立刻笑道:“這個好說,小店如今有八款香,其中五款單香,三款合香。”

隨著她的話,一旁侍奉的小娘已經伶俐的取來了兩個木匣,放在案上。劉二娘子先開啟了那個大些的:“單香都是花香,合香則是新配的方子,各有雅趣。兩位不妨先瞧瞧。”

那一匣子裡,琳琅滿目,裝的全是琉璃瓶,而且難得的瓶身剔透,色澤豔麗,連蓋子都是金的,也不知是鎏金還是鍍金。只看起來,就比大食來的薔薇水更華美三分。

“果真新奇。”就算出入宮掖,見過無數奇珍,也難挑出這瓶子的瑕疵。王宮人隨手拿起個泛金的瓶子,問道,“這是何種香?”

“是桂花的。”劉二娘子解釋道,“橙色乃橙花,青色乃茉莉花,緋色乃梅花,白色乃梔子花。五種都是奇香撲鼻,三日不去。”

“那兩瓶呢?”這些單獨味道的香水,王宮人是聞過的,並沒有在意,反而指了指剩下的兩瓶。這兩瓶造型和其他瓶子不同,更圓一些,通體透明,能顯出其中水液的色澤。一個泛綠,一個泛金,只看起來就頗為誘人。

“這兩款便是合香了。”劉二娘子立刻取了一瓶,拔了塞子,用匣內細細小小的琉璃管沾了些香水,笑道,“兩位可以擦在腕上,聞聞味道。”

雖然是奉命而來,但見到這等新奇物事,誰不好奇呢?兩位宮人都伸出了腕子,任劉二娘子滴了泛綠的香水,輕輕揉了揉,才放到了鼻端。

只是一嗅,兩人同時挑起了眉:“這香味,可是難得。”

有些草木氣,並不香甜,反而清淨高遠,似夜綻幽蘭。可是味道又絕不是蘭花香,明明能嗅出幾種香料,但調配得當,哪樣都不突兀,就那麼自自然然融在了一起。

“可是放了雞舌香?”另一個孫宮人低聲道,“這味道,似是男子也可用啊。”

對於香料的詢問,劉二娘子自是不會回答的,只笑道:“此款香水名為‘靜遠’,有安神靜氣之效。”

安神!王宮人眼睛一亮,這不正適合太后用嗎?她立刻問道:“這一瓶要價多少?”

“‘靜遠’一瓶十五萬錢。”劉二娘子拿起另一瓶泛金的,“這款‘九回’,則需十九萬錢,氣味端莊華貴,最宜會客訪友時用。”

金色的果真更貴些,兩位宮人對視一眼,卻不覺意外。一瓶薔薇水也要賣十二三萬錢呢,何況這等合香?

看了眼匣內的琉璃瓶,孫宮人突然咦道:“不是說八種香水嗎,怎地只有七瓶?”

五種單香,加上兩種合香,可不就少了一瓶?

劉二娘子微微一笑,捧過了桌上另一個木匣:“那第八種,卻不單售。”

說著她開啟了盒子,一片奪目光華,展現在兩人面前。只見那烏木匣中,躺著大大小小五樣器皿,有長頸的,有橢圓的,有方直的,姿態各異,卻都是琉璃打造。而且並非單色琉璃,竟然都在透亮的瓶兒上,鏤出了淡粉的花朵,不看裡面裝的什麼,只這五個瓶子,便能做貢物獻於皇家!

“這……這也太奢華了些……”王宮人都有些痴了,看著那匣內的瓶兒,連古井一般的心,都起了漣漪。

劉二娘子卻笑道:“這一匣,就含了本店所有新品。有香水、香皂、花露、牙膏和香胰子五種,全是一種味道,名曰‘春歸’,乃此季才有的香品。鄙店只得了百套,若是賣完,可就只能等下季了。”

“竟然是分季節的?難不成夏季還會有新品?”孫宮人也聽出了名堂,兩眼放光。

“四時衣色尚且不同,香色又怎能雷同?”劉二娘子唇角一鉤,含蓄笑道。

“好一個香色不同。”王宮人也是服了這韓家鋪子,如此新奇的物事,若是獻入宮中,說不定要有多少嘉賞,偏偏店主毫無此意。也是,若是獻了,可就是皇家獨享的,豈能再製百份來賣?

孫宮人則好奇道:“這一匣,作價幾何?”

雖然知道了香水的價格,但是這麼一套東西,怕也不會便宜。

“四十二萬錢。”劉二娘子報出了價碼。

孫宮人險些輕嘶出聲。四十二萬錢,可比另外兩種合香加起來還貴!整個東京城,又有多少人能買這一匣呢?可是若說不值,她又實在說不出口,不論是做工還是香品,都是上上之作,配得上此等高價。

“這匣要價確實不貴的。”見兩人神色,劉二娘子笑著伸手,在匣蓋上輕輕一扭,“兩位貴人請看這機關,可值些價錢?”

四道目光齊齊落在了蓋子中央,就見一抹不尋常的光華出現在眼前。王宮人有些失態的前傾身子,湊在了那匣子前。就見匣子正中,顯出了一張熟悉無比的面孔,卻不同於以往看到的那般模糊,而是纖毫畢現,連眼角細紋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這,這是什麼鏡子?”乍一看到如此明晰的鏡子,王宮人險些都失了態。她怎麼從未見過這等清澈的鏡子?到底是從哪裡尋來的?若是制的大些,千金都可換啊!

“此物喚作‘銀鏡’,最是光鑑。”劉二娘子自豪的挺起了胸膛,“本店概不外售的,只附贈與當季香品的匣內。且這鏡子,能保三月不昏,若是愛惜些用,不讓見熱、遇水,用上一年,也非不可呢。”

太值了!區區四十二萬錢,就能換來滿匣新香,並“銀鏡”一枚。虧得她們來得早,若是讓京中豪貴知曉,哪還能輪得到她們?

王宮人當機立斷:“取一匣……不,速取三匣‘春歸’!”

三匣?劉二娘子的眉梢輕輕一動,面上笑容卻絲毫不變,立刻讓身邊女郎選三份全新的“春歸”,替貴客包起。

也不管那邊忙碌,劉二娘子取了匣中幾樣物事,細細對兩人講解:“這花露,須得一月內用完,最宜用來調粉,也可以早晚敷面,能使皮膚光潔。牙膏則可用一個半月,刷牙時切勿吞下,含上一會兒,口內也會生香。若是不足用,還有其他的花露和牙膏,效用也各不相同。”

聽她解釋的詳細,又取了一張印了用法的箋紙,讓兩人觀瞧。王宮人對這女子的貼心,更是滿意。獻給太后的東西,又豈能馬虎?自然要細細摸清利害,才能進獻。

“對了,若是有孕,這香水最好少用,不用更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劉二娘子稍作猶豫,終是說道。

王宮人的面色立刻變了:“難道此物有不妥之處?”

劉二娘子卻鎮定的搖了搖頭:“哪會不妥?只是胎兒乃天然而生,見不得這些奇珍所化的香氣,易傷神魂。非止是香水,就是其他合香、薰香,最好也停了。還有用的脂粉,也不可再用含鉛含汞的。此兩物屬陰,女子陰氣本就盛,用多了使得陰陽失衡,難免胎氣受損……”

王宮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此話當真?!”

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劉二娘子心中雖慌,卻仍是穩住了聲調:“若是假話,對小店又有何益處?有孕在身,就當用天然之物,越少沾染外物,越能護住腹中孩兒。”

王宮人只覺一陣暈眩,一旁孫宮人趕忙扶住了她:“阿姊,要速回去稟……”

她話沒說完,便機警的停了下來。王宮人經她一提,也飛快頷首:“立刻回去!”

說完,她看了眼面色微僵的劉二娘子,強擠出了絲笑意:“二娘子勿憂,吾等有事,先走一步。這‘春歸’還是要三份,店裡其餘香水、花露等物,也各取一份,我會命人結錢……”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若是你說的不差,也會有賞。”

說罷,她不再停留,和孫宮人一起,快步走出了香水鋪。

一直把人送上了車,劉二娘子才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剛才那變故,讓她脊背都溼了一片。若不是阿郎說,貴人買香水時必須提這一句,她是說甚麼也不敢胡言的。只是這宮裡來人,跟其他貴人能一樣嗎?她這話會不會說錯了……

須得儘快稟報阿郎才行!

從宮裡出來的車,風馳電掣又趕回了內掖。兩位宮人下了車,卻不敢直接去見太后,而是先找到了閻夫人。

“用濃香或是鉛汞調製的脂粉,會傷胎兒?”聽到這訊息,閻夫人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當真是從韓家的香水鋪裡聽來的?”

“千真萬確!奴豈敢欺瞞?”王宮人也是冷汗滿額,低聲道,“此事,可要稟明娘娘……”

無怪她們如此驚慌,須知剛剛登基的年輕天子,在子嗣上極為不順。不論哪位妃嬪生出的孩子,都無法平安養大,就連向皇后誕下的嗣子,也是早早夭折。若是此事真跟香料和鉛粉有關,改上一改,能否讓天家誕下健康的孩兒?

可是此事太大,她們也不敢擅自稟報。若是那香水鋪的掌櫃娘子信口胡言,豈不是害了自己?

閻夫人沉默片刻,突然道:“派人前去上清宮、景靈宮、太一宮等宮觀,詢問其掌院,鉛汞兩物,屬陰屬陽?”

當年真宗崇道,東京城裡的道宮數不勝數。其中有內丹符籙派的,也有金丹派的,這些道人才該是最懂陰陽和丹術的。問問他們,就能知“陰陽失衡”之說是否屬實。

王宮人聞言,立刻安排內侍前去打探。閻夫人則略顯焦慮的在院內轉來轉去。她同那韓邈交往雖然不多,卻深知其人穩重圓滑,若是沒有十足把握,豈會讓新店的掌櫃如此胡言?但若所言不虛,宮內情勢恐要鉅變。就連她這個天子乳母,太后近臣,也不敢揣測會是何等情形……

如此焦灼的等了半個時辰,前去探問的內侍陸續趕回,也帶回了他們探聽來的訊息。

“有人說鉛汞皆屬陰,有人說鉛陽汞陰,也有人說汞陽鉛陰?”聽到眾人回稟,閻夫人簡直都要氣笑了。兩種物事,怎可能忽陰忽陽?連這都說不清楚,他們當年是如何煉丹的?哦,對了,這些道人當年煉的丹,的確是吃死了不少王侯公卿。看來這兩樣東西陰陽難說,毒卻是一定有的!

“隨我前去稟明娘娘!”閻夫人不再猶豫,下令道。

兩位宮人不敢抗命,跟在閻夫人身後,入了寶慈宮正殿。此刻高太后剛剛用完飯,神情也比之前好了些,見到來人就道:“可是香水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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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夫人搖了搖頭,正色道:“娘娘,兩位宮人在香水鋪裡聽聞了些事,須得稟報。”

她的神情太過嚴肅,高太后皺了皺眉,看向那兩個宮人。王、孫兩位都是高太后身邊的老人,此刻一併跪下,詳詳細細把在香水鋪裡聽到的話,一字不差稟了上去。

兩人說完,高太后的神色也有些變了,看向閻夫人時,突然道:“你可是去查過了?”

“正是。妾派人去了京中各大觀宮,詢問鉛汞屬陰屬陽。結果有人言‘水銀者,月之精也,為太陰之物’,有人言‘水銀出自丹砂,真龍者,為太陽精氣所化’,還有人言‘五金皆火毒’。鉛也如是,稱陽者有,稱陰者亦有,卻無人能製出‘陰陽調劑’的仙丹。”閻夫人越說越是平靜,就算真宗大興道教時,敢於獻丹的也寥寥無幾,實在是唐時吃死人的事情太多了。這“鉛汞”若真有奇效,為何內丹興起,外丹衰敗呢?

然而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卻未讓端坐上首的高太后面上變色。細細聽完,她輕嘆一聲:“原來如此。”

她當年深居王府時,就是個勤儉的性子,用度並不奢侈,哪裡會燒那麼多薰香,用價貴的脂粉?是不是正因此,她才能安然產下如此多兒女,無一夭折?

現在宮內子嗣凋零,若是能改一改妃嬪們所用的香料、脂粉,是否也能再添幾個麟兒?

“招皇后前來,隨吾一同見太皇太后。”最終,高太后站起了身,下令道。

宮內最尊貴的三位,要一同議事了。寶慈宮中,宮人內侍皆是顫慄。很快,三宮齊聚,閉門私談,一直說到了掌燈,才各自散去。走的時候,向皇后眼眶微紅,顯是哭過,而高太后,則沒了之前那孤寂頹唐的模樣。

也是,先皇已崩,如今她能依靠的,不還是兒子?有了這個念想,喪夫之痛,自然也就淡了。

坐在榻上,喝了杯茶湯,高太后嘆了口氣,突然道:“虧得玉娘在此。”

當年她生下長子時,就是這閻玉娘幫著餵奶照料,才使頊兒健康長大。如今當了太后,又是她提及香水,才引出這一樁秘聞。這女子,還真是自己的福星。

閻夫人卻微微一笑:“是娘娘和官家有福。先得韓相公這等社稷之臣,又得韓郎君這等忠良之士。定是上天庇佑。”

這話讓高太后唇邊浮起了些笑容:“那香水可取來了?拿來吾瞧瞧吧……”

“宮裡來人,還定了三套‘春歸’?”聽劉二娘子所言,韓邈便露出了笑容。這買主,可絕不會是閻夫人了,怕是直接聽命於高太后吧?沒想到閻夫人竟然如此照顧他,新店才剛開張,就把香水薦給了太后。若是宮中也開始用韓家香水,還怕沒有主顧嗎?

“可是妾說了薰香和鉛汞之事,不會惹得貴人動怒吧?”劉二娘子還是有些焦慮,好好的香水鋪,若是因她一時不慎,惹上禍事可如何是好?

“鉛汞有毒,香水有礙胎兒,這等事情若不直言,豈不失了信譽?”韓邈卻渾不在乎。

“信譽雖重,也不能拼上身家……”

劉二娘子還想說什麼,韓邈卻挑了挑眉:“誰說我要拼上身家了?”

“啊?”劉二娘子一怔,不知該說什麼。你都說香水不能懷孕時用了,還能不影響銷量,讓旁人生出疑慮?

“如今的香水不能在孕時用,那若是將來,研製出了能用的東西呢?”韓邈微微一笑,反問道。

“這……這……”劉二娘子睜大了雙眼。還能如此?!

“能把一樁生意變成了兩樁,何樂而不為呢?”韓邈笑了出來。

他從不打算為了信譽拼上錢財,本來就是兩種客戶,兩種需求,分開豈不更好?

劉二娘子簡直說不出話了。這香水鋪裡,有不少東西都是韓邈親自定下的,譬如那天價的套裝,譬如那二樓的雅席。只是她所想的,還是太淺……

笑容重新浮上面龐,劉二娘子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阿郎大才,妾自愧不如。”

作者有話要說:  劉二娘子:阿郎,你到底是想要錢還是想要信譽?

韓邈:我都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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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神宗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死得早,外加生兒子養不活。繼位的哲宗也是個短命的,這才導致他的第十一個兒子登基,此人名叫趙佶,廟號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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