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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288 年會慶典(九)

簡墨的魂力波動已經凝結成數百魂刺, 猶若一柄柄泛著寒意的達摩克里斯之劍,高懸在大會場上。但他一聽到這個聲音, 全身不由得一僵,所有的魂刺瞬間迴歸環形波。

一個帶著旅遊帽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大會場入口處, 對簡墨微微笑了起來。

簡墨不敢置信地望著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是這個魂晶。沒錯,不是別人假扮的。他一瞬間通紅了眼睛,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還站在隨時隨地都會爆發的戰場上,巨大的驚喜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腳下的步子不知道是怎麼邁出來的,在不知不覺中,簡墨已經走下舞臺。

一路上, 來自場內不同方位密密麻麻的異能攻擊彷彿瘋狂的蛇群, 從四面八方彈射過來。可簡墨的周身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保護膜,為他消融所有傷害於無形。

好像就是一眨眼功夫,簡墨站到簡東的面前。

他張開嘴,很想問一句, 你怎麼會在這裡?但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和熟悉的暖意, 忽然覺得什麼都沒有必要問。他爸在這裡自然是因為他在這裡啊。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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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爸的笑容一如既往,他伸出雙手。

“爸。”

簡墨再不矜持,撲過去一把抱住他。

上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恍惚還是在京華大學那次參觀紙人管理局的時候,紙人越獄,老爸出手相助。他追了上去,質問他為什麼失蹤後再沒有回來。

老爸的回答猶在耳邊:他是紙人,而自己是原人。兩者身份不同, 因而立場不同,註定是要分道揚鑣。

自己當時就表示根本就不信這一套:為什麼一定要強行將自己劃分到紙人或者原人一邊。難道就不能同時與紙人和原人做朋友嗎?

可是老爸卻認為自己太天真。就算自己不願意選擇,將來現實也一定會逼著他選擇。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走出一條既不排斥原人也不欺辱紙人的第三條路。當他真的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才發現老爸的話並沒有錯,這條路確實是十分難走。因為根本沒有人願意相信——原人不相信,紙人也不相信。造紙管理局宣揚了那麼多年,有哪一屆局長做到了?

他不是政客,也不是演說家。既然言辭不能讓人信服,按就只能用暴力。用暴力打下一片天地,然後讓這塊土地上的人按照他定下的規則去做。有些事情既然空口無憑,唯有做一點點做出來。讓時間來檢驗自己的話,是不是說話算話。

紙人部落的發展,一開始無比艱辛。

可是當他真的堅持下來後,就發現原來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人,與自己有著相同的願望,有著相同的期待。無論是紙人還是原人,總那麼一部分人,願意能夠與對方和平相處,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尤其是當戰爭爆發之後,擁有這種願望的人就更多了。

後來,每當看到紙人部落有新人加入,或者受到更多的人擁護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如果老爸看到這個場景,會不會很高興?如果當年就有一個紙人部落,是不是他們就不會分開了?

他找了老爸好多年,好幾次有了訊息,但最後的結果卻依舊是空。他知道老爸是在故意迴避,否則以他的能力,怎麼可能找不到。所以到後來,他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情,不是因為不想再見到他——而是因為他也已經歷經風雨,心智成熟,不再是當年那個因為意外到達異世界而惶恐不安的靈魂了,也不需要有人為他遮風擋雨才能安然生活。

所以現在見到老爸,他的內心只剩下欣喜和思念,曾經的委屈和難過,曾經的憤怒和不安,都一點點消散在時間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麼多年拒絕見他的爸爸主動來接他,簡墨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然而過久的分別還是造成了距離感,他此時此刻確實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乾巴巴地問了這個問題。

“自然來接你回家啊。”簡爸卻似乎沒有感覺到這種距離感,他還是像在六街的時候那樣拍拍兒子的肩膀,打趣道,“你這是樂不思蜀了嗎?”

聽到回家這個詞,簡墨頓時感覺鼻子有點酸:“我自然是早就想回去,只是哪裡那麼容易啊。”

“來的也不只是我一個人。”簡爸笑著轉過身,向一邊拍拍手,“都進來吧。”

簡墨疑惑地抬起頭。

大會場的通道驀地開啟了。

兩條隊伍默然有序從大門魚貫而出,彷彿等候這已久。

簡墨第一眼就看到了簡要。

簡要無論在哪裡都是吸引眼球的存在。

即便是被全場數百道的目光掃視和刺探,他也依舊隨時隨地優雅得體,風姿卓絕。與在場任何一位家族歷史悠久的貴族成員相比,其風儀和氣場都絲毫不落下乘。

每一個企圖阻攔他去路的安保人員,從他身左撲過去,卻從他右邊跌了出來。所有集中到他身上的異能,也是如此。他就像一個脫離人間的幽靈,正穿過一條不與真實世界交叉的透明走廊,每一步踏起的煙塵都無法與現世發生任何化學或者物理反應。

“空間異能!”阿爾傑·科林表情越來越凝重。

時間、空間是異能中公認最難以賦原的異能,對原文、造紙師等級和賦原指數的要求都極高。越是純粹的時間、空間異能,賦原難度越高。在其下的分支,比如時間相關的預言能力,與空間相關的瞬移能力,難度次之,但也是一般異造師難以觸及的高度。

不過,這些異能雖然難得,但在人口基數龐大的泛亞,能夠寫造出他們的異造師數量總額並不算少。只是對於近幾十年來賦原指數一直低下的歐盟來說,這樣的異級確實是翎毛鳳角。

阿爾傑·科林不知道這個異級紙人的異能到底與空間能力有多接近,可從單從對方表現出來的能力看,恐怕純粹度不低。至於被簡墨稱為“爸爸”的紙人,居然是一位更難得的言靈師。

異能與異能之間本來存在一定的相生相剋的關係,而能夠剋制多種異能的異能的寫造難度更大,比如異能禁區。但是相對異能禁區這種功能單一的異能,發揮餘地更自由的言靈師的寫造難度顯然更是登峰造極。

這個簡墨到底是什麼人物?他所展現出來的魂力波動戰鬥力連休斯·約克都無法匹敵,而在造紙一道上也是一位能力卓越的異造師。除此之外,還擁有一位關係親密的言靈師做靠山。阿爾傑·科林的眉頭緊緊皺起:如過今天不能留下他,恐怕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對這個人做什麼。

他右手高高抬起,做了一個手勢:全力攻擊。

大會場的外延地面立刻騰起一圈金色的光環,彷彿是節日的煙花,燃燒著,四濺著,從地面快速上升,帶起一圈淡金色的透明光膜。隨著金色光環不斷上升和縮小,光膜也越升越高,彷彿是一塊精緻的酒心巧克力包裝紙,將整個會場,連同裡面所有的人都包了進去。

半分鐘後,光環在會場天空的中心縮成一個點,隨後爆開,消失了。

光膜外面出現幾張巨大的人臉,彷彿是在看玻璃餐蓋裡的食物是否美味一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裡面。

一隻巨大的手穿透金色光膜,徑直伸向簡墨。

萬千幾乎在阿爾傑·科林有所動作的同一時間,也劃了一個手勢。

到場的三十六子心領神會,眨眼間分散到了會場的各個角落。

每個人的腳下紫色的光芒若隱若現,而一等所有人站定,彷彿是所有的零件都安裝到位,紫色的光點彼此連線——一個巨大的紫色圖騰從地面升騰起來,將整個會場佈滿。

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異能陣法,不知道到底起什麼作用。

參會者緊張無措,貴族們提心吊膽,而阿爾傑·科林為首的調查局探員雖然面露警惕,卻並沒有太過擔心。

“少爺。”簡要走到簡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身體。他看著天空伸來的巨手,淺淺一笑:“情況緊急,先得借您一滴血用用。”

簡墨點點頭,抬起手。

簡要的指尖輕輕在簡墨無名指上一抹:一滴血順著指腹滾落,落在他的手心上方。這滴紅色的液體彷彿是被空氣包裹著,在簡要的手心上方變幻著形狀,卻沒有散落開來。

簡要將這滴血向圖騰的方向一遞,血液憑空消失,接著出現在圖騰的中心,正好滴入最濃郁的一團紫光之中。

血入陣圖,紫光彷彿被賦予了生命,瞬間光芒大盛,在圖騰的紋線中歡快地流動,將參會的每一個人都籠罩在強烈的光線中。在一片如草瘋長的光線中,無數細小的藤蔓從地面上長了出來,眨眼間將會場中所有人身體的一部分纏住。哪怕那些能夠離開地面異級,也不例外。

那只巨手一進來,圖騰中立刻衍生出一條新的藤蔓,將手指纏住。

下一秒,一道紫光有若閃電,從地面躍起,幹淨利落地將那只手從齊腕之處斬斷。切口光滑平整,過了一秒鐘,血才順著切口流出來。手掌順著切面與手腕慢慢錯開,掉落下來。

巨大的手掌的落下,引起所有人一陣驚呼和閃躲。然後實際上,它並沒有引起太大的破壞。因為它落到地面之前,就恢復成正常手掌大小了。

很顯然,場外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巨人,而異能造成差距錯覺。

一串巨大的哀嚎自光膜外爆出。但隨著手的消失,光膜的閉合,哀嚎也被消音。

藤蔓的顏色此刻已經發生了變化:簡要和二他們的顏色都是綠色,會場內一小部分人的藤蔓變成了黃色,主要是這次的參會者。另一部分變成了淡紅色,主要成員是貴族們。還有一部分變成了赤紅色,主要成員是阿爾傑·科林和他的手下。

敵我分明,一望便知。

雖然光膜外還有幾張面孔,但是再沒有人敢伸手進來。他們本來打算用工具繼續攻擊簡墨等人,但是當光膜再度開啟時,幾根等候已久的藤蔓就立刻竄了出來,欲突光膜纏住外面的人。他們就嚇得連忙關閉了光膜,不敢再開。

光膜關閉後,紫色圖騰彷彿才開始發威,成千上萬道紫色的閃電騰地而起,掃向赤紅色藤蔓纏住的敵人。而其他顏色的藤蔓所纏紙人,閃電卻視若無睹。即便偶爾因為角度的問題不得不有所觸碰,也沒有引發任何損傷。

開始被赤紅藤蔓纏住的敵人還能騰挪閃躲,用異能進行閃躲,抵抗。但是隨著閃電越來越多,被掃中的人也越來越多。這閃電似乎並沒有實體,無論是實物還是異能都無法將它擋開。它彷彿是接近人的肉體的時候才會發揮作用,其餘的時候,就好像真的是一道看得見摸不著的光。

當發現暫時找不到紫色閃電的剋制方法時,也有人想過擒賊先擒王的法子,可是無論是簡墨,簡爸,亦或是簡要、萬千,沒有一個是他們能夠拿下的。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光膜找中的紫色閃電越來越多,遠遠地看去,彷彿是一片紫雲。

這情形都頗有點像剛剛被困在焰色殼中的魂力波動,有點作繭自縛的意思。

阿爾傑·科林自己被幾個異級探員帶著不斷躲避,臉色越來越糟糕。直到保護他的異級也斃命了兩個,阿爾傑·科林才不得不做了一個手勢。

金色光膜瞬間消散。

阿爾傑·科林等人也在同一時間從大會場中失去蹤跡。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非常快,前後不過十分鐘。

敵人竟然跑了,真是遺憾,沒能看到最後。簡要彷彿是有些遺憾,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紫色圖騰,再沒有發現赤紅色的藤蔓,才抬起手:一滴鮮血從紫色的圖騰中飛起,又迴歸他的手心。

圖騰一瞬間黯淡下去。

簡墨看著不斷變幻形狀的血滴,有些為難:“剛剛的切口已經收口了。”

簡要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可沒打算給您塞回去,我留著備用的。”

簡墨有些尷尬,沒話找話說:“這陣法設計的不錯。”

“根據血篩陣改造的,雖然不及它厲害,但還算實用。”簡要的笑意收斂了一些,“剛剛您看到的只是第一個功能。”血篩陣就不只一個功能,並且一個功能比一個功能更具殺傷力。

一聽這話,簡墨就覺得後面的坑肯定不小:“還有什麼?”

簡要笑得神秘兮兮:“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好吧,又吊胃口。簡墨無奈地看了簡墨一眼,本來想抱怨一局,然後突然意識到這是這一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兒子,表情又變得溫柔了不少。

簡要顯然也看出簡墨心裡想的什麼,挺了挺後背,微笑道:“讓您久等了。我們來接您回家了。”

簡墨先前完全沒有想過:在見到爸爸之後,又會馬上見到簡要等人。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當簡墨意識到這並不是在做夢,他的嘴巴就沒有合上,心情簡直是要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

他的孩子們來接他回來了。

那群傻逼的搗亂都沒能攪了他的好心情。

在簡要說完這句話後,簡墨忍不住覺得眼框發酸,好像觸動了他心底某個開關。抹了一把眼睛,簡墨幾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三個大孩子在懷裡,一個一個狠狠地親額頭。接著又走向重新集合在一起的三十六子。

簡要沒有說什麼,笑而不語,只是狀似無意地看一眼旁邊的二。而後者冷冷地回了他一個眼神。

萬千抹了一把額頭,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手心。無邪則捂著羞紅的兩頰,笑成了一朵花。

二看著消失的陣法,表情並沒有變得更美妙一些。

二十三站在他身邊,道:“看來剛才他們並沒有用全力。”

二白了他一眼:“難道我們就用了全力?”

二十三不說話了。

七難得看出二的心思,笑嘻嘻地說:“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們自己有時還不是打打鬧鬧。都是布萊克的造紙,他總不至於厚此薄彼吧。再說我們與他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之前不過是相互試探,談不上矛盾。”

二瞥了七一眼,又看了其他人一眼:“只要你們自己不介意,我自然不介意。”

七嘿嘿傻笑兩聲:“我不介意。”

看著簡墨與孩子們歡喜地重逢,簡東會心地一笑,然後把目光轉向會場的其他人。

“諸位招待我兒子的手段,簡某銘記於心。今天是孩子們重逢的好日子,我暫時不想見血,但日後——必有回報。”

休斯·約克率先表態:“此先對簡先生的冒犯,我在此表示道歉。我願意在能做到的範圍內做出任何事情以彌補今天的冒犯。另外休斯在此代表約克家家族表態,簡先生是約克家族的貴客,簡先生在歐盟境內一天,約克家族保他一日。”

“你到是聰明!”簡東瞅了休斯·約克一眼,“威廉·約克在泛亞以人質威脅我兒子的事怎麼說?”

“威廉的那件事情只是他私人行動,未曾有約克家的授意。但約克家也負有管教不嚴的責任。此事休斯會與族人協商,儘快給簡先生一個交代。”

簡東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對休斯·約克承諾的交代不知可否,反道:“約克家族運氣不錯,有個能耐的繼任人。”

“少爺,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簡要提醒道。

簡墨頓了一下,回看了看會場,長長嘆了一口氣:“其實能來這裡我還是挺高興的。泛亞的小說……不提也罷。變成這樣,大概只能怪我運氣不好。”

“泛亞有一天也會變成少爺希望的那樣的。”簡要安慰道,“這只是需要時間。”

簡墨點點頭,勉強接受這個安慰。他看向簡爸:“爸,走吧。”

他伸出手,掏出口袋裡地銀色項鍊重新纏上手腕。

星海里氣勢磅礴的光環一點點湮沒在幽暗的星海中,周圍不同程度上被遮蔽的星雲和點點星光一點一點又變得清晰起來,重新映入辨魂師們的眼幕。

簡墨轉身,走出會場。

他的身邊有簡東,簡要,二……以及願意跟著他的許多人。

夏爾關上電視。

這歐盟的局勢真是原來越好玩了。

不過今天阿爾傑·科林的運氣真是好,與他老師的老師對上了,居然還能安然無恙過關。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會動的簡東,雖然是隔著電視屏幕,但是他已經感覺到,這是一個深謀遠略、老奸巨猾的傢伙。

阿爾傑·科林今天如果不是跑得快,恐怕會死得很慘。不過,他還是蠻感激科林的機靈,如果他死了,自己的計劃可是會受很大影響的。

至於那個小家夥,失蹤一年居然是來了歐盟。他在電視上看見這個小家夥的時候,本來是有點衝動去現場的,但是想到自己的正事,還按捺了下來。不過儘管他沒去現場,沒有親眼觀看這場魂力之戰,但是從休斯·約克和現場貴族的表情推測,一定是十分精彩。

這個小家夥比以前又長進了。等他回到了泛亞,不知道李微生會是怎樣的頭疼。夏爾滿心趣味地想。

泛亞。

“他比以前要更厲害。”李微生盯著已經結束的直播,用陳述的口氣說,“一年不見,連皇冠上的明珠也奈何不得他了。”

“局長?”紙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

“你秘密通知各入境處,一發現簡墨入境,立刻彙報訊息。”李微生望著擺在書桌上的筆筒,握緊了拳頭,“從現在開始嚴格監督紙人部落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異動,馬上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