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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永珍篇 之六

白貂一個人在租來的屋裡很不耐煩。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冷淨和冷清清去了一夜都沒回來, 按理說冷淨的辦事效率不會這麼慢才對,指不定又帶著蛇爹去哪裡逍遙了。白貂決定自己先去逛逛。

逛街之前,白貂實在太餓了, 就在客棧中冷清清的房間裡先翻點吃的。冷清清的房間有好多好吃的東西,隨處亂擺放著, 每次冷淨進他的房間,總要把冷清清的所有點心全部扔掉一次——據說會生蟲子, 之後冷清清就會眼淚汪汪地又朝冷淨要了零花錢, 屁顛屁顛地又去買了一大堆零食。如此循環往復,熱愛零食的冷清清甚至有一次為了和冷淨賭氣,把買來的巨多糕點在房間裡搭成小屋狀, 然後就變成大白蛇縮進去, 拼命地吃。

所以,蛇爹的房間裡就是零食的天堂啊。白貂跳進去, 搜尋自己愛吃的東西, 很快就捧出一大堆各色花式的糕點。

先吃哪個好呢?白貂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一個看起來又粗又高的盒子,盒子是用鉑金裝飾的,裡面一定是名貴的點心!白貂興奮地用小爪子勾開了漂亮的盒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盒子裡面不是美食, 而是倏地冒起火花,白貂愣了一下,那火花就化成沖天的煙火, 蓬地一聲巨響衝上天,連屋頂都被頂出了一個大洞,透過屋頂的大洞,可以看到天上綻放出了五顏六色的焰火。

白貂拍拍胸口,嚇死了,要不是他躲得快,他的爪子就被燒焦了,死冷清清,幹嘛放這麼危險的東西在身邊?!

大快朵頤之後,白貂心滿意足地抹抹嘴角,搖身一變變成貌若冰蓮的美男,學著冷淨的樣子,昂然去逛街了。

當他剛一踏出大門的時候,就下雨了。緊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蹌蹌從遠處走來,走到冷府的門口時,一頭栽倒在門前,再也爬不起來了。

白貂看看四周沒人,就想把這倒黴的傢伙挪到鄰居家門口,誰知道那男子卻一把抓住了白貂的腳踝。

“救……”男子只說出一個字,就昏了過去,但是手還是緊緊地抓著白貂的腳不放。在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白貂把這個男子拖進了屋裡,男子的手慢慢就鬆開了。

終於鬆開了麼?!白貂陰險地一笑,就要把男子扔出去,誰知男子又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救……”又說了一個字,又抓住白貂的腳踝不放手,又昏了過去。

白貂只好把男子拖到冷淨的床上,男子此刻才再次鬆手,白貂連忙去拿繩子,要將這個傢伙捆起來打包扔掉,男子突然又睜開眼睛,“救……”於是這次抓住了白貂手腕不放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根本不想救你啊!哪有這樣的!!白貂氣憤地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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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冷淨這邊,替那個女子收屍之後,他用寒氣將女子屍身纏繞,並凝成寒冰包裹女屍,才將女屍沉入百丈地下。儘管如此,女屍身上緩緩洩露的龍氣還是影響了當地的地脈,導致風水突變。

冷淨和冷清清回到臨時租的小院的時候,一個個都疲憊至極,身上也都是泥汙,顯得非常骯髒。已經變成大白蛇的冷清清頂著著他那顆大白菜,無力地朝屋裡緩緩爬去。

冷淨則拖住他的尾巴,叫他先去洗澡。

“這裡根本沒有水池麼……讓爹爹先去睡覺啦……”大白蛇沒精打采道。

小白龍也變出真身,一尾巴在地上敲出一個深坑,然後強行把大白蛇拖進去,招來雨雲清洗。

於是頂著白菜的大白蛇和白龍在擁擠的水池裡開始洗澡。

這時,一幫殺手突然從牆頂跳下來,喝道:“快把衛風雲交出來!”【衛風雲就是剛才白貂救的男子】

但是當殺手看清院子裡龍蛇洗澡的可怕情形後,全都驚叫起來,只有殺手頭領鎮定道:“不要怕!這是武林中一種幻陣!那些景象都是陣法中的幻影!不用怕,我們衝進去,打破幻陣,把衛風雲揪出來!”於是那些殺手不再驚惶,都拿著刀劍朝張牙舞爪的白龍砍了過來。

白龍輕而易舉地用龍爪將這些人拍趴下了,那個被壓在地上的頭領驚呼:“錯了!這不是幻陣!而是歸元遊龍陣!我們要按照天罡北斗的步法來走,就不會被陣法中的游龍襲擊到了!”

於是一幹黑衣殺手又在院子裡蹦蹦跳跳地走著所謂的步法,嘴裡還唸唸有詞“生門左,死門北,天干地支…………”

“滾。”白龍從水池裡爬出來,橫在眾殺手面前。

“不好!大家步法走錯了!觸動機關!游龍殺局被開啟了!快退!”頭領一聲驚呼,所有的殺手頓時逃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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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洗好澡的冷氏父子跑進屋子,叫白貂出來做飯鋪床。但是,卻看到冷淨的床上躺著一個英俊的男子,此刻正在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喂他吃藥的美人白貂,好一副和諧的景象啊。

白貂見二人進來,便微笑著對躺著的神秘男子衛風雲道:“呃,衛公子,我介紹一下,這進來的兩人他們是……嗯,這位是我的主人,名叫冷清清,因為我幼年被賣進冷府,清清少爺對我很好,所以冷家家道敗落後,我還是把清清少爺作為我的主人;而那位公子是冷淨,他是清清少爺名義上的養子。”

衛風雲點頭道:“多謝各位救命之恩,在下衛風雲,是當朝鎮遠大將軍,因遭奸人陷害受到追殺,蒙白公子相救,此恩定當回報!”他看著白貂的目光,是含情脈脈的。

冷清清和冷淨一聲不響地退了出去,白貂的春天到了麼?

白貂也跟著走了出來,對手指道:“少東家,本來我不想救那個男子的,但是他醒來後就說我長得好看,還說了好多動聽的話,還是大將軍,我突然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少東家,我想我……也……我也許不能再陪你們一起走下去了……我要和風雲在一起……”

“…… ……隨便吧。”冷淨=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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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冷淨坐在自己的輪椅裡曬太陽研究從神通門中偷出來的卷宗,冷清清研究他的白菜麵條。而白貂和衛風雲的感情持續升溫中。這不,白貂正攙扶著衛風雲走出房門到院子裡走走。

“淨公子怎麼會……”看到冷淨的樣子,衛風雲吃了一驚。

“冷淨少主他身體不好,偶爾會坐坐輪椅啦!”白貂搪塞。衛風雲點點頭:“我認識不錯的大夫,可以為淨公子調養。貂貂,你整天照顧別人,自己也要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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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你真好!”白貂溫柔地一笑,挽住他的手臂,“你要快點好起來。”

“嗯,我會把貂貂帶到府裡,回稟老夫人,讓她同意我們的婚事。”衛風雲捏著他的下巴笑道。

冷淨= =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時,十名黑衣人再次從天而降,為首者冷笑:“衛風雲!今日終於逮著你了!快快受死!”

“貂貂!你快走!”衛風雲臉色一變。

“小心陣法!大家上!”黑衣人一聲令下,衝了過來,衛風雲隨即和他們纏鬥起來。

“云云啊!”白貂心急,也加入戰圈。衛風雲沒想到看似柔弱的貂貂武功出奇得好,本來體力不支的他有了白貂的襄助,對付十名殺手竟然遊刃有餘。

就在這時,一名殺手突然將劍架在一直沒動的冷淨的脖子上:“住手!不然我殺了他!”

白貂置若罔聞,一掌轟飛一人,兇道:“絕對不許你們傷害云云!”

“貂貂!淨公子有危險!”衛風雲捂著胸口提醒。

“只要你沒事就好!”白貂深情地看著他道。

黑衣人見威脅起不到作用,互相使了個眼色,將冷淨連人帶椅一起抬走。

“想要那殘廢公子平安,來五里坪用你的口供贖人!”黑衣人留下一句話,就紛紛又退散了。

“貂貂!淨公子被抓住了!怎麼辦才好?!我現在受傷,不可能打贏那些人……唉,只要能和將軍府取得聯絡就好了……貂貂你能替我走一趟麼?”衛風雲蹙眉道。

“云云,我一定會為你達成的!”白貂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白貂於是揹著包袱出發了。

衛風雲獨自一人留在庭院中,想到還有個秀色可餐的冷清清,突然覺得□□開始冒火。該死,只不過過了三天而已,就已經忍耐不住了!

其實他最中意的,還是那個雲淡風輕的淨公子,那般優雅非常的人,吃起來一定分外美味,可惜被鐵血門那幫人劫走了。沒關係,只要那個傻白貂及時通報將軍府,派來大批人馬,他就可以輕易脫險,也可以恢復自己大將軍的尊貴身份。

要怪,一切都怪三年前,他中了邊疆巫女的詭計,練了採陽補陽功,自此他就深陷在慾望的海洋裡無法自拔,白日是大將軍,到了夜晚就是飢渴的野獸。最近因為連續玷汙了江南幾家名家公子,才被鐵血門盯上,千里追殺。不過,命不該絕,竟然讓他遇到武功高強傻乎乎的白貂美人,真是天助!

現在,他已經忍耐的三天,再不尋找可口的獵物,身體裡的一團火就要把他燒焦了。於是他快步朝冷清清所在的廚房走去。

該死,是自己□□旺盛眼花了麼?衛風雲揉揉眼睛,廚房裡分明是一條頂著大白菜的大白蛇!

再仔細一看,果然是眼花,那不過是頂著白菜的清清美人罷了。

衛風雲邪笑一下,從身後摟住了冷清清。

冷清清轉過頭,突然撇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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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佈陣奇人,我等多有冒犯,實在是公子有所不知,那衛風雲乃是採花大盜!”幾名黑衣人朝冷淨拱手致歉。

“我瞭解了,你們將我送回去吧。”冷淨道。

“但是,為了公子安全起見,還是讓我們先捉拿衛風雲再說,只怕剛才那名叫貂貂的少年打擾,此刻衛風雲怕是已經脫逃了!”鐵血門的首領嘆道,“功虧一簣,我們追拿衛風雲已經半年了。”

“我想你們現在回去,差不過可以為他收屍。”冷淨不以為然道。

“啊?”黑衣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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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此刻在冷氏小屋裡。

白貂和冷清清帶著陰險的笑容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衛風雲。

“云云,你太令我失望了。”白貂抱著手臂道,“你以為我那麼好騙麼?”

“其實我們是妖怪!”冷清清裝成邪惡地樣子陰笑。

“你這個騙子!”白貂也邪惡地冷笑。

於是————————————

“千斤貂貂壓!”

“萬道蛇蛇影!”

“啊啊啊啊啊~~~~~救~~~~~~~~~~~”

屋裡傳來不似人的慘叫。

終於,奄奄一息的衛風雲被鐵血門帶走了,白貂十分落寞,抑鬱了好長時間,每天默默地去便所,默默地吃飯,默默地被冷氏父子奴役。

又是一個多雨的天氣,白貂孤獨地站在門口,準備去買冷清清愛吃的豆腐。

卻,一隻帶著血汙的手從門檻處伸過來,一名滿臉血汙的青年艱難的抬起頭:“救……”於是手就要抓住白貂的腳腕。白貂抬起腳,狠狠地從他身上踩過,“看大門!”他冷冷地丟下一句,就打著傘離開了。

青年艱難的抬起頭,只見大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禁止求救”

於是青年只好默默地朝隔壁鄰居家艱難的爬去。

一見鍾情,往往是虛妄的衝動啊。白貂吸吸鼻子,把冷淨在心裡罵了一萬遍啊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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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如豆的油燈下,冷淨翻開了神秘的卷宗,這就是藏在神通門總部機關中的絕密文件,關於“永珍樓”的有關記載:

大德三年,臘月,與永珍樓交易,引男子九名,女子七名入樓,不見出。得黃金三箱。

大德三年,六月,引男十八名,女二十名入樓。

大德三年,七月,引男十五名,女十五名入樓

大德四年,…………………… …………………………

………………

………………

如此記錄,冷淨數了一下,“入樓不見出”的人數竟然總共達到三千多人。而永珍樓開出的價碼,除了黃金財寶之外,還有許多聞所未聞的奇特之物,如“魔鏡”、“刀槍不入甲”等等,但是到了大德四年之後,永珍樓給神通門作為交易的籌碼統統用“昇仙瓊漿”這種東西代替了。

很明顯,瓊漿是一種讓人上癮的東西,因為之後永珍樓對神通門的輸入量越來越大,甚至出現了如下記錄:

八月,瓊漿盡,賒永珍樓三升,次月須引六十八人入樓。

為了求得所謂的瓊漿,神通門竟然還去賒賬,可見已經被永珍樓深深地控制住了。而永珍樓對活人的需求量,在大德五年之後逐漸下降。甚至直到最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來往,倒是卷宗後半部分,似乎是門主親自所寫的一部“永珍探秘”,將他和永珍樓的來往詳細敘述,大抵意思是:

門主曾得到永珍樓的資助創辦神通門,但是永珍樓同時開出了各種條件讓門主不停向永珍樓輸入活人,這些活人在進入樓中之後都有去無回。之後,永珍樓甚至用聖賢瓊漿這種可以上癮的藥物來控制神通門。門主深感自己無法自拔,便將所知一切盡數寫出,據他所說,永珍樓本來是一幢醫館,在極北之地,距離中原遙遠,永珍樓使者卻能日行千里,來往輕易。因仰慕永珍樓名聲的求醫者甚多,確實有不少例子證明永珍樓的醫術高明,然而永珍樓神秘的面紗,卻始終都沒法揭開。最近,按照門主的要求,永珍樓派出了兩名使者對付冷淨,同時處理所謂的“運來客棧”事件,似乎永珍樓對這個客棧所發生的事情格外在意。

那兩名使者,就是指的幾天前追殺自己的那兩人吧!冷淨想到那已經死去的一男一女。

冷清清則看著那個被白貂放掉的煙花發呆,他才發現煙花已經被白貂給放掉了。那可是妖怪相親會發給他做訊號用的,只要煙花放出去,三天後新娘子就會上門了。

現在,也來不及了。他要成親了。

冷清清沮喪地看著冷淨,不知道冷淨能不能接受得了。不停地打量冷淨,發現他只關心面前的一本破書。冷清清有點失望,故意道:“小淨,前幾天我們說過的要給你找個□□的事情,你還記得麼?”

“怎麼了?”冷淨茫然。

“…… …… 那個……這個……他們已經到了。”冷淨指著大門道。

“怎麼可能?”冷淨不信。

“他們說這叫一條龍服務。”冷清清埋頭道。

“一條龍服務?什麼意思?為我服務的?”冷淨顯然對新名詞不太理解。

“就是……”冷清清話音未落,只見大門被人撞開,不大的院子裡被許多狐狸山貓迅速擺上了桌子凳子,酒席立刻上好,大紅喜字和燈籠貼好,鞭炮放響,喇叭嗩吶齊鳴,熱熱鬧鬧地娶親了!就連來賓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妖怪們,高朋滿座,一時院落裡喜氣洋洋,速度快得連冷淨都佩服。

“你看你看!已經開始了!”冷清清愁眉苦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