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蛇記 之十三
眼看大白蛇被白龍拖上天際, 大白蛇卻依然不依不饒, 對著白龍又咬又纏，最後張開血盆大口，把醜小蛇的額頭咬住。醜小蛇被遮擋了視線, 又在高速飛行，一時看不到前面, 最後一頭撞到了一座仙山之上，將好好的一座大山撞得粉碎。
差點沒撞蒙的白龍甩甩頭, 才發現白蛇竟然從剛才的暴走狀態變成了死纏狀態, 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望著他，雙眼血紅，怎樣都不願從他的身上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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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也同樣兇惡地對它道：“快下來！”
“不要！我的孩子都死了！我要咬死你！”腦中一片混亂的大白蛇用憎恨至極的口氣道。
醜小蛇只好道：“我是騙你的, 你根本沒有孩子, 被挖出來的那個只是一個假的道具而已，”
“我不信！！你們都騙我！！！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冷淨變的！！！”大白蛇一口咬住白龍的脖子, 咬牙切齒道：“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我恨你！！！恨你！！！你明明是怪物, 還要把我變成怪物！！！！恨你！！恨你！！！”
“你本來就是怪物。”冷淨道。
“我才不是怪物！！我是白少卿！！是當朝丞相！！我原來過得很好的日子，都是你！！都是你來了！！！一切都沒有了！！！我恨你！！！”白蛇邊哭邊咬。
醜小蛇無語了，半天才道：“憑你的法力，你咬一萬年也咬不到我的。”
“那我就咬你纏你一萬年！我恨你！！”儘管白蛇的牙齒在冷淨背上的鱗片打滑，它還是努力一次次咬下去, 這樣下去，它一嘴的牙齒遲早被冷淨的龍鱗磨掉。
白龍吐了一口氣，把一隻龍爪遞到它嘴邊道：“這裡的鱗片少, 好咬，你咬這裡。”
“嗯！”大白蛇不辨地轉頭咬上去，頓時覺得龍爪比龍鱗好咬得多，便大咬特咬起來。
白龍就任由它咬，過了一會兒，白蛇覺得嘴裡漸漸湧出一股血腥味道，嗆得它不禁松了口。仔細一看，原來白龍的龍爪爪背被他咬得幾個深深的牙齒印，正在往外汩汩的冒血。
“呸呸！咳咳！”白蛇被嘴裡的血嗆得咳嗽起來。醜小蛇就對他道：“下面就是天湖，你還是先從我身上松下來，漱漱口，一會兒再來纏我好了。”
白蛇的頭腦因為喝了烈酒而很不清楚，就迷糊地點點頭，真的鬆開了身軀。
白龍趕忙將它投到了天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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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冰水中的大白蛇終於漂在湖面上睡著了。冷淨松了一口氣，變回人形，而他的右手臂已經盡是鮮血——那就是被大白蛇咬得。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只是用湖水把血跡洗洗乾淨，就枕著頭躺在湖邊的草叢上，看著幽幽的白雲和藍天，等著大白蛇醒酒。
剛才一陣亂衝亂撞，他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在哪個天界的邊邊角角了，只是這裡似乎沒有中央天庭那般泛著淡淡虛偽的浮華，反而靜謐空曠，空氣清淨，使人心曠神怡。
冷淨舒服得小睡了一會兒，他突然好想念過去的生活，那時候和冷清清一起無憂無慮地在大山裡生活，沒有這些紛紛擾擾的糾葛恩怨，和一群土包子過著沒有煩惱的日子。
那時候，冷清清多榨了一罈子的野果汁，給沒長大的醜小蛇做餡餅吃，醜小蛇都很高興，等著盼著吃餡餅。然後冷清清把餡餅分給山谷裡的土包子妖怪們，大家吃得都很高興，就圍著小湖點燃篝火，帶來各家的點心，靠說八卦和自娛自樂過著隨意制定的節日。
有不懂事的小妖，會指著頭上長著小小龍角的醜小蛇大叫：“醜蛇仔！醜蛇仔！”然後冷清清就會很生氣地拿著擀麵杖去教訓那些傢伙。
冷淨在睡夢裡想起以前的日子，突然嘆了一口氣，現在那個山谷已經早已不存在了。
連冷清清都不認識他了。他覺得很孤單。
醜小蛇吸吸鼻子，伸出手臂抹抹臉。
也許，該是他離開爹親自己一個人過日子的時候了。
他已經很強大了，強大到不用再跟著冷清清的屁股後面叫“爹親”，強大到不用冷清清給他洗衣服了，強大到可以不用巴巴地等著冷清清做飯給他吃了，強大到他已經不需要家了。
就這樣，和冷清清分手吧。
然後醜小蛇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眾人都是孤獨的。
“你在哭嗎？咬疼你了？”大白蛇從水裡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巴巴地看著岸上的冷淨。它已經醒酒了，但是醉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還隱約記得，本來十分生氣自己變成了怪物，但是一腔怒火在看到失意的冷淨之後竟然不知道怎麼的就消失了。
看到冷淨不高興的樣子，大白蛇的心裡好像也塞了一塊棉花似的不好受。
它漸漸地朝他遊移過來，在上岸的時候，不知不覺化成了人形，那是醜小蛇再熟悉不過的冷清清的樣子。
他走到冷淨的身邊蹲下來，目光落到了他受傷的手臂上，那是他醉酒的時候留下的“傑作”。
“滾吧，我不需要你了。”醜小蛇翻轉過身，背對他冷冷道。
“你！哼，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憑什麼又叫我滾？你要把我送回去！”冷清清推著他的背道。
“別煩我。”冷淨根本不想理他了。冷清清則不依不撓地推他：“送我回家送我回家送我回家！！”
“笨蛋！你根本沒有家。你的家人都是假的。”冷淨說。
“但是他們還是我的家人啊！”冷清清撓頭，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而冷淨自己則穿著變出來的長袍。
“給我也變個衣服出來！”他推冷淨。
冷淨根本不理他，冷清清推了半天見沒反應，只好看看四周，發現周圍生長著一種長著寬大葉子的植物，於是跑過去，把一片大大的葉子撕了幾下，做成臨時的“衣服”罩在自己身上。
當他剛把葉子服穿上，天空就陰霾起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冷清清看著岸邊萎靡不振的冷淨。
於是————————————————————————————
一刻鍾後，冷清清只好用大樹葉子當成滑板，把頹廢鬧便扭的冷淨拖到了附近森林的深處，並鑽進了一顆大樹的樹洞裡避雨。
奇怪的是，這個樹洞裡面十分寬敞，竟然有一個大房間那麼大，裡面竟然還有桌子和壁櫥傢俱，一應俱全，看來就像個小屋一樣。
冷清清見這樹洞屋裡也沒有別人，就踢踢冷淨：“你快起來，看看這是哪裡？”
冷淨仍在賭氣的一動不動。連理他的意思都沒有。
冷清清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乍現似的道：“啊！我想到了！——我見到你開始你都坐輪椅的，你變成人就不會走路吧？好吧！等雨停了，我去砍木頭做個輪椅給你，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切。”冷淨轉過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頹廢去了。
“……什麼態度……”冷清清嘆了口氣，自己在樹屋裡翻起能吃的東西，很快，就讓他找到了一些果子醬、栗子、鹹魚，他也不挑剔，就開始大吃起來。
但是，吃得雖然很高興，看到不能走路的冷淨還睡在那裡，他覺得過意不去，就把一瓶果子醬開啟，放到醜小蛇的嘴邊。
“一起吃吧。”冷清清大嚼著栗子和鹹魚道。
“哼……”便扭的冷淨終於坐起來，拿起果醬，用木勺挖著吃了起來。
吃飽了，冷清清拍拍肚子，看到床邊有幾套衣服，於是脫下樹葉子，換上了那些衣服，但是那些衣服明顯很小，他穿在身上很滑稽。
但是冷清清不是很注重這個，能有衣服穿他就滿足了。吃飽喝足後，他蹲在冷淨身邊，問：“你是龍妖？”
“哼。”冷淨抱起手臂，狠狠地瞪他。
“你把我變成了怪物，你要賠我，你還騙我你懷孕了！你這個大騙子！！”冷清清想起之前的事情就還是很生氣。
“哼，誰叫你笨。”冷淨躺下，閉目養神。
“你這個懶惰的怪物！”冷清清踢了他兩下，看他沒有反應，就無聊地蹲下來，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個小樹枝，對著赤腳的冷淨撓他的腳心。
半天，冷淨都沒有反應，也懶得理他。
“你的後爪有問題，連癢癢的感覺都沒有，怪不得不能站。”冷清清像個大夫一樣論斷，“你去找過妖怪裡面的大夫看過嗎？”
“…… ……”冷淨依舊枕著頭，不說話。
“我認識一個很好的大夫，我帶你去看大夫，但是你要帶我回家。”冷清清又想出了交換的條件。
“你讓我揍你一頓，我就帶你回去。”醜小蛇冷笑起來。
“那你揍吧。”冷清清很無私無畏大義凜然道。
冷淨伸出手，冷清清連忙緊閉眼睛，等待落在自己身上的巴掌，但是冷淨竟然只是捏住他的臉頰，捏啊捏啊捏啊。
“別捏我……”冷清清苦瓜著臉道。
“捏死你個孬帳的萬惡！”冷淨報復道。
正當冷淨捏的起勁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樹屋外的林子裡傳來，接著一陣陣狗叫就在門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中，有人叫道：“這裡面有人！進去搜！！”
冷清清呆呆地看著大門被一群穿著黑袍的人撞開，這些人看來也是些變成人樣的山精樹怪，長相稀奇古怪，他們衝進來，將兩人團團圍起來。
“你們是誰？”一個尖嘴的統領拿著鞭子指著他們問。
“我們是過路的。”冷清清答道。
“怒王有令，不管什麼人，一律去林中廣場集合，否則殺無赦！快去！”統領威嚇。
“知道了……”冷清清站起來，看著地上坐著的冷淨，於是把他也背上，在這些人的押解下走出了樹屋。
冷淨伏在冷清清的後背，儘管下決心遠離他，但是這樣近距離和他在一起，他依然會有留戀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喚醒冷清清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