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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宮中頭走水不是什麼稀奇事, 印壽海身為內務府總管, 大可以直接帶人先去救火,何必急巴巴來向我通報?

且他也不是不知道我跟馮氏的過往嫌隙。

再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印壽海不是沒分寸的人, 這麼晚還特意差人過來帶話,多半有內情。

於是披衣起來, 趿上鞋子出去,方合趕緊上來扶我。

還不到虞宸宮, 遠遠就瞧見有滾滾濃煙從那個方向湧過來。

宮人們正忙著往來奔走救火, 喧譁聲此起彼伏。

印壽海見了我趕緊迎上來,又把我往偏僻處帶了帶,悄悄從兜裡掏出個東西遞給我看。

我奇道:“什麼?”

印壽海小聲道:“回皇后, 這是奴才無意間拾掇到了。奴才覺得東西瞧著眼熟, 就隨手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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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輕描淡寫,但事實肯定不能這麼簡單。

我接過來那玉佩, 對著月光仔細瞧了瞧, 才看出來這玉不普通,是上好的血玉,花紋也刻得別緻。

印壽海偷偷覷著我的神情道:“娘娘不曉得,這東西可不尋常。”

我道:“怎麼個不尋常法?”

印壽海諱莫如深地低下頭去,躊躇片刻後吶吶道:“同樣的東西, 一模一樣的,皇上手裡也有一塊。”

我從沒見過夏沐身上有過這麼塊花色紋路的玉配,印壽海卻識得分明, 看來這玉夏沐平日寶貝得很,輕易並不戴在身上。

我按捺住心頭重重疑惑,平淡了語氣道:“皇上手上既然有一塊,再做一塊一模一樣的,有何不可呢?”

印壽海搖頭:“不瞞娘娘,皇上手上那塊,正是當年……那事後,皇上在宮中重遇馮妃,馮妃跟皇上相認時,呈給皇上的信物。皇上念著當年的舊情,收得很緊,自然不可能再做一塊一模一樣的。”

我隱約聽出了一些眉目,然而也有更多的疑惑湧上心頭。

於是按捺住疑惑道:“既如此,那你就呈給皇上瞧瞧吧。雖不是什麼新奇東西,然而天下能有這麼巧合的事,倒也耐人尋味了。”

印壽海“g”一聲應下,笑得很有深意:“娘娘慧智,奴才也正是這個意思。”

我笑笑不語,半晌後問道:“印壽海,你說皇上瞧見這東西,會怎麼問你?”

印壽海道:“奴才猜不透聖意。奴才只曉得,絕不敢欺瞞聖駕,必定是要實話實說的。”

我道:“那實話是?”

印壽海道:“在哪兒撿著的,奴才就說哪兒撿著的,絕不敢有一步差錯。”

這話答得真妙,我被他那正模正樣的樣子逗笑了,把玉佩還給他。

抬頭看到宮殿上頭的濃煙,眉頭不由得皺起來:“好端端的,怎的走水了?”

印壽海道:“奴才查過了,彷彿是小廚房那邊起的火。”

我點頭,又問他:“知會太后沒有?”

印壽海點點頭,又道:“太后只說救活,旁的就沒什麼了。”

我心下瞭然,沉默著沒再開口。

待小內監來報說火已經撲滅了,印壽猶豫著問我:“娘娘,皇上那兒…?”

我明白他的顧慮,就說:“你瞧著皇上什麼時候議完事,就去通報一聲吧。”

印壽海很痛快地應下了。

我想了想,覺得既然已經來了,索性進虞宸宮一趟也未為不可。

方合見我要進殿去,皺眉道:“娘娘,這麼個晦氣地兒,還是別進去了吧?”

我以眼神示意他沒關係,自顧自進去。

彼時馮若蘭已移至偏殿歇息,我上回見她,還是那日來虞宸宮請聖駕。

只月餘時光,馮若蘭氣色卻差了恁多,看來外頭傳言她近來不肯進食,並不是子虛烏有。

見我進殿來,馮若蘭有些微的驚訝。

我只望著她淡淡道:“妹妹受驚了。”

馮若蘭依依道:“勞煩姐姐特意走一遭,都是我的罪過。”

邊說邊折著身子作勢要請安。然而她大約是剛遭過罪,沒多少氣力,伏一伏臉就白了。

我示意她的近身宮女晚秋扶住她,道:“妹妹待本宮過往種種,本宮也不好明知你受難,卻不聞不問,總要過來瞧過妹妹,見妹妹無恙才心安。”

馮若蘭道:“姐姐待我真用心了。此番總算有驚無險呢,全是託姐姐的福。”

我勾一勾嘴角當是笑了:“本宮倒不敢承你這個情。然而看妹妹遭罪,我也覺得心疼。妹妹大約是近來晦氣纏身,該好好祈福拜神的。萬幸王忠跟王貴已經伏法,宮中妖魔鬼怪又去了兩個。妹妹當日那胎落得可惜,也是因為他倆,如今得報大仇,總算老天開眼。”我嘆一口氣:“這幾日總夢到巧馨跟明慧,她們都是從前我跟妹妹在府中為姊妹時,就跟著我的,跟妹妹也熟慣,倘若還活著,見妹妹這樣花容受驚,也是要心疼的,必然想來探探妹妹。”

馮若蘭微微一僵後道:“王貴跟王忠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行徑,也確實該得此報。”

她平素最是柔弱,然而此刻我看她的神情,倒一點兒沒有柔弱樣子,於是笑笑不予評論,說到後來覺得無趣,也就罷了,轉身回宮去。

***

出乎所有人意料,夏沐當晚聽說虞宸宮走水,並沒有即刻趕去撫慰馮若蘭,一時間這風頭吹得漸盛漸起,人人都樂得看馮氏笑話。

這一日用過早膳,正在蒔弄西窗下養著的一盆金盞菊,外頭小品子來報說榮淑妃到了。

楊卉進殿來後歡喜了神色朝我略微伏了伏,喜滋滋道:“皇后好雅的興致,我偏就沒有這樣好的耐性。”

我笑:“淑妃是為什麼而來?”

楊卉接過去秋覃端上來的茶水,喝了口,挑著細長的眉毛說:“皇后不曾聽說麼?”

我道:“什麼?”

楊卉道:“皇上今早在朝堂上格了顧易申的公職。”

顧易申是良妃顧佳榆堂叔父,自然就是馮光培幕僚。

然而顧易申被撤職這事,我倒真沒聽說,就問:“為的什麼緣故?”

楊卉得意地笑:“為了什麼緣故不重要,要緊的是,聽聞馮氏自那日虞宸宮走水後,就夜夜夢魘不斷,皇上也奇怪,竟去也不去瞧她,擱往日哪能呢?”

我只不以為意,面上淡淡:“大約是近來政務繁忙不得空閒吧。”

楊卉咯地一笑,一臉的嗤之以鼻:“我有澤兒要照顧,是沒法去瞧了。皇后那夜去瞧過她,必然曉得她是真驚還是假嚇。可嘆您去瞧她,全是好心一片,而她如今魘了,反而沒個好話。”

我只作聽不懂她話裡的深意,問道:“說什麼了?怎麼本宮不曾耳聞。”

楊卉嗤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宮裡傳出話來,說皇后那日去虞宸宮探視她時,隨口提過幾個死了的奴才。馮氏這幾日噩夢不斷,彷彿就是因著這個緣故。”

我收起散漫的神情,斂容正色道:“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本宮當日提起故人,也是為寬她馮妃的心,到底她視本宮如親姊妹麼,本宮不好不寬慰她。這話縱使到了皇上太后那兒,也是這麼說。”

楊卉訕笑:“娘娘自然不必害怕,現下要怕的是她馮氏,多行不義必自斃,要收也是收她。”

我睇她一眼:“這些話在本宮這兒說說也就算了,倘若讓有心人聽去,傳到六宮耳裡,不定能搬出多少是非來。她也可憐,平白無故遭了場大火,還魘著了。”

楊卉冷笑:“真平白無故才好。怕只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吃力不討好,白費了一番綢繆。”

我低頭轉轉食指上的白玉戒指:“這話又是個什麼說法?”

楊卉道:“皇后聰慧,不會連這麼明白的戲碼都瞧不出來吧?”

我苦笑:“也不是瞧不明白,只是不大置信,皇上總贊她柔弱心慈,難以想象她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楊卉冷哼:“她狠的時候還少?我看她不只是狠,而是十分陰毒。尋常人,誰能想出用那零陵香致人絕育?萬幸老天有眼!收了一群為虎作倀的醃h貨!”

我道:“涉事的兩個奴才王忠跟王貴都死了,如今是死無對證,你也不要一口咬定,傳出去反倒授人以柄。”

楊卉從鼻子裡嗤笑出來:“我怕她麼?她如今是泥菩薩過河了。”

我不欲在口舌上做過多糾纏,想起那晚印壽海撿到的玉佩,有意要試探楊卉口風,就說:“印壽海那晚真是好一番忙活,大約天也憐之,半路拾遺竟讓他撿著了一個寶貝。”

我旨在試探她,果然楊卉微一愣後笑起來:“皇后也知道了?”

這就是承認的意思了。

其實我一早猜到會是楊卉。

到底六宮妃嬪,除了馮氏就算楊卉最得寵,探到一鱗半爪的訊息也不是難事。

縱使夏沐收得再怎麼嚴實,楊卉想也不是無縫隙可鑽的。

我拿起來一個蜜橘慢慢剝,口中道:“連印壽海都分不出來,可見手藝是真好。”

楊卉彈彈蔻丹食指:“連她整個人都是假貨,皇上又何必再多在意一塊玉佩呢?死物罷了。”

我聽她這話帶了醋氣,心中想笑,然而也不得不承認,楊卉這一招是極妙的。

夏沐從前再如何堅信不疑,但接二連三生了這麼多事後,當年的事,多半反成了他心頭最深一根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