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君澤讓洛西城用釘子把趴伏在桌子上的人衣服釘在椅子和桌面上, 然後帶上手套直接揪著頭髮把那人的腦袋抬起來。
面部暈紅鼻息火熱, 嶽君澤摸了摸他頸部的動脈，“發高燒了。”
“進化？”洛西城隊伍裡的小崽子們異能者多，已經很熟悉這樣的情況。
“不, 單純生病發燒昏迷，”嶽君澤瞅了瞅他衣襟上血跡的形狀, 噴濺明顯，“孟紹卿, 你看出什麼了嗎？”
“他身上的血是活人被殺濺上去的, ”孟紹卿按住突突直跳的額頭，儘管上輩子到如今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仍舊生理性的犯噁心。
“什麼意思？”洛西城急的□□, “他們殺了還沒屍變的同伴？”
孟紹卿退開一步讓大家看清試驗臺上的女屍, 說是試驗檯，不過是上面丟著一些刀具針筒燒杯酒精燈之類的, 據說這個研究小組只是到水廠取樣, 並不可能在這裡做什麼複雜的實驗。
一個藍頭髮的少女湊過來上下都看了，甚至還掀起女屍身上的衣服，“她活著的時候很漂亮。”
外頭仍舊有熱武器的聲音，看來別的小組還沒進入核心區，孟紹卿有心讓這些小崽子們學學自己想問題, 就特意提醒，“和你幹掉的別的喪屍有什麼區別？都來說說。”
“帥哥你職業不會是老師吧？”不良少年少女們被老大眼睛一瞪，乖乖回答問題。
“腦袋沒被雜碎, 唔，說不定後腦勺都裂了。”
“不，看她衣服都是血，應該死於失血過多，脖子都快被砍斷了。”
“她變喪屍沒別的吃先吃的自己吧，胳膊都啃光了。”
“呃，那痕跡是啃的嗎？”
“好像是刀削的，跟我媽剃骨……”
……
少年們七嘴八舌戛然而止，有幾個甚至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洛西城眼睛都瞪大了，“臥槽，老孟你不是說這人胳膊上的肉被人削掉了吧？”
孟紹卿一下子對上數雙圓圓的眼睛，心裡的煩悶都減了些，“她身上的血跡顏色跟喪屍比鮮豔得多，且有噴濺痕跡，一旦被喪屍咬傷，人體內部血流速度都會逐漸變慢，根本不會噴濺，屍化完全的被砍傷也不會流什麼血，滴下來的都是粘稠的黑色半膏狀物質。”
一眾穿著滾滾服奇形怪狀的小崽子回憶了下，齊齊點了點頭。
孟紹卿把手包上挪了挪這個女屍的頭部，完全沒有傷痕，“剛才你們說了，致命傷是脖子幾乎被砍斷，喪屍脖子傷成這樣，頭也是有活性的。所以她沒有任何屍化跡象就被自己的夥伴殺死了。”
答案呼之欲出，莉雪還想垂死掙扎下，“活著多麼不容易，他們幹嘛殺他。”
“因為餓！”嶽君澤點點試驗臺上的酒精燈，再拎起燒杯給大家看了看裡頭殘餘的渣滓，“這樣的脂肪油狀物附著，再綜合周圍的環境，這輩子被用來燉肉了吧。再看看那邊趴著的那個指甲裡的血漬……”
“嘔——”頃刻間幾個憋的臉色發青的小崽子乾嘔起來。
洛西城努力喘了口氣兒，“特麼的到處都能找到糧食，吃人不是傳說中的事兒嗎？”
“近在咫尺，史書上面記載多了，凡是大災難就少不了，”孟紹卿撥出一口氣，“這個昏迷的傢伙，上面讓你帶回去還說了什麼嗎？”
“他手裡有微生物淨化水的核心技術，”洛西城一旦知道這個人吃過同類，恨不得離他三丈遠，“但是我覺得讓他死了比較好。老子寧願渴死。”
“任務還是要完成的，畢竟基地裡十多萬人口呢，”孟紹卿掃了一眼蹲在地上乾嘔的少年少女，“平復好了就都下去搬東西吧。”
小崽子們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間屋子到樓下去搬混凝劑和液體氯。嶽君澤也帶著莉雪和戚少磊下去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化學藥品。
洛西城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手底下的孩子們聽一個外人指令乖得跟狗一樣，心裡很抑鬱，但是又沒好意思說孟紹卿，但是趴著的那個人他是一點兒都不想救，“他娘的，這種畜生弄回基地說不定哪天饞起來就偷別人家的孩子吃了。”
“把事情跟王寧彙報一下就好了，”孟紹卿嘆了口氣，小孩子沒定性，如果自己現在直接弄死這個人，萬一回去誰說漏了嘴，可就不好辦了，“你把釘子抽出來，我跟衛旭拎著他走。”
洛西城抑鬱地拿走了自己的釘子也到樓下去了，孟紹卿看他走遠了，才指指實驗臺上的女屍，“燒了給她個乾淨吧。”
衛旭會意，一下子把那個女屍化灰，“半路上找個機會把這個畜生扔了吧，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記得剛才咱們砍斷的那顆魚腥草吧。”孟紹卿揪下窗簾把趴伏在桌子上的人裹進去一路亂七八糟往外拖，“洛西城手底下的孩子們說漏嘴了就不好了，一會兒配合做的自然一點。”
衛旭立刻高興起來，“這種一點兒基本人倫道德底線都沒有的貨色，走到哪兒都是禍害。今天敢吃人，誰知道後面能做出什麼，救回去也是□□。我剛才真以為你想完成任務的。”
孟紹卿把窗簾一角遞給衛旭叫他幫著拖，翻個白眼兒，“你也太小看人了，我自認為還是一個價值觀正常的人。底線還是有的。並且作為一個男人，偶爾也想拯救一下世界，不能當以一己之力幹掉大惡魔的超級英雄，有機會的時候深藏功與名一下總可以的。”
衛旭笑的一口大白牙，“哎呀，你沒發現你從幹掉那個尹路之後一直救很高興嗎？之前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這樣跟我說話。”
“怎麼？覺得以前比較好？”孟紹卿無語，想通了一些事情，心裡的包袱沒了，確實整個人更隨意了些，但是會有那麼明顯嗎？
衛旭用力點了點頭，“當然目前這也好，我以前就想說，雖然末世裡朝不保夕，但是正因為活著不容易，所以更要每一天都努力開心一點，你之前整個人看起來都壓抑得很。”
“我終於想明白隨心所欲活著更好而已，”孟紹卿踹了一腳手裡的窗簾包袱，“比如，以前我可沒辦法當一個審判者去決定別人的生命，現在好像獲得了這樣的機會呢。”
兩個人拖著人到一樓，其他人已經在揹包裡塞滿了能帶走的東西，清點了人數，洛西城那邊因為之前的變異海帶折損了兩個人，大家沉默著準備返回。
走到外面的時候，洛西城抽出兩根特別長的釘子，扎進那兩個死去夥伴的太陽穴，避免他們以後變成喪屍。
有幾個女孩子都紅了眼圈，但沒有人停留，大家挨個在夥伴的遺體前站了一下就往回走了。
孟紹卿落在最後，叫住洛西城，“讓衛旭幫他們走的乾淨點吧。”
“留著能力去做別的事情吧，”洛西城知道他的能力，想了想，又理智地拒絕了，異能者沒辦法無限使用能力，這是硬傷。
“現在我已經能控制的不錯了，”衛旭在他肩膀上拍了怕，“不算大負擔，別讓別人知道可以這麼做就好。”
“太謝謝了。”洛西城眼圈紅了，暗無天日的世界，死了能乾乾淨淨也是福氣。
衛旭把那兩個孩子燒掉，跟孟紹卿拖著裹著人的窗簾走在最後面，領頭的嶽君澤遠遠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默契地領著後面的人繞了一個小彎避過了倒伏的魚腥草，同時踢開了幾棵交錯成網狀的長草。
那一片地方在這短暫的一個多小時裡已經被魚腥草斷莖滲出的汁液完全燒成了黑色，幾平米見方的地方都在慢慢升起淺淺的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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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廠被植物覆蓋的區域裡實際絆著許多行動不便的喪屍，嶽君澤拽開的那些草葉子一鬆開，就有被絆住的喪屍呼喝著翻滾過來。
孟紹卿和衛旭路過的同時，抖開窗簾把蜷縮在裡頭被磕碰的半醒的人丟進了魚腥草汁液的小罈子，接著他和衛旭朝兩個方向跳開，大喊，“小心你背後。”
已經走到前頭的洛西城聽到喊聲轉頭，就看到他們救出來的那個研究員倒在一片燒糊的黑色空地上，孟紹卿站在離他三步之外正把手裡的球杆從一個喪屍的眼窩裡抽出來，衛旭背對他一腳把另一只喪屍踹倒。
頭一秒鐘那個人還昏迷不醒地趴伏在地面上，後一秒他驚天動地地尖叫起來，雙手捂著自己一側的頭臉拼命在地面上翻滾。
淒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廠區，通訊器一秒鐘就響起來，王寧在裡面焦急地問，“發生什麼事兒了？有人員傷亡？”
在他激將滾出黑□□域的時候，孟紹卿一腳把他踹了回去，探出球杆，“你抓住，抓住我拉你出來！”
那人整個左側臉頰都被強腐蝕液體蝕的直冒煙，整個人被從昏迷中疼醒，哪能聽明白外面的聲音，只是一味不停翻滾，手臂上已經黑起來，單薄的夏衫一塊一塊冒煙掉落。
洛西城和轉身回來的一眾人試探著往那塊看起來潮溼卻冒煙的黑色地帶扔了片草葉子，綠色的葉子很快變黃翻卷碳化了。
“這裡有硫酸或者王水桶被打翻了？”洛西城四下張望，手裡的通訊器裡王寧還在不停的叫，“哪個隊伍出事兒了，趕緊彙報！”
“那顆變異植物的汁液……”孟紹卿眼看著翻滾的人頭部已經有三分之一碳化，“沒救了，咱們走吧。回去跟王隊長檢討下，太粗心了任務沒完成。”
“王隊，您讓我們救的那隊人，就剩一個活著的，結果剛才出來的時候掉進效果跟硫酸一樣的液體裡了，”洛西城長長出了口氣，關上通訊器，“特麼的，覺得沒完成也沒什麼不好。”
一行人毫不留戀地往水廠外跑，把身上背的東西卸到大卡車上再回去，搬完了這一趟，下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要趁著時間還早，多弄回去點。
午休時候裝滿的卡車開回基地，那邊派了新的空車過來接應，數百人直幹到太陽落山，確定這裡能利用的有用物資都拿走了，滿載而歸。
回到基地後，王寧按照上面給的標準，按不同隊伍的任務完成進度和犧牲程度分發物資，孟紹卿沒有要其他東西，拿了近半噸混凝劑和淨水劑。
王寧無語，“這也不是我們抄的第一個水廠，基地有能力供水，你要這麼多這玩意兒幹什麼，不如學他們換點兒衣服用品什麼的。”
“我淨水洗澡。”孟紹卿頂著王寧你浪費你土豪的表情帶著自己的兄弟們拖著東西回家，後面跟著洛西城跟屁蟲一隻。
劉姐等人看到幾人安全回來都松了一口氣，小桑和明達跑上來獻寶，他倆今天一天都在跟著鏡師傅學些陣法之類的知識。
嶽君澤抱著秦桑在他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挑釁地看著洛西城，“喏，回去跟你手底下的丫頭片子們說，我是有主的，就這位。下回再湊過來我就破戒打女人了啊。”整個路上都試圖動手動腳，真是不勝其煩。
洛西城默默看了他們倆一分鐘，抬手合上自己的下巴，“好吧，我會原話轉達，世道這樣兒，怎麼開心怎麼活，”然後從衣服前胸的大口袋裡掏出幾片電路板和一團線插來裝去，“ok了，老孟，你家人電話多少？只要他們開著機，十有八九能找到。”
“我跟我姐說，每天晚上8點到10點開啟手機，她專門收集了許多手機電池，應該會開著。”孟紹卿從自己揹包裡也拿出一個還能開機的手機，讓洛西城往那個裝置上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