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高興地跟他們揮揮手, “我跟上級申請下, 多給你們點兒別人沒有的東西。”
華夏人口眾多，官方一直都有足夠用幾年的物資儲備，這次人口銳減到不足原來的百分之一, 排除食物腐敗各種原因，其實並不缺物資。
官方的隊伍只是在第一時間出動清理了周邊的數個官方大倉, 多數沒有餘力帶走的都儘量封閉起來，所以其實並不缺糧。
最初的時候, 喪屍移動緩慢, 民眾大膽一點的，就有能力獨自養活自己，政府就沒有給兒童老人外的青壯年提供免費食物, 不願意出城的, 幫助基地幹活也能獲得足夠的食物。
多數有能力自己蒐集食物的人，都選擇囤積貨物, 在基地內部或基地附近的建築中尋找乾淨的屋子拼命存東西, 極少有人會像孟紹卿這樣，竟然願意給政府送東西，必須給與鼓勵。
王寧開過去接收了孟紹卿留下的貨車，看到全是比較缺少的日常用品，就高興起來, 再看到頭車前頭焊接的鐵架子，圍著轉了好幾圈，又接上通訊器跟自己的上級好好誇了孟紹卿等人一番。
孟紹卿吃完晚飯去找王寧的時候, 就獲得了幾枚軍方專配的行動式通訊設備，這種裝置發出的訊號波段極易傳播，可以在方圓十公里內無線連接，製造起來也不難，王寧大方地給了一小盒。
從王寧那兒再離開，孟紹卿沒有直接回住處，跟半路迎上來的衛旭、嶽君澤二人接頭，一起去了仍舊燈火通明的異能訓練中心。
晚飯時分剛過，幾層樓的實驗室裡絕大多數都亮著燈，還有燈光照到樓前空地上圈起來的空場裡，穿著全身防火生化服裝的研究員正給一個樹在軌道上的人形靶子設定執行道路。等他設定完畢，這個和真人差不多等高的活動靶子會模仿喪屍的移動軌道和簡單攻擊動作前進。
擬人機器人開發專案已經實行了很多年，但是電子設備怎麼都沒辦法實現跟精密複雜的人體神經系統一樣靈活，所以最後用在實際生產生活中的只有流水線組裝裝置的機械臂了，沒想到今天能被用到這裡了。
一個大概是火系能力的異能者站在場中央活動手腳準備參加實驗。
周圍圍了一圈兒各種能力者，大家都屏息凝神盯著那個已經開始時不時搓搓指尖的小火花的異能者。
“ok，”穿的像個球一樣的研究員站到旁邊，清脆的聲音從面罩後面傳出來，是個女人，“剛才你已經成功定點把木板擊穿一個洞了，現在，試試在這個移動靶子的頭部擊穿一個小而有效的洞。”
話音一落，設定好的靶子啟動，他的運動軌跡是研究所根據日常各種喪屍戰鬥錄影總結出來的最常見的喪屍移動軌跡，動作則用隨機數選擇來決定，一定程度上和真實喪屍的行為已經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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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異能者不慌不忙迎著靶子走到離它三米處才動手，彈指間一個火球飛出去，擦著靶子的肩膀落地，一擊不中他就有點兒焦躁了，交替退步躲著喪屍邊躲邊攻擊，第七下才擊穿了靶子的半個腦袋。
女研究員有些嚴厲的聲音傳出來，“一分二十七秒，這還沒有喪屍的臭味兒、噁心的外表以及恐怖的聲音呢，而且只有一個，你就緊張成這樣，能力有什麼用？按照你這種浪費程度，十分鐘才能幹掉六七個喪屍，出去怎麼活命？”
那個異能者搓搓手心的汗，有些委屈，“我打固定靶子很準的。”
研究員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廢話！喪屍會站著讓你打嗎？”
異能者一下子不吭聲了，抿著嘴垂頭退回去。
圍成圈的異能者中就又有一個站出來，這一個應該是強化，他沒有遠端攻擊能力，對付喪屍的辦法都是近身作戰，先後用研究員提供的卷成筒的紙張，柔軟的樹枝等強化之後幹掉了模擬喪屍，算是目前這些能力者中很強的了。
孟紹卿幾人站在外圍圍觀了一會兒悄悄退走。
衛旭走在路上還不停回頭看燈火通明的訓練場，“誒，科學家裡有尹路那樣的心理變態，也有這個研究員這樣做實事的人啊。”
“凡事都有兩面性，”嶽君澤仰頭看由於燈光稀少變得清晰不少的夜空星河，“還得計算得失，即便是今天這個看起來一心為大家的研究員，如果你告訴她能從某些異能者的身上提取出抗體，她應該也會選擇把這些人關起來當小白鼠每天割肉抽血實驗。”
衛旭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小屁孩說話這麼深沉幹什麼？我當然知道事情有取捨，為上位者第一課就是感情理智客觀，善於取捨，犧牲一百人拯救一百萬人，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只是那一百人自己想如何，卻不是其他人所關心的了。”
“你願意被切片研究嗎？”孟紹卿忽然輕聲問。
“……不想吧，”衛旭想了一會兒才回答，“男人可能都願意當英雄，打個比方，相比馬革裹屍那種壯烈犧牲，去做臥底打一場地底下的戰爭需要的更富有犧牲精神。如果你問現在所有的倖存者，你是想衝進喪屍群努力戰鬥獲得物資讓更多人活下去，還是願意進入實驗室日復一日被抽血化驗試藥以期待未來某一天能拯救更多人。不論哪種選擇，理由都會是千變萬化的。”
“彼之□□，吾之蜜糖，有一種人願意犧牲成就偉大，所以選哪個都行，另一些做選擇，有逃避直面危險的就有逃避無名湮滅的。”孟紹卿也跟著嶽君澤仰望了一下星河，上輩子死之前，聽說衝出地球的方舟已經除錯完畢在計算軌道視窗，人類的後代，會在那片燦爛的星河中找到新的延續之地嗎？
幾個人悄聲交談著，就繞到了研究所的後圍牆，乾脆利落地翻進去，從暗影裡跳進不同的實驗室，一樓的多數都是基礎實驗，有不同的培養皿玻璃箱子裡關著變異的動植物，二樓從發生尹路的事情之後，直接被裝成了生物安全四級實驗室，一時間找不到可以進去的辦法，幾人也就不強求了，爬出去準備回住處。
為了節約能源，大街上已經漆黑一片，兩邊的居民樓裡偶爾傳出低低的啜泣聲，走過兩個小區中間的區間道路時，三人忽然被一個竄出來的高挑女人攔住。
撲面而來的高檔香水味兒燻的三人齊齊後退一步，衛旭有些疑惑地看過去，嶽君澤也有些懵懂，唯有孟紹卿皺起眉頭。
女人穿著長風衣，捲髮有些蓬亂地披散著，月光下看不太清長相，聲音低柔好聽，“幾位出來找樂子？”唰一下拉開了風衣，裡頭赫然是一套布料少到巴掌大的三點，雪色的長腿和豐腴的胸部在月色下微微閃著光。
衛旭沒想到末世了竟然還會有這種事，一下子張口結舌了，嶽君澤好奇起來，呃，原諒他，這種交易行為在星際時代消失數千年了，只有歷史文獻裡記載有，他還是頭回見到活的。
“不敢殺喪屍，幫基地幹活也有食物。”孟紹卿不想搭理她，往側面走了一步，就準備離開。
那女人敏捷地一跳，攔在幾人面前，行動帶風，看起來竟然有速度進化的跡象，“全都是整理掩埋焚燒屍體的活計，臭的能燻死人，哪是人幹的活兒啊~大晚上的幾位出都出來了，不想找點兒樂子嗎？不滿意我，還有其他姐妹呢！什麼型別風格的都有……”
“滾開！”孟紹卿渾身氣勢一放，女人唯唯諾諾不敢再出聲，乖乖讓出道路。
衛旭和嶽君澤趕緊跟在孟紹卿身後走過去，那女人躲回街道的陰影處繼續守株待兔。
轉過一個街角，孟紹卿忽然站住腳步，那女人說還有別的人在從事這種交易，除了自願的，應該也有被脅迫的，想到以前跟姐姐聊起來她也曾經險些被某些藏在黑暗角落裡的勢力欺凌，孟紹卿轉頭向衛旭，“我想去看看他們的窩點。”
他想讓世界變得跟以前不一樣，除了遏制那些喪心病狂的科學家，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異能者，如果異能者仗著自己的能力胡作非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普通人難道不會反抗嗎？終有一天還是自取滅亡。
三人沿著行道樹的陰影小心潛行，很快從小區圍牆的另一側摸到了女人守株待兔的街角，很快來了兩個結伴的男人，想來這已經是個固定的接頭地點。
那兩個男人跟女人耳鬢廝磨一番，佔了些手腳便宜自己樂呵呵的就往道路盡頭的小區大門去了，顯見是熟客。
孟紹卿，幾人一路跟在後面，幾棟普通住宅區後頭的獨立別墅有兩套門廳還有閃爍的燈火。
兩層帶閣樓的小別墅，每個窗戶都黑漆漆的，看樣子是被堵起來了，衛旭跟在孟紹卿後面，拽住他低聲問，“這種住宅外頭都有監控吧？”
“剛才他們開門進去時候，裡頭的燈火是燭光，”孟紹卿撓了撓因為衛旭湊近說話被氣息噴的癢癢的耳朵，“基地內部限電，監控估計沒有電力可以運轉。”
三人悄悄摸進小別墅的院子外牆，這種房子都自帶小花園兒，這時候為了防止植物變異，花園裡除了幾顆大樹，花草都被拔光清空了，走到距離房子五六步的時候，因為進化而更加靈敏的耳朵就已經能分辨出異常的聲音。
柔軟又急迫的喘息，偶爾洩露的調笑，足以證明這地方是個什麼性質的窩點。
同樣有能力，在任何環境下，都有人願意憑本事吃飯，另一些人不管怎麼樣都想投機取巧，人性複雜，不外如是。
衛旭呆了半分鐘就有些站不住了，這就跟在同一間屋子裡跟基友一起看某種片子，是損友也就算了，是個你看著有些好感的人，總會十分尷尬。
嶽君澤更是面紅耳赤，十幾歲的少年身心都太脆弱了，竟然意外地受不得刺激，雖然沒有其他的感覺，卻很想回去抱著小桑狠狠親幾口。
孟紹卿比他倆都淡定的多繞著兩棟房子走了一圈，確定了裡頭好幾處房間不下十數人在，才悄無聲息地帶著人退出去，打算離開這條街就去找基地管理者告個狀。
在女性死亡率大大高於男人，性別比例超級危險的末世，極高的死亡率和極低的出生率一直都是上層最頭疼的事兒，敢用稀少寶貴的女性幹這種只費力不產出的事兒，一旦抓住都是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