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默揪住厲乾海腰上的襯衫謹慎地拽了拽, 已經和血跡糊在一起粘在傷口上, 只能剪碎撕開了。
從開水裡拎出一塊兒床單布擰乾，疊吧疊吧塞到厲乾海嘴邊，“咬住！”
厲乾海順從地咬住, 孟雲默身上篤定的氣場實在強大，讓人忍不住相信她, 有些驚奇地看她從揹包裡拿出個巴掌大的塑膠盒子，裡頭一套小小的修眉刀、小剪刀、小錐子、小鉗子……
末世裡會記得帶這些, 呃, 真是個神奇的姑娘呢！
孟雲默看了他一眼，對他驚奇的表情視而不見，家裡食物充足, 住處已經被圈進安全區, 昨天剛跟蠢弟弟聯絡過，一切都很不錯, 所以她才有功夫發點善心, 動手幫忙就不錯了，沒有義務回答問題。
翻轉鋒利的修眉刀，幾下割開血漬浸透的迷彩布襯衫，有的部分已經跟傷口的血痂凝在一起。
“忍著點兒疼！”孟雲默開啟小盒子裡一個包著粉末的紙包，手底下飛快, 撕拉一下就拽掉了破布條，一手抓起開水煮過的床單抹乾淨血跡，另一手撒了粉末糊上傷口, “裡頭是磨碎的消炎藥抗生素，現在沒別的藥，你先湊活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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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乾海疼得一身冷汗，無力地點點頭，得到這樣的救治完全是驚喜了，沒什麼可挑剔的。
並排的撕裂傷口，從右側腹部蔓延到人魚線，割完襯衫之後還剩兩條深深沒入褲腰。
孟雲默對著形狀漂亮的幾塊腹肌咂咂嘴，鮮肉啊，努力端正表情看向因為疼痛冷汗涔涔嘴唇發白十分“嬌弱”的厲乾海，“我要是割開你的褲子，看到點兒什麼，你不會要對我以身相許吧？”
厲乾海在對方處理完兩處傷口略微停頓之後，已經明白情況如何，對方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正想說，晚上我的夥伴就能趕過來，對方就這麼問了，瞬間他覺得被當頭砸了一棍，有些暈乎，嘴巴張開，咬著的床單掉下去，他聽見自己結結巴巴說，“……當、當然……”
當然什麼呢？不知道為什麼沒說下去。
孟雲默已經雙手一對，拍手，“哎呀，還是命重要，大丈夫不拘小節！”順手撿起床單又把他嘴塞上了。
厲乾海就眼睜睜看著自己褲子被刷拉一下扒掉，四角褲褲腰粘著血跡的部分直接被切碎，只剩可憐的一小片布蓋在關鍵部位。
孟雲默手腳麻利地擦乾淨傷口上的血跡和汙物，把兩條傷口也上上藥，完了站起來咂咂嘴，對著漂亮的腹肌和人魚線，得意道：“我真是坐懷不亂啊！”
厲乾海默默咽了口口水，頑強地保持著清醒，“姑娘，麻煩您能幫我翻翻合適的衣服嗎？”
“好噠好噠，你乖乖呆著。”孟雲默端著水盆拿著髒床單丟出去，出去做了記號，又樓上樓下蒐羅了下，拿著幾件寬大的男士襯衫褲子過來，“好像都比你的尺碼短，不過很肥大，應該可以穿，湊合下吧。我已經畫了記號，你朋友什麼時候來？”
“今天之內吧。”厲乾海不太確定，自己引走了主力，他們幾個應該很快帶著裝備過來。
孟雲默乾脆地蒐羅了一下自己的揹包，把媽媽做的兩個壽司飯糰留下，再掏出一瓶飲料兩瓶清水，一大塊火腿腸和幾包餅乾，“飯糰是我剩的午飯，都很乾淨，你別嫌棄，家裡做的好消化，應該會比速食口感好，這些夠你吃飽嗎？”
被救是驚喜，這個完全是中獎了，儘管此時食物不算難拿到，但是從一個姑娘手裡得到食物，厲乾海還是很意外，“足夠了，太感謝你了。”
“不客氣，你之前救了我，當感謝吧。”孟雲默想了想，把自己之前燒開的水也提過來加上幾個小盆放到他身邊，“再見！”
厲乾海努力抬起手揮了揮，聽到外面門關了，慢慢挪到水盆旁邊清洗一下，狼吞虎嚥吃掉了飯糰和半數餅乾，喝了一瓶水，把剩下的東西小心藏起來，接著閉上眼睛養神。
孟雲默幾乎是蹦q著跳到樓下，風一般掠過空曠的小區跑回自己家，哎呦，這麼黑暗的末世，有機會摸摸帥哥的腰也是件開心事兒啊。
第二天日出，孟雲默早早起床，今天軍警依舊到遠處清理城區，自己目前是不敢單獨去完全未清理區的，所以計劃就在安全區內部及外圍找點兒生活必需品。
走到昨天帶安置厲乾海的小樓時，孟雲默檢視了下自己畫的記號，莫名頓了頓腳，“唔，上去看看人是不是不見了。”
地面一層薄薄的灰漬沒變化，門鎖上的記號也完整，走了窗戶？
孟雲默撬開門，側耳細聽，有呼吸聲！急促不穩，舉起手裡的球杆試了試揮出角度，小心走進去，推開門的瞬間，撞到了什麼東西，一個空瓶子哐一下倒下，孟雲默條件反射把門拉回去關上，門背後響亮的咚一聲，有什麼東西劈在門板上了。
接著靜默了半分鐘之久，孟雲默咳嗽了下，小聲問，“厲乾海？”
“……唔。”裡頭很快傳出一聲低弱的回應。
孟雲默推門進去，厲乾海仍舊躺在昨天的位置，回頭看了看，一把水果刀扎進門板足有一寸深，“唔，你還挺、”看了看厲乾海不正常潮紅的臉頰和被汗水浸透的短髮，“厲害？你朋友呢？”
“可能也受傷了……”厲乾海不確定，說不定已經遇險，只不過他暫時不願意往那個方向想。
孟雲默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再掀起衣服看了看傷口，“老實交代一下你的情況，我琢磨琢磨要不要救你。”
厲乾海猶豫了下，“變異發生前我就職於一家安保公司，專門給金融行業高層做安保，更早之前隸屬國家某部隊，因傷退役。變異發生後，跟兩個昔日戰友目前的公司同僚結隊生活，昨天因為地盤上有個大型超市倉庫被隔壁區的人暗算。”
“你的隊友呢？”孟雲默一邊聽一邊默默回憶小區附近街道上哪裡有藥房。
“我們呆的地區還沒有被官方清理，離這個安全區有幾公裡，逃跑途中我們走散了。”厲乾海掐了掐掌心，努力抑制住陣陣襲來的眩暈。
說不定比你情況還悽慘，救你個毛線啊！
孟雲默在心裡默默嘀咕了下，爽快地站起來拍拍手，“好吧，日子也挺無聊的，我就演一回腦殘電視劇，繼續救你好了。等我出去找點兒東西。”家裡的食物和東西已經堆不下了，未免樹大招風，做點兒別的有意義的事兒好了，說不定還能誆個苦力。
這裡離安全區圈好的區域特別近，附近每天被掃蕩兩回，除了遊蕩喪屍，算很安全了，軍警數量有限，蒐集物資首先控制大型倉儲中心，漏網之魚不要太多。膽子大點兒的，都能每天出來往家裡螞蟻搬家，關鍵問題是搬的回保得住。
孟雲默順利地找到了醫用酒精，紗布，碘伏，甚至從一間小診所裡搜到了一些針劑和生理鹽水葡萄糖之類的東西。
屋門咔嚓一聲又響起來的時候，厲乾海握緊了手裡的一把小刀，緊張之外竟然有些期待，等到確認腳步頻率果然是那個人，立刻松了口氣。
孟雲默把揹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喏，有用的還挺多的，抗生素我拿了好多，你多吃點好了，發燒估計是因為傷口感染。還有生理鹽水，我不會輸液，麻煩你當水喝靠胃吸收吧。”
厲乾海拿起輸液袋捆綁的一次性輸液器，超級淡定，“我會輸液，麻煩你幫我燒點熱水。”
“哦了，你是保鏢來著，急救應該很厲害吧，太好了，”孟雲默高興地起來去燒水，順便又蒐羅了幾件衣服丟進來，“一會兒清理乾淨了換一下吧。”
厲乾海看她腳步輕快地在屋裡進進出出，莫名心情就很好，“太感謝你了。”
“唔，不用太客氣，”孟雲默十分坦誠“我只是末世之後忽然沒什麼人生目標，偶發善心而已。趕上我內分泌失調的時候，死在我腳邊都不管。”說著手上乾脆利落地幫忙遞東西，擰床單，扎傷口。
“……”厲乾海默默往自己手背上的大血管扎針，就算很可愛，果然女人確實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孟雲默偶發善心持續了三天，每天過來丟給厲乾海點兒吃的和藥品，直到第四天，過去的時候屋子已經空了，裡頭留了一張紙條，【朋友已經來接我，後會有期。】
“真是太沒禮貌了，老孃本來還想使喚一下的。”孟雲默撇撇嘴，也不生氣，把紙條隨手丟了，該幹嘛幹嘛去了。
事情發生三個星期後，孟雲默徹底把這事兒丟在腦後，每天仍舊不定時無規律尋找有用東西兼蒐集訊息。
這天她跟著大部隊清了一個超市，趁亂進去裝了半包巧克力牛奶糖再在上面塞滿衛生巾，早早就往家裡回，呃，熟悉的路，又被堵了。
孟雲默緊了緊手裡的球杆，後腳跟不著痕跡地轉方向，媽蛋，衛生巾什麼的，丟出來連哄搶都不會引起，腫麼跑路？！
“哎？別走啊！”亂七八糟坐在地上的男人中有一個開口。
“呵、呵呵~我走錯路了，我家不住這邊。”孟雲默握住背包帶子，肩膀下沉，揹包滑到手裡，猛然用力把包丟出去往外飛奔，“東西都給你們，拜拜~”
哼哼，打不過我總跑得掉，軍隊就在一公里外呢……
只奔出三步，孟雲默撞到一堵肉牆，往後彈出，接著又被人拽回去，兩個呼吸間就被人扣住了，毫無還手之力！！
特麼的，鬧哪樣？！
孟雲默膝蓋抬起用力撞向扣住自己的人，同時指尖一扣，戒指上的小針翻出來用力一拳，打到一半被握住，“安全區你們敢殺人不成？”
厲乾海拉開跟她的距離，揉揉被頭槌砸的生疼的胸口，“對不起嚇住你了。”
孟雲默這才抬頭，逆光對上厲乾海泛青的下頜，瞬間心臟落回原處，“呼——嚇死老孃了，趕緊放開，東西還我！”
後面幾個被散落的衛生巾砸了滿頭的漢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終於有一個反應過來，“那啥，厲哥，這位、這位……真是、好身手，哈、哈哈！”
孟雲默面癱著一張臉偷偷深呼吸，轉身回去撿揹包和散落的東西，裝滿了面無表情站到厲乾海身邊，“有事兒？想報恩？”媽蛋，留張字條就走了，也太沒禮貌了。
厲乾海笑眯眯的，“是啊，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許啦！”
“臥——”，槽？孟雲默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厲乾海的上下三路，嚥下第二個字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少女漫竟然真有結局的，但是我是個立志要與眾不同的妹子啊，所以，孟雲默小臉兒一揚，“有財產嗎？不會是讓我養吧？”
幾個跟著老大吃飯的漢子繼續目瞪口呆，這畫面，太美不敢看！
厲乾海竟然很配合，“我養你好了，救命之恩嘛~”
孟雲默高興起來，“那麼成交啦，從今天開始進入試用期，試用期如果透過了，我們就籤合同。自己到我家附近找地方住去。走啦走啦~”
厲乾海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試用期？合同？”
“是唄，你都這麼大了，也不能算童養夫，萬一我不喜歡，總能退貨吧，所以先試用，透過了再籤合同。”孟雲默停住腳步，再次打量了他上下三路，怎麼看都比那個上個月偶遇被喪屍嚇哭抱著自己大腿要求食物的慫包範海峰強。
作為活在末世裡的成年人，就是要當機立斷，止損垃圾股，入手績優股，“不過現在民政局還工作嗎？籤合同好像不太方便，嘛~反正你試用期都沒過呢，想那麼長遠幹嘛！”
籤合同=領證？厲乾海用剛才孟雲默的姿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聽起來，前景很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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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以上就是我跟你爹遇見的全過程，後來他老聰明的，三個月就過試用期了，沒地兒籤合同，我們就等你舅舅回來當證人結婚啦。”孟雲默戳了戳自家小崽兒的軟乎乎的肚皮，“可以睡覺了嗎？”
小崽兒打個哈欠，咕噥，“所以我要是想追小妮兒姐姐，需要先過試用期？”
孟雲默無語地扶額，給他蓋上被子，不想告訴他八歲這個差距，夠小妮兒嫁人之後再生崽了這個殘忍的事實，唔，男孩子的戀愛心情，讓他爹操心好了。
透過監控看到了全過程的厲乾海表示，男子漢就要從小摔打，五歲的失戀是浮雲，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