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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屍陣鎖蠱,母體傳承

儘管一行人已經筋疲力盡, 卻也不敢在這裡多停留半分。

稍作休整,等身子恢復了一點力氣, 便準備走過對面的洞口,由於蟲海退去, 露出了一條一米左右寬的道路,三人行走其中,兩旁是深不見底的大坑,蟲潮依然在裡面慢慢蠕動著,李尋他們甚至還能看見裡面隱隱露出的森森白骨,發出淡淡的熒光。

就連殺戮不淺的万俟央心裡也泛起了漣漪,實在是裡面存在的死人太多, 比起剛才在那鬼打牆地區看到的那些活活困殺的人來比, 這裡應該是最多人死亡的地方。

千百年來,凡是沒有成功接受傳承的苗族候選者,幾乎都葬身於此,這條一米寬, 幾十米長的小路, 可以說是骸骨之路,過去則有一線生機,否則便死路一條。

万俟央抓住李尋,小心翼翼地朝對面的洞口走去,秦沐緊跟其後。

“地很滑,小心點。”万俟央回頭提醒了一句,這洞口旁滿是暗青色的苔蘚。

在進入洞口的一剎那, 他們有種穿過了一層薄膜似的感覺,沒來得及理會太多,三人繼續向前走。

洞內一片漆黑,秦沐從行囊裡拿出一把信號槍,朝天空發了一槍,裡面的景象完全展現在他們面前。

李尋一時還沒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等他反應過來後,整個人懵了,張大嘴巴:“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多死人!”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離一行人不遠處,是一片極其龐大的天然洞穴,裡面密密麻麻的小溶洞裡,坐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足有幾百具,雖然沒有那蟲海中的那樣多數,可是這按照一定規律排列起來的,給他們的視覺衝擊卻更大。

“這是苗族的洞葬穴嗎?”秦沐走到李尋身旁,略帶疑惑地說道。

秦沐對這些習俗瞭解不多,他只知道有一些苗人一直沿用洞葬的方式,以天然洞穴為墳,將死去親人的靈柩有規律地擺放。不過越看就越不像,這裡面的屍體沒有棺材,只是盤坐在溶洞內,如莫高窟裡面的佛像一般。

信號彈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李尋隱約看到,在溶洞裡面,好像還有一個人影。

李尋一下子就意識到,這裡面的那個,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孫逢武。

“走!”李尋招呼一聲,準備向前走去。

“等等!”万俟央一把拉住李尋,手電往上邊照,示意他往上面看。

這一看卻讓李尋倒吸了一口氣,差點沒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大概有幾十只的山魈面目猙獰地看著他們,怪不得之前沒見到它們,感情都在這等著啊。

只見一隻前面的山魈好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極端的詭異,讓人心裡發毛。

就這一耽擱,有一些山魈已經繞到後面去了,將李尋他們給圍住。

“跑!”万俟央拉住李尋,趕緊往裡面跑去,剛才他們消耗太大,不然未必沒有一拼之力,殺出條血路也不是不可以。

秦沐見万俟央和李尋跑了,暗罵一聲,也急忙跟著跑。

突然一個山魈跳下來,正好貼著李尋,整張臉在他胸口上獰笑,出乎意料的情況怎麼能不慌,李尋條件反射就給了它一拳,一腳將它踹出幾米遠,被黑暗掩蓋。

秦沐心裡發苦,本來一般下鬥他再不濟也會帶上幾把防身的槍啊,這次倒好,兩手空空帶著些算命的就跑了進來,想起那一直在他身邊的人,心裡更是苦澀。

很快,三人一邊驅趕山魈,一般跑,很快便來到一個中心地帶。

地上隨著不是的乾屍,李尋他們只能硬著頭皮踩上去,“咔嚓咔嚓”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不由得讓人腿軟。

到了這裡,那些山魈不知為什麼,極速地退去,裡面向有什麼讓他們恐懼的存在似的。

李尋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一時之下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畢竟前有豺狼後有虎,前面既然有人存在,好過被猴子給生撕。

李尋他們踩著白骨向前走,前面有不遠處一個人躺在地上,三人趕緊加快腳步。

李尋將那人的身子翻過來,果然是孫逢武。

再看看前面的一個祭壇般的東西,不過卻沒有前面所見的那個大,裡面還有一個凹陷進去的地方。

李尋探頭一看,胃裡一陣翻滾,差點沒吐出來。

只見一個捲縮起來也有李尋身高的蟲子,如外面的七彩蠱蟲一般,只是這只蠱蟲是透明的,還隱隱發出血光。

坑裡還佈滿了了一個一個的蟲卵,煞是噁心。

拿出水壺漱了漱口,見吐出來的水按照祭壇裡的花紋緩慢向大坑流去,李尋忽地明白,這周圍的白骨,不會就是血祭後留下的吧。

旁邊的孫逢武發出痛苦的□□,緩緩睜開眼睛,忽地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被綁住了,他立即驚慌起來。

看見旁邊站著的万俟央和秦沐,驚呼道:“你們是誰,怎麼能進苗族傳承地!”

李尋聽見聲音,走了過來,說道:“你認識林子卿吧!”孫逢武身子猛地一顫,雙眼通紅,喊道:“我跟你們拼了!”

說著全身扭動,袋子裡掉出兩個小匣子,孫逢武嘴裡唸唸有詞,匣子裡驀地躥出兩道黑影,秦沐眼疾手快,手一動就將它們釘在旁邊的地上,還不放心,手中又飛出幾道暗器,釘了上去。

孫逢武臉色發白,嘴裡噴出一道血箭朝秦沐射去。

“小心!”万俟央說著,手裡軍刺一挑,一陣火花四起,裡面脫出一個蠱蟲,掉落在地上,不斷蠕動,還想繼續飛行。

万俟央軍刺一轉,插向蠱蟲,卻沒想到這蟲子硬如金石,竟沒能斃命。

万俟央雙眉一挑,又補了幾刀,孫逢武一口鮮血吐出,這蠱蟲終於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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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嘯聲響起,幾人心頭一震,外面本來還圍著的山魈像受到什麼驚嚇,極速地逃之夭夭。

“不好!”孫逢武大叫,“母蟲怎麼醒了?”

李尋心裡一動,捉住他的衣領,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母蟲醒來,這洞穴裡的所有生物都要死!”孫逢武搖搖頭,苦笑道:“或許死不了,被蠱蟲寄生,成為一個活死人。”

李尋急了,甩手給他兩巴掌,罵道:“tmd,被給小爺說什麼喪氣話,衝出去不就行了!”

孫逢武又是一陣搖頭:“母體醒來,外面化為蟲海的子孫肯定也瘋狂了,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說完他沮喪著耷拉著腦袋,本來他看到外面蟲海異動就知道有人來了,不過母蟲近在眼前,只要成功收服一隻子蟲,就得到傳承了,他捨不得放棄,而當信號彈響起時,他真正傳承的關鍵時刻,根本動彈不得,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孫逢武心裡大喊:上天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十幾年前他和一眾候選者踏入傳承地,最後只剩他一人活了下來,不過身體裡卻沒有發現有蠱存在,就連他以前的本命蠱也死了,他知道,接受傳承失敗的他也是死路一條,最後他才逃到了西安。

等等!孫逢武他忽然靈光一閃,本來他知道無論如何也是死,準備自殺,卻無意發現這裡的潭水竟然是流動的,最後從裡面逃生,既然當年可以這樣,現在也可以。

孫逢武拼命想起身,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剛剛傳承好的本命蠱被殺,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咬著牙告訴李尋他們:“快,我願意跟你們走,快到旁邊的那個水潭去。”

這時旁邊的大坑一些蟲卵已經孵化,飛了出來,但很快被他們搞定,而那個母體也活動也愈發的劇烈。

這時又生異變,這洞穴裡沒一具屍身都浮現出奇異的符文,一時間將那些屍體映得栩栩如生,那乾癟的肉身彷彿又鼓了起來,那破爛的祭服無風自動,符文一轉,洞裡變得通紅,那些爬出來的子蟲“啪”的一聲自爆了,母蟲又是一聲咆哮,散發無盡怒氣,身子抖動得更劇烈,似乎就要甦醒。

李尋忽然有一種猜測,這裡面擺出的大陣,就是為了鎮封母蟲,讓苗人取蠱用的。

事實上李尋也沒有猜錯,每個族老祭司在感應到自己大壽將至後,都會走入這裡,默默成為鎮封的一份子,這也是為什麼傳承之地要有規定的開啟時間的原因,就是防止打擾到沉睡的母體。

現在都準備死到臨頭了,李尋也顧不得這話的真實性,拖起孫逢武招呼万俟央和秦沐便朝祭壇後面的小潭奔去。

“怎麼走?”

孫逢武指著潭水說道:“這裡面是活水,裡面有一個洞穴,水就是從裡面流動的。”

李尋三人對視了一番,都微微點頭,現在這個關頭,估計孫逢武也不會騙他們。

“就信你一次!”李尋說著,深呼一口氣,拉著孫逢武一起跳下水去。

万俟央緊跟著,秦沐也閃過一絲決然。

“撲通!”一聲,岸邊的人全部下去了。

洞穴內母體仍在咆哮,身子上浮現了密密麻麻的人臉,猙獰無比,陣內紅光一暗一明,似乎在蓄力等待即將到來的危機。

大坑內所有的卵全部孵化,外面的七彩蠱蟲也正欲衝進來。

洞中無端生出一陣大風,在各個溶洞裡穿梭,吹出悅耳音符,這些祭司屍身裡爬出密密麻麻的蠱蟲,聚集起來堪比外面的蟲海,洞穴震動,不少棲居於此的山魈被萬蠱噬身,發出陣陣慘叫。

突然音樂一轉,光芒紅得發紫,這些祭司的蠱蟲浩浩蕩蕩地和母體孵化的子蟲廝殺,屍體則全力壓制著母蟲,使它無法離開大坑。

只是這場堪比科幻大片的蠱蟲大戰卻是沒有人能看到。

水裡的暗湧很急,李尋手裡還帶著個孫逢武,一下就給衝得身形不穩,一個手掌把他抓住,李尋一看,正是万俟央。

李尋點點頭,朝孫逢武所說的那個出口摸索去,突然一個燈光打了過來,是秦沐找到出口了,李尋和万俟央拉著孫逢武趕緊游過去,這個洞口還是比較窄的,不過透過一個人卻是綽綽有餘,

四人趕緊遊著,水壓壓得孫逢武臉色通紅,他雙手並用,連力氣也大了不少。

果然,透過這窄隧道,果然連線到另一個湖中。

四人皆心神一震,遊得更加用力,突然李尋一陣心悸,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他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有黑影正在逼過來。

沒等得及李尋反應,黑影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來到了孫逢武的身後,李尋趕緊一手將孫逢武扯過來,孫逢武被那黑影錯身一碰,身後一陣血水瀰漫,朝李尋撞去。

李尋噴出一口氣,將孫逢武一推,秦沐接住,向水面遊去,這是那黑影又一次接近,李尋終於看清了黑影的面目,這是一條十分大的不知什麼種類的魚。

能長這麼大,可以堪稱活化石了,眼睛因為昏暗的水底而退化不見,而那張大的嘴裡,那尖尖的牙齒卻不是吃素的,李尋慌忙中在這魚的身上一蹬,借力衝了上去。

這時万俟央看李尋這麼久還沒上來,也回頭遊去,李尋見万俟央向他游去,心裡著急,不過卻說不出話,只能邊遊邊做手勢示意。

万俟央或者沒看懂,或者知道但沒有理會,繼續向李尋遊去,並一把抓住他的手,向水面衝去。

那魚遊得很快,一下子就追上來了,万俟央的軍刺在它身上絲毫不起作用,最後万俟央心一橫,扔下李尋向怪魚衝去,□□一下就插入了那已經退化的眼睛。

怪魚吃痛,身子一扭,潛入深水,尾巴所帶的急流將万俟央衝出好遠。

万俟央身子本來就舊傷沒好,在蟲海又透支了他的心神,在加上幾次的打鬥,早已疲憊不堪,只是一直硬撐著沒有表現出來,這時這些隱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只覺得手腳冰涼,想動也動不了,只能慢慢沉下去。

這是一雙手將万俟央拉住,一雙柔軟的唇吻上了万俟央的唇,用舌頭頂開他的牙關,緩緩的將氣渡了過去。

万俟央腦袋一下子清醒了,立即就感覺到這是李尋將氣渡給他,只是李尋自己卻臉色發青,雙眼開始泛白。

万俟央摟著李尋,急忙向水面衝去,好在離水面已經不是太遠,在到極限之前,他們終於浮出了水面。

岸邊的秦沐趕緊將他們拉上岸,李尋在有充足氧氣的情況下也恢復了神智。這湖正是之前傳承之地入口的見到的那個。

秦沐對李尋和万俟央說:“孫逢武背部受傷,雖然傷得不重,但是我們的裝備都在跳水前丟了,為了以防感染,最好趕緊回寨子。”

三人原路返回至之前的帳篷,當初他們撤退,為了減少負重只帶走了些必備的東西,現在看來這無意之舉倒是個神來之筆。

三人給孫逢武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包紮好,將火堆點燃,全身脫了個精光,衣服放在火堆旁烘乾。

李尋望著這跳動的火焰,猶如他的心臟一般,他不禁恍惚起來,那水中的接吻,他一直用救人這個藉口掩飾,不過卻自欺欺人罷了。

當時如果要救万俟央,有很多辦法,最直接的就是拉住他衝出水面,可他卻用了接吻渡氣的辦法,真的是單純的想救他嗎?李尋叩心自問,他的心亂了……

李尋悄悄望著火堆旁的万俟央,火光映得他的臉妖冶,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樣子,是不在乎嗎?李尋松了口氣,又微微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