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不要緊麼?”
開往龍門山的短途車上, 樂章一邊啃著早餐一邊問旁邊的男人。
男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一邊慢吞吞喝著手裡的豆漿。
“這次的拍賣會這麼特別, 怎麼能錯過。”
“可是那個司徒……”
“我們傍晚前就能回來,離開一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隨口說著, 手指卻無意識的摸進衣兜裡,輕輕撫了撫帶著點溫熱的貔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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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司徒柏此刻可能正暴跳如雷,殷晟心裡有點惡作劇得逞似的小得意,但又有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心虛。
坐在樂章身邊的自然就是殷晟,本來應該被司徒在情人節這天鎖在身邊的人,此刻卻正和樂章通往之前約定好的拍賣會路上。
而另一頭的司徒,不出意料的暴走了。
“電話關機?!”
司徒一聲大吼, 嚇的銀哧溜一下縮排了沙發和牆壁之間的空隙裡。
“該死的!”
司徒煩躁的亂揉頭髮, 踩著拖鞋在木質地板上轉圈圈。
他要不要現在跟去?可是……可是他還要上班!那個傢伙!他好歹也是個顧問,雖然不是公開的身份……這樣算翹班嗎?!要扣他工資嗎?!
對了,如果用工資來威脅他,那家夥也許會收斂點……不、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司徒呼出口氣, 朝沙發上一坐, 伸長了腿仰頭看向天花板。
昨晚和殷晟接了個算真正意義上的吻之後——他的意思是你情我願的那種。
他是有點小激動了,以至於後來得寸進尺動手動腳惹怒了殷晟。自知有愧所以他沒等殷晟趕人就乖乖回了自己家,而今天再來接他卻發現……
那家夥竟然溜了!
那該死的拍賣會究竟有什麼好的!
司徒氣憤難當,但又無可奈何,眼看上班時間要到了,只好關門離去。離去前,他還抱走了銀。
“喵!”
在副駕駛位上卷著尾巴的波斯貓抬著圓胖的臉不滿的看司徒。
“別這麼看我。”司徒點了根菸, “你主人放我鴿子,今天就只有你陪我了。”
“喵……”
銀居然露出一點同情的目光來,司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小二今天在家裡休息。”
到辦公室的時候,胡葉跟了上來,手裡拿著個資料袋一邊道:“他本來不想請假的,被我駁回去了。”
“嗯。”司徒點頭,開啟辦公室門,胡葉這才發現男人手裡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
“銀?”胡葉奇怪道,“頭兒,你把它帶來幹什麼?”
“過情人節!”司徒說的殺氣騰騰,胡葉頭皮一麻,立刻意識到今天刑偵隊的同志們要倒黴了。
“資料呢?”司徒不再多說,往桌子後一坐。
“這裡。”胡葉趕緊嚴肅放下資料夾,翻了幾頁,伸手指著一處:“三年內被送來的所有巧克力盒都鑑定過了,確實只有今年的有巨大變化,昨天的那盒巧克力裡面的血是習蘭家狗的血。”
“今天的巧克力呢?”
“今天的還沒有。”胡葉道,“昨天小李詳細問過習蘭和陳橙一些往事,發現了一個不算巧合的巧合。”
司徒:“哦?”
“有一個叫李力的男人,曾經是習蘭的學長,後來是同一家公司的上級。他三年前死於一場意外車禍。”
“三年前?”司徒抬起頭來,胡葉顯然也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因為是在同一個時間出現的巧克力案子,雖然小李和習蘭他們並沒有當一回事,但是……”
胡葉意有所指:“可能就是事件的起因……”
“確實有可能。”司徒點頭,“李力的資料呢?”
“小李早上彙報給我這件事,我讓他去收集資料了。”胡葉看了眼表,“應該還有一會兒。”
“習蘭她們現在在哪裡?”
“在樂章家,小李派人守著。”胡葉道,“樂章的囑咐是,他們絕對不能離開他家半步。”
“那就先這樣吧。”司徒從抽屜裡拿出一疊還沒處理的檔案,一件一件翻開看,“沒抓到嫌疑人之前我們也做不了什麼,把其他的案子接下來同時進行。”
他選了幾個案子,交給胡葉:“讓隊裡的人積極點,別以為到了情人節就可以偷懶了!”
“這幾個案子,讓他們今天下班之前把基本資料和報告都給我交上來!”
胡葉為刑偵隊的戰友默哀,接過資料應道:“是!”
在司徒隊長開足馬力用情人節見不到情人的憤怒惡撲在工作上的同時,另一邊殷晟和樂章反而更像在過情人節。
“聽說這家的油茶味道不錯。”樂章一手還拿著一個肉餅,咬得滿嘴是油,“要試試嗎?”
“嗯……”殷晟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他轉頭四處看著,眉宇間有一絲疑惑。
“怎麼了?”樂章一邊招呼老闆來兩碗油茶,雖然他一路走一路吃就沒有停止過,但顯然他的肚子並沒有給他“你夠了”的訊號。
“總覺得有人……”殷晟壓低聲音,隨後又頓了頓,“算了,可能是我的錯覺。”
“那不成是司徒跟來了?”樂章猥瑣的笑,拿手肘撞了撞殷晟,“那家夥一定氣死了。”
殷晟看了一眼手錶,沒有答話,那頭老闆端來兩碗油茶,樂章還沒來得及坐下殷晟就一招手:“打包帶走。”
樂章:“……”
“你急什麼?”樂章捧著一次性飯盒一邊走一邊道,“要中午才開始呢。”
“我有不好的預感。”殷晟看一眼樂章,隨即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要下雨了。”
“啊?”樂章莫名其妙,咬著勺子抬頭手搭涼棚的望了望:“這天氣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啊……”
話沒說完,卻見遠處山邊隱隱有些灰暗。
“這是……”
樂章臉色凝重起來,幾口喝完油茶,把剩餘的零食捆進口袋綁好塞進後背的大包裡。他抬手拉住殷晟的手腕,“這回真要走快些了。”
“什麼?”殷晟只是憑直覺,而樂章說這話必然是有道理的。
“天有不測風雲啊。”樂章挑眉,“你個烏鴉嘴,可能真會被你說中。”
果然——
當兩人到了山頂上時,光禿禿的場地裡雖然已經架起了攤位,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樹蔭下的石頭佛像光著腦袋無辜的看著遠處的林子,樂章和殷晟在攤位前面距離十米處停住了。
殷晟:“結界?”
“還是不正常的結界。”樂章挑眉,“有人先來了一步。”
殷晟眼睛一眯,抬手掐了個結印,毫無波動的空氣裡有什麼輕輕泛起漣漪,隨後場地恢復了真正的樣子,凌亂的攤位橫七豎八,木條長椅倒了一片,地上有血跡……
“這是被搶劫了?”樂章無法理解,“常人是不該看到的才對。”
“所以當然不是常人。”殷晟快步走到翻倒的攤位前,蹲下身在掉了一地的東西裡翻來找去。
“找什麼?”樂章揹著包走過來,不解的看著殷晟。
“今天會拍賣的……”
樂章想了想,左手握拳朝右手心裡一捶:“啊,你說麒麟鼎?”
“不止。”殷晟站起身,環顧四周:“和麒麟鼎搭配的香,千年古香……要發揮出作用只有靠麒麟鼎,絕佳的配對。”
“你要那個做什麼?”樂章疑惑,“那是招魂……”
說著樂章眉頭一挑,“你不會是想做什麼傻事吧?!”
殷晟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高深莫測。他沒答話,只是道:“沒了。”
“沒了?”樂章嘴巴張成o型,“該不會對方就是為了搶……”
“千年古香百年難得。”殷晟手握拳,不怎麼表露情緒的臉上頭一次顯出些激動來,“那個人搶它幹什麼……”
“這個世上沒什麼巧合。”樂章聳肩,用腳踢了踢被扔到一邊的其他小玩意兒,那都是些不怎麼稀奇的貨物,四處都能找到。
“你是說……”
“對方應該和你是同樣的目的。”樂章看了殷晟的側臉一會兒,伸手扶起旁邊一根倒了的木椅,坐下來,抱著手臂看他,“佟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
下午。
司徒找遍了所有能做的事,實在無事可做了,只好將睡在沙發上的銀搖了起來。
“晟其實喜歡我的吧?”他對著貓自言自語,“你覺得呢?”
銀歪過頭,伸了伸舌頭。
“他潛意識裡並不排斥我,可是他理智上又拒絕我。”司徒撐著下顎,伸手捏貓耳朵。
“為什麼?”
“喵……”銀抖了抖耳朵,伸出爪子來舔。
“他到底為什麼失憶呢?”司徒說著,有些走神。
這個問題他想過無數次,不是大腦損傷,只是心理原因。那到底是什麼心理原因?如果找到,說不定就能讓殷晟想起來。
是因為那場惡鬥?佟陸是關鍵麼?還是……他並沒有想殺死佟陸,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佟家和殷家從以前就是對頭,殷家天賦異稟,而佟家總是要靠腳踏實地,甚至付出許多倍的努力才能勉強跟上殷家。
——佟陸和我從小就認識……
想到曾經殷晟說過的話,司徒又猛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你家主人喜歡的是我,不是那個姓佟的!”
銀停下洗爪子,耳朵一動,突然轉頭警戒的看向門口。
“銀?”
司徒也跟著轉過頭去,就見辦公室的門自己開啟了,而門外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