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晟一個人單槍匹馬到了佟家大門口。還是老辦法, 他先折了只紙鶴朝牆裡丟去。
只是這次紙鶴剛越過牆頭,被一隻大手接住了。
彷彿發洩般狠狠的捏住那紙鶴的脖子, 殷晟在牆外漠然的打了個響指,那紙鶴頓時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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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啟杓猛的放開紙鶴, 卻還是慢了一步,手心被燒出一個水泡來。
大門從裡朝外開啟,程啟杓站在門口,從墨鏡裡看著外面的人。殷晟突然有些走神的想,這麼黑……還帶著墨鏡……他真的看得見麼?
這樣想著的同時,他已經抬手著男人眼前揮了揮。
程啟杓頓時發氣道:“我看得見!”
殷晟這才收回手,不僅又想到:自己一定是被王小二傳染了……
“你想救佟陸?”程啟杓冷笑:“恐怕現在的他不會那麼容易跟你走。”
殷晟挑眉, “你們又用了什麼卑鄙的方法迷惑那單純的小鬼?”
程啟杓聳肩, “跟我可沒關係,你得問問他親爹。”
話音剛落,一隻黑色的鬼影突然出現在殷晟身後。殷晟想也不想的矮身躲過對方的攻擊,還沒站起身就先往後甩出一張黃符去。
黃符打空了, 殷晟莫名, 還沒想清楚怎麼回事,又一隻鬼影突然在面前出現,劈頭蓋臉掄著只大錘子就朝他腦袋敲下來。
“哈!”程啟杓樂開了花,神經兮兮的笑道:“我看你今天是有來無回!”
殷晟抬手撐起結界,不過他的結界沒有樂章的完美,只能撐住一時。趁著這個空檔,他就地一滾躲開了攻擊。
可這只是開始。
四周不知何時竟包圍起了鬼影的圈子。殷晟膝蓋上沾了泥土, 頭髮有些亂了,竟是顯出一瞬的狼狽來。
“鬼打牆?”
殷晟瞭然道:“你的鬼使突破不了殷家的結界,你便想出用幻影的方式。”
“雖然是幻影。”程啟杓得意的冷笑,“威力卻是實實在在的。”
隨即他面色一冷,狠戾道:“我發現了,對付你,就不能讓你鑽到任何空子。人海戰術和車輪戰是最能拖垮你的招式!”
說完,突然甩出六張黃符,黃符自動自發的貼在地上的六個角上,黃線連起來成了一個巨大的陣型。
“萬鬼煉獄……”殷晟驚詫,“你居然還會這麼高階的招鬼術。”
程啟杓沒想到殷晟此時還悠哉悠哉,頓時氣惱:“我看你還說得出話來!”
黃色的光芒在黑暗裡顯得很清晰,坐在花園裡的司徒遠遠看見了,心裡頓時一陣發緊。忍耐不住焦躁又點起了一根煙,而在他的腳下,已經丟著好幾枚菸頭了。
光線一消失,彷彿開啟的地獄之門,無數黑色的影子帶著哀嚎和悲慼從地下爬了上來。
陰冷的氣息彷彿凍結了整個空間,黑影沒有五官,只張著大嘴,黑洞洞的嘴裡發出讓人耳鳴般的噪音。
他們身上冒著漆黑的煙,脖子和身子的比例顯得十分怪異。手臂直拖到膝蓋,看上去一個個細長長的一條,無比噁心。
殷晟此時被鬼打牆包圍,哪裡都無法突破。但他的臉色依然鎮定自若,彷彿只是欣賞一場鬧劇。
他微微甩袖,兩隻手十指間就夾滿了咒符。
“哦?”程啟杓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是我的人海戰術先贏,還是你的咒符先用完。”
單對一群,戰鬥正式打響。
殷晟先擋出一個結界,衝出鬼打牆的瞬間回身,靈活的身影彷彿沒有重量。他手裡的五張符瞬時丟了出去,連線在地上的五個角上,架起了一個金色的臨時結界。
這大概能抵上一分鐘。
他回身冷眼掃過那群撲過來的鬼影,程啟杓的腳下,不斷還有新的鬼影冒出來,接二連三,源源不斷。
他甩出一張咒符,口裡迅速默唸過一串咒語。咒符上的硃色筆畫頓時發起光來,從裡面奔躍而出數十只白狼的幻影。
白狼衝進鬼影中,一口一個咬住脖子吞噬殆盡。
殷晟往後退了幾步,躲開幾個伸手纏上來的鬼影,又甩出兩張咒符。
同樣的數十只白狼不斷的躍出,白和黑混淆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月色慢慢從厚雲裡出來了,樹影綽綽,風聲帶著陰冷的氣息捲入殷晟的脖頸裡。
月色下,程啟杓的冷笑帶著極度的自信,而殷晟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一分鐘的時間到。
結界失效,黃符自發的燃燒成了灰燼。程啟杓的鬼使或拿著大錘,或揮著尖利的爪子朝他撲了過來。
殷晟躲過了錘子,卻沒躲過那尖利的長爪,從肩膀一直到背部被劃出長長的血痕。
疼痛鑽心,殷晟的額頭浮出冷汗來。
“哈哈哈哈哈哈!”程啟杓仰天大笑,“看看你這模樣!殷家也不過如此!”
殷晟淡漠的看他,甩出最後一張咒符,念出一個口訣。
整片大地顫動,程啟杓開出的萬鬼煉獄突然崩塌。僅剩在外面的鬼影們突然顫抖的往後退去,彷彿預感到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將要出現。
程啟杓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環視一週,突然發現自己上了當。
“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
程啟杓額角抽搐,彷彿要把牙印咬碎:“你開了八卦陣圖!”
殷晟捂著肩膀站起來冷笑,“你以為就這點東西能攔住我?”
他慢條斯理抬手,打個了響指。
整片大地發出耀眼的銀光,殷晟扔來扔去的黃符到最後雖然都燃燒殆盡,看上去彷彿是失效一般的用完了能力,但其實,它們全是障眼法。
臨時的結界、召喚的噬魂狼,全部是為了最後這一個大招數。它們燃燒過的位置顯出漆黑的印記,串聯到一起成為了一個碩大的八卦陣。
“二次符咒……”
程啟杓捏緊了拳頭,“怪物!你這個怪物!”
殷晟冷冷道:“這是實力,無法企及的人不過是要不到玩具的小孩子。”
即便終其一身,程啟杓也是無法學會這種咒術的。他自己當然清楚,可他不甘心。
“啊!!!”他仰頭狂吼,銀色的八卦陣帶著噬魂的巨大光芒將陣裡所有的鬼影吞噬殆盡,待到那光芒消失,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殷晟突然脖頸一涼。
程啟杓摘了墨鏡,手裡舉著一把匕首架在殷晟的脖子上。
“毀了你,就是毀了殷家。”
他冷冷道:“同歸於盡吧。”
殷晟盯著男人顏色不同的眼睛,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
“你也會死。”
“那又如何。”程啟杓道,“能拉著你陪葬,便不枉我活一場。”
殷晟還沒再開口,程啟杓突然念起了咒語。
他的語速十分快,薄唇抖動,手裡的匕首在殷晟脖頸上劃出細細的口子。
“我詛咒你!”程啟杓發瘋般的笑起來,口訣的最後一句唸完,他的眼裡流出殷紅的血來。
殷晟面色微微發白,程啟杓笑著笑著,突然頓住了。
模糊的視線裡,殷晟脖頸上的傷口沒有流出血來。
他臉色陡然大變,揮起匕首將殷晟的腦袋砍了下來。
慘白著臉的頭顱滾到地上,突然消失了。
“不是只有你才會鬼打牆。”殷晟在不遠處的樹下抱著手臂,悠哉悠哉道:“我等的就是你出絕招。”
絕對的咒術,在施加的時候要對上對方的眼睛,才能將咒術完全施加到對方身上。
而剛才的不過是殷晟的幻影。在八卦陣開啟的一霎,他就將自己掉了包。
沒有實體的虛影承載了死亡的咒術,虛影消失的同時,咒術無法展開而重新反彈回了程啟杓的身上。
男人張了張嘴,喉嚨裡一陣翻湧,哇的噴出一口血來。
匕首掉在地上,他流著血的眼睛一點點遠離光明,在徹底沉默於黑暗之前,他看到男人說:“我已經問過你了,你確定你要用。”
其實用匕首也完全可以,這個男人卻非要用咒術殺他。
殷晟是賭了一把,若程啟杓剛才只用匕首殺他,便會立刻發現那是幻影。而之後他再要用鬼打牆騙騙程啟杓,就難上加難了。
可是程啟杓保持了鬼師的傳統,身為鬼師,絕對只會用咒術殺死對方。
這是他唯一的敗局,卻也是唯一的勝局。
眼看著男人沉重的仰面栽倒,沒了呼吸。殷晟長長嘆出口氣來。
背上的傷口因為拉扯而疼痛,他側靠到樹幹上,斜眼看著門裡走出一個人來。
“不愧是殷晟。”
面無表情的管家恭敬做了個請的手勢:“老爺要見你。”
等在花園裡的司徒,此時就算拉著他上戰場被人砍上幾刀,都遠遠比等在這裡來得好受。
他一盒煙很快空了,目光呆滯的看著遠處沒了亮光的樹林。
銀色耀眼的光芒亮起來時,不知為何,他覺得那是屬於殷晟的光。看起來清冷,卻帶著讓人有歸宿感的溫暖。是善意的光芒。
可那銀色光芒消失後,再沒有其他的顏色亮起來。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已經結束了?誰贏了?
他煩躁的在花園裡走來走去,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去看個究竟。如果這時候去了剛好撞到槍口上,幫了倒忙怎麼辦?!
他揉著頭髮,像熱鍋上的螞蟻。褲兜裡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頭兒!”胡葉的聲音還帶著一些驚懼,背景聲音是一片的警笛鳴笛聲,“出事了!”
“什麼?”司徒現在最怕聽到就是出事了。
“裘潔死了!”
大概是那頭太吵了,胡葉幾乎是吼著在說話,旁邊還有小二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仔細聽能分辨出是乾嘔的聲音。
“怎麼回事!”司徒瞬間火了,“你們怎麼在看人!”
胡葉無辜極了,“那不是人為能控制的……我們也沒辦法啊!”
司徒正要再說話,屋裡有電話聲響起,司徒反應過來那是殷晟的手機。
那家夥居然沒帶電話出門!
“你們先處理!”司徒匆匆道,“我這邊也正一團亂!”
說完啪掛了電話,衝進客廳裡在沙發上摸到了殷晟的手機。螢幕一閃一閃,顯示著樂章的名字。
“喂?”
“殷……誒?司徒?”樂章的話卡了一半,“殷晟呢?”
“他很忙。”司徒總覺得心神不寧,一邊說著電話一邊衝出花園朝佟家去了,“你找他有事?”
“他讓查的事情,查到了一點眉目。”樂章壓低聲音道:“佟伍的魂不在地府,好像被誰禁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