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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荒野一夜

跟蘇綺夏一起離開了封印之地後,卡修走了很遠,直到發現一條乾涸的河床才停了下來,在那附近一塊大岩石處將蘇綺夏小心的放下,自己則四處拾了一些枯枝乾草,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火堆。

做完這一切後卡修打了個響指,帶出一縷飛舞的流炎,很快就點燃了火堆,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寒夜,蘇綺夏微微松了口氣,感覺她跟卡修之間僵硬的氣氛也被著跳動的火焰緩和了幾分。

之前提到契約者之後,炎槍青年雖是沒有反駁,情緒卻明顯冷淡了很多,讓蘇綺夏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話又惹到他了。卡修顯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不爽的時候情緒都直接大咧咧的掛在臉上,蘇綺夏原本還想詢問他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事,見狀也只能乖乖閉了嘴,兩人就這麼沉默無話了一路,直到卡修將她放了下來。

“那個……卡修。”感覺到對方的臉色終於不那麼臭了,蘇綺夏才躊躇著開了口,隔著火堆望向坐在對面的炎槍青年,“如果我有什麼話說錯了讓你不愉快,我道歉。但是我也希望卡修你能提醒我一下,畢竟我對這裡一無所知,周圍又沒有別人,你不說的話……我也沒辦法知道啊。”

聞言卡修涼涼的睨了她一眼,蘇綺夏被嚇得縮了縮脖子,心道這人真是太難伺候,整個一大爺脾氣,前一刻還在關心她的傷勢,下一秒就能臭著臉不說話,連問問原因都不行。

“……抱歉。”就在蘇綺夏以為卡修不會理她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出其不意的道歉,有點兒驚訝的抬起了頭。卡修垂下目光不再看她,炎色的眼睛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情緒,“之前我只是在遷怒而已。”

“誒?”蘇綺夏有點意外,這麼老實的認錯?

卡修嘖了一聲,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都是遷怒,明明知道眼前的少女跟他的過去毫無關系,卻依舊把對那個人的恨意,還有從前的不甘都統統遷怒到她身上。他低估了自己的心,哪怕被封印在這荒原二十五年,甦醒後的第一瞬間卻還是被憤怒與仇恨所掌控。

真是太差勁了……卡修閉了閉眼睛,對自己的失控感到懊惱。不管怎樣蘇綺夏都是將他拔出封印的有恩之人,眼下更是與他完成了正式契約的搭檔,自己這個態度實屬不該;他暗自整理好心緒,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被一陣突兀的咕咕聲打斷。

“呃……”蘇綺夏捂著自己叫得震天響的肚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抱歉,有點餓了。”

她下班時還沒來得及吃飯,來到這個世界後又一直被追著疾跑,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只是之前的精神都高度緊張,這會兒稍微一放鬆,洶湧的飢餓感便直接將她淹沒了。蘇綺夏微微嘆了口氣,荒原上放眼望去都是枯枝腐草,根本找不到能夠果腹的東西,現在哪怕有根鴨脖在手也好啊……嗯,鴨脖?

蘇綺夏神情一凜,下意識的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個裝有鴨脖的紅色塑料袋果然還掛在她的胳膊上,剛才那一番激烈的打鬥居然沒把它弄丟,該說不愧是跟著她穿越到異世界的鴨脖嗎?

開啟那個紅色塑料袋,蘇綺夏有些陰鬱的心情頓時一掃空。畢竟沒有什麼煩惱是一袋滷鴨脖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袋!

“久久軒的滷味鴨脖,味道超讚,要嚐嚐麼?”前一刻還有些沮喪沉默的黑髮少女忽然變得興高采烈起來,將手中模樣詭異的食物遞了一根給卡修,於是炎槍青年原本想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喉頭。

“…………”

到最後兩人還是並排坐在一塊啃起了鴨脖,蘇綺夏望著漫天繁星有些感慨,原本是打算回家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看劇啃鴨脖的,哪知道現在會變成在異世界荒無人煙的野外,跟一個可以變成戰槍的紅髮青年大眼瞪小眼,所以人生真是充滿了奇遇,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怎樣神奇的事情。

美味的鴨脖果然是治癒心情的良藥,啃完兩根之後蘇綺夏已經燃起了對未來生活的希望,雖然沒怎麼吃飽,胃裡卻也沒了先前那股火急火燎的飢餓感,蘇綺夏抱著膝蓋靠在了身後的大岩石上,微微打了個呵欠,“我有點困了……卡修,守夜就交給你了啊。”

“為什麼是我?”啃著半截鴨脖的紅髮青年抬頭挑了挑眉。

“吃了我的鴨脖,難道不該有所表示嗎?”蘇綺夏義正詞嚴的回答他。

“……”卡修無話可說,預設了對方的安排,轉頭繼續對付鴨脖,這玩意兒雖然模樣怪異了點,味道卻是出奇的好,啃的卡修意猶未盡。

蘇綺夏見狀噗嗤笑了出來,雖然脾氣很壞,卻也不是個不可理喻的人,多努力一下以後也能好好相處吧?

睏意帶著疲憊感陣陣襲來,蘇綺夏在夜風中打了個寒戰,抱緊膝蓋將頭枕在手臂上。

希望明天能找到可以吃的東西啊……

也說不定一覺起來,發現這只是個格外真實的夢呢?……

…………

……

意識逐漸遠去,蘇綺夏在紛亂的思緒與沉沉的睡意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

…………

好冷…………

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蘇綺夏睡得朦朦朧朧,身體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下意識的摟緊了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來抵禦這無處不在的寒意。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緊接著蘇綺夏就感覺到了一個熱源,蝕骨的寒意終於離她而去,蘇綺夏滿足的摟緊了那處熱源,再一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才矇矇亮,破曉的光輝逐漸點亮了大地,蘇綺夏在晨光中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璀璨的金紅色,隱隱流動著晶瑩剔透的霞光,彷彿傍晚時分懸於天際的火燒雲,燦爛的讓人心生讚歎。蘇綺夏微微一愣,發現那是卡修的耳墜,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湊近了看竟然這麼漂亮,讓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輕輕觸碰那絢燦的雲霞。

“幹什麼。”手突然被人捉住,青年略帶不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炎色的眼睛緩緩睜開,低頭眯了眯眼,盯住了蘇綺夏,“這可不是普通的耳墜,而是煌月一族的晶石,跟鄔煦族的角一樣是不能隨便觸碰的地方。”

“……鄔煦的角?”蘇綺夏訕訕的收回了手,不解的問道。

“……算了,總之煌月的耳墜不管是什麼樣子,都絕對不可以亂碰知道嗎?”卡修說完才回想起蘇綺夏對這個世界並不瞭解,有些無趣的嘖了一聲,低頭看她,“醒了的話就快起來,給你壓了一晚上,胳膊都快斷了。”

“啊……”蘇綺夏這才發現自己正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躺在卡修懷裡,驚叫了一聲,連忙直起身來,臉頰不自覺的漲紅,“我……”

“你就穿這麼點兒,不可能撐得過荒原的夜晚。如果跟昨晚那樣放任你自己睡,估計就永遠起不來了。”卡修倒是神色自然,順勢拉了拉蘇綺夏的連衣裙角,故意朝她逼近了一點,“如果第一晚就讓新任的契約者凍死在野外,就算是我也會很困擾的。”

“現在肯承認我是契約者啦?”蘇綺夏抬頭看他,明明昨天晚上一提起這個就甩臉色,今天倒是主動承認了,脾氣變化快得猶如暴風雨。她回想起昨晚上那驅走四周寒意的熱源,大概就是體溫偏高的卡修了,聲音頓了頓,還是跟他道了聲謝。

“不管我想不想承認,至少在那個契約烙印消失之前,你都是我唯一的契約者。”卡修似乎忘記了昨晚的不快,眼底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再也不見昨夜提及契約者時的不甘與恨意,不過對蘇綺夏的嫌棄之情還是一如既往,“締結了正式契約後除非雙方自願或是一方死亡,契約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消失,所以即使你是個廢材我也沒辦法嫌棄你了。”

“……我是個廢材還真是對不起了啊,卡修大爺。”蘇綺夏沒好氣的瞥了卡修一眼,她的直覺告訴她卡修一定跟前任契約者處的不愉快,否則為什麼每次談起契約者相關的話題都是這麼話裡藏刀的。

“腿上的傷怎麼樣了?”卡修似乎挺喜歡看到黑髮少女氣鼓鼓的模樣,心情甚好的關心了一下她的傷勢。蘇綺夏聞言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腿,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昨夜被那銀色箭矢灼傷的地方已經基本痊癒,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難怪睡醒以後她沒有感覺到傷口疼痛,箭矢的灼傷包括之前的摔傷擦傷竟然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十二煌星契約所獨有的治癒效果,感恩戴德吧。”卡修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這已經是蘇綺夏第三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稱謂了,大概是對方搖著尾巴求稱讚(?)的神情太過明顯,蘇綺夏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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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十二煌星’到底是指什麼?”

“…………”再一次裝逼失敗的卡修暫時不想跟她說話。

氣氛再次沉默起來,卡修忽然蹙了蹙眉,抬頭看向了遠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異樣。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一陣隆隆的聲響,震的大地都在隱隱抖動,彷彿有萬馬奔騰而過;蘇綺夏以為是地震,嚇得一個激靈,隨著卡修抬頭的方向看過去,頓時目瞪口呆。

“終於來了啊。”卡修卻是一點也不驚訝,露出一個興致勃勃的眼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