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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14

距離冒險者協會推算出來的獸亂之期只有不到五日的時間, 溫特米爾城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凝重,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調整自己的狀態,好面對即將到來的艱苦戰役。

蘇綺夏與拉緹絲在赤鴉據點前寬廣的草坪上做對戰練習,隨從的騎士們與艾露丹迪一起坐在隔壁觀看, 時不時的出聲叫好,兩人都是近戰型的女武者, 蘇綺夏偏向靈活,手中長/槍似游龍舞動;而拉緹絲專注於衝鋒與防守, 大盾與騎槍如堡壘般堅守陣地, 兩人往來間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力量的美感,讓觀戰的眾人賞心悅目。

拉緹絲今天原本是來據點找赤鴉團長商量事情的,出門之際正巧遇到了在草坪上晨練的淵族少女, 被那舞槍的身影所吸引, 一時手癢便提出了對戰練習的請求。那日的作戰會議之後蘇綺夏就再沒有見過她,然而拉緹絲在鐘樓宣言時的風姿實在讓人記憶尤深, 見對方拔出了那柄不離身的騎士長/槍, 蘇綺夏也有些心動,手中炎槍一挑就攻了上去。

嚴格來說拉緹絲這樣的重甲騎士算是蘇綺夏最不擅長應付的型別,防守固若金湯,進攻又猛如迅雷,根本找不到一絲可以突破對方防線的機會。她將流炎全數聚攏於槍頭, 朝著獨角獸騎士大盾與胸甲的空隙處猛扎了下去,對方的鎧甲抵擋不住幽司流炎的全力一擊,拉緹絲堪堪收住前衝的趨勢, 腳下一個用力便後跳出了長/槍的攻擊範圍。這顯然不是普通人類能有的跳躍力,蘇綺夏瞄了一眼對方從小腿以下就完全是馬蹄的矯健後肢,唇角一勾,戰槍在空中旋出一個帶著火焰的半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落地後還沒站穩的拉緹絲襲去。

雖然這樣的跳躍力很驚人,但蘇綺夏已經在某頭山羊食屍鬼身上見過很多次了,這一招是她琢磨了許久才想出來的破解之法,拉緹絲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舉起大盾硬擋下了炎槍的攻勢,高溫灼的那銀白色的金屬滋滋作響,即使有聖炎的附著也被燒出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我要稍微認真一些了,蘇琦夏閣下。”拉緹絲望著盾面上那道醒目的焦痕,看向黑髮少女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欣賞;她拔出長錐形的騎士長/槍,如瞳色一般蒼藍的火焰薄薄的覆蓋了槍面一層,讓原本銀色的騎槍散發出了危險而森利的藍色鋒芒。

蘇綺夏知道那是將靈魂之焰灌入武器之後的現象,拉緹絲的靈魂之焰可是能憑空手敲響鐘樓上那口大掛鐘的,她絲毫不敢大意,咬破手指將鮮血塗在了手中戰槍的槍柄之上。

“那倒是正好,我也估摸著熱身活動應該要結束了啊。”

黑髮的少女微微一笑,炎槍在手中舞了個圈,穩穩端平,槍身湧動起大量的金色符文,在契約者的鮮血與咒語中驟然綻放出灼烈的光輝。

“幽司流炎,二段解放——”

炎槍的外觀在那道光輝中悄然改變,拉緹絲還沒來得及為這漫天湧出的火焰驚歎,黑髮少女的身形已經閃到了她的跟前,手中持有兩柄戰槍,同時朝著她突刺而來。聖堂騎士不躲不避,大盾擋住了少女的攻勢,而後將騎槍架在盾上進行追擊,附著了靈魂之焰的鎧甲堅固無比,讓獨角獸騎士彷彿化身為了一個小型堡壘,騎槍如驟雨般快速落下,偏偏每一擊都重若千鈞,蘇綺夏毫不懷疑以自己的體質,挨一下絕對再沒有戰鬥的力氣。

拉緹絲的連招將蘇綺夏逼退了挺遠,而後猛地後跳,移開大盾單手持槍對準了黑髮少女,馬蹄重重踏在地上,一個用力就再次發起了衝鋒,整個過程只是眨眼的一瞬,蘇綺夏只感覺到一股巨力迎面而來,彷彿被暴怒的犀牛給整個頂出去了一樣,五臟六腑都一陣鈍痛,流炎適時的捲起將摔落的少女接住緩緩落地,炎槍自行抬起,飛舞的流炎在槍尖前壓縮成一個細小的光球,就著蘇綺夏飛在半空中的絕好位置發射了光束炮。

轟——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草坪也被削的碎屑紛飛,拉緹絲緩緩移開了擋在身前的大盾,美麗的臉從一片硝煙中露出來,腳下往後退了兩步,身體微微弓起,尖銳的騎槍槍尖對準了勉強站穩的黑髮少女,卻沒有立刻攻過去。蘇綺夏搖晃了一下穩住身形,也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步攻勢,雖然她能借由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發射完整版的光束炮,不過那是幽司流炎融合自己靈魂之焰的全力一擊,真用出來的話就會讓拉緹絲受傷了,對方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相互默契的停下了腳步,讓這場愉快的切磋停留在對戰練習的程度。

“好啦,到此為止。”艾露丹迪拍了拍手站起身來,讓身邊的管家給兩位女舞者端水遞毛巾,“真是一場精彩的比試,哎呀,老實說看兩位美麗的女性戰鬥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呢。”

蘇綺夏接過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沒有什麼比一場酐暢淋漓的比試更能讓她放鬆心情了,跟拉緹絲打了這麼一場後彷彿這些天鬱積在心中的情緒也隨之釋放了不少,不同於辛德爾那近乎自虐般渴望強者與戰鬥的心態,新上任的騎士長顯然是位能真正享受戰鬥樂趣的武者,她的戰鬥方式一如她的人一樣直接,這讓蘇綺夏對拉緹絲的印象上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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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燦的白光閃過,卡修人形化出現在了黑髮少女的身旁,接過管家遞來的水喝了一口,順手拿給了自家契約者,而蘇綺夏也自然而然的與他交換了毛巾,兩人的動作流暢而默契,顯然是共同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了。

“與你的對戰很愉快,擁有這樣的身手,相信你會在溫特米爾保衛戰中大顯神威的。”獨角的鄔煦騎士朝著蘇綺夏走了過來,蒼藍色的眼睛難得帶上了一絲溫和的意味,“雖然身體素質還遠遠算不上是一流的武者,不過與契約煌月的配合無人能及;即使個人力量遜於對手,但是戰場上的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蘇綺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有試著以自己的力量挑釁我,這很棒。對煌月一族來說,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契約者呢。”

“騎士長說笑了,剛才的比試中你一直都在謙讓我吧。”蘇綺夏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人比實際對戰過的她更清楚拉緹絲的實力,可以說比試的全程她都沒用上超過五成的實力,赤鴉團長說她能與斯圖亞特不相上下,蘇綺夏卻覺得拉緹絲會更勝一籌;山羊食屍鬼的戰鬥通常隨性而為,有太多能阻礙他發揮戰力的外界因素,比如遇到喜歡的血,而拉緹絲不同,她的騎槍每一擊都無所猶豫,筆直向前,沒有任何人與事務能夠阻擋她的信仰。

“我大概明白為什麼赤鴉團長會希望你幫忙守護西門了。你們的單體戰鬥力很強,的確更適合赤鴉這邊的戰鬥方式,放在騎士團或者冒險者大隊裡反而會遇到阻礙。”拉緹絲將騎槍與大盾背回了身後,朝著蘇綺夏伸出手來,“期待閣下在獸亂之時的精彩表現。”

“嗯,我們會竭盡全力的。”蘇綺夏與卡修相視一笑,回握住獨角獸騎士的手,認真的回答道。

時間在城中越發凝重的氣氛中悄然流逝,第三天時所有避難點的安置設施已經全部建設完畢,那裡擁有魔法師們佈下的防禦屏障遇到攻擊時會自動觸發,即使被野獸群圍攻也能撐上一段時間;照顧傷員的大後方也設定在這裡,避難點中存放了大量的藥品與治癒繃帶,還有許多水系魔法師與教會精通回覆魔法的牧師們待命,確保送回這裡的傷員們能得到有效治療。

西德魯猶豫了好幾天,最終還是決定將喬裝打扮後的奈奈送到避難點去。那裡是整個溫特米爾城中最安全的地方,而西城毫無疑問會經歷一場危險之極的血戰,野獸們的數量是守城人數的好幾百倍,一旦陷入混戰,他很可能無暇顧及奈奈的情況,倒不如一開始就將她放在安全的大後方。

而奈奈也表示想要去後方幫忙,雖然年齡看起來很小,但她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風水雙系魔法師,眼下的溫特米爾城中每一個人都竭盡自己所能的為獸亂做準備,奈奈顯然也被這樣的大氛圍所感染,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

西德魯不太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護送奈奈去避難點的任務就交給了蘇綺夏,正好她想去看看帕瓦克村的大家怎麼樣了。臨走之時西德魯一直將奈奈送到了赤鴉據點的大門口,牽著她的手始終不放心讓小女孩就這麼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之前跟你說的三件事,你都記住了麼,奈奈?”西德魯蹲下身來與奈奈說話,他今天難得沒有穿騎士鎧甲,整個人溫和而樸素,像一位擔心女兒遠行而面露憂色的父親。

白髮綠瞳的小女孩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在空中凝聚出水元素與風元素,而後在風元素的旁邊劃了個叉。西德魯囑咐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暴露雙系魔法的能力,畢竟擁有這樣天賦的人實在太少,訊息稍一走漏就會被教會知道。雖然拉緹絲不會對奈奈怎麼樣,但難保隨行的聖堂騎士團中不會混有蓮海聖地的勢力。

見西德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奈奈又比劃了一下,握了握小拳頭表示自己會加油。西德魯囑咐她的第二件事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是陷入生命危險的時候也不要吝嗇於使用雙系魔法,對於這一點西德魯到不怎麼擔心,奈奈的能力只要不遇到大規模的圍捕或者赤鴉團員這個級別的強者都能全身而退。

得到了西德魯的肯定,小女孩開心的笑了起來,最後抬手畫了朵北迦教會中常見的蓮紋,小手輕輕放在了心臟處的位置。西德魯囑咐她的第三件事,也是她從沒有忘記過,一直牢牢記在心中的事——從露西婭大人那裡得到的力量,是為了守護與幫助弱小者而存在的。她會在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情況下,盡力幫助避難點的人們。

“看來奈奈比你想象中的更可靠啊。”目睹全程的蘇綺夏覺得他們之間特殊的交流方式很有意思,笑著打趣道,“更多的相信她一點吧,西德魯,奈奈可不是隨時都需要活在你的羽翼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呢。”

西德魯又看了奈奈一會兒,終於站起身來,目送著蘇綺夏牽著奈奈,跟卡修一起離開的身影。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擔憂與不捨,已經往前走的黑髮少女又回過頭來,朝著他揮了揮手。

“——放心吧,我會把奈奈安全送到避難點的,那裡有我的朋友們,一定不會讓她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