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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善良要有人說

杜府四處張燈結綵,紅綢漫天,本該喜氣洋洋,歡聲笑語的日子,因為某些人某些事,反倒透了股煩悶與不耐。

杜員外一臉糾結的安慰著自怨自艾的齊志高,抽空將乾隆等人的身份告知杜夫人,並讓她去勸慰杜芊芊,以及照看好杜若蘭和杜若軒,莫和貴人衝撞了,而後又去對付那群看笑話的賓客,著實忙亂,只恨自己沒有長了三頭六臂。

杜夫人知道乾隆身份後,很是驚訝,隨後又是釋然。當今萬歲爺喜歡微服私訪已經不是個秘密了,再加上那隨處留詩,隨時留字,四處留印的習慣,微服私訪只是萬歲爺自己一個人的秘密罷了。

想著杜芊芊也是個命好的,雖說砸的是個乞丐,但是到底是個讀書人,而且還深得萬歲爺的賞識,日後怕是也有一番造化。唉,可惜了蘭兒,不然,這些可都是蘭兒的了,罷了,時也,命也。

不知前世糾葛的杜夫人很是羨慕杜芊芊的運氣,以及萬歲爺的天作之合,又想著杜若蘭比杜芊芊大,還沒結婚,很是著急,想著要不要再拋次繡球。

杜夫人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急急往杜芊芊的院子趕去。

因為杜夫人和杜員外二人不喜歡庶出弟弟一家,害怕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沒有讓杜芊芊和杜若蘭住一個院子。如今想來,當初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

此時,杜芊芊一身紅衣,伏在桌子上大聲哭泣,想著爹孃不在,留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無人疼無人關心。如今拋繡球竟是砸了個乞丐,這讓她日後怎麼活。

一旁的杜若蘭很是焦急的看著杜芊芊,安慰道“好妹妹,快別哭了。仔細待會兒眼疼,惹得妹夫心疼。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招來晦氣就不好了。快別哭了。”說著竟是紅了眼眶。然而紗巾後面的嘴角卻掛起一絲冷笑,眼底也無半點焦急之感。

杜芊芊只覺得杜若蘭是在嘲笑她,諷刺她,機關算盡,卻落得乞丐為夫的結果。

“你出去,我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哼,我這樣的結果,你很開心,不是嗎?你給我滾…..”杜芊芊纖手指著大門吼道。淚水跟胭脂混在一起,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已是面目全非,看著,就是一個笑話。

看著這樣的杜芊芊,杜若蘭心裡止不住的大笑,淚水也隨著情緒的波動,流下一道道痕跡。

是的,我真的好開心,開心你將頂替我的命運,開心你得到了報應,只是,好妹妹,這些還不夠,你可要慢慢等著。是你們將我送入地獄成為惡魔,那麼也請你們嚐嚐自己種的惡果。

世間事,不過就是個因果迴圈罷了。淪為惡魔的我,早已不怕報應,不管生死輪迴了。

“好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我剛醒過來,什麼事都不知道,你若是不願意,我這就去跟爹孃說,重新再拋一次繡球就可以了。”杜若蘭紅著眼眶勸慰道。

杜芊芊身後的小丫鬟見杜若蘭這般為自家小姐著想,很是感動,若蘭小姐就是心善,小姐那般惡毒的對待她,她還這麼關心她。又想著杜芊芊為了嫁給貴人,那般對待杜若蘭,對比之下,更覺得杜若蘭善良。

杜芊芊最討厭杜若蘭那副柔弱善良的模樣,總覺得襯得自己粗鄙惡毒,因而嘶吼道“你給我滾,滾……”

“滾什麼,誰敢讓杜府的大小姐滾,恩?”杜夫人一進來就見杜芊芊那般對待自己女兒,怒道。

“大伯娘,求求您,求您不要將芊芊嫁給那個乞丐,求求您了。”杜芊芊見杜夫人進來,一把跪在杜夫人腳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求道。

杜若蘭皺眉看著將鼻涕眼淚染在杜夫人的群擺上。前世的她曾經被媽媽教導,不管什麼時候,女人都要美麗的哭泣,柔弱的哭泣,有目的的哭泣。眼淚是手段,是武器,因而要呈現最美好的一面。久而久之,她養成了美麗哭泣的習慣,也就看不慣杜芊芊這種哭法,雖說有時想想青樓那段日子,很是心酸,但是現在,卻是無比慶幸。沒有青樓那段刻苦銘心的經歷,哪有今日的心計與魅力。

世間事,往往就是禍福相依。

“哪有一女嫁二夫的,你都已經拜堂成親了,難不成還能反悔不成,你這是把杜家當什麼了?再者說了,你也別嫌棄你夫君,他可是有造化的,得了貴人的親眼,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杜夫人不耐道。但是終究將她扶起,勸慰幾句。

總不能讓別人覺得杜府欺負孤女吧。

“可是我,我想要嫁給貴人,大伯娘,求求您了,小妾也好,只要嫁給貴人,芊芊以後定會報答大伯娘一家的。”杜芊芊哭著喊出自己的心思。得貴人青眼算什麼,那比得上直接嫁給貴人來的好。

杜夫人一下子愣在那裡,清醒過來,就是一巴掌“我還道你怎麼好好的害若蘭,原來是起了這等心思。我告訴你,如今你已是有夫之婦,趁早歇了這個心思,有些人不是你這身份就能高攀的上的,就是做妾,你也不夠格。”

杜夫人一把抓住杜若蘭的手,就往外走去,走到門邊上的時候,又道“如今你也已經嫁了人了,還是離開杜府的好,翠紅,幫你們家小姐收拾收拾,我待會兒就讓人送你家小姐和姑爺離開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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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杜若蘭擔憂的看了眼杜芊芊,輕輕的喊了聲杜夫人。

“唉……”看著如此善良貌美的女兒,杜夫人擔憂的同時卻是欣慰。

做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是善良的,因為心計是在痛苦中摸索出來積累而成的,越有心計就越說明女兒過的不好,過的苦。雖說擔心女兒善良過了頭會遭人欺負,但是從沒有攀龍附鳳心思的杜夫人覺得,找個老實普通的女婿,女兒就會一直幸福善良下去,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杜若蘭知道杜夫人的心思,所以一直都表現得單純而善良,只是不希望爹孃看見她那些苦楚與仇恨,有些苦有些恨,一個人品嚐就夠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沉重與負擔,多了一分傷心與悔恨,真的,一個人就夠了,再苦再累,想著爹孃幸福的表情,就夠了。

杜若蘭一臉依賴的靠在杜夫人的肩上,察覺到身後的身影一飛而過,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嘴角慢慢勾起。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善良和美好,不是自己說的,別人的話才更具有說服力。

還有幾天了,爹孃,弟弟,我會好好珍惜的,此後,我就會成為那個為恨而生的杜若蘭,但是不管女兒、姐姐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輩子護著你們,讓你們為我自豪。

“咦,蘭兒今日怎麼帶了面紗?”杜夫人正準備摸摸女兒的臉,觸手卻是絲巾。

“娘,女兒聽說府裡來了陌生人,所以就帶了絲巾出來,就怕出個萬一。”杜若蘭含羞道。

杜夫人聽此很是滿意,還是她的蘭兒懂規矩,不像某些眼皮子淺的上趕著做妾。想到自己女兒的美貌,杜夫人不放心道“蘭兒,你日後不要隨便出院子,對了,今晚有兩位姑娘住你院子,你客客氣氣招呼就好了,也別過多招惹她們。”

不是她自吹,她的蘭兒的確是貌美,就是今日那兩位貴人姑娘也不敵自家蘭兒半分。若是被萬歲爺看中蘭兒的美貌,那就麻煩了。這江南誰不知道,萬歲爺偷食從不擦嘴,不然,那民間格格是哪裡來的。

杜若蘭自是乖巧的答應,她是不會丟了杜府的顏面的。夏雨荷為了情為了愛,可以不顧女兒閨譽,不顧爹孃顏面,不顧家族名聲,她杜若蘭做不到,因為,她從沒有想過去愛別人,也不稀罕得到別人的愛,她只要他的心,讓他為她所用則可。

此時的杜夫人並不知道,她千防萬防的一群人正在討論著她的女兒。

“艾老爺,原來今天那個新娘是個壞的,竟然迷昏杜大小姐,不然今天拋繡球的就是杜大小姐了,這樣,我也可以看看那位杜大小姐到底有多美了。哪用我聽半天牆角,還沒看到樣貌。”小燕子一腳架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指手劃腳道。

這小燕子說故事還真有一套,指手劃腳的,很是有意思,怪道皇上寵愛她,的確是個開心果,只可惜,開心果有口無心,傷人不自知,不然,唉......

李嬤嬤聽著小燕子誇張的說法,笑而不語,如今卻是明白杜小姐的意思了,的確,勾引一個人不用自己出面,小燕子不就是在美化杜小姐嗎?

“小燕子,你真是單純,我總覺得這杜大小姐也不是個簡單的。新娘子之所以迷昏她,自己拋繡球就是為了嫁給貴人,而這貴人來臨的訊息又是怎麼來的呢?杜大小姐為什麼要在貴人來臨的這天拋繡球呢?”爾康皺著眉頭思索良久,疑問道。

爾康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風頭的機會的。

眾人被問的啞口無言,只有紫薇一臉崇拜的看著爾康,而後夫唱婦隨道“我明白爾康的意思了,爾康是說,杜大小姐為了攀龍附鳳,故意在貴人來臨的時候拋繡球,就是為了嫁給貴人,而今天的新娘子,恰巧聽到這個訊息,就迷昏杜大小姐,自己取而代之,誰料到卻讓那個齊志高撿到了,新娘子心裡不服,也就有了小燕子看到的一幕幕。”

爾康一臉驕傲的看著他冰雪聰明的紫薇,這樣的紫薇,讓他如何不愛。

看著眾人贊同的看著紫薇,小燕子很是氣悶,不由耷拉著腦袋,很是喪氣。眾人只以為小燕子因為上了杜大小姐的當而難過,一個個都過來安慰,五阿哥更是覺得小燕子單純美好。

“紫薇姑娘,您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高貴,你怎麼能這般說我們家小姐。我們小姐何時有了這樣的心思,您不能上下嘴唇一張就定了我們小姐的罪啊。嗚嗚,老奴求求您了,求您看在老奴一把年紀的份上,不要這般的詆譭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平時連個螞蟻都不忍心殺死,哪是您口中居心叵測之人。老奴看著我們小姐長大,小姐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過了。她是我生命中見到的第二善良的人了。第一善良的人,是老奴之前的主子,艾老爺一生最愛的人,慧賢皇貴妃。第二,就是老奴現在的小姐,她雖出生平凡,但是心地善良,看著她,老奴就覺得見到了慧主子,小姐被誤會,就覺得慧主子也被誤會了,老奴心裡酸啊。當年,若不是皇上護著,慧主子早就被流言蜚語給…嗚嗚……老奴不能讓小姐再受這樣的苦啊。紫薇姑娘,老奴求您收回您的話,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小姐就是死了也不清白啊。.”李嬤嬤一把跪在紫薇面前,哭求道。活著都比不上死人,更何況是乾隆這個“情痴”。

李嬤嬤的話,讓乾隆想到以前的慧賢,也是那般的柔弱善良,卻因為流言蜚語,鬱鬱寡歡,而後黯然離世。慧賢,他最愛的人,就是那些長舌婦給害的,沒想到,紫薇也是這樣的人,想此,看著紫薇的眼光也透漏著不滿。

爾康等人自是察覺到乾隆眼底的不滿,皆擔心的看著紫薇,紫薇卻是沉默不語,此時的她先是被李嬤嬤的一番哭求弄傻了眼,而後被李嬤嬤一句,慧賢是乾隆最愛的人給刺激到了。

皇上最愛的人是慧賢皇貴妃,那麼她的娘呢,她的娘又算什麼?她娘苦苦等了18年,想了18年,盼了18年,盼過昨宵又盼今朝,流了多少淚珠兒。

娘的淚,娘的等待,難道就沒有任何意義,不,我不相信,這個結論好殘酷,好殘忍,她的心好痛,娘,我好痛,我該怎麼辦,若是爹最愛的不是娘,那我這個爹認的還有什麼意義。

“紫薇,紫薇”爾康焦急的輕聲喊紫薇好幾句都沒有回應,很是著急,一時也亂了分寸,倒是爾泰理智尚在,問道“李嬤嬤,既然你們家小姐那般善良,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怎麼就在貴人來臨的時候拋繡球呢?”

“這位少爺,我們小姐一個閨閣女子,怎麼可能知道貴人要來,不過是奴才們跟小姐逗趣罷了。艾老爺,您不知道,我們小姐八字富貴,說姻緣上會有奇遇,直到今年,請了算命先生,定了十八這個日子拋繡球,說有奇緣。我們小姐性子軟,臉皮薄,奴才們就打趣說,搞不好拋繡球那天會有貴人到來,到時候嫁給貴人云云。哪個知道芊芊小姐的丫頭只聽了一半的話,就去邀功。如今卻弄出這麼大個誤會。”李嬤嬤按照杜若蘭事先說好的藉口道。

一邊說著,李嬤嬤一邊感慨杜若蘭的神機妙算。前世的杜小姐倒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對這幾位主子的性子脾氣也摸得一清二楚。

先是讓人在人群中透漏自己的善良和八字,讓乾隆心裡留下美好的幻想。而後讓自己將乾隆引到杜府小住,卻是蒙著紗巾見人,雖沒有露臉,但是那種神秘感更加吸引人注意。這不,就吸引了小燕子的注意,而且也凸顯出自己的規矩,就算日後她入宮,也不會有人說她不好,畢竟她很是避閒的。

而後又故意留下破綻讓紫薇顯示自己的冰雪聰明,呵呵,一環套一環,就連自己這個老嬤嬤也算計上了,倒真是厲害,也是,別人的話哪有自己的有說服力,畢竟,自己的前主子是那般的善良,那般的柔弱。

當初還擔心杜小姐透露貴人的事情露出破綻,倒沒想到她的藉口想的那般完美。

如今見紫薇姑娘這副模樣,怕是也跟杜小姐算的那樣,陷入了哀怨中,畢竟,紫薇姑娘一直堅信夏雨荷才是皇上的真愛。只是,不知道紫薇姑娘會不會如杜小姐猜的那樣,將疑問問出口,為她娘討說法呢。

“皇上,您最愛的人是慧賢皇貴妃,那麼我……”因為小燕子,“娘”這個字到底沒有說出來,話卡在那兒,進不得,出不得,只是一臉哀怨的看著乾隆,一副被拋棄的樣子。

爾康心疼的看著紫薇,紫薇,紫薇,你還有我,還有爾康,求你,不要一副絕望的樣子,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嗎?你的爾康心好痛,好痛。

看著紫薇那副妒婦樣,乾隆就很是索然無味,還沒寵幸就這樣善妒,這怎麼行,看樣子還是要冷一段時間。

於是,在杜若蘭沒算計到的地方,乾隆開始冷落紫薇了。畢竟,乾隆之前心繫紫薇這件事,前世的杜若蘭並不知道,得到如今的結果,也算是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