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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長今的回憶

從那天以後今英就清閒了下來,多載軒裡也沒有事情要做,除了長今持續不斷的到宮裡司庸院裡領取種子,再回到多載軒裡種下外,整個多載軒裡的人都是懶洋洋,這裡就像是一塊被遺棄的土地,每個人對未來都不抱希望,得過且過。

今英每次託崔家的下人從集市上帶來她所要看的書,她看的很雜很多,難得的閒暇讓今英很享受這段時光,她感覺自己很久都沒有這麼自在的看著想看的書,不用去管考試,不用去想崔家。飲食故事,醫書藥方,鄉間逸事,傳說祭祀,只要是她想得到的書籍她都會花上幾天的時間去慢慢的看。有時候是在多載軒的廚房,那裡除了長今與虹嫻很少有人進入,恩,還有鄭雲白。今英在廚房看書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喝酒睡覺,兩個人各自做各自的事,誰也不打擾誰,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在多載軒裡呆膩了的時候,今英就會去後山的山崖上,抱著本書看看風景,接下來哪一天的心情就會特別的好。但在與閔政浩不期而遇了幾次後,今英再也沒有去過了,與閔政浩呆在一起她總不自在,感覺自己被人盯著看,真看過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閔政浩能總是能輕易的勾起她對過去的回憶。

朝鮮的書還是太少了,即使很多是從明國渡來的,還是不夠多。崔家根據今英的提議開始了與明國倭國的貿易往來,船上的執事知道本家今英小姐的喜好,總是從明國與倭國帶回大量的書籍與一些精巧的小玩意給今英。崔家的下人總是半個月來多載軒一趟,為今英送上食材與書籍,今英可以拒絕貴重的食物,可是拒絕不了書籍的誘惑,也就默許了崔家一月兩次上山的行為。

“很久都沒有見到崔內人了,我以為你已經不再到這裡來了。”閔政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天天在訓練完畢後到山崖上來,上來後沒有在那個熟悉的位子看到熟悉的人心裡有淡淡的失望,但還是堅持每天都來一趟。今天他本來是習慣的上來看看,就看見那個熟悉的位子坐著一個人。等那個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閔政浩才發現自己認錯人了。“抱歉,我以為是崔內人。”

“沒關係。今英她這兩天受了傷寒,在多載軒裡養病。”長今心情不是很好,把風吹到臉上的髮絲收攏在耳後,靜靜的坐在那裡。

閔政浩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留下來說些什麼,正躊躇著,就聽見長今又開口了。“我見過你,大人,上次在獵場的時候,是您送今英回來的。”

“大人,您跟今英很熟嗎?您瞭解今英嗎?我知道她有時候會到這裡來看風景,更多時候是在多載軒裡看書。她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處,從我還是小宮女的時候見到她她就是這個樣子。”

“那時候她每天話都不多,如果不是娘娘們問她問題,姐姐們吩咐事情,今英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連生就是從那時候起害怕今英的,她很少笑,就像一個聽話的沒有表情的娃娃,她比所有的小宮女都早進宮,又是崔尚宮娘娘的侄女,大家都不敢和她靠的太近。”

“但是,我知道她其實很寂寞,她總是在晚上偷偷的出來看月亮,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地的,抬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有一次在夜裡見到她,她正坐在一個亭子裡,她看見我,教我串松子,當時我不知道她是誰,再她面前抱怨沒見過的今英姐姐的惡行,她聽了也沒有說什麼,幫我一起串松子,她就是那樣的,什麼都不不放在心上,永遠都是一幅什麼都在乎的樣子。”

長今彷彿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嘴裡發出輕輕的笑聲,她第一次和今英見面的那個晚上,今英就知道她是誰了,還把她很連生送回住所。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一下就過去,她,連生,令路,每一個人都在變,都在長大,只有今英,自始至終沒有改變。

閔政浩站在長今身後,聽著她對今英的描述,想著今英過去的樣子,看著長今陷入回憶也沒有著急的打斷她,安靜的等待著,他知道長今還要繼續說下去的。

“後來,我就常常的看著今英,看著她跟崔尚宮娘娘學做菜,看著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翻書,看著她一個人夜裡出來看月亮,慢慢的我知道了許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今英很聰明,今英是個天才,這些大家都知道,她的膳食料理永遠是學的是最快的一個,宮女的任務也是完成的最好的一個,她懂得很多東西,可是大家不知道我們這些小宮女在休息的時候,今英在練習做膳食,我們在玩耍的時候,今英在看書,調(diao)同和調(tiao)方也說過今英在還不會走的時候就已經在練習做膳食了,大家只看到她天才的一面,看不到她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幾倍。”

“我在今英的身後使勁的追趕,但還是被她遠遠的甩在後面,永遠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無法同行。膳食,醫藥,詩詞,音律,我沒有看到有今英不會的東西,其實在我看來,沒有什麼是今英解決不了的事情。她就像是一個沉默的老師,永遠走在別人的前面,用行動刺激著別人的努力,自己卻永遠不會停下來或放慢腳步,稍微等一下別人,也不知道別人在她的身後追趕的有多辛苦。”長今自嘲的一笑,這些事情恐怕連今英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追在今英的身後,拼命的想要趕上去。

“今英毫無疑問是優秀的,但她看的書太多,會的也太多,我專注於膳食一個領域,我以為只要我加倍的努力,在御膳廚房,就算手藝超不過今英,也能夠站在與今英相同的高度上。這次內人考試,我以為我就快要做到了,她是新晉的內人狀元,我是新晉的中贊內人,我幾乎快要做到了。可是,為什麼是今英,為什麼是她,在退膳間做出那樣的事?她什麼都不對我說,連一個解釋也沒有。”說到這裡,長今眼裡流出了眼淚,她很委屈,她不知道在今英眼裡她算什麼,她沒有痛哭出聲,只是任眼淚靜靜的在臉上流淌。

閔政浩遞上自己的手絹,站在長今身旁,聽了長今的回憶,看著長今的眼淚,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更多的是對她口中今英的關注,想著那個寂寞的女子是怎麼長大的,是怎麼面對家族的生存環境的。

“我不明白,今英那樣的人,怎麼會做種的事情?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說出來?為什麼不可以對我說?”

“徐內人口裡說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是什麼,至於崔內人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我覺得原因她早晚會告訴徐內人你的,崔內人對自己的事情連累了徐內人也很自責。”閔政浩安慰著長今,說出他知道的情況。那天聽今英說了以後,他有請人去御膳廚房幫忙打聽,事情的經過他大致也清楚,崔氏一家與吳監護右相大人的關係他很明了。“事情不能全怪崔內人,她也身不由己,況且她已經接受了懲罰。”

長今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內禁衛從事官閔政浩也會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比她知道還要詳細,心裡卻接受了閔政浩的說辭,今英真的是有什麼苦衷的,自己只是比小心被連累了,今英對她也是很自責的。想到在多載軒,今英每次做膳食都會給自己送上一份,也沒有不理她的樣子,一定是這樣的,長今在心裡告訴自己。

“徐內人,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閔政浩想到了那把銀妝刀,今英說是徐長今的,現在正好可以問一問。

“您請說。”長今站了起來,回過神來她就覺得自己很失禮,在大人面前隨意的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還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真的很失禮。

“請問徐內人是不是有一把銀妝刀,是妝刀三雀的樣式,上面掛著紅綠黃三色的穗子?”閔政浩儘可能全面的描述那把妝刀的樣子。“前段時間我託崔內人還了回去。“

“原來是大人您撿到了,謝謝大人。今英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就是您。”長今笑的很靦腆,順手又屢了屢耳邊的髮絲。

“真的是徐內人的嗎!”閔政浩失望的說,看了長今一眼,心裡還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又說不出是哪裡想不通,“救命之恩它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一定為徐內人辦到。”向長今施了一禮,閔政浩先下山了。

“啊。”長今還在想這位大人怎麼向她施禮,忙著還禮,聽到那句話抬起頭來時,那位大人就已經走遠了。算了,等有時間了問問今英,她也許知道。

多載軒裡,鄭雲白幫今英把完脈了,開了一張藥方叫香喜下山去抓藥。

“大人,防己山上就可以採到,咳咳,而且防己應該是利水消腫,祛風止痛,用來治療溼疹瘡毒,風溼痺痛。我感染的是風寒,咳,用甘草和生地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可以了。”今英躺在床上,聽著鄭雲白開的處方,治風寒怎麼會用到防己,風寒是溼氣入體,惡寒重,發熱輕,頭痛,身痛,鼻塞流涕,舌苔薄白,脈像是浮緊,主治是散風去寒的。(醫學知識 ,大家隨便看看,不要考究,經不起推敲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懂藥材,放心,我不會給你亂開藥方的。山下的內禁衛訓練經常是一身的傷腫,防己是給他們用的。”鄭雲白得意的一笑,他故意把防己加到今英的藥方裡,就是間接的今英承認她也懂得醫術。

今英很想對他翻個白眼,無奈生病中做不出這麼不優雅的動作。“大人,長今想要向您學習醫術,您不能答應嗎?”

“你也說我很年青的,就不要一口一個大人,一口一個您的把我都叫老了。”鄭雲白抱怨著,他今年是三十有二,是比今英大上十一二歲的,可是這個年紀在朝鮮並不算老,“至於那孩子,根基不夠,一心都在飲食料理上,不是學醫的人選。你不同,你的根基很牢,缺乏的只是經驗,如果不是宮女而是醫女,我一定把我會的都傳授給你。再說,那孩子想要學習醫術,找你教她不是也可以。”

“大人,我和她之間有一些誤會,我不能教她,她也不會來請教我的,您,不,大人你有空就先教她些基本的東西,我這裡有幾本醫術的起源與常用藥材的書,您,恩,你可以拿給她看。”今英起身從小櫃子裡拿出厚厚的幾本書,鄭雲白接過來翻了翻,上面有些難懂的地方都寫上了註解,字跡很像他自己的風格,如果不仔細看,他會以為就是自己批註的。“這些都是你寫的?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字跡樣子的?”

“我看過你放在雜物室裡的醫書,有些上面有你的筆記,我照著樣子寫的,寫的不是很像。”嘴裡說的很謙虛,可是看今英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自傲的,確實如長今所說,很少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只是付出努力多少的問題。

“你對她可真上心。”鄭雲白撇撇嘴,語氣不屑,卻還是沒有拒絕今英的請求。

自從鄭雲白開始教長今醫術後,長今的時間就更忙了,加上從司庸院領來了百本的種子,長今一心想種出幾十年來沒有人成功種出過的百本,挑戰一下前人的極限,一顆心都投入了百本的栽培之中。

今英知道鄭雲白在研究蜂針的療效後,就自動的加入了他的研究中。關於蜂針的方面,今英還真的很感興趣。蜂針是利用蜜蜂螫器官為針具,循經絡皮部和穴位施行不同手法的針刺,以防治疾病,是針、藥、灸相互結合的刺灸法,目前鄭雲白還在試驗階段。

今英面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擁有無窮的熱情與精力,在試了多個物件,都沒有明顯的效果後,蜂針被鄭雲白放到了一邊。今英不甘心,她記得前世自己學的醫書上確實是有蜂針療法的存在的,於是她把蜂針的物件換成了她自己。

“大人,你看,蜂針真的有效。”今英在給自己扎了蜂針後,身體的某些部位產生經、腫、癢和結腫塊等現象,她一到下雨天氣就會有輕微疼痛的肩部也有了感覺,興奮的她直接找到鄭雲白,告訴他這個訊息。

“崔內人,你怎麼能在自己的身上亂來呢?”閔政浩找鄭雲白正好有事,正好聽見跑過來的今英在自己身上做實驗,非常擔心。

今英這才發現閔政浩也在這裡,行了一個禮,站在旁邊,打算等閔政浩與鄭雲白談完了在找鄭雲白說蜂針的事情。

“閔大人,那就這樣吧,您先回去,我會讓人把藥材送到營地的。”鄭雲白站在今英身前,眼光一閃,只等閔政浩一走,就要好好的教訓今英一頓。

“好的。不過我想在走之前知道崔內人現在的情況,請鄭大人先幫崔內人看看吧。”閔政浩看著今英,手不由的捏緊腰上的佩劍,她怎麼可以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太亂來了,她的風寒才剛剛好不久。

鄭雲白沒有理由趕人,幫今英挽起了她的衣袖,白皙修長的手臂上零散的有幾個明顯的小腫塊,紅彤彤的,分外鮮豔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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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內人)丫頭,你太亂來了。”鄭雲白與閔政浩一口同聲對今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