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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去明國

“今英,你回來了,使臣大人指今天晚上的宵夜由你來做,你快去燒廚房準備吧。”崔成琴等在今英的處所,剛明國使臣的隨從過來跟她說,尚書大人指明要御膳廚房的監察尚宮來送夜宵,她來住所找今英,沒有見到人就一直等在了這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今英眉梢眼角帶著暖意,臉上透著紅暈的回來了。她是去了那裡,見了誰?

“娘娘,”和閔政浩分手後,今英回到房間,這才發現崔成琴在這裡等待她多時了,見到崔成琴,今英臉上的燥熱感一下就散去了,等聽清楚了她說的話,今英知道去明國的事情有著落了。秦尚書找她去送宵夜,正是要告訴她事情的結果,不出所料的話,不久她就可以動身去明國了。可是,她,還沒有把自己準備去明國的訊息告訴崔成琴,她走了,崔成琴怎麼辦?“我……”

“你想要說什麼?”崔成琴抬頭打量著今英,她今年有二十一二了吧,像她這個年齡會去見的人,回來還面帶喜色,……,想到這裡,崔成琴臉色一變,“今英,入宮時宮女的守戒你還記得嗎?”

“記得,娘娘。”將要出口的話被崔成琴打斷,今英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明白崔成琴怎麼會突然問她這個。

“晚上你送完宵夜後,把宮女守戒默寫十遍,內人的默契式默寫三遍明天交給我。”

“是的,娘娘。”雖然不明白崔成琴要她默寫這些做什麼,但是對於崔成琴的吩咐的事情,今英很少有拒絕的。

崔成琴臉色這才有些好轉,“今英,你最近不要出什麼亂子,等明國使臣離開的時候,就是我們重新奪回御膳廚房最高尚宮權利的日子,你不要私下裡做一些不該做的事,讓人趁機抓到把柄。”

說完這番話,崔成琴就離開了,其實崔成琴口中,今英不該的事情是指今英私人感情方面,但在今英聽來,是指她知道今英前幾天在膳食中做的事情。對崔成琴口中重新接管御膳廚房的話,今英隱約感到擔憂,可崔成琴說的也不是很明白,想了半天,今英也沒有發現崔成琴最近有什麼大的舉動,看看時間不早了,今英就先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去了燒廚房。

“大人,您的宵夜來了。”亥時(21~23點)一過,今英準時的把宵夜送到了秦尚書的房間,今天晚上今英做的夜宵是刀削麵,刀削麵在明國也叫做砍面,自元朝出現,後來流傳到各地。經過不長時間的觀察,今英發現秦尚書對麵食尤為偏愛,這也是迎合著他的口味而做出來的。

做刀削麵講究手腕靈活,出刀平,用力勻,面葉的長度在六寸為最佳,調料品種多樣,一般根據吃麵人的口味來進行搭配,今英做的就是最長常見的酸菜肉末刀削麵,面白葉薄,酸辣可口,肉末與泡菜的味道結合在一起,吃起來讓人感到暢快淋漓。

“砍面呀,真想知道明國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秦尚書看著刀削麵意有所指對今英說道,“一葉落鍋一葉飄,一葉離面又出刀,銀魚落水翻白浪,柳葉乘風下樹稍。你能做到這個樣子,也還算不錯的了。唉,現在我在這裡吃砍面,不知道明國的百姓有多少還在病痛中掙扎啊。”

知道秦大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她說這些,今英見他不明說,也不著急接話,徑自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裡,端是大方得體。

秦尚書說完見今英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裡,也不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心裡氣得直吹胡子瞪眼,偏偏他對今英的這種態度還找不到說辭來指責,撇撇嘴,秦尚書語氣不快的繼續說了下去,“你收拾東西吧,後天就可以跟宮裡的醫官隨我們一起去明國了,在這裡還有什麼沒有做完的事情,趕快去處理好,到了明國你就不要在想著回來了。”

“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只有我一個人不能回來嗎?”今英看著秦尚書,她不在乎自己人在那裡?但是秦尚書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治不好疫病,那就是你對我說了慌,你也就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如果你治好了疫病,以你的醫術,你覺得我還會讓你離開明國嗎?”秦尚書語帶嘲諷的說,看今英身子一晃,眼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眼前這個朝鮮宮女就跟他自己的女兒一樣的大小,對她說這些還是太過冷酷了,“你的爹孃親人不是都在明國嗎?這件事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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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後天就要隨明國使臣一起去明國,不能再回到朝鮮,如果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那裡她都沒有怨言,可是她還放不下崔家,右相大人的勢力還沒有拔除,還有崔成琴,如果她離開了,朝鮮王宮裡就只有崔成琴一個人了,有長今在,崔成琴最後還是會死嗎?

之前,今英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去明國,等現在明確的知道她將要去明國了,又放心不下朝鮮的人和事了。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獲得自由是她從出生到如今的心願,當機會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竟然還會猶豫。睜開眼睛,眼前是漆黑一片,夜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寒冷無光。

第二天,一夜不成眠的今英把寫好的守戒與默契式交給崔成琴,崔成琴挑出裡面關於宮女感情的章節叫今英讀給她聽。

“…………,《李氏女戒》中說道,懷抱在心中的感覺是情,從嘴裡說出來的就是話,話從口中出,可以引來榮華或是羞辱,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能讓人親近或疏遠,因此必須謹言慎行,切忌在心。…………宮女的言行都必須依照宮女的規矩來做,不可以對他人懷抱私人感情…………,宮女只要有任何不忠王上的行為就要以死謝罪,絕對不允許違逆王上的任何事件發生,不用眼睛做□□之事,不用心做□□之事……”

“你記住這些話,不要做出有損自身利益的事情。”崔成琴點點頭,也許事情還沒有到她想像中的那個樣子,今英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會讓感情迷惑了她的內心。

“娘娘,有件事我要告訴您。”今英坐直身子,“明天我就要跟隨明國使臣去明國,可能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宮裡的旨意應該很快就會下來。”

“什麼,你說什麼?”崔成琴大驚,手臂擺動打掉了桌上的水杯。

沒等崔成琴問清楚,尚善大人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御膳廚房監察尚宮崔今英在裡面嗎?我是內侍府的張尚善,請崔尚宮出來接旨。”

今英和崔成琴一起出了屋子,接到了王上的旨意。“御膳廚房從五品崔尚宮,因其在醫術方面的表現出色,特令其與內醫院醫女一同隨明國使臣趕赴明國,學習醫術。著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尚善大人離開前的眼神,表明他也對這道校旨心存疑惑,崔成琴等尚善大人一走。立刻把校旨丟到今英面前問個清楚。

“娘娘,我要去明國,我會治好景元的,您不用擔心,我很快就能回來的。”其實對最終還能不能回到朝鮮來,今英也說不定,但是對著崔成琴她必須這麼說。

“今英,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明國現在疫病蔓延,憑你看了幾本醫書,就妄想能治好疫病,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去了也只可能是白白送命。”

“娘娘,請您讓我去吧,如果知道事情發生在我面前,我有能力去阻止而沒有去做嘗試,我不會心安的。景元是我的弟弟,只要有一線可能,我都會去做的。”今英雙手緊握,她下定了決心,不管如何,明國她是一定會去的。“而且,我想去明國,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可能一生都無法離開王宮。所以,不管有多困難我都會去明國的,請您放心的讓我去吧。

嘆了口氣,崔成琴深知今英的性格,她認定了要做的事情,不管有沒有人阻難,她都會去做的。今英是她看著長大的,她的心願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她以為宮裡的生活早已磨平了今英對自由的渴望,沒想到她只是把這種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暗中等待時機,如果不是為了陪伴她,早在多載軒的時候,今英說不定就準備離開王宮了,“你去吧,這王宮,終究不是你停留的地方,你走吧。”

“姑母,謝謝您。”

走出房間,留崔成琴一個人在那裡靜一靜,今英心裡也不好受,跟崔成琴最親的人就是她了,她走了,以後這寂寞的宮廷就只剩下崔成琴一個人。

剛剛的旨意長今,令路也都聽見了,守在門外等今英出來,看見今英疲憊卻堅定的眼神,長今知道今英是下定決心非走不可了,不是她可以改變的了的。

令路雖然捨不得今英走,可也明白宮裡校旨一下,事情基本上就成定局了,向今英保證自己會替她好好照顧崔成琴的,讓今英可以放心的去明國。

與長今,令路說了一會話,今英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崔成琴早已離開了,看到那幾本醫書,今英記起昨天與閔政浩的約定,把醫書包在紙裡,這個時候,想必閔政浩也知道她要去明國的訊息了,他會對她說些什麼呢?

“今英小姐早就知道自己要去明國的事情嗎?”果然,閔政浩見到今英第一句話就是質問,眼神中有受傷,失望,矛盾,掙扎,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在他眼裡閃過,最再在看今英的時候,只化作深沉的黑色。

今英沒有說話,預設了閔政浩的責問。

“既然你早就有了打算,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昨天,我還以為自己是全朝鮮最幸福的人,收到了今英小姐的禮物,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夜,我的幸福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夢醒了一切都變了,只有我一個人還沉醉在夢中,妄圖自己欺騙自己。如果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我在一起,那又為什麼要答應我的守護,送我繩結,給我希望呢?”

“對不起。”

不是沒有打算和你在一起,只是不得不分離,面對疫病,面對變幻無窮的世界,我有什麼資格可以讓你等我回來呢?你值得最好的女子來陪伴你,而我,註定不是最好中的那一個,和我在一起只會為你帶來數不盡的麻煩,所以,對不起,不能實現對你的約定,對不起,給了你希望又讓你對我失望,請你,從新找一個值得你守護的女子,幸福的過完這一生。剩下的話今英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唸著,就像閔政浩話裡說的,如果一開始她沒有動心答應他,哪麼他現在也不會哪麼難受。

“今英小姐,心裡有過我嗎?”閔政浩看著沉默的今英,良久,苦苦的一笑,為什麼他喜歡的會是這樣一個變幻莫測的女子呢?“今英小姐,你真的殘忍,可是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是無法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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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等今英回答,沒有從今英那裡接回借出去的醫書,閔政浩跌跌撞撞的從今英身邊走開,他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他對她的感情。

今英看著閔政浩的背影,滿眼的苦澀,她不可能自私的要他拋開家庭,丟下職位和她一起去明國,只是為了她一個人,她不明確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深到什麼地步,不能給他確切的保證。他對她的感情,她知道,她不是木頭人,不會不動心,但是明國的疫病她已經猜到了□□分,知道是什麼疫病後,她怎麼能再讓他,在為她拋棄一切後,把他拖進危險的境地之中呢?

把書交給長今,讓長今在她走後把書還給閔政浩,長今是一個聰明的人,看著她和閔政浩之間來往這麼久了,其中的曖昧,今英不說她也可以猜的出來。接過那些書,長今的內心也很沉悶,馬上今英就要隨明國使臣遠赴明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那她和閔大人之間的感情怎麼辦呢?雖說宮女是不可以有私人感情的,可是比起宮裡的規矩,她更希望今英能從心底裡快樂。

內醫院的醫女和醫官是從宮裡出發,先使臣一步登上了渡口的船支,今英則是跟隨秦尚書一行人一同登船就可以了,按規矩,宮女是不允許出宮到渡口去送行的。今英站在甲板上,遠遠的看著司憲府的方向,不知道閔政浩現在在做什麼?他想通了沒有?他現在怎麼樣了?

渡口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直到船開了,今英始終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起風了,船已經開了,今英小姐,請到船艙中去避避風。”

這個聲音,今英猛然轉過身,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