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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灼鼠之變

“那就把當初去明國的幾位醫女醫官,還有世子殿的尚宮傳召上來吧。”文定王后對自己身後的至密尚宮吩咐到,又看向今英,“公平起見,你也可以找人來證明你說的身份。”

“謝娘娘,民女來明國之時,義父秦大人特意歸還了民女的戶籍,且民女的貼身侍女也可以為民女作證。”明國的那場動亂讓秦尚書放開了很多執著的東西,在今英完全醫治好了正德皇帝的隱疾,並把所知的所有醫學知識理念全部寫下來交予許太醫後,作為條件,秦尚書放今英回朝鮮。將今英收為義女,嫁於閔政浩,也是存了成全今英的心思,是他對今英的一種補償,這恰好給了今英最大的幫助。

令路與幾位醫官醫女很快就到了東殿,見到今英,除了御醫女鎮定一些以外,所有醫官醫女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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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主簿,權主簿還有宋主簿,你們看看,這個女子你們可曾認識?”文定王后端正的坐在那裡,事情越鬧越大了,現在她必須趕在大妃娘娘知道這件事情之前處理好這一切。

幾位醫官聞言仔細的打量著今英,遲疑的做不出答覆。

“回稟娘娘,此女長相與一位已故尚宮頗像,只是氣質略有並不同,貌若雙生之子,下官第一次見到有如此相像之人,如不是知道那位尚宮已故,下官幾乎以為是同一個人。”尚不知道文定王后的意思,申益必謹慎的回答到。

“這麼說,如果那位尚宮沒死,她有可能就是你們口中那位已故尚宮了嗎?”

“回娘娘的話,絕無可能。”文定王后話剛說完,權彰赫就急忙開口回答。只有他知道,當初的那個尚宮是絕對不可能還活著。當初聽阿烈說她即將取代死去的今英嫁於寧王,權彰赫當時就想到阿烈曾今問他要到的幾味有□□材,心下生疑,隨阿烈一起去了寧王府,在今英的靈堂前親自探過今英脈搏,確定今英真的死去才放下心來,這件事除了死去的阿烈,誰也不知道。“當初那名尚宮的死訊是由明國王爺派人通傳,下官還曾親自前往探查,那位崔尚宮確實氣絕身亡,絕無可能再生。”

乍見與死去的崔今英相似的面孔,起先他是嚇了一跳,以為是亡魂前來索命,等反應過來王后娘娘話裡的意思,他才知道眼前之人只可能是一個相貌相似之人,害怕被人知曉他曾今做過的事情,權彰赫一口否決今英的身份。

怎麼可能,金玉熙詫異的看著權彰赫,他們都是見過今英的人,為什麼會不敢肯定今英的身份?“這不可能,她就是崔今英。娘娘,她的醫術高明,一定是做了什麼假死之藥,矇混過去的。娘娘,不要被她騙了啊!”

“放肆。”御醫女柳秀英看不下去了,金玉熙實在太放肆,她一直覺得這孩子還不錯的,沒發現原來是這麼一個放肆的丫頭,“假死之藥只是謠傳,沒有人可以真正做的出來,你身為一個醫女,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實都不知道。”

“娘娘,世子殿的最高尚宮可以幫小的作證,她可以幫小的作證。還有你們,為什麼不說話。”金玉熙此刻的面容幾近扭曲,御醫女的話她沒有聽進去。衝著跪在她身後的醫女低聲訓斥著,幾個醫女盯著這樣的金玉熙害怕的縮在一起搖頭不敢說話。御醫女對著金玉熙皺起了眉頭,不論眼前的人最終被證實是不是崔今英,金玉熙這樣的人都不適合留在內醫院之中了。

“回娘娘,此女確實與奴婢的好友長的十分相似,只是奴婢好友已經死了。奴婢對此女沒有一絲熟之感,也從來沒有見過此女,更不用說為區區一個醫女作證了。”令路真誠的回答文定娘娘的話,說出的內容卻讓金玉熙為之震驚,她們不是都商量好了的嘛。由令路指證今英,王后娘娘一定會治崔成琴的包庇之罪,到時候令路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代崔成琴,成為宮裡新的提調尚宮,怎麼現在令路卻臨時變卦了呢?

她不甘心,金玉熙急切的對文定王后叫喊著,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娘娘,還有崔判述商團的人,他們一定有人可以作證小的所言,還有……”

“娘娘,尚書小姐的侍女帶到了。”金玉熙的話未說完,殿外就傳來了保姆尚宮的聲音。

“讓她進來吧。”文定王后一直在觀察今英的神色,相比金玉熙的急躁失態,她更看好今英的品行。

煙羅對文定王后也行了朝鮮的禮儀,隨後把戶籍文書遞了上去,文定王后隨意拿起翻看幾眼。

“行了,你們都先行退下吧。”問過煙羅幾個問題之後,文定王后把今英一人留在殿中,等殿內再無他人之後,文定王后隨手把戶籍文書丟在今英面前,“你還真有幾分手段,你就那麼肯定沒有人能識破你的身份嗎?”

“民女不明白王后娘娘說的是什麼。”今英沒有撿起地上的文書,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態度推脫著。

“哼,以前雖然沒見過你,可是你的本事我卻知道不少。小宮女的時候在宮中栽培出了新的食材,內人考試中成為了御膳廚房的內人狀元,然後是崔家的傳統,在退膳間藏匿符咒被發現,因此被趕去了多載軒。後來又因為研製出蜂針療法有功而重新回到御膳廚房,被趕到太平館接待明國使臣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說服明國尚書帶你前往明國,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我想明國的疫病與後來的動亂多少都與你有關,巧妙的是你利用這個時機假死脫身,脫離宮廷,最後成功的嫁給了你喜歡的人。呵呵,做了這麼多事還安然無恙,真是一個不可多的可造人才,如今在這種情況下你依然不驚不恐,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你就不怕我真的揭穿你的身份嗎?”

見今英保持沉默不語,文定王后得意嫵媚的一笑,接著說下去,“那個醫女的把戲你根本不放在眼裡,看來你在宮中的人緣很好。這中間我說的可有錯什麼嗎?現在,就看你用什麼說服本宮不治你的罪了?”

今英抬起頭,淡定的看著文定王后,心中卻沒有一點被人看穿後的恐慌感,既然她留下自己與她單獨交談,就代表她對她必有所圖。眼眸輕轉,今英沒想到當初退膳間的事情文定王后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聯想到王后娘娘背後的勢力與右相的圖謀,今英心中有了定奪。文定王后是坡山府院君尹之任的女兒,是朝中小尹派的頭領尹元老、尹元衡的妹妹,大尹派頭領尹任的遠方侄女,當朝的世子是前任章敬王后的兒子李z,而章敬王后是文定王后的姐姐,章敬王后死後,她被尹家推出做了新的王后。文定王后目前僅有兩女,膝下無子,但中宗卻對敬嬪樸氏及其子福城君尤為寵愛,左贊臣大人一方勢力擁護的是世子李z,右贊臣右相大人樸氏一派兩班權貴武科出生的代表人,擁護的是福城君李嵋。文定王后與右相之間的權謀爭奪今英也略知一二,文定王后多次懷孕流產都與右贊臣大人金安老的陰謀有關,她口中今英曾今藏匿的符咒就是右相吳監護交予門人崔判述的。

“娘娘,民女夫君是左贊臣門下司憲府掌令,民女從夫君那裡得知,夫君早在收集右贊臣及右相大人的罪證,只是一直苦於大妃娘娘對右贊臣大人的庇護,只等時機交予左相大人。民女對朝政之事向來愚笨,但明國女子出嫁從夫的道理還是懂的,夫君大人所作之事民女子自當在左右支援隨從。”今英小心的斟酌用詞,右相大人下臺是早晚的事情,如今她只是加速了這種下臺的速度,況且朝鮮的歷史就算有了改動,與她也關系不大。

“目前後宮之中,先妃留有一子一女,本宮身體多有不適僅育有兩女,醫官診斷本宮流產多次實難再有所出。而後宮之中還有敬嬪樸氏所生的福城君,淑儀洪氏所生海安君,熙嬪洪氏所出錦原君,以及昌嬪安氏所出永陽君,眼下淑媛李氏也有了身孕,再加上王上對敬嬪樸氏寵愛有加,本宮在這後宮之中地位甚微,晚景堪憂啊。”文定王后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平淡,似只是在感慨,但今英卻可以從其中聽出話裡的意思。“聽說死去的崔尚宮醫術十分了得,假如你真的是御膳廚房的尚宮就好了,一定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妙方,可解本宮的擔憂。”

“娘娘,民女雖不知那位尚宮的醫術如何了得,但是民女祖上曾得一位世外高人傳得一個生子妙方,效果甚佳,不日民女就可派人送於王后娘娘,想必經此妙方,王后娘娘一定能夠得償所願。”話題忽轉,今英就明白文定王后的意思了,只是要她去用藥去殺害無知幼童,這她做不到,既如此,不如故意曲解文定王后的意思,另闢蹊徑幫助她達成心願。

“哈哈,你果然聰明。不過既然你已成親,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你放心,以你的聰敏才智,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今英走出東殿,心中長長的舒了口氣,她知道這關她已經平安度過了。

事後,文定王后嚴懲了金玉熙的不敬之罪,卻沒有把她剝奪她的醫籍,只是將她流放到活人署,當眾澄清今英的身份,讓宮中眾人不得再有異議,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其後幾年,金玉熙再次回到宮廷,成為文定王后身邊寵信醫女,最後卻落得身死異處的結果,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1520年春,宮中發生灼鼠之變,據最後查得的結果是敬嬪樸氏利用特別加工的死鼠惡意詛咒天胤世子李z。灼燒死鼠,切掉四肢及嘴好像豬的形狀,在世子生日當天放在世子寢宮,並掛在東宮殿後花園的樹上,意圖用巫術詛咒世子,用心極其險惡。事情非同小可,宮廷內外輿論譁然一片。右贊臣一方樸元宗、南袞先後畏罪逝去,右贊臣大人金安老涉嫌參與其中,被賜死罪。且左贊臣一方呈上右相吳監護賣官鬻爵、出售未署名的任命狀,私通倭國,私自圈佔、兼併的平民田地,馴養死士等多項罪證,右相大人被中宗流放江源道,不久之後死在流放之地。敬嬪樸氏與福城君被驅逐,其後被世子派上書處死。自此,敬嬪樸氏右贊臣一派在宮廷徹底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