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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遺落基地

萊爾最後也沒能走出幾步的樣子,因為身體受傷太嚴重了,所以他只是搖搖晃晃地,往前邁步了一段距離,但是他又跌倒了,倒在岩石沙地上,然後再也不能爬起來,他聽見背後的蟲族在嘶啞著聲音在嚎叫,但他沒有力氣往後看了。

萊爾大概昏迷了一段時間,他不知道自己具體昏迷了有多久,他的意識模糊,分不清時間的概念,昏睡可能只有幾分鐘,也可能有數個小時。

但當萊爾再次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依然倒在原地,依然是那片岩石沙地上,他依然鮮血淋漓,疼痛難耐,只是身邊卻沒有了斯卡的影子,自然,也沒有了那只蟲族的影子。

荒涼而枯萎的大地上只有萊爾孤零零一個躺在這裡,被冰冷的寒風吹拂著,吹得萊爾的身體一片冰冷。

太冷了,萊爾的身體幾乎沒有知覺,以至於感受不到寒冷和痛楚。

萊爾深深地喘息了一下,讓自己的心臟跳躍起來,讓血管裡凝滯的血液重新流動,隨後,他好不容易讓自己麻木的四肢稍稍有了知覺,他伸手去掏自己背上的揹包,他記得揹包裡有救生針,一種很神奇的醫療針劑,一針就可以讓萊爾從生死關頭掙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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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萊爾此時此刻雙手都顫抖到幾乎抬不起來,從揹包裡摸出救生針這個行為都花費了他很多力氣,尤其是在沒有斯卡的體溫溫暖情況下,萊爾渾身上下的溫度都下降得很快,周圍實在太冷了,他破損的防護服沒有辦法給他太多溫度。

根本來不及思考斯卡去了哪兒,萊爾只是很努力地嘗試自救,他折騰了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揹包裡的救生針掏了出來,他手裡握著這細小的圓筒,視線模糊之下,根本看不清楚針筒的針頭在哪兒。

但他也不需要看清楚,他深呼吸,做好了心理準備,然後握緊救生針,直接把針頭往自己脖子上一下猛地刺入,一陣尖銳的疼痛之後,隨著救生針裡的液體緩慢推入,萊爾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復甦了一樣,他從那種麻木的狀態稍微被解放了出來。

他把針頭拔/出來,咳嗽了兩聲,隨手將空了的救生針扔掉。

救生針給了萊爾一劑能夠讓他行動起來的活力,他坐起身來,繼續在自己揹包裡翻找,他把上衣脫掉,給自己傷口用水清理了一下,消過毒,胡亂抹藥並纏上繃帶,染血髒汙的衣服都扔了,重新換上新的衣服,這麼簡便的打理了一下,萊爾覺得自己好受了許多。

但這樣一來,揹包裡準備好的醫療用品也去了大半,就是不知道斯卡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萊爾希望揹包裡的東西他還用得上。

萊爾整理好自身之後,搖晃著起身,往周圍四處張望了一下,此刻夜晚早就過去得差不多,天也已經快要亮了,因為天空微微亮起了肚白,光線不是很明顯,但氣溫也在升高。

其實這時候的天亮幾乎等於救了萊爾一命,因為如果天亮得再晚一些,萊爾那傷痕累累的軀體一定撐不過漫長又寒冷的夜晚,他會在傷寒交加的情況下死去。

可是老天在這一刻稍稍眷顧了一下萊爾,所以他沒有死,天明時的氣溫升高使得他的體溫也略有回覆,他才能夠在被凍死之前回溫,並甦醒過來。

但他現在面臨更加糟糕的處境,斯卡完全不見了,同那個蟲族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萊爾環顧四周,只看得到一片荒涼的山陵,但是地面上還是有很多痕跡的,斯卡和那個蟲族鬥毆過留下的痕跡,還有之前那個蟲族從宇宙天外飛著砸進地球時,地面上留下的巨坑。

更多的還有血跡,鮮紅的血液和蟲族的血液,滿地都是。

蟲族的血是黑色的,而且有劇毒。

為了以防萬一,萊爾又從自己揹包裡掏出解毒劑,又給自己打了一針,好在人類與蟲族對抗多年,針對蟲族的解毒劑比比皆是。

不過,雖然蟲族的毒性可解,但如果大量攝入其毒的話,再多解毒劑都是不夠的。

萊爾不知道斯卡去了哪兒,但斯卡背上揹著的揹包掉落在地上了,可能是和蟲族戰鬥時不小心丟掉的,就在離萊爾不遠處的地面上,揹包裡的東西有部分散落出來了。

趁著天還未完全亮起來,萊爾勉強自己邁開步伐往前走,他走到那個被斯卡遺落的揹包面前,撿起來,翻了一下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的都收起來,弄壞的就不要了,現在的資源不多,能夠用的萊爾都必須帶上。

只是在收拾斯卡遺落的揹包時,萊爾卻哭了起來,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正在哭,等到眼淚從他臉頰上滑落,掉落在他手背上時,萊爾才發現自己正在哭。

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而哭,只是眼淚譁啦啦的往下掉,萊爾只好用手背擦了擦,他身上的水源不多,哭這種浪費水資源的事情,他不能做。

並非是感到傷心難過,也沒有太多痛苦折磨,可是萊爾還是在哭,他停不下來了,他只好坐在地上,用手捂住眼睛。

他也曾經後悔過,自己是不是就不應該想著逃離那個家族?他應該乖乖地待在那兒的,即使受人忽視,即使沒有尊嚴,但至少他不會在這裡,不會時時刻刻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明天又該怎麼活下去?

不用時刻擔心著自己會不會已經遭人拋棄,自以為珍貴的東西,卻又輕易失去。

待在那個家族裡,就算他一無所有,至少他還活著。

可笑的活著。

萊爾擦乾了眼淚,再次站起身來,他得學著更加堅強、堅持,並義無返顧。

前路就算再如何艱辛,只要走到底了,萊爾也算是勝利了。

他要去把斯卡找回來,但萊爾不知道應該去哪個方向,而且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反而不是找到斯卡,而是萊爾應該怎樣才能活下來,因此,萊爾想到了自己的地圖。

他找到了還固定在滑板方向盤上的電子地圖,好在雖然滑板被損壞得徹底,但是電子地圖依然堅/挺著,至少萊爾不用擔心迷失方向了,他可以按照地圖,走回那艘逃生船。

只是比較糟糕的事情是,滑板壞了以後,萊爾就只能靠自己的雙腿了,徒步這麼一走,不知道究竟要走多久。

而且天已經亮了,溫度也上來了,萊爾感覺自己的傷口又疼了起來,但他咬牙忍下來,抱著地圖轉身往回走,他的時間不多,他不能繞遠路了,所以只能按照地圖上他走過的地方,儘量擇取近路來原路返回。

只是萊爾還沒有走出多遠的距離,萊爾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山丘上,似乎出現了人影。

對!就是人影,而且還不止一個!

萊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意識到自己忽然被那些人影給包圍了,那些人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四面八方都是,逐漸朝著萊爾這邊過來,萊爾失血過多,視線稍微有點模糊,他眯著眼睛仔細看,發現那些人披著黑色的大衣,戴著防風帽子和護目鏡,還有蒙得嚴實的口罩,厚手套和長靴。

這些人手裡還持有武器,個個都拿著槍炮之類的東西,他們圍過來並且將萊爾包圍,這令萊爾稍微有點慌亂,但又無處可躲,等他們將萊爾包圍住之後,萊爾意識到他們是人類,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地球遺留者。

但這些人看起來來者不善的模樣,萊爾雖然心裡慌亂,還是張嘴開口想說一些什麼場面話,只是他什麼話都還沒有說出口,一個身材高大披著黑大衣的人走了過來,舉起了手裡的槍把,一下子朝萊爾砸了過來。

萊爾哪還有反抗的能力,一下子就被人砸暈了。

暈過去之前,他恍惚聽見有人在說話,說著:“……把他拖回去!”

萊爾又昏睡了一段時間,他傷勢嚴重,幾乎有種要再也醒不過來的趨勢,但他還是活了下來,因為那群人把他抓走之後,好歹還是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的。

等萊爾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病床上……嗯,應該稱得上是病床,因為旁邊有幾個醫療用的儀器,都是那種非常老舊的儀器了,萊爾都看不出是什麼年代的東西,他竟然還被掛了水,就是那種吊瓶,連著輸液管,插在他的手背上,一點一點把藥水往他身體裡灌。

他的口鼻上被套了輸氧罩,連著輸氧管,心電儀上也顯示著他平穩的心跳。

這種醫療水平,是現代社會早就已經淘汰的水準,但地球上還在沿用,因為資源太少了,沒有那種條件讓這些遺留者發展更多的醫學或科學。

萊爾一醒過來,旁邊病床的椅子上就坐著一個人,一個抱著槍械正在打瞌睡的傢伙,長得人高馬大非常結實的男人,年紀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棕色的平頭短髮,五官粗礦,睡覺的時候還在打呼嚕,就是他的呼嚕聲把萊爾給吵醒了。

萊爾轉頭看了一眼旁邊這位正在打呼嚕的大哥,然後萊爾努力起身想坐起來,只是這個動作太勉強他了,萊爾一動,渾身就是一陣劇痛,疼得他嘴唇發白,不禁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他發現自己幾乎稱得上是渾身赤/裸的,沒有穿衣服,只有腰腹位置被蓋上一層毛毯,肩膀胸口都被整齊地纏上了紗布,包紮的水平比他自己好太多了。

萊爾的動作把旁邊打瞌睡的男人給吵醒了,他咂著嘴醒過來,抬起頭瞅了瞅萊爾,忽然對著屋子的門外面大聲喊了起來:“大姐!他醒了!”

沒過一會兒,這簡陋的病房外面就走進來一位女醫生,應該是醫生,萊爾看見她穿著白大褂,一進門就把萊爾身邊抱著槍的大漢趕走了,兇悍道:“你!出去!”

那大漢不太情願,但又不能不聽大姐的命令,所以乖乖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後,女人坐在之前那個男人坐過的椅子上,取掉了萊爾口鼻上的輸氧罩,把一個體溫計塞進了萊爾的嘴裡,然後對萊爾說:“別動,你傷得很嚴重,得修養十多天才行。”

萊爾含著嘴裡的體溫計,含糊不清的問醫生:“這裡是哪兒?”

女醫生回答他說:“地球遺落軍基地。”

“遺落軍?”萊爾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這女醫生長得挺美,黑髮瓜子臉,一雙杏眼,眼神有點媚,黃皮膚亞洲女人,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

事實上在現代社會裡,近視眼早就不成問題,人們根本不需要戴什麼眼鏡,有些人戴也不過是圖好看或美觀。

不過這位女醫生似乎並不是如此,她習慣性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冷淡地衝萊爾說道:“我們是被遺落在地球上的人類,所以就叫遺落軍了。”

萊爾摸著自己胸口上被纏好的紗布,對醫生說:“那……是你們救了我?”

“也不算是救了你,我們只是把你抓回來了而已。”女醫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伸手把萊爾嘴裡的體溫計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又說道:“你沒發燒,很好,度過危險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