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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031章

高個魔法師就是一位魔導士,實力遠超過這神秘的少年。此時,林淮已經認定少年不是那個一直在對話裡聽說過的亡靈法師,便認定他是亡靈法師的徒弟之類的身份。

“多謝你的關心。”神秘少年不鹹不淡地說道,“不過,我不需要。”

高個魔法師不等博格下令,徑自施展了一個攻擊性魔法“大地的憤怒”,尖銳的地刺猶如地龍,朝著林淮和少年席捲而去。

少年隨手拉了一把林淮,將林淮推出土系魔法的攻擊範圍,他力道不重不輕,林淮剛好能在被推出後又站穩。少年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對著地龍舉重若輕地一點,出手就是瞬發魔法。

光明魔法。

——光明神的眷念。

這少年是個光明魔法師,這不可能。

光明和黑暗,是唯一無法共存的雙系魔法。從古至今,從未出現過!

聖潔的光明神之光灑落在黑色大地,如煙如霧,夢幻浪漫,仿若童話裡王子與公主遇見時的似水柔光。只是這美景無人欣賞,驚呆的不僅是林淮、絨球,還有作為對手的博格、高個魔法師。

林淮和絨球是知道少年黑暗魔法師的身份的,絨球自認聖蘭大陸活化石、可以行動的大陸圖志,從未聽過有人能同時施展光明和黑暗兩種魔法能量,這兩種相剋相殺的元素一旦遇見,就是一場災難,同時能夠聽從一個魔法師召喚,別逗了,這不可能。

而博格和高個魔法師詫異的內容就簡單的多——他們居然把一位光明法師誤以為惡魔般存在的亡靈法師,還在遇見的第一時間出手對敵。博格再一次為誤解林淮而在心底默默地說了無數遍慚愧,他不願意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動搖了對林淮的信任。

光明教廷在聖蘭大陸地位超然,權力之高,足以藐視皇權。那高個魔法師得知對方身份,不惜半途傷害身體為代價強制中斷魔法。

但那少年出手就狠辣的多,“光明神的眷念”是光明神面對被暗黑籠罩的大地,被黑暗神迷惑的臣民之時,不願放低身段耐心教導,而是選擇了毀滅再生。光明神以溫柔的目光俯視黑色世界最後一眼,眷念而不捨,毅然決然,光芒普照黑暗,無法適應的生物一夜消失殆盡。少年手法純熟自然,聖光點點,襯托他的高貴與傲慢。

高個魔法師猛吐一口鮮血,光明燒灼了他的肌膚,臉龐、手臂、雙腿都被嚴重燒傷,少年隨手又是一個治療魔法,又治好了那恐怖的傷痕,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只有高個魔法師才知道,在兩個魔法施展的中途,他經歷了怎樣的煉獄般的痛苦。

“穆雷?”博格認出了和林淮站在一起的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少年彬彬有禮,對博格微微一笑:“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哥哥。”

“你不是在光明神殿嗎。”博格心裡五味雜陳,穆雷是他兄弟裡面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個。他生來就被人稱作天才,而他在兄長面前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在魔法造詣上絕佳的天賦。

穆雷那一手驚才絕豔的魔法,無論是攻擊法術“光明神的眷念”,還是治療魔法“光明之手”,都彰顯他大魔法師的身份。要知道,他前不久才為感應到高階魔法師層次的存在而興奮不已,穆雷甚至比他還年幼一歲,卻已經超越他兩個等級,怎能不讓他感到無力。

“五皇子殿下。”高個魔法師看清少年的臉,更是內心不斷吐血。他最不願意得罪的,就是這位五皇子,被譽為聖蘭大陸第一天才的皇子殿下,小小年紀就是光明神殿的紅衣主教,帝國皇帝陛下見到這個兒子,都要忍讓三分,“久聞大名,只是,您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還與這位小朋友在一起。”

“我說我是散步到這裡,你相信嗎?”穆雷手中的雙刀未曾鬆開。

博格和高個魔法師一頭霧水。

“啊,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穆雷勾起唇角,“和你們說笑的,我到這裡,當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光明神殿相關的事情嗎。”高個魔法師眼前一亮,“如果有我能幫的上忙的,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全力以赴。”穆雷沉默著看他,讓高個魔法師略感尷尬,他乾咳兩聲,“我就是隨便問問,能夠為光明神效勞,是我的榮幸。”

“是麼。”穆雷玩弄著彎刀,手指劃過刀刃,目光掃過眼前的兩人,笑道,“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我過來,其實就是為了。除掉你們。”

穆雷堪稱翻臉不認人的典型,前一秒還笑著和高個魔法師打著招呼,下一秒就是一個瞬發魔法“光之神刃”。

光明神刃是上古神魔混戰時,光明神毀滅惡靈而的大範圍攻擊魔法,光芒化作無數鋒利尖銳的刀刃,猶如漫天飛雨,朝著高個魔法師旋轉而去,高個魔法師避讓不及,拿著權杖的手鮮血淋漓,一旁的博格也沒能倖免,身上的魔法袍被光刃撕毀,變成一堆醜陋的碎布。

穆雷作為大魔法師,他的魔法力並不算強大,不過,他領悟出的瞬發法則,讓他在戰鬥中永遠比別的魔法師速度更快。高個魔法師在等級上壓過穆雷一個等級,狹路相逢之時,還是會被重創,就是因為他的魔咒需要時間,越強大的咒語需要更多的時間。

這變化之徹底讓林淮目瞪口呆。

穆雷笑意盈盈,望向博格,憐憫而孤傲,目光卻冷漠地猶如深淵。魔法權杖指向博格,轉向高個魔法師,最後停留在林淮身上:“至於你,給我滾遠點。到時候波及到你,可別怪我不客氣。”

“為什麼?”比林淮更加不理解的博格,此時握緊了拳頭。

“你是傻逼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穆雷拒絕回答博格的問題,他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就是想殺了你咯。不過你是我的哥哥,我總不能太明顯地欺負你。你現在已經成為了魔法師吧,可真是厲害,那我也壓制到魔法師水平,讓你死的痛快。”

穆雷敷衍的抬舉對博格而言是極大的諷刺:“要殺要剮,招數儘管使出來。”豪言壯語說的痛快,他退後一步,與高個魔法師站在一塊,這動作,是想以一敵二了。

穆雷詭異一笑,空出的手向天空打了個響指,虛空出現層層疊疊的波紋。波紋不斷擴大,虛無的空中出現黑色漩渦,一架骷髏出現在高個魔法師背後桀桀地笑著,萬分恐怖。

這骷髏長得古怪,渾身漆黑,黑的發亮,像是精鐵造就而成的。那骷髏在高個魔法師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抓起那人就是大力的拋擲,便見到高個魔法師像是壘球一般的被扔了出去。

魔法師作為遠端職業,遇到無賴的近戰也得苦惱發瘋。那骷髏見魔法師飛出去,一個優雅而輕盈的跳躍,也跟著跑了過去,簡直把那人當做了玩具。

“那個人太多事了,我看著難受,現在我們開始吧。”穆雷說的無比的認真。

博格瞳孔猛的放大,不可思議:“你不是光明法師嗎,怎麼能夠召喚亡靈。”

“低階聖器而已,不必太過在意,我記得你的好舅舅也有這玩意兒。”穆雷說的風輕雲淡,“就是不知道,被這東西對付的感覺如何。”

博格要吐血了,就算他有,也不會隨時帶在身上,和暗系魔法相關的東西,用了被發現,都是會惹出大麻煩的好麼!他哪裡想到穆雷膽子這麼大,光明公會出來的人,會帶著黑暗系的聖器。知道了會被人道毀滅的好麼。

低階聖器可以抗衡魔導士,剛好和高個魔法師等級相仿,骷髏糾纏著那位魔法師,代表著博格沒有可以聯手的物件,博格恨不得嘔出一口鮮血來。他也沒時間考慮為什麼一個光明魔法師會使用亡靈法師才有的聖器,也許是他從死在他手裡的亡靈法師手中奪走的,穆雷的攻擊近在眼前。

他也不是泛泛之輩,多年來的收藏堆成了小山,他迅速從戒指中取出鑲嵌著六級魔晶的權杖,強忍著光明魔法施予他身在的壓力,熟稔的三級魔法咒語脫口而出。

“烈焰的狂歡。”

“風之舞曲。”

火焰和狂風踏著狂浪的舞步,在森林起舞。魔獸森林頓時燃燒起熊熊火焰,從他們的戰鬥區域蔓延開去,天空都要被燒成通紅。

博格恐懼地發現,他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實力,仍然無法承受穆雷輕飄飄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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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穆雷確實履行了他的諾言,將實力壓制在中級魔法師巔峰階段。穆雷甚至沒有揮舞魔法權杖,僅靠著他的真實水平,瞬發三級光明魔法“光芒普照。”裹著寒意的光芒落在森林的每一個角落,彷彿吃不飽的惡靈,烈焰、狂風通通消失殆盡。

絕對壓制。

這比穆雷用真正實力擊殺更加讓他無法接受,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強烈的侮辱。來不及顧及受挫的自尊心,博格只能憑靠最後的力量,為自己創造出一個防護的風壁,一邊觀察四周可以躲避的地帶。此時的光明不是福音,對他而言是無法忍耐的痛苦,多待一秒都讓他骨子裡疼的發抖。

博格回頭看到了林淮。林淮安靜地站在一顆大樹後面,樹木被熊熊火焰燒的焦黑,身上的脆弱護盾幽幽的發亮,是博格之前送給林淮,讓他自保用的。那時候,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林淮最後的防護球,居然用在博格使出的魔法上。風停,火滅,光明像是忽視了那塊黑暗的角落,陰影落在林淮純黑的眼瞳,分外的寧靜。

林淮身邊是最安全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穆雷對林淮一直持有保護態度,現在的他只知道,跑到林淮身邊就減輕了大半壓力,穆雷一定不會還像現在一樣不留一點餘地。他當然已經不會考慮,混亂的戰場是不是會殃及到無辜的人,亦或者,穆雷已經給了他夠多的讓步。

博格快速移動到林淮的位置,從空間戒指裡掏出魔晶補充身體裡源源不斷消失的魔法力,捏爆一個魔法卷軸,越級使用出大魔法師才能施展的魔法“風火滔天”。他朝著林淮位置撲過去,看起來真像是將弱小的林淮保護在身後。

“路可,小心。”

謊言不需思考,脫口而出。

穆雷見到博格往林淮的方向衝過去,沒有半分驚訝,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他嘲諷地笑起來:“博格,你現在究竟是想救這個小朋友,還是在拿他當擋箭牌?不過像你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承認是第二個原因。”

“那你呢,明知道有無辜的人在這裡,還無差別攻擊,你就是好人?”博格心裡一滯,不去想穆雷說的事情,反問道。

“我?”穆雷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我從來不曾自詡救命主,更不是正人君子,為了一些目標,自私自利又如何。”

博格沒想到的是,穆雷居然一點不顧忌林淮的安危,又是一招光芒普照。博格望著鋪天蓋地的刺眼光芒,絕望地想到,難道他這次要死去了麼,他是如此害怕死亡。為了活下去,他願意一切交付給惡魔。他最為不齒的惡魔。

林淮差點笑出聲來。

總有這樣的人,明明為了自己,卻非要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這樣就能洗白自己,欺騙世人,他的所作所為是對的一樣。根本就是為了少一點愧疚心。

莫名的,他一瞬間想到很多事。

小時候,他父母經常告訴他,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聰明又靈巧,家裡沒什麼錢,他總要讓著兩個哥哥成家立業。他那時又瘦又小,總是營養不良似得,但是食量特別大,父親對他非常不滿,總是說他浪費糧食,常找個理由就讓他跪一夜。

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他找了一個好工作,一點點的實習工資積攢下來,給女友買了對戒想作為求婚戒指。珠寶行裡,他的女朋友和一個陌生男人言笑晏晏,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向對方介紹說,這是我以前的同學。

他剛開始創業的時候,賺了一些錢,也背了不少貸款。創業初期總是這樣的,借不到錢,每天累得跟狗一樣。過年買了不少禮物回家,看到家裡來了個陌生女人,母親指著說是未來的大嫂,只是大嫂嫌棄他的家境,還在猶豫。飯桌上,母親指著他說,我家小三賺了不少錢,要房要車,我們都有,你放心嫁過來就是。

他再也沒交過女朋友,別人說他是鳳凰男,他只能尷尬地笑笑。貧窮讓他步履艱難,他還能懷揣著夢想,前行。後來相過親,也自由戀愛過,每個人知道他的家境就退了,他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還是希望,有一天不要活的這麼累,有個人能幫幫他就好了,可惜夜夜醒來,他還是一個人。

第一次救下博格要離開木薇山的時候,博格笑著說,我就算不是很強,照顧一個小毛孩還是沒問題的。他居然有些感動。

……

很多記憶像是放電影一般從他腦海中走過,新的,舊的,清晰的,模糊的,最後糾纏在一起,他像是一個局外人,看得眼睛生疼,內心宛如一潭死水。

他自認為只是想到一些不開心的過去,還算是頭腦清醒,但是一雙眼睛卻冰冷的驚人,純黑的眼睛更加的幽深,像是午夜的幽靈。卻不知道,他的精神力瘋狂的飆升,如果此刻能給他測試精神力,就會發現,精神值達到一個瘋狂又紊亂的臨界點。

林淮恍然間,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