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安安總結出了一個定律:永遠不要去揣摩別人夫妻之間的關係。
就算再是疏遠,再有隔閡,只要他們還是一對,就一定會有著比普通人之間緊密的關係。
就像撒伽和赫默,他們沒感情眾所周知,但誰會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竟還有著類似君子協議的……一月一親熱!
連這種事都要商量好了來做,到底有什麼意義?難道是為了傳宗接代?
更讓安安感到矛盾的是,赫默跟井痴嫻奶窳恕2喚齔さ孟瘢侵植輝敢餉闈咳聳鋇奈弈慰諼牽慈聳蔽摶饈洞龐棧篤5奈氯帷薊叫蚜稅舶捕猿趿登槿說乃寄睢
其實來到神界以後,她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沒有和井辰械階詈笠徊健h綣躋故歉常院笠膊換嵊心敲炊嘁藕讀恕
但她堅決不能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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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往旁邊偏了一些,躲過赫默的吻:“今天不想。”
“是嗎?我看得出來。”赫默有些尷尬,但依然沒有一點怒氣,“我送你回去休息。”
這種時候該回答什麼呢?安安儘可能地讓自己保持清醒,選擇了保險的答案: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的。”
間諜不是人做的工作。
接下來兩天,安安都在揣摩怎麼向赫默套話,卻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她在撒伽的房間裡找到一本日記,但日記上了密碼,還有魔法保護。
最後一天下午。
海尼爾皇宮,學者殿堂門口。
淡淡的秋陽下,一個女孩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含羞地低下頭,遞給太陽神弗雷。
弗雷有一頭月光般的銀白長髮,眼睛是動人的翡翠綠。很多人都喜歡用“聖光籠罩”這個詞來形容他——當然,是在他開口說話前。
“這樣美麗的盒子,怎麼可以給我這樣的俗人。”弗雷的眼中溢滿了憂傷,“請把如此高貴的禮物送給別人吧。”
“那個……”女孩乾笑了一下,“其實是想麻煩您轉交給霍德殿下……”
自從霍德來到華納海姆,很快成為了新一代的神族少女殺手。這一點讓女友不斷的花花公子弗雷心有餘悸。
女孩走了以後,弗雷進入學者殿堂,慢條斯理地開啟盒子,把裡面的點心吃了個乾淨。湊巧的是,他剛丟掉盒子,霍德和安安就走了進來。
“撒伽殿下?”弗雷站起身,畢恭畢敬地,“多日不見,你竟會離開詩歌女神殿堂,我們應該舉辦一個慶典。”
安安控制著抽搐的嘴角,把聲音降到零度以下:“不必。”
可惡,剛在路上遇到霍德,想要在私底下問問他關於他名字那個門的事,卻被他帶到這裡。
“我的黑暗小王子,你竟也來了。”弗雷悄悄踹開了垃圾桶。
“嗯……我來看看你。”霍德乖巧地笑了笑,“最近過得怎樣?”
“經文,祈福,出差,巡邏,一如既往孤單寂寥……”
“以後我多陪你聊聊好了。”
霍德往前走一步。弗雷後退一步。
諸神的黃昏前,霍德曾是奧汀之子,當時因為身體孱弱雙目失明被所有人欺負,是弗雷把他拉拔長大。雖然這孩子依然猶如敬重長輩一樣敬重自己,但看著他一日比一日強,一日比一日高,甚至比自己還高,弗雷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最近,不知霍德抽什麼風,居然管他叫“弗雷叔叔”,這稱呼把弗雷刺激得不輕,也不大樂意和他天天見面了。
“弗雷叔叔,冬季女神節你打算去艾爾夫海姆嗎?”
看,又來了!
弗雷心裡悲苦,臉上卻依然掛著文藝的微笑:“我很樂意去,無奈公事繁忙,只能駐留在華納海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
“既然這樣,那我也留下來陪弗雷叔叔一起工作。”
“不不不,千萬別,女神節現在簡直快變成酒節了,法王殿下酒量不好,而且一喝醉就喜歡亂說話,為了我們神族偉大光明的未來,請你留在他身邊。”
聽到這句,安安反應相當迅速:“沒有關係,我可以照顧他。”
弗雷投來詫異的視線。霍德深藍黑黑的大眼也睜得更大了。
“……剛好我有事要和他說。那天就讓我們單獨相處吧。”安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用撒伽的口吻說道。
第三日凌晨,間諜工作結束。
安安回到阿斯加德向法瑟匯報情況。
“日記本?密碼四位數?”法瑟把腦袋從如山的文書中抬起來,金絲眼鏡後的雙眼眯了起來,“……下次你試試0629。”
“這是撒伽的生日?”
“不是,是她哥哥。撒伽最重視的人就是她哥哥。”
“喔……她哥哥一定是很溫柔很顧家的人。”
“你怎麼知道?”
“巨蟹座嘛,好男人星座。”安安歪了歪頭,觀察了他一會兒,“居然戴眼鏡。你是近視眼?”
“年輕的學者有幾個不近視的?從小就要看這麼厚的書。”法瑟比了一個厚度,“尤其是我的職位,要看幾千本,字還沒細菌大。”
“你是學者?”頓然萌生出崇敬之情。
“魔導師、煉金術師、幻象術士……除了祭司,只要和魔法有關的,最初不都是學者麼。”
“可是,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學者。”安安相當自覺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法瑟對面,撐著下巴認真地說,“你長得像演員模特。”
結果自然是遭了白眼。
“雖然這回和赫默接觸不多,但我覺得你和他真是一點也不像。”見法瑟埋頭看書,安安自說自話,“他好溫柔,好有禮貌,一點王子的架勢都沒有,也不會傲慢得讓人想抽打。”
“那是因為你化身了撒伽。”法瑟面無表情,“是個男人都會對撒伽溫柔。”
“為什麼?”
“長得漂亮身材好,冰冷的氣質,男人都喜歡。”
“這樣啊……”安安想了一會兒,“那大王子殿下你喜歡嗎?”
“我也是男人。”
沒有來由的,安安覺得不舒服。她輕嘆了一口氣,搖搖手指:“別想了,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秘密嗎?撒伽和赫默有實際關係。”
“什麼?”
“實際關係。”安安儼然道,“就是,他們倆已經那個那個過了。而且還是定期的,每個月一次。”
法瑟先是有些驚訝,很快又甩了甩筆尖的墨水:“也是。再厭恨對方,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女,說沒什麼那才奇怪。”
“反應真無趣。我以為你會跟我一樣震驚呢。”
法瑟本來正在拿筆,修長的手指卻停在了筆筒上方。他抬頭看著安安:“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去的那一天,剛好是他們例行那個那個的日子啊。”
“你沒做傻事吧。”
安安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他長得這麼像井常以趺純贍莧痰米
長久的沉默。
法瑟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你讓他碰你了?”
“嗯。”
這一刻,夜晚變得格外寂然。
法瑟並沒有給出回應,而是快速拿起那支筆,用紙巾擦擦筆尖,在紙上劃了幾筆。但似乎用力太大,那支筆也寫不出來。他又劃了幾下,筆桿突然在他手中折斷。
法瑟把斷裂的筆桿猛地扔出去!
“——你出去!”
“瑟瑟,為什麼突然就……?”安安並沒有動靜,只是微笑著,彷彿一臉純真不解地看著他,“放心啦,他沒有發現我的身份。那天晚上,他把我拉到床上……”
“閉嘴,我不想聽!”法瑟指著門口,“滾出去!”
“雖然不知為什麼,但看你發這麼大火……”安安依然帶著平和的微笑,“我完全沒有經驗,當然不敢隨便亂來啦。不然穿幫怎麼辦?所以,剛才騙你的。”
法瑟愣住。
“好啦好啦,我滾了。”安安站起來,一溜煙跑出去。
特魯德海姆神殿。
路過這座梅勒一家人居住的神殿時,貝倫希德突然來了興致,於是把隨從留在門外,直接進去找梅勒。梅勒的性格雖酷,但父母和他幾乎完全相反。他的母親是個嗲到要死的娃娃臉,父親索爾是阿斯加德的總理大臣,奧汀的左右手,卻是個妻管嚴。這也是貝倫希德很怕在梅勒家裡和他見面的原因。被這對前任雷神夫婦叨唸了一通、以“索爾叔叔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啊”為結尾,貝倫希德逃也似的衝到後院,終於看到了梅勒。
但眼前的景象更神奇。
梅勒把頭髮扎在頸後,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針織衫,手裡捧著一本童話故事坐在金色的花朵中。他的懷裡坐了一個小女孩,身邊趴了一個小男孩,都是還未入學的年紀,此時正在認真地聽他念故事。他的聲音依然低沉,但拋卻了嚴肅,只剩下濃濃的溫柔:
“然後黑騎士就說,我一定要保護好小公主,所以我會準時去……”
這時,草坪裡有兩隻幼年金翼龍滾到一邊。梅勒放下小女孩過去扶幼龍:“吉娜,克斯汀,不要欺負小龍。”剛過抱起幼龍撓撓它的下巴,卻潛意識發現小孩和龍都看著一個方向……
他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貝倫希德正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梅勒沉思了大概三四秒,起身,轉身,拽下扎頭髮的髮圈準備閃人。
“看到我也不打招呼?”貝倫希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梅勒定在原地不動。
這大概是人生中最讓人想死的時刻。
“原來以前你說不喜歡小動物,對你弟弟妹妹不好,都是裝的。”公主的聲音此刻幽靈般令人害怕,“你原來喜歡小孩,也喜歡小動物。”
今天還沒穿軍裝,如此隨便坐在草坪裡……從小到大一直努力在她面前維持的男人形象就這麼毀了。這個時刻,梅勒恨透了自己的父母。
“喂!”
貝倫希德大步走過來,用胳膊狠狠撞了他一下:“不賴嘛你!”
“呃?”梅勒意外地回頭。
“有愛心多好啊。”
“你……不是說軍人不該有婦人之仁嗎?”
“婦人之仁和愛心是兩回事。在家裡也要跟個鐵板一樣多無趣。”貝倫希德坐下來,揉了揉兩個孩子軟軟的頭髮,“你們倆有一個好哥哥,要聽他的話知道嗎?”
弟弟妹妹不約而同道:“是的,貝倫希德殿下!”
“話說回來,你比我哥好多了。”貝倫希德抱起小龍逗弄,“從我有記憶開始,那家夥就一直沒讓我好過。動不動就欺負我,還會在爸媽面前做出一副我欺負他的樣子。”
梅勒蹲下來,抱起另一只小龍:“所以你就欺負我,對麼?”
“哈哈,沒想到你也這麼記仇。”
貝倫希德抬頭看了看深秋神界的天空。陽光並不刺眼,卻還是令她眯起了眼睛。此時,她金色的瞳仁更呈現出了與光芒融為一體的透明,美麗得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那時候我是沒法回擊我哥,艾奇脾氣太好欺負他也沒反應,赫默就是媽媽的掌中寶,撒伽什麼的都是女孩子……只有逗你時反應最好玩,不找你找誰?”
梅勒原本想說“那現在你還欺負我”,但住嘴了。
因為,留在她身邊的兒時玩伴,就只剩了他和法瑟。
而從法瑟發現可以救回洛基的秘密後,也漸漸在自己周圍蓋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不讓任何人靠近。
到底血濃於水。
隨著年齡增長,阿斯加德比以前繁華很多,富裕很多,但再也不是回憶中的那個充滿了歡笑與夢幻的國度。就像是童年一樣,只會隨著時間的變遷而越走越遠。
“過幾天是艾奇的忌日。”貝倫希德回頭看向他,眼睛清澈猶如金色的湖水,“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
“終於決定面對,真不容易。”
“三十七年過去,再強烈的感情也會慢慢淡了。”
梅勒笑了笑,沒再回話。
……這應該是你想要的結果吧,艾奇。
華納海姆。
第二次潛伏,在撒伽的日記裡看到“艾奇”,安安還以為只是同名的人,但根據內容描述,應該就是曾經的神賜將軍。
其中有一篇日記片段如下:
……
為了履行什麼訂婚義務,每個月都要和赫默做那樣的事,很噁心……但沒辦法,為了艾奇死後的榮譽,我必須忍。
看到赫默就覺得討厭。
討厭他看我的眼神,討厭他觸碰我的身體。討厭他在和我上床時用那種令人厭煩的口氣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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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場戰爭中不是赫默撒手不管,艾奇不會死。
當然,罪魁禍首是貝倫希德……這輩子最恨的女人就是她。如果不是她,艾奇怎麼可能會遇到這種事?
太仗勢欺人了。
……
另一個片段:
……
最近記憶斷層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大概是因為那個東西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但我不想告訴赫默這麼多。
無論在哪方面他都沒法和艾奇比,就算他用溫柔的口氣跟我說話,也只會讓我反胃而已。
每次他說“我不喜歡你,但是……”的時候,我都特別想大笑著告訴他:“你不但喜歡我,而且是從小一直喜歡,我早知道了。遺憾的是,你和你姐姐殺了我愛的人,我就算死也不會愛上你。”
……
再一個片段:
……
我的初夜並不快樂。
和萊斯威新研製出模擬溶液後,原本只是變成貝倫希德的樣子去開艾奇的玩笑……當時艾奇喝醉了……
之後貝倫希德全然不知情的樣子讓艾奇以為那是一場夢。
他永遠不會知道那是我……到死了都不會知道。
為什麼……我們會是這樣的關係呢?
如果只是陌生人就好了。
……
這一次潛伏完成,安安回到阿斯加德,準備向法瑟匯報情況。
之前法瑟說過,撒伽從來不提她哥哥,任何人和她聊到他的時候,她都不會回答。所以當安安問起她哥哥是誰時,法瑟說乾脆別記這名字了,免得露餡。
但撒伽竟然在日記裡都沒提過自己的哥哥。只有滿篇對艾奇的愛慕,還有赫默的反感。
這些都出乎了安安的意料。
撒伽竟然討厭赫默到這種程度。
而艾奇那家夥女人緣也如傳說那樣好,連冰山美人都為她傾心,也經常在日記裡表達對貝倫希德殿下的嫉妒之情……
但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密碼是0629,是撒伽哥哥的生日。
安安回到圖書館,查了一下艾奇的資料。上面赫然寫著:
重生紀元3013年 6月29日——神賜紀元595年10月21日
結果幾乎已經確鑿,可安安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勁爆的事實。匯報情況之前,她跑去問法瑟:
“艾奇是撒伽的什麼人?”
“是她哥哥。”
“親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
“嗯,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