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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點貪歡

原則上, 最終面試的過程是禁止錄影的。

這一段不知道是誰偷偷錄下的,畫質模糊,依舊擋不住的氣質清麗, 什麼爆料人所說的“腿都踢不高”純粹是為黑而黑, 哪怕是不懂芭蕾的人, 也能肉眼可見餘歡動作的穩。

更別提她最後高踢鼓的那兩下,輕輕鬆鬆毫不費力。

壓根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這麼一段影片,足以證明爆料人的胡說八道。

但這影片的爆出,也給餘歡帶來了不少困擾。

不少人偷偷摸摸混進南影大來,就是為了一睹“仙女級芭蕾”的真容。

還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說, 這其實是一場營銷號聯合起來的作秀,就是為了炒作;說她餘歡背後其實是有一個龐大的團隊在支撐著,不過是新的網紅孵化方式。

餘歡並不理會網上的那些聲音,平時她也不怎麼接觸這些個社交軟體,微博也少發;當初也是韓青青拉的她註冊微博,整個賬號宛若殭屍一樣。

唯一一條發的微博,還是和祁北楊剛在一起的時候發的, 一個小愛心,配圖是一張上上籤,大吉。

就這麼一個低調至極的賬號也被有心人扒了出來, 不過短短兩天,她就瘋狂漲粉,粉絲從兩三百突飛猛漲, 漲到三萬多。

餘歡昔日微博也被截了出來,這條唯一和私生活沾邊的被一群人閒著無聊蛋疼地分析,分析出來這籤是測姻緣的桃花籤——

餘歡曾經交往神秘男友的事情,也被扒了出來。

被包、養的傳言,也不脛而走。

這件事本來就是在南影大小幅度流傳的,不知怎麼的傳了出去,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各種營銷號為了蹭熱度,也沒什麼原則,各種各樣的故事編的花樣迭出。

配圖也都是餘歡,有她跳艾絲美拉達的影片截圖,也有一些生活照,路上偶遇偷拍的,都被展示出來。

還有些無良的小視頻拍攝者,在餘歡上課的路上攔下她,詢問流言的真假。

同行韓青青氣的不行,剛想指著那人罵,經過的趙錦桑卻開了口,指著那拍攝者的鼻尖就是一頓暴罵:“什麼弱智新型雜交魚種麻煩離人家遠點,有娘生沒爹養的,你媽生你時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盤養大的,還是普天之下皆你爸,一人一條染色體湊出來組裝組成了你——”

韓青青驚掉下巴。

一,這趙錦桑什麼時候也開始幫助歡歡說話了?

二,平時也沒瞧出來,原來趙錦桑是個隱藏王者啊……罵起人來嘴巴叭叭的,兇惡無比。韓青青甘拜下風,自愧不如。

拍攝者哪裡想得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嘴巴這樣尖利,被罵的屁滾尿流,灰頭土臉的夾著尾巴離開。

趙錦桑罵完了拍攝者,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餘歡,伸手去戳她腦門:“你傻啊,就這樣被人由著說!”

餘歡笑著向她道謝,趙錦桑嘴巴一撇,哼了一聲:“我又不是故意要幫你,就是看不慣這些胡說八道的人罷了。”

她挺起胸膛:“要是叫我聽見有人嚼我舌根,我非得撕爛她的嘴不成。”

餘歡何嘗不想解釋,但人們更樂意接受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無良營銷號煽風點火,餘歡人微言輕,根本沒有主流話語權。

餘歡原以為這種事情不過兩日就會平息,誰知道流言爆發後的第三天,趙老師找到了她,一臉凝重地問她,外界的流言是否都是真的。

餘歡這才明白,原來三人成虎,積毀銷骨,都是真實存在的。

哪怕是趙老師,也會或多或少地被流言所影響。

她坦誠自己在上半學期的確交往過一位有錢的男友,但兩人已經分手,並不存在外界所傳的包、養關係。

趙老師不置可否,只是委婉地提醒她:“學校認為這樣的流言損害了聲譽,經過一致決定,決定先取消你下週與鄰市比賽的名額,暫時先避避風頭。”

餘歡愣住。

是她想法太天真了。

南影大的公關能力實在是不怎麼樣,出了這種事情的第一件事,不是調查取證,不是保護學生,而是堵住當事人的嘴巴。息事寧人,縮著腦袋做事,是他們一向信奉的原則。

她不可置信地叫了聲“趙老師”。

趙老師嘆口氣,說:“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旁人不信。餘歡,你先練著,我和領導再試著溝通一下。”

趙老師當然是希望餘歡去的,她一直對餘歡寄予厚望;但有時候,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為了生活,不得不低頭。到了這個年紀,再剛正的人也屈首了。

餘歡沒有把丟掉名額的事情告訴韓青青,今天心情低落,也未在練習室練習,只想著早點回家休息。

小區旁邊新開了一家甜品店,位置不太好,旺季也過了,現在沒有顧客,只有店員懶懶散散倚著櫃檯玩手機。

餘歡突然想放縱一下,決定吃抹茶味的冰激凌,走過去買了一根。

淡綠色的冰激凌擠到巧克力色的蛋捲筒中。

付錢的時候,她剛剛從包裡掏出來手機,旁邊一隻手拿著手機遞了過去:“刷我的吧。”

餘歡抬臉,看到了祁北楊。

他沒什麼表情,淺灰色的襯衫,最上面的釦子解開了。

唯有目光灼亮。

餘歡低頭,點開了自己的支付頁面,語氣強硬:“我有錢。”

然而店員笑眯眯地掃了祁北楊的——小情侶拌嘴的多了,她見的多了。

店員笑盈盈地問:“冰激凌第二支半價,您需要再來一根嗎?”

餘歡心想,祁北楊才不會吃,他最討厭甜品。

祁北楊頓了下,點頭。

天氣涼了,餘歡穿著厚厚的牛仔外套,外套尺寸偏大,包住了手背,只有手指露在外面,她輕輕咬了口冰激凌。

甜,冰。

激的她一哆嗦。

祁北楊餘光瞥見,劈手就想奪她的冰激凌,可又想到前些天餘歡剛嫌棄他干涉。

去奪冰激凌的手頓住,他頗有些不自在地勸說:“冷天吃冰激凌容易鬧肚子。”

餘歡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又咬一口。

分走她注意力的冰激凌真煩。

祁北楊腦子裡全是給她奪過來扔掉的念頭,幾乎剋制不住了。

他手裡還捏著一支,一模一樣的淡綠色,虧的天冷,捏了這麼久,上面的冰還沒有化。

祁北楊嘗了一口,劣質香精調配出來的廉價甜味,但瞧著餘歡吃的開心,他也覺著還不錯。

還挺甜。

一路跟到樓下,餘歡停下腳步,十分氣惱地看著他:“你還跟著我做什麼?”

一點冰激凌沾在她唇角,因為冷,她的嘴唇都被凍的紅了起來。

像極了那天被他吻過後的模樣。

祁北楊竭力控制著自己想要吻上去的衝動,摸了紙巾出來,遞給她,指指嘴角,努力裝作一個紳士:“你先擦一下。”

餘歡接過紙,狠狠地擦著嘴巴。

看著她把嘴邊都擦紅了,祁北楊這才說明了來意:“洛鈴說你現在被□□纏身,讓我過來幫幫你。”

餘歡把擦完嘴的紙巾慢慢地團成球,捏在掌心,垂著眼睛:“你替我謝謝洛鈴吧,我不用。”

祁北楊問:“那比賽名額你也就這樣放棄了?”

餘歡抬頭看他,不可思議:“這事你怎麼也知道?”

下午趙老師剛通知她,祁北楊就找來了。

祁北楊避而不答,只問她:“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事?乖乖的等著老師通知?他們換下你,你也不爭了?”

餘歡沉默了。

“你怎麼這麼傻?”祁北楊怒罵她,“別人都欺負你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餘歡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知道我懦弱,不用你提醒!”

“我不是這個意思,”一看她落淚,祁北楊也慌了,他嘆口氣,“我不是在責備你,只是覺著你這樣……太可憐。”

“餘歡,”他認真地叫她的名字,天氣將冷,而他目光溫暖,“善良也要有個度。你狠不下心來,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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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舞的最歡的幾個營銷號齊齊炸號,原因是散佈虛假資訊。

第二日,趙老師便通知了餘歡,經過和領導的商討,她的名額有恢復的希望。

趙老師特意提醒餘歡,只是領導松了口,具體還未定,需要餘歡去爭取。

針對這一番變故,她說:“以後也要謹言慎行,不要做出什麼有損學校聲譽的事情來。”

餘歡乖乖巧巧地回答知道了。

這其中必定會有祁北楊的助力。

她自認為行的正坐的端,可在旁人眼中卻不是這樣。

幼時祝華常教導他們是非曲直要分清,皎皎者不怕別人混潑髒水。

但這些在現實中似乎並不適用。

她的隱忍只會遭來更多的潑墨構陷,餘歡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的人。那些沸沸揚揚造謠傳謠的人,或許是嫉妒,也或許只是吃瓜。

一步步地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在趙老師的建議下,餘歡接受了一家業內口碑良好的自媒體採訪,完完整整地解釋。

關於自己的身世,還有被人津津樂道的“富豪男友”。

為了避免祁北楊生疑,餘歡也隱瞞修改了不少地方。

這段採訪還是很成功的,至少正主接受採訪的影片一出來,從關注度上,就能壓掉一批“開局一張圖、其餘都靠編”的營銷號。

當然,大部分人對她所說的話,仍舊持有懷疑態度。

誰能作證她所言是事實呢?

隨便一個網紅都知道給自己樹立人設 。

餘歡這“貧民窟裡走出來的白天鵝”,很可能又是一個吸粉的手段。

但神通廣大的網友扒了半天,也扒不出餘歡的“真實身份”來。

她的的確確是孤兒院中長大,靠著好心人的資助,學習芭蕾。

這樣一個妹子,參與比賽的名額被取消了。

網友們自發起的道歉話題,高居榜首不下。

也有人組織發出抗議,嚴重譴責學校裡的這種行為,要求重新作出公正的裁決。

學校裡最終決定,比賽現場對外直播,以保證其公平性。

漆黑的房間中,唯有大屏幕上亮著光,扎著馬尾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講述著。

祁北楊靜靜地看著。

自媒體編輯提問了關於“神秘男友”的問題,也笑著說餘歡可以拒絕回答。

餘歡卻微笑著說:“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引人猜測,不如現在坦白的好。”

“我與他是大一時候認識,他喜歡芭蕾舞,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但因為性格不合適,我們最終選擇了分手,”餘歡回答,“很正常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被編成那種樣……但這次事也讓我明白了,原來一味的沉默並不能夠阻止旁人潑髒水。也感謝身邊的朋友,感謝他們鼓勵我出來面對。”

祁北楊想,她提到的朋友,會不會也包括他呢?

還有一點,餘歡說和“前男友”是和平分手,而不是亡故。

餘歡在騙他。

祁北楊在意的倒不是這個,而是其他的。

餘歡提到過慈濟院,他查了資金,發現自己在今年四月份的時候,有一筆大的支出,用來修建慈濟院。

那就是說,失憶前的他,曾經是和餘歡有聯絡的。

——那為什麼所有人都瞞著他?

還有她提到的那個前男友,溫文爾雅,熱愛芭蕾。

身份敏感,隱瞞這段感情,這像是那人的習慣。

只有一個可能。

祁北楊冷下了臉。

一切的疑惑,似乎都有了根源。

林定接到祁北楊電話後火速奔來,還未來的及喘口氣,迎面就是祁北楊的質問。

他問林定:“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林定心裡一驚,仍心存僥倖:“二哥,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心虛。

這些日子祁北楊又是查慈濟院又是查餘歡的,林定和程非都提心吊膽的,擔心他查出點什麼來。

祁北楊沒想和他費話:“餘歡。”

又補:“你們這樣瞞著我,很痛快?”

聽這語氣,林定慌了,他解釋:“不是,二哥,你別上火……這事也是為了你好,畢竟人家姑娘被你逼的太緊,都起了不好的念頭……”

祁北楊咬牙切齒:“那你們早和我說她同大哥交往過不就好了?”

林定傻了眼:“啊?”

——所以二哥自己都xjb腦補了些什麼東西?

祁北楊冷笑:“你們是覺著兄弟爭妻不太好?所以瞞我瞞到現在……”

他突兀地笑:“反正她已經同大哥分手,現在也不算什麼,我一點都不介意。”

說到後來,他咬緊牙關,握住筆的手都暴起了青筋:“一點都不介意。”

林定:“……”

不是,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二哥想象力這麼豐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