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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二點歡沁

忙碌了一天, 結束會議之後,宋特助終於得到了一點空閒時間,端著杯咖啡, 同人說笑。

玻璃門被驟然推開, 嚇的他一抖, 險些把熱咖啡撒出來。慌忙將咖啡杯放在桌上,宋特助站直了身體, 謹慎問:“祁先生,怎麼了?”

祁先生面色很難看,眉宇間隱隱有青意,壓制不住的火氣。

他冷聲說:“我要去趟俄羅斯, 現在。”

宋特助疑心自己聽錯了,問:“可是明天還等著您主持——”

“改成視訊會議。”

祁北楊說,喉間壓不住的血腥氣息,他頓了頓,闊步往外走。

宋特助拿出手機來打電話,哆哆嗦嗦,撥錯了好幾次號碼。

旁邊的人懵了:“祁先生這是怎麼了?”

凶神惡煞的……好可怕。

宋特助撥通了電話, 惴惴不安,難道是餘歡出什麼事了嗎?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蹦躂了一下,不敢多想, 宋特助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暗暗祈禱可千萬別真出事啊。

深夜,聖彼得堡。

自從麻醉效果退散之後, 餘歡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

右腿骨折,腦震盪,多處軟組織損傷。

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這麼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瞞住。喬沒敢直接同孟老太爺通話,而是小心翼翼地轉告了孟植。

再次失職。

讓南桑小姐遭受了這麼多的傷害。

喬守在病房門前,不敢進去打擾她。

楚瑤和楚瓊琚兩姐弟輪著勸說喬去休息,喬拒絕了。

他要留在這裡,等著祁北楊過來。

腳步急促。

喬倚著牆,聞聽這陣聲音,站直了身體。

走廊拐角處,男人面色冷峻,闊步走來,看到他的時候,眉頭也未皺一下,仿若他是空氣:“桑桑還在休息?”

喬輕輕應了一聲。

祁北楊沉默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素白的病房中,只有旁邊桌子上開了一盞暖黃的燈。

病床上,少女正仰面躺著,睡的十分安靜。

喬沒有跟進去,他守在門外,隔著玻璃,看見祁北楊單膝跪在了餘歡的病床前。

他似乎很想去觸碰她,顫抖地伸出手,卻又停在半空中,最終收了回去。

只是安安靜靜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深夜值班的護士走了過來,同喬交談幾句,解釋要測量病人的血壓和體溫,喬點點頭,讓開。

祁北楊站了起來,護士為餘歡測量血壓的時候,他卻躲在了簾子後面。

這一舉動令喬不解。

測量血壓時不可避免地把餘歡弄醒,她仍是迷迷糊糊,乖乖地將長袖卷起來,任由護士在她胳膊上綁好帶子,聲音帶著點未醒的慵懶:“謝謝你。”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記得向護士道謝。

護士很心疼這麼個小姑娘,笑著同她說:“不客氣,你的腿還痛嗎?”

“還好,”餘歡很誠實地回答,“還有點腫脹感,就像是被注水了一樣,怪怪的。我的頭還是有點暈,想吐。”

護士冷靜地記下病人的血壓,將帶子給她解開,微笑:“這些反應都很正常,等下我給你上吸氧機。”

餘歡點頭。

在罩上呼吸罩的前一刻,餘歡側過臉,似是確認,問旁邊的喬:“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祁先生吧?”

喬搖頭。

“那就好。”

餘歡放心了,她對著護士小姐笑:“麻煩你了。”

上午發生的事情真的消耗掉她大部分的精力,罩上面罩不過不過幾分鐘,她便昏昏沉沉睡去。

喬看了眼簾子後一動不動的祁北楊,忽然明白為什麼他現在要躲著餘歡了。

這麼晚了,如果叫餘歡看到他,一定會慌亂失措,不會像現在這樣入睡的這麼快,這麼安穩。

祁先生是不想打擾到南桑小姐的休息啊。

護士囑託喬,要守著餘歡,一小時後她會再過來關掉氧氣機。

喬鄭重點頭。

祁北楊跟著護士離開病房,到了走廊上,沉著臉,仔細詢問了餘歡的情況。

護士莫名地有些害怕這個英俊的男人,抱著記錄本,一五一十地回答。

看今天下午的架勢,就知道病床上躺著的姑娘來歷不一般。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同她是什麼關係。

祁北楊道謝後,折返回病房,輕手輕腳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靜靜地守著她。

少女閉著眼睛,睡的很恬靜。

夢裡不會再有不舒服吧。

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肉,這一下,又要掉回去了。

一小時後,護士小姐過來關閉氧氣機,發現這位深夜到來的陌生男人,依舊清醒地守著。

出於好心,護士建議他去休息——他們值班人員會每隔一小時過來觀察病人情況,不需用他守夜。

不會有意外。

祁北楊搖頭拒絕了。

護士也沒有辦法。

喬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實在撐不住睡意,眯眼打了個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他隔著病房的玻璃往裡看,祁北楊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喬的心臟宛若被針扎了一下。

他隱約明白,為什麼當初孟老太爺反復強調,不許叫祁北楊近餘歡的身。

這樣的人,性格執拗,固執的要命,一旦認準,就不肯鬆開;若是被他看上了,真的會一直糾纏下去。

還好,還好南桑小姐也愛他。

喬不敢想,倘若這男人求而不得,又會使出什麼手段來。

時針剛過五點,餘歡迷迷糊糊叫了一聲北楊。

細弱的一聲,貓叫一樣。

坐在旁邊的祁北楊,俯過去,連呼吸都要停了。

餘歡連著做了好幾個夢,她夢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或許是大腦受到重創,這些夢光怪陸離,編織在一起,叫她喘不過氣來。

夢中的最後的一個場景,是她在拼命地往前跑,後面有只怪獸一直在追,在即將逃脫的時候,她一腳踩空,直直墜入地萬丈深淵。

驟然的失重感,叫她驚出一身冷汗。

“桑桑。”

餘歡聽到了祁北楊的聲音,像是夢中,又像是在現實。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影像散開,又慢慢地匯聚在一起。

她看到了祁北楊。

他眼下隱隱有著烏青,此時垂眼看著她,唇邊青色的胡茬都冒出了頭。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不修條理的模樣,餘歡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按傳呼鈴,叫護士過來。

呆呆地看著眼前人,他眨也沒眨一下。

完了,她好像出現幻覺了。

是不是腦震盪又嚴重了啊?

幻覺皺著眉,問她:“桑桑,你哪裡不舒服嗎?”

還出現幻聽了!

喬也闖了進來,叫:“南桑小姐。”

同款的黑眼圈。

餘歡驚恐地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祁北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到了祁北楊的臉頰。

按了按胡茬。

嘶,扎手。

餘歡縮回手,問喬:“喬,你能看到祁先生嗎?”

“……能啊。”

得到確切回答之後,餘歡徹底懵了:“你怎麼來了啊?”

祁北楊微笑,聲音溫和:“你說你想我,我就過來了。”

頓了頓,又嘆:“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沒有被欺騙後的責怪,只有心疼。

餘歡不想叫他難受,故作輕鬆地吹捧自己:“沒什麼啊,我覺著自己超厲害的。又聰明又厲害,膽子大運氣好,我簡直就是天選之女。”

祁北楊忍著,誇她:“桑桑真棒。”

他問:“肚子餓不餓?現在想不想吃早飯?”

餘歡想了想:“吃點也可以。”

右腿打了石膏,下面墊著軟墊,只是一晚上了,墊子有所偏斜,祁北楊注意到,重新親手幫她調整好角度。

餘歡看向喬,後者依舊萬年不見的冰塊臉。

餘歡不知道喬有沒有告訴祁北楊,但看後者這麼平靜,她還是有點害怕:“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呀?”

祁北楊面不改色地撒謊:“今天早晨。”

喬看了他一眼。

祁北楊輕輕給她蓋好被子。

護士小姐進來了,餘歡依舊說頭暈想吐,重新上了吸氧機。

喬跟著她離開,去拿藥。

呼吸罩一放,餘歡便再不能正常和祁北楊聊天了,她還有些睏倦,但不想閉上眼睛,就看著他。

祁北楊會意,坐在小椅子上,握著她的手。

隔著呼吸罩,餘歡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

都這個時候,還故意輕鬆地逗他開心。

對自己受過的委屈隻字不提。

這一下笑的祁北楊心酸,憋了一晚上,他眨眨眼,可惜還是沒忍住。

餘歡被他嚇到了,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夠他的臉頰,柔軟的手擦了擦他的眼下。

溼乎乎的。

戴著呼吸罩,她的聲音發不出來,只有口型。

你別哭呀。

“沒事,”祁北楊紅著眼睛,握住她的小手,貼在臉頰上,溫柔繾綣,“我就是太困了。”

餘歡不信。

仍是點頭,對他微笑。

你別哭……你哭了我也會忍不住的。

餘歡從沒有見過祁北楊掉淚,這人大男子主義嚴重極了。

因為腦震盪,餘歡食慾不振,勉強吃了幾口就推開了碗筷;幾人都過來看她,宋悠悠還帶了新鮮的水果過來,特意挑酸甜開胃的。

剛看到祁北楊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很快鎮定下來,拆開藍莓,輕輕放在餘歡旁邊,又低頭給她扒橘子吃:“我表哥當時得罪了人,被打成腦震盪,也是什麼都吃不下,但特愛吃藍莓橘子這類的水果,你嚐嚐看。”

剛說完,宋悠悠小心翼翼看了眼祁北楊。

嗯……當初,她表哥還是被祁北楊給打的。

餘歡安安靜靜地吃藍莓。

這些藍莓明顯還沒完全熟,酸度遠遠大於甜度,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卻是剛好,一口一粒,餘歡吃的很快。

有朋友陪著,餘歡明顯好多了。只是這水果吃多了,某些地方總是會忍不住。

她想上廁所。

右腿打著石膏,不敢用力,一群人圍著,她也不好意思說,只是輕輕地拿小手指勾了勾祁北楊的手掌心。

祁北楊會意,冷著臉將病房裡其他人都趕出去。

餘歡這才小聲說:“我想去廁所。”

祁北楊毫不遲疑:“我抱你去。”

“你可以把護士小姐叫過來——”

“桑桑,”祁北楊叫她,“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羞澀。”

餘歡咬著唇,猶豫。

她不想叫祁北楊看到自己這一面,如很多小姑娘一樣,她也希望祁北楊眼中的自己永遠是最好的。

最終還是拗不過他,舉起了胳膊。

祁北楊抱著她,避開傷腿,輕輕把她抱到衛生間中。

餘歡說什麼也不肯叫他幫忙脫掉病號服的褲子,把他趕出去,自己解決完,收拾乾淨,這才謹慎地打開門,叫他把自己又抱回去。

見祁北楊眼下烏青一片,餘歡趕他回去休息;祁北楊也沒堅持,摸摸她絨乎乎的頭髮:“我中午再過來看你。”

餘歡笑著答應。

一出病房門,祁北楊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將自己腕上的紐扣一一解開,冷聲問喬:“想要傷桑桑的那幾個人在哪裡?”

喬說:“維克多先生囑託,都將他們放在一起,等著孟先生處置。”

祁北楊將襯衫最頂端的紐扣解開:“帶我過去。”

喬一早同孟植打過電話,孟植也說,祁先生若是想動手的話,也不必攔他。

這三個人原本差點被俄羅斯警方帶走,維克多先生打了招呼,便完完整整送到了喬這裡。

喬還會把他們送回警察局,畢竟是□□分子,法律制裁也少不了;只不過,再送走的時候,可就不能保證他們“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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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楊沉聲問:“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喬毫不掩飾:“這個和上次的一樣,是維克多先生的胞弟派來的。他們偽裝成割草工,這才混了進來。”

多半和維克多的那些家產有關。

祁北楊問:“維克多先生打算如何處理?”

喬說的輕鬆:“他已經把弟弟送到了獅子山,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獅子山,人送過去,就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

維克多先生也沒打算讓他再回來。

痛定思痛除掉禍患,這也是在向孟老太爺表達自己的決心。

喬沒有干擾祁北楊為南桑小姐討回公道。

他獨自進去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襯衫上滿是血跡。

褲子上也是。

祁北楊將手腕上的表摘下來,上面佈滿了血汙,他看也未看一眼,隨手丟進垃圾桶中,微笑著同喬說:“等下麻煩你處理了,我需要洗個澡,換身衣服。”

喬點頭。

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進了那個房間看一眼,很快臉色煞白出來,跑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祁先生……真的是個惡魔。

餘歡躺在病床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乖乖巧巧地聽著孟老太爺的嚴厲訓斥:“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不成你個蠢丫頭……”

餘歡沒法下床,只好可憐巴巴地看他:“外公外公,您消消氣嘛,別氣壞了身體好不好?您看,我現在不也好端端的嗎?”

孟老太爺說:“早知道就不該叫她來,明天我就去給你申請退學,咱們不在這讀了……維克多的蠢東西,我把外孫女放他眼皮子底下他還這樣……”

罵罵咧咧了一頓,他喘了兩口粗氣,問:“南桑,你頭還痛不痛?要不咱們轉醫院吧,不在這裡了。科羅拉多那邊的陽光好,更適合你休養……”

餘歡哭笑不得:“外公,您別著急啊。”

“以後有了這種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孟老太爺說,“別自作主張,我年紀大了,但心臟沒問題,挺得住。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我更害怕。”

“對不起。”

小外孫女老老實實認錯,孟老太爺也不好對她生氣,疼都來不及,問:“中午想吃點什麼?我讓人去給你買。”

“您先別走,”餘歡叫住他,“有件事,我得告訴您。”

“什麼?”

餘歡說:“我同祁先生戀愛了。”

這句話把孟老太爺砸了個猝不及防,他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什麼?”

他沒聽錯吧?

餘歡重複:“我在和祁北楊交往,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

孟老太爺傻眼了。

他猛地站起來,慈愛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你這孩子,腦袋摔壞了嗎?祁北楊那個兔崽子對你做了那種事情,你還——”

“外公,”餘歡溫柔而堅定地看著孟老太爺,臉頰染上淡淡的粉,“我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門外的祁北楊停住了腳步。

身側的孟植笑吟吟的。

門沒有關嚴,裡面少女的聲音清晰可聞:“以前的事情錯的不止他一個,我也有責任。”

孟植拍了拍祁北楊的肩膀,低聲說:“你真有福氣。”

孟老太爺仍舊是不可思議:“你覺著瓊琚不好,咱們就慢慢找,天下的男人這麼多,咱們沒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瓊琚很好,好人很多,可我只喜歡祁北楊呀,”餘歡說,“外婆早逝,您不也是一直沒有再娶嗎?”

孟老太爺苦笑:“你倒是牙尖嘴利。”

“我會保護好自己,”餘歡輕聲說,“我也相信祁北楊,我信他不會再傷害我,也信他會是那個可以陪伴我一生的人。外公,我先前沒求過您什麼,只求您這一次,不要再阻攔我和祁北楊了,好嗎?”

孟老太爺長嘆一聲:“兒大不由母,女大不中留啊!”

再無別的言語,餘歡明白,他這是同意了。

餘歡欣喜不已:“謝謝您,外公!”

“別高興那麼早,”孟老太爺哼了一聲,“我可沒說同意……是人是狗,還得再往後看看。”

餘歡說:“我就知道外公心疼我!”

“少拍馬屁,”孟老太爺不為所動,“坦白來說,我還是不喜歡那小子。”

從頭發絲到腳指頭,沒有一點能叫孟老太爺喜歡的。

可能有什麼辦法?唯一的心肝寶貝喜歡啊!

孟植敲了敲門,揚聲:“南桑,你今晚想吃點什麼?”

孟老太爺沉著臉看他旁側的祁北楊。

祁北楊恭恭敬敬:“外公好。”

“哼。”

餘歡叫:“外公。”

孟老太爺這才正眼看了祁北楊,皮笑肉不笑:“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又黑了。”

他真是越看越不喜歡。

什麼嘛,比南桑大那麼多歲,又長了一輩,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情來……

孟老太爺惆悵地想,上次沒把這人打廢,真是遺憾。

祁北楊腦海裡迴盪著南桑說的那些話,宛若吃了開心果,對待孟老太爺的任何奚落,都微笑以待:“外公更顯精神了。”

孟植見氣氛僵硬,打圓場,勸了孟老太爺先去吃飯——自打得知餘歡出事,孟老太爺是一口飯也沒吃,著急忙慌地就過來。

祁北楊就在這裡陪著餘歡,中午喬送的飯菜,祁北楊多看了他一眼。

這次算是嚴重失職,喬估計會受到處罰,也不知道孟老太爺會怎麼對待他。

人都走了之後,餘歡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祁北楊:“祁先生,恭喜你,終於轉正啦!”

祁北楊一怔。

餘歡伸出手,有模有樣:“你好,我的男朋友。”

祁北楊笑,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多多指教。”

餘歡笑眯了眼睛。

她倒是會苦中作樂,如今因著腿傷,學校是沒辦法去了,喬替她去學校申請了休學;那天破了頭的伊萬老師籤的字,他的頭破了一大塊,不得已忍痛割愛剃去了一部分頭髮,包紮的白色紗布格外惹眼。

餘歡申請休學半年。

半年時間,足夠她休息和養傷。

對於常人而言,骨折或許算不上什麼大病,可對於舞者來言,是很嚴重的傷。

餘歡還記得,先前的男搭檔宋凌,斷腿後,就徹底放棄了芭蕾。

她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那個模樣。

這樣的惶恐她誰也沒告訴,怕這些疼愛自己的人擔心,她白天時候一直笑嘻嘻的,面色如常地聊天,笑著說這下空餘時間多了,可以多去幾個地方玩玩,轉悠轉悠。

他們也似乎都被她給騙住了。

餘歡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開朗。

祁北楊起先也被矇蔽住了。

直到他去而折返,發現餘歡半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自己的被子,盯著那條受傷的腿看了好久,神色怔忡,靜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病房外的祁北楊想要奪了喬的槍,給那幾個人一人一顆子彈。

壓制下暴戾的衝動,祁北楊推開門,微笑:“桑桑。”

餘歡對他露出了沒心沒肺的笑容:“你怎麼又回來了啊?”

祁北楊將自己的外衣脫掉,掛在衣架上,走向病床,俯下身體,輕柔地抱了抱她:“我想你了。”

餘歡失笑:“你這人怎麼和個小孩子一樣啊,才出去幾分鐘就說想我了。祁先生,難道你是還沒斷奶的孩子嗎?”

祁北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蹭了蹭她。

男人的體溫灼熱,餘歡怕熱,很快就受不了了,推他:“你幹嘛呀?出什麼事了嗎?”

“桑桑,”祁北楊笑著說,“我真有福氣。”

真有福氣,能遇到你,能得你喜歡。

餘歡摸摸他的頭髮,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無比認真:“我也很有福氣。”

晚上祁北楊還是要陪床,護士特意為他在病房中加了一張單人床,條件和家中自然是不能比。

餘歡想要趕他,沒趕走;孟老太爺臨走前不放心,警告了祁北楊一通,被孟植半拖半勸地帶走。

餘歡白天睡的時間長,晚上倒是不怎麼困了。經常吸入低濃度氧氣,還有服用的藥物,她現在頭暈嘔吐的狀況緩解了不少,同祁北楊聊天:“你知道嗎?舅舅很可憐的。”

祁北楊平靜地擰開牙膏蓋子:“嗯。”

“嗯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薄荷綠的牙膏慢吞吞塗到牙刷上:“如果你覺著他可憐是因為單身的話,那我知道。”

餘歡又吞了一粒藍莓:“一直到來俄羅斯之前,我才知道舅舅喜歡我的媽媽。”

她無意間窺到孟植錢包中的照片,小小的一張,赫然是孟恬清麗的微笑。

餘歡並不知當年兩人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麼,但那張照片,足以使她震驚不已。

一晃二十多年,孟植始終未婚,膝下無子女,可以說孟老太爺收養了他,他就為孟家獻出了這一生。

先前餘歡聽家中僕人聊天,他們都疑惑孟植對孟老太爺的忠心,猜測是不是孟老太爺給他下了什麼蠱——

原來,也不過是一個情字。

她發著呆,祁北楊已經端了漱口杯和牙刷過來,耐心哄她:“張嘴。”

餘歡說:“我會自己刷。”

她奪過牙刷,塞到口中。

她如今行動不便,洗漱多依賴祁北楊幫助。

祁北楊去端了盆子過來,方便她吐出漱口水。等她刷完牙後,又取了溼毛巾來,耐心地給她擦拭著臉。

桌子上擺好了瓶瓶罐罐,祁北楊細心讀著說明,先是水,再是精華,然後是霜……

餘歡說:“我的胳膊還能用哎。”

“給我個機會唄,”祁北楊拿梳子,把她的長髮慢慢梳齊,笨拙地套上髮圈,“叫我多疼疼你。”

柔軟的髮絲在指間縈繞,祁北楊很享受這樣給她打理的感覺。

他站起來,去倒掉髒水,洗毛巾。

任誰瞧見凶神惡煞的祁北楊此時在這裡端茶送水,都會驚掉大牙。

不過,他端茶送水的物件是桑桑,那就好理解了。

餘歡現在還不能洗澡,只能拿溼毛巾給她擦,這是件很考驗人意志力的工作。

餘歡起先還覺著不好意思:“你把毛巾給我,我自己也可以。”

“算了,”祁北楊看了眼她的腿,無情拒絕,“萬一磕碰到腿,就不好了。”

“哦。”

寬大的病號服下面未著寸縷,祁北楊儘量平靜地目視前方,不去看她。

餘歡羞愧不已,拿手蓋住了臉。

不洗澡也不行……太髒了。

細白的手攥著床單,她忍不住拱起腰來,下一刻,就被祁北楊不輕不重拍了下:“別鬧。”

餘歡咬著手指,模糊不清:“嗯。”

好不容易擦洗完,祁北楊覺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冒汗。

特殊部位餘歡死活不讓他觸碰,剛勾到小內內的邊緣就被餘歡打紅了手,還好楚瑤無比貼心地送來了潔陰溼巾,幫了大忙;她趁著祁北楊洗澡的空檔中,自己慢慢地清理。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餘歡縮排被窩中,仰面想了一陣,忽然開口:“等等,我眼裡好像進東西了。”

祁北楊剛閉上眼睛,聞言,立刻翻身下床,開啟燈,湊上去,仔細看她的眼睛:“哪一只——”

話沒有說完,餘歡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臉來,重重地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仍有薄荷的香氣。

祁北楊愣住。

偷到腥的小姑娘笑的開心無比:“你上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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