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
從清晨起床, 小白就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今天中午要吃什麼。
雖然也是在療養院內,但她的伙食和其他人區別大了去了。她不用排著隊去食堂和其他人一樣領飯菜,更不用連零食什麼的都要忌口。
會有專門的套餐供她挑選, 臨時想吃某個東西也可以, 直接告訴看護人員, 基本上都能得到滿足。
她從醒來就一直在這裡。
專門的看護人員說她在這裡已經住了四年,但小白對此毫無印象。
她站在鏡子前, 左照右照,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耶。
只記得表弟打翻了香油,嫁禍給她;舅媽下班後很生氣,罵罵咧咧地拿起藤條抽了她一頓。
怎麼突然間長大了?
看護人員告訴她, 她是在一次意外中受到刺激,導致的記憶紊亂。
具體什麼刺激,看護人員沒有說,含糊不清的。
而她住在這療養院中,是某位大人物花錢供養的。
大人物姓周。
小白努力想了好久,姓周的大人物,也只有父親先前工作的那家吧。
看護她的人是個漂亮的小姐姐, 頰邊一對小酒窩,笑起來又甜又可愛,說話慢聲細語的;小白很喜歡她, 所有溫柔的事務她都喜歡。
小白那些關於過往的事情,都是聽她講的。
她說小白近期已經很穩定了,至少沒有同前不久一樣, 發起狂來的時候把自己縮在角落裡,不讓任何人靠近;有時候還會有自殘傾向。
小白被她說的嚇一跳。
她怎麼可能會自殘呢。
在療養院裡住了整整一個月,看著花園裡的菊花一點點開完,周家終於有人來看她了。
小白忐忑不安。
她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周叔叔,現在早就沒有印象;也不知道周家人來看她是為了什麼……
大概像做慈善一樣,定期來看看受捐助的人過的怎麼樣?
她這樣揣測。
在療養院中,她只能穿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然而今天不太一樣,看護小姐姐給她換上了件棉布的裙子,微笑著告訴她,等下見到周先生後,要禮貌,要衝他笑。
小白扯著身上的裙子,越想越覺著看護小姐姐說的這話有些不對勁。
也沒有空隙瞎想了。
她直接被推到了小房間裡面。
男人背對她站著,正在凝神看窗臺上的一束百合花。
小白結結巴巴:“……周,周叔叔好。”
空氣死一樣的寂靜。
男人轉過身來。
淺灰色的襯衫,一絲不苟地系著領帶,一雙眼睛裡似藏著萬千星河,此時正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小白這才發現自己鬧出了烏龍。
眼前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周叔叔的年紀啊。
男人朝她走過來,語調溫和:“小白,我是你肅爾哥哥。”
這個名字好陌生啊。
小白側著臉看他,搖頭:“對不起……我記不清了。”
男人目光有片刻的黯然。
很快,他便伸出手,微笑:“那就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好了,我姓周,周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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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沒有碰他的手,茫然地問:“你和我什麼關係啊?”
“……情侶。”
小白愣了。
她自己掰著手指數了數。
如果她在這裡住了四年的話,那四年前她應該剛成年沒多久,剛剛高考完……
小白看向男人的目光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周肅爾繼續說:“我接你回家。”
“家?”
小白傻呆呆地看著他:“我們已經……結婚了嗎?”
周肅爾失笑:“當然沒有,但你一直跟著我住。”
小白反應過來了。
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大概,就是旁人所不齒的那種、依靠色相生存的女孩?
長大後的自己可真的是墮落啊!
小白痛心疾首。
一邊唾棄著自己,一邊又別無選擇,只好跟著周肅爾回家。
剛剛從精神療養院裡出來,她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女孩子,舉目無親,沒有學歷沒有錢,似乎除了跟他回家,也別無選擇。
小白如今擔心的只有一件事。
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已經交代出去了啊。
再仔細看看周肅爾這幅淡定自若的模樣……嗯,應該還在的吧。
周肅爾帶她回了公寓。
小白看什麼都覺著新奇,她如今的思維方式雖然正常,但記憶卻停在了很久很久之前。這麼多年的電子產品更新換代,她早就不適應了。
公寓並不算大,小白初來乍到,十分拘束。
周肅爾給她細緻地講解各種東西的用法,小白聽的迷迷糊糊,連連點頭。
白天倒還好,周肅爾怕她無聊,給她找出了書看;小白心不在焉地翻看著,仍忍不住地往周肅爾的方向瞧。
第三次偷看被抓之後,周肅爾再自然不過地坐在她身邊,問:“你看什麼?”
小白猶豫了下:“你不用上班的嗎?”
她記得今天是週五哎。
“我放了一部分權,”周肅爾語調溫和,“你不是一直說,想要我陪你嗎?”
小白噎了一下。
嗚……
這難道不應該是金絲雀對著宿主撒嬌時說的話嗎?
小白謹而慎之地得出了結論。
這位周先生,可能比較耿直,也可能腦筋不太好。
僅僅是為了這麼一句話就拋下大部分工作啊!
這也太武斷了呀。
周肅爾全然不知小白心中所想。
白天倒還好,並不難熬,只是晚上,有點令小白不好意思。
作為一隻合格的金絲雀,應當會同他發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不然,周肅爾養著她,難道是為了擺著好看的?
況且,這公寓中只有一個主臥。
小白咬咬唇,最終下定了決心。
豁出去了,在其位,謀其職。等她站穩了腳,再慢慢地和周肅爾攤牌也不晚呀。
周肅爾全然不知小白的想法。
今天小白表現格外乖巧,叫他松了口氣。
晚上有視訊會議,等他結束之後,已經是十點鐘了。
小白早早地上床休息。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旁邊的床鋪凹下去一塊,周肅爾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自背後擁抱住她。
小白不停地對自己打氣——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沒問題的!
然而周肅爾只是親了親她的頭髮:“早點睡,晚安。”
規矩的不能再規矩。
小白睡不著了。
她想了好久,終於給周肅爾現在的行為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他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行嗎?
好、好可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