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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有府醫的照料, 又有麓園中眾人呵護,小少年阿冬將養了幾日過後,漸漸恢復了精神。

雖然僥倖逃脫一死, 但阿冬的心間一直存著許多不解。

那日他被長公主打的瀕臨昏迷, 但最終還存著一絲意識, 腦間記得,是寧王趕到救下了他, 並且把他送到這裡來,可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奴僕,寧王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要來救他?

除此之外, 還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這個景色優美的別院裡,除過友好的下人們,還有一個中年和尚,自他來後,這和尚就出現了,看他的時候, 目中彷彿存著很是複雜的情緒,甚至親自來照顧他,每日為他熬藥, 替他的傷處換藥,十分的仔細認真。

生平頭一次,有人對自己這樣好, 阿冬很是受寵若驚,想了許久,終於小心翼翼的問他,“師父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話卻叫衛離心間一痛,更加的酸楚難當,強忍許久,才勉強平靜的回答說,“我是個罪人,這一切不過是在贖罪,不要有什麼負擔,這都是你該得的。”

分別十餘年,骨肉重逢,竟然認不出他,可嘆他的罪過實在太深,而且現如今,幸得上天保佑,孩子還能回到面前,可阿芸卻已經再也找不回來了……

過去的十幾年間,他們母子幾個受了那麼多的苦,尤其眼前的孩子,是在他從未想過的環境中長大,歷經了他從不敢想的痛苦,月兒說的對,這些罪過,他就是念一輩子的經,也難贖了,現如今又有什麼臉面,向孩子承認,自己就是他的生父?

可這樣模糊的回答,卻叫阿冬愈發困惑。

小少年看不懂和尚目中的滄桑,想了想,只好又小心問道,“那大師可知,寧王殿下為什麼要救我?”

衛離稍稍平靜了一些,答他道,“你是我一位故人之子,而寧王與我相識,我得知你在長公主府,便託了寧王,將你帶了出來。”

多少年來,這是阿冬頭一次聽到關乎自己父母的訊息,聞言不顧還未癒合的背部,立刻就坐了起來,急切的問道,“師父認得我的爹孃嗎?他們是誰?他們現如今在哪裡?”

衛離只得趕緊安慰道,“你現在還在恢復,不要太過激動,這些事情,我會慢慢告訴你,總之你現如今已經離開長公主府,不會再有危險了。來,快些躺好,不然傷處裂開,會不好。”

阿冬聞言乖乖點了點頭,便重又趴到了床上。

不知為何,雖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對這個和尚存著一種厚重的信任感,就彷彿源自血液深處那般……

~~

夕陽西下,蕭鈞才從書案前起了身。

這幾日公務太多,本朝國土遼闊,一年四季,總會遇見各種民生要事,譬如現如今入了春,晉豫多地又出現了大旱,多數鄉民無米無水,甚是困苦。

這些事,本應通政司來管,但受災人數太多,通政司忙不過來,父皇便令他也從旁督辦。仔細想來,這也是件好事,他自然應了下來。

只是如此一來,他就更忙了,譬如今日,連午飯都是在書案上吃的,一直忙到這會兒,各處的官員信件才消停了一些。

他踱步至窗前,眼見園中綠意又濃了一重,忽的想起一事,便招來扶風,問道,“麓園情況如何?阿冬都好了嗎?”

算一算,距離他從長公主府將人帶出,也已經十日了。

只聽扶風答說,“啟稟王爺,那孩子恢復的還好,約莫再有十日,便應該痊癒了,只是衛將軍還有些過意不去,打算待他傷好後離開。”

蕭鈞聽罷道,“此事不急,本王還有些打算要與他商議……”

語罷想了想,索性道,“罷了,趁現在時間還早,本王索性親自過去一趟吧。”

有些話,當面說,總比書信方便。

扶風應是,立刻叫人備馬,隨後蕭鈞便出了門。

~~

馬車一路賓士,待終於到達麓園,已經暮色四合。

他下車,直入園內,很快便見到了衛離父子倆。

阿冬已經可以四處活動,果然是好多了,見他到來,立刻跪地行禮,“奴才參見殿下,謝殿下那日救命之恩,奴才感激不盡。”

對於一個自小在長公主府的馬房中長大的孩子來說,他堂堂親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尊崇的如同天上神明一般,此時的拘謹與惶恐可想而知。

然耳聽他以奴才自稱,衛離卻是眉間一凝,心酸顯而易見。

而蕭鈞也是心間一頓,忙道,“不必多禮,你的父親是本王的恩人,救你是本王理應做的事,你不必如此惶恐,而且從今往後,你不再是奴,無需對任何人自稱奴才,快起來吧。”

這聲音沉穩有力,他的語氣也甚是和藹,阿冬稍稍放了心,跟他道了謝,便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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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小少年心間還存著要事,頓了頓,又試著問他,“殿下,靜海師父跟我說,我還有一個姐姐,您可知我的姐姐現如今在何處?”

靜海師父?

這個稱呼實在出乎蕭鈞意料,當即看向衛離,問道,“你怎麼不同他說實話?”

衛離看了看阿冬,面上艱難,緩了緩,方對蕭鈞嘆道,“十餘年未曾盡過養育之責,實在沒有臉面,更沒有資格對他說實話。”

蕭鈞聽罷卻搖了搖頭,道,“當年之事,你雖有過錯,但一則,這並非你所願,二則,你也是受害者,如今既然已經將他找了回來,好好彌補這些年間缺失的父子親情才更重要。本王相信對阿冬來說,旁人再多相助與保護,都不及他的親生父親在旁,更叫他高興和安慰,都到了這一步,你又何必還隱瞞?”

他雖尚未為人父,卻是人子,這番話實乃由心而發。

就好比他自己,自幼失母,在皇后宮中看盡涼薄,但再苦,還有個父皇在,總是不一樣的。

而聞他此言,衛離大感慚愧,終於忍不住長嘆一聲。

而阿冬卻甚為疑惑,看了看蕭鈞,又看了看衛離,一臉不解的道,“殿下與師父在說什麼?”

或許是體諒衛離開口艱難,蕭鈞目中透出暖意,看著他說,“阿冬,你不止有姐姐,你還有父親,你的父親是個大英雄,曾為家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他如今就立在你面前。”

阿冬卻大感驚訝,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什麼?”

與此同時,卻下意識的去看了看衛離衛離。

對上孩子的無辜目光,衛離終於再也忍不住道,“孩子,我就是你的爹,你的本名應該是俊安,衛俊安,這是知道有了你後,我同你娘一同為你取的……”

話說到此,已是聲音微顫,目中也閃現出了淚光。

阿冬卻陷入到了深深震驚之中,緩了一會兒,又趕緊問道,“那我娘呢?她又在哪?”

這一句話,戳中了心間最痛的地方,衛離下唇甚至已經顫抖了起來,閉了閉眼,方能叫自己說出話來,“我對不住你娘,當年因為疏忽,叫你們母子幾個落入惡人之手,你娘被迫早產下你,又眼看你被奪走,她受不了打擊,已經不在了……”

話音落下,只見阿冬當即怔在了那裡,轉瞬過後,便落下淚來,痛哭不止。

衛離也終於紅了眼眶,再一次顫抖起來。

這幅畫面,自是叫人不忍多看,但蕭鈞也明白,這是遲早會到來的,早些面對,也能叫他們早些度過。

一陣過後,少年哭聲漸止,抹了抹淚,又問衛離,“那我姐姐呢?她現在在哪兒?”

衛離還沉浸悲傷之中,蕭鈞見狀,主動替他答說,“你姐姐還好,相信她很快就能來看你了。”

阿冬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將視線重新投到衛離身上,猶豫許久,終於喚了一聲,“爹……”

語聲未落,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自打懂事起,他從未想過,原來自己也是有親人在世的,更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見到親生父親,如今這一聲“爹”,是多麼的生澀,卻又包含了他多少的委屈與希望。

而對於衛離而言,這一聲“爹”也是多麼來之不易,他怔愣一瞬,趕緊應下,隨後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將少年抱入懷中……

父子二人又是抱頭痛哭一番,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阿冬又想起一事,趕忙問蕭鈞,“對了殿下,那日您救我之時,我彷彿聽見長公主說,她要去找皇上……”

難得小少年還一直擔心著,那日之事會給他帶來什麼影響,蕭鈞笑了笑,道,“當年的那件事本就是她不對,若是鬧到御駕跟前,只會暴露她自己,眼下因著常乾之事,陛下本就還遷怒著她,她不會去觸雷霆的。”

這其中似乎牽扯太多,阿冬似懂非懂,然聽他語聲堅定,卻也放下了心來。

倒是蕭鈞微微斟酌了一下,又同衛離說,“近年來朝中將才稀缺,父皇其實一直有些後悔當年逼走將軍一事,雖然對與蕭怡容諸多縱容,但他若是得知當年其傷害將軍妻子一事,料想應當不會輕易饒恕……月兒她一直想找蕭怡容報仇,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叫她用太過激的方式,只是不知將軍可願意?”

話說到此,衛離已經明白了,蕭鈞這是想勸他出山,去宣和帝面前親告御狀,來揭露蕭怡容的惡行,以免月兒以身涉險。

當年被宣和帝逼迫,陰差陽錯之下失去阿芸及孩子們,衛離遁入空門,乃是萬念俱灰,但今時今日,得知當年真相,苦難的孩子也重新回到了眼前,他還豈能繼續無動於衷?

他看了看阿冬,嘆道,“我虧欠他們母子三個太多太多,如若能撫平月兒的怒氣,為阿芸討回公道,我還會有什麼不願嗎?我只是擔心,這件事畢竟已經過去多年,陛下真的會為了我們一家,嚴懲自己的親胞妹嗎?”

蕭鈞目光微凝,頷首道,“或許有風險,所以我們還需多做準備,到時數罪並舉,應該就可以了。”

衛離聞言忙道,“如若如此,我自是責無旁貸。”

蕭鈞微微笑了笑,說,“那就先請將軍在此多住幾日,不要著急離開,待我忙完手頭之事,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