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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決裂

虞清嘉愣了一下, 不可思議地反問:“立四姐為廣平王側妃?”

虞文竣臉上繃得死緊,沉重地點頭:“沒錯。”

虞清嘉挑了挑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件事情奇怪的地方太多,虞清嘉都不知道她該疑問虞清雅為什麼和廣平王勾搭在一起,還是該問虞清雅折騰了這麼大一圈,怎麼把自己搞成了側妃。

雖然皇家的內眷尊貴一些, 可是側妃說的再好聽, 不也是妾麼。

如今幹什麼都講究門第, 庶出向來被主流看不起, 世家大族內部更是如此。世家女為妾, 簡直前所未有, 聞所未聞。

虞清嘉心情太過複雜, 都不知道該評價什麼為好。虞清雅這道賜婚旨意來的也太巧了,簡直和當初虞老君“適時”病逝有異曲同工之妙。虞清嘉剛剛揭露了虞老君的死因有貓膩,虞家長輩著手查當日的事情, 結果才剛查出些頭緒來, 虞清雅就被賜婚了。雖然只是側妃, 但也畢竟是皇家人, 有廣平王撐腰,恐怕就算虞家真查出些什麼來,也不能拿虞清雅怎麼樣。

顯而易見,這次賜婚,多半是虞清雅私底下和廣平王達成了什麼交易,然後廣平王出面, 讓皇后下懿旨給他們賜婚。皇后這些年私生活為人詬病,和外臣尹軼琨不乾不淨,但也畢竟是大皇子的親生母親。如果是廣平王親自請求,以皇后對兒子的溺愛程度,皇后當然不會管這位女子是不是世家女,賜婚給兒子做側妃會不會引起世家反感,直接便寫懿旨公告天下了。

虞清嘉只是覺得神奇,虞清雅腦子到底是被驢踢了還是怎的,怎麼總是幹一些旁人沒法理解的蠢事?就比如這次,虞清雅為了脫身,竟然勾結廣平王,寧願自降身份做妾。

虞清嘉歎為觀止,對虞清雅佩服的五體投地。她悄悄朝虞文竣掃了一眼,見虞文竣臉色鐵青,顯然氣的不輕,她眉梢動了動,默默低頭,不發表意見。

虞文竣是真的,快要氣炸了。

他因為政治抱負的原因,一直不願意,也不想和常山王的那幾位皇子攪和在一起。先前潁川王前來相看虞清雅的時候他就不太同意,後來虞老君突然病逝,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擱淺。雖然虞老君之死疑竇重重,可是虞清雅和潁川王婚事作罷這一條,虞文竣還是樂見其成的。

但是他如論如何都沒想到,前一件事的風波才剛剛過去,虞清雅猛不丁點燃了另一個驚雷。皇后親自下懿旨,竟然將虞清雅指為皇長子廣平王的側妃。

剛愎自用、殘暴無恥的廣平王,還是側妃。

虞文竣暴怒,然而盛怒之下,虞文竣不知為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猜測太過荒謬,讓虞文竣渾身發寒,都不願意細想下去。

也是巧了,前幾天虞文竣在下人中問話時,聽到大房的丫鬟說,虞老君病逝那天,中午時分,虞清雅曾自己出去過一陣。

虞文竣原本是不信的,虞清雅雖然和他不親近,但畢竟也是他的女兒,虞老君、李氏的錯不應該延續到孩子身上,他也不會用這樣惡毒的偏見揣測另一個女兒。虞清雅出門可能只是湊巧而已。虞文竣原本沒有懷疑虞清雅,但是現在,他生出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來。

潁川王莫名其妙透露出結親的意思,虞清雅避開耳目出門,緊接著虞老君暴斃,因為發喪自然而然推掉婚事……如果不出意外,這樁事情到這裡便該結束了,所有人都覺得虞老君是老死的,並且惋惜虞清雅太過孝順,以至於推到了自己的大好姻緣。可是嘉嘉卻拿出了虞老君的衣服,並且證實衣服上有毒。虞文竣心生疑竇調查,才剛查出些頭緒,虞清雅就被賜婚了。

這些一環扣一環,緊密得嚇人。虞文竣不禁懷疑,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虞文竣臉色陰沉的嚇人,猛地站起身說道:“來人,備車,回祖宅。”

如今大房裡熱鬧的很,被這個訊息震懵的不止虞清嘉一家,其他房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紛紛派人過來打聽訊息。虞清嘉走進院子的時候,大房庭院裡已經站滿了人。

大房院裡的丫鬟看見虞文竣,連忙跑著到裡面傳話。李氏聽到丫鬟說虞文竣來了,連鞋都來不及穿好,匆匆趕出來:“大郎,你回來了。”

虞文竣聽到“大郎”這個稱呼,臉色愈發深沉。在滿屋子下人的面前,他並沒有發作,而是道:“到裡面說。”

李氏應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到裡面。虞文竣上次踏入李氏房間還是虞老君在世時,那時侯虞文竣剛從廣陵回來,被虞老君逼著來大房。可惜虞老君和李氏的盤算還是落空了,虞文竣連裝裝樣子騙人都不願意,直接讓人帶著被褥,自己搬到外院書房了。

虞清嘉跟在虞文竣身後進屋,挨著虞文竣坐下。李氏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怨恨,她不悅地瞪了虞清嘉一眼,顯然覺得虞清嘉累贅。虞清嘉心裡笑了一聲,一眼都懶得看她。李氏悄悄看著虞文竣,招呼丫鬟說:“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給大郎倒茶。”

“不必了。”虞文竣抬起手掌,直截了當地打住了李氏的動作,“我問些話就走,沒必要上茶了。四娘呢?”

李氏一腔話全被堵在肚子裡,她悻悻閉嘴,讓人喚虞清雅過來。很快,屋外傳來腳步聲,虞清雅一看就明顯打扮過,然而整個人還是憔悴。

虞清雅進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虞文竣身側的虞清嘉。隨著年齡漸大,虞家姐妹們也逐漸脫離稚氣,展露出少女的嫵媚美來。虞清嘉臉上的嬰兒肥已經徹底不見,她眉目濃麗,眼睛清澈,嘴唇精緻紅潤,從下巴到脖頸線條優美,皮膚緊緻,沒有一絲多餘的肉。烏髮,雪膚,紅唇,她的五官色澤鮮豔,長相明明是偏向美豔掛的,可是卻不潤也不媚。虞清嘉皮膚白而無暇,身形纖細,當她不笑的時候,氣質頗為清冷高潔,恍如神女般美豔柔弱,卻遙不可及。而當她眼睛看過來的時候,眼中星光點點,隱約帶著些許笑意,被她看著的那個人幾乎都要忘記呼吸。

虞清雅就在這樣的美色中失神片刻。虞清雅在那一瞬間猛地想到,前世丈夫對她不冷不熱,潁川王這一世對她另眼相待,卻明顯有所圖,她只是提出要為長輩守孝不能定親,潁川王就輕而易舉放棄了她。就連前幾日見到廣平王,做慣了天之驕子的廣平王一點都不顧及虞清雅的顏面,當著面說她容貌平平,聰慧平平。

虞清雅知道比較是最沒用的東西,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如果同樣的位置換成虞清嘉,對著這樣一個清而豔的美人,前世丈夫能不能把持住,經年讓妻子獨守空閨?潁川王又會不會一點挽回都不做,直接就放棄了婚約?

虞清雅不願意想。她指甲緊緊掐到肉裡,低頭給虞文竣行禮:“父親。”

虞清嘉站起身避過,等虞清雅行禮結束,她才點頭問安道:“四姐。”

“六妹。”

姐妹二人相互問禮,然後次第坐下。柳流蘇不知什麼時候走上來,她跪坐在虞文竣身邊,親自倒茶,柔柔弱弱地遞給虞文竣:“郎主請用茶。”

李氏看著柳流蘇弱不禁風的作態,簡直像是有人用釘子戳她的眼睛。李氏恨恨瞪了柳流蘇一眼,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你一個見不得人的妾上來做什麼?”

原本虞清雅想將柳流蘇碰瓷給二房,結果被虞清嘉不冷不淡地頂了回去,到最後柳流蘇倒如願了,可惜是留在了大房,讓她們自己內部消化。之後虞文竣強烈抗拒納妾,不惜和家族撕破臉自己搬出去。虞文竣這樣一走,不光李氏沒皮沒臉,就連柳流蘇也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柳流蘇臉皮夠厚,無論李氏翻多少冷眼,說多少擠兌的話,她都當聽不到,死活賴在虞家不走。如今虞文竣才剛剛露面,柳流蘇立刻將自己打扮好,柔柔弱弱地跑出來展示自己的年輕貌美。

柳流蘇被罵了之後不反駁,她一雙眼睛包著水,先是委委屈屈地看了李氏一眼,隨後彷彿無意般瞥過虞清雅,之後就垂下頭顱,露出一截白膩的脖頸。柳流蘇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奇怪,虞清嘉忍住笑,在心裡暗暗贊了句精彩。

虞清雅可真給自己親孃撿回來一個寶。柳流蘇被罵後不反駁也不哭訴,只是可憐兮兮地盯著旁人,露出一副被欺負也無力反駁的模樣,若是有其他男子在此,說不定得心疼成什麼模樣了。她在男人面前賣可憐,對女人倒挑釁的很。柳流蘇方才若有若無地掃了虞清雅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李氏罵柳流蘇是上不得檯面的妾,那虞清雅是什麼呢?

還不是半斤八兩,一樣是個玩意般的妾。

柳流蘇背對著虞文竣,她的眼神虞文竣沒有看到,可卻故意拋給對面的李氏和虞清雅。虞清嘉因為角度在側面,也看了個正著。虞清嘉低頭,掩住眼神中的笑意。

李氏反應慢,但是對柳流蘇的挑釁卻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她氣得要死,橫眉豎眼,臉上表情非常難看。柳流蘇越發來勁,彷彿被嚇到了一般瑟縮了一下,李氏氣得破口大罵,虞文竣忍無可忍,怒道:“夠了。”

虞文竣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沒心情理會裝可憐的柳流蘇,更懶得理會李氏,直接切入主題道:“四娘,你和廣平王是怎麼回事?”

虞清雅如今一聽到廣平王就無名生出一股暴躁,她臉色拉下,不耐煩地說:“父親此問何意?”

虞文竣看著虞清雅的態度暗自皺眉,但他還是耐心將話說完,道:“你乃是虞家女,斷沒有給人做妾的道理,即便那是皇族也不值。如果你不願意,我這就上摺子,彈劾皇后自作主張,輕侮世家,讓她給你一個交代。”

虞清雅沉默,她前後兩輩子都以自己的身份自傲,她當然不願意做妾。可是,她敢嗎?

她那日無意踏入廣平王的圈套,被廣平王要挾。廣平王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虞清雅身上有能刺激慕容氏失控的香料,還猜到了虞清雅和虞老君的死脫不了干係。廣平王以此威逼虞清雅嫁給他做側妃,虞清雅即使不情願,不甘心,又能怎麼辦?

她哪裡敢反抗陰鷙自負的廣平王,何況她還有把柄在對方手上。木已成舟,她既是側妃又是兒媳,她敢讓虞文竣上書討不平嗎?

虞清雅詭異地沉默著,虞文竣見此,說:“四娘,你不必顧忌。不問我們家意願就自顧自賜婚,還將你定為側妃,這事是皇后理虧,我們只要鬧出來,即便是皇后……”

“不必了。”虞清雅咬著唇,低頭說,“皇家哪能用普通人家的標準比,那不叫妾,那是妃。”

虞文竣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虞清雅這樣沒骨氣。他心裡生氣,但是想到這裡李氏和虞清嘉都在,虞文竣想在妹妹面前給虞清雅留些顏面,於是忍住怒氣,說:“你隨我來。”

虞文竣和虞清雅走到裡間,讓丫鬟合上了門。關上門後,虞文竣頓時不再給虞清雅留面子,直接問道:“你可認識廣平王?”

“女兒並不。”

虞文竣冷笑一聲,眼睛盯著虞清雅,字字如針,不留情面:“你若是不認識,那皇后為什麼會親自給你和廣平王賜婚?你前些天為什麼要單獨出門?”

虞清雅頓了頓,也冷笑了一聲:“原來你都知道了,那你還問什麼。你從來都沒管過我,如今憑什麼來指點我的婚事。我想嫁給誰就嫁給誰。”

虞文竣被氣的不輕,他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口氣,儘量好好和虞清雅說話:“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我也從來沒指望過你原諒我。我想為你做些什麼是身為父親的心意,你領不領情,日後回不回孃家,我都不強求。但是婚姻一事並非兒戲,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你。你現在被皇族這些人的光環蒙了心,一門心思想嫁過去當王妃,可是你要知道,即便側妃有品級有名碟,那也是妾。妻妾鴻溝,用不著我和你多說吧?”

虞清雅當然也不願意做妾,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再說,廣平王正妃身體很弱啊。她當初答應慕容枕,未嘗沒有順水推舟、搏上一把的意思。系統也說了,事情發展到如今已經和最初計劃產生太多分歧,他們本打算靠毒殺虞清嘉來將一切強行掰回正軌,可是還不等虞清雅找到機會,虞老君中毒一事就被爆出來了。顯而易見,這次又是虞清嘉搞的小動作。

虞清雅氣得牙癢,為什麼她又被虞清嘉搶奪了先機,她那天給虞老君灌藥時太過緊張,第一杯茶被打翻了,有些藥汁灑到了衣服上。虞清雅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也不用茶水掩飾,直接兌換了一瓶藥劑強行給虞老君灌下去。事後她嚇破了膽,匆匆將虞老君身體擺正後就跑出來了,完全忘了處理虞老君衣服上的水漬。誰能知道系統給出來的東西藥性這樣穩定,都過了好幾天,衣服上殘餘的汁水竟然還有毒性。

虞老君衣服上的毒被發現,虞老君非自然死亡一事也立刻板上釘釘。虞文竣和好幾個族老都在背後查這件事,虞清雅自顧且不暇,哪有時間報復虞清嘉。虞清雅對虞清嘉恨之入骨,她的每次計劃都付出了巨大代價,然而事到臨頭,只差一點點就能成功的時候,虞清嘉就會出來搗亂。當初搶奪長鴻曲是這樣,給潁川王下藥是這樣,現在毒殺虞老君,又是這樣。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仔細想想,更恐怖的是,虞清嘉為什麼會知道虞老君是被毒死的?她為什麼敢確定衣服上有殘餘毒素?而作為引子的有人給虞清嘉下毒一事,又是如何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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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雅只要想到這裡就渾身發寒,她的毒是和系統兌換的,天底下應當只有她一人有這種藥物,她是想毒死虞清嘉,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行動。那麼虞清嘉的薑茶,到底是誰下的毒?

可惜現在根本沒時間讓虞清雅想這些了,虞老君之死被揭露出來,各方人手都在找她,大家族裡眼線茂密,只要對方有耐心,抽絲剝繭,遲早能查到她的身上。到時候,虞清雅才是真的死路一條,所以廣平王用這件事要挾她,讓她自賤身份做側妃的時候,虞清雅猶豫了一會,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虞清嘉已經搬出祖宅,先前又發生了下毒一事,以後給虞清嘉下毒只會越來越難,系統的“毒殺女主”計劃,還沒實施就已經失敗了。虞清雅如今火燒屁股,要麼什麼都不做留在虞家等死,要麼放棄無謂的清高去給大皇子做側妃,這兩個選擇孰輕孰重,並不難做。

再說,虞清雅心裡還有一些惡毒又隱秘的心思,雖然她是側妃,可是廣平王正妃身體弱,而且還生不下孩子啊。廣平王是嫡長子,如果日後被立為太子,那給太子做側妃是多少人搶不來的好事,尤其是等她生下了廣平王的長子,那她雖為側妃,在王府裡和正妻也無異。與其指望現在還沒出現的琅琊王,不如轉而壓廣平王,虞清雅就不信,她用系統和自己重生的全部記憶一起助力廣平王,還會打不贏毫無根基的琅琊王慕容簷。

虞清雅內心小算盤打的響亮,現在聽到虞文竣這樣貶低廣平王和側妃身份,心中非常不悅。她刺道:“世家口口聲聲說風骨,可是如今後宮裡,有多少嬪妃出身世家。她們便不是妾了?為什麼你們送女兒進宮當嬪妃使的,我跟著廣平王共患難,一同從王府打拼,就使不得呢?”說完之後,虞清雅聲音轉小,低聲道:“皇家本來就不一樣。何況,廣平王妃身體很弱。”

虞文竣呆愣,猛地反應過來,勃然大怒:“你……你混賬。且不說廣平王如何,人家王妃尚且在世,你就這樣盯著別人的位置?你也是堂堂世家女,從小熟讀詩書,錦衣玉食,你的眼皮子就這樣淺?”

“誰眼皮子淺。”虞清雅不服氣,回嘴道,“你結交同僚,輔佐皇子,不也一樣是挑選權貴攀高枝嗎,你自己也這樣做,憑什麼說我?”

虞文竣被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伸手按了按眉頭,等這陣眩暈的勁過去後,才說:“虞家教養了你這麼多年,竟養出你這麼一個廢物。你為何不想想,你乃是虞家女,若是你做了側妃,日後你的姐妹們見到廣平王妃,你讓她們如何和廣平王妃相處?”

虞清雅冷笑一聲,尖聲諷刺道:“怪不得你和我說了這麼多,我還真以為你良心大發,關心起我這個女兒了,原來你還是為了虞清嘉。說來說去,你只怕我成了側妃,虞清嘉有了一個側妃姐姐,日後見人尷尬。既然你不仁我也不義,我先和你說好了,等日後我陪著廣平王顯赫起來,從王府入主東宮乃至皇宮後,你可別回來求我提拔官位。”

虞文竣說不出話來,他看著虞清雅,感到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虞清雅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呢?自私自利,驕縱愚蠢,自負又敏感,別人隨便說一句她就炸毛,噼裡啪啦肆意用語言傷害人。彷彿,她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同理心一樣,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

要命的是她生了佔便宜的心,卻沒有長佔便宜的腦子。虞文竣明明是想拽她一把,結果虞清雅一臉生怕別人算計了她的嘴臉,施恩一般說,我以後可不會幫你。

虞文竣徹底無話可說。他沉默片刻,艱難道:“這麼說,你是執意自降身份,委身廣平王做側妃了?”

虞清雅低頭不語,虞文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笑了幾聲,笑聲淒涼,不知道是悲嘆還是自嘲。笑完之後,他的聲音陡然變嚴肅:“既然你嫌我多管閒事,那我此後再不過問你的事情。可是你也要知道,我虞家立家百年,出過多少英才將相,女郎也個個自尊自愛。你執迷不悟,執意給人做妾,我管不了你,可是虞家也丟不起這個人。以後,虞家不會再與你走動,你的姐妹們也不會承認你這個姐姐。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是劃清界限,不把虞清雅當虞家女的意思了。虞清雅嗤笑一聲,不屑道:“不走動就不走動,再過五年,說不定是誰求誰呢。”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虞清雅說完後用力站起身,甩袖就要離開。她走到門口時,虞文竣突然叫住她,聲音低沉壓抑:“那天,你是不是偷偷去過老君的屋子?”

虞清雅心神狠狠一抖,強裝鎮定問:“哪天?”

“你說哪天?”虞文竣的聲音冷冰冰的,他盯著虞清雅的背影,一字一頓問,“你本來推辭了皇子的婚約,後面卻突然答應。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那天你偷偷出府,是去見廣平王嗎?”

虞清雅背後滲出冷汗,梗著脖子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虞文竣看到虞清雅的表現,心裡最荒誕的猜測被一一印證。他生出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來,一時間覺得頭重腳輕,幾乎站都站不住。

這就是他的女兒,這就是虞家的嫡長孫女。他如今得知一切都頭暈目眩,不知道當時,虞老君被自己最疼愛的曾孫女掐住脖子時,腦海裡想的是什麼呢。

虞文竣閉住眼,再睜開時寒光四射,他說道:“你以為你搬來廣平王,我們就不敢動你了嗎?你驕縱惡毒,自私自利,但是你為什麼不想想,廣平王能答應這種事情,他的為人真的信得過嗎?虞家不會殺你,但是也再不會管你死活。以後的路,你自求多福吧。”

虞清雅自從被系統割走愛的能力後,已經很少產生想哭的衝動。然而這一次,她眼睛中突然衝上一股淚意,可惜很快就又消散了。虞文竣是她的父親,現在卻和她說出這種話。虞文竣和她有血緣關係尚且這樣,那其他房的族老呢?如果得知了真相,是不是恨得想殺了她?

虞清雅沒有回頭,挺直腰桿走出去。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只不過,她再也沒有家族了。

虞文竣和虞清雅走後,外面一下子只剩下虞清嘉和李氏。屋內氣氛頓時變得尷尬,柳流蘇伸頭看了看,似乎在評估跟上去還是留下,最後還是決定不冒險,免得跟過去討嫌。她眼睛滴溜溜在屋內幾人身上轉了一圈,不懷好意地問:“郎主單獨叫四娘子出去是要說什麼話,我們竟然聽不得?”

虞文竣不在,李氏終於能放開手腳,盡情釋放自己對柳流蘇的不待見。她白了柳流蘇一眼,冷笑道:“大郎是一家之主,四娘是尊貴的嫡出小姐,他們父女說話,你一個妾可不是聽不到。”

柳流蘇被諷刺也不惱,而是柔柔怯怯地說:“奴身份卑賤,不能參於議事便罷了,可是六小姐怎麼也不能聽?”

虞清嘉瞟了柳流蘇一眼,眼中似笑非笑:“被賜婚的又不是我,我跟過去旁聽做什麼?柳姬想找人當槍,也該換一個人吧。”

李氏看柳流蘇不順眼,但是看虞清嘉更不順眼。尤其是虞清嘉只是簡單坐在這裡,隨隨便便束起頭髮就美豔得不可方物,滿屋子的人根本控制不住,不由自主想往她那裡看。李氏懷著惡意,故意挑剔虞清嘉身上的缺點,然而她找了半晌,竟然找不出虞清嘉哪裡不好看。

就讓李氏自己說,也不得不承認虞清嘉比自己女兒好看太多。李氏越挑越氣,既然俞氏的女兒在容貌氣質上挑不出錯來,那她就從其他方面找補,而對於女子來說,夫君顯然是攀比的重頭戲。

李氏說:“六娘這話可不能瞎說,什麼叫賜婚的不是你,賜婚這等殊榮,豈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享受的。說起來我這個當母親的真是心疼,四娘從小就乖巧懂事,從不給家裡添麻煩,我本來打算等她長大了好好補償她,沒想到,她竟然進了皇家。皇家規矩多,四娘後半輩子還是不能由著心,我這個母親一想到這裡就心疼。”

李氏名為心疼,其實還不是在炫耀。虞清嘉隨意撥著茶葉,涼涼說道:“大伯母做得對,您真該好好心疼四姐。四姐上頭有廣平王妃這個正妻,再上頭還有皇后這個婆母,以後日子確實不太好過,大伯母心疼她是對的。”

李氏喉嚨一哽,她一輩子被養得迂腐,一心一意覺得女人會的東西再多也不如嫁得好。先前潁川王那段姻緣黃了,李氏可惜了很久,沒想到後面皇后又將虞清雅賜給廣平王。雖然從正妃變成了側妃,可是夫婿卻從庶子變成嫡長子,李氏被虞清雅和貼身丫鬟勸了一會,馬上又變得高高興興的了。

李氏一輩子最介意的無非是俞氏和虞清嘉,無論做什麼都喜歡和二房比,現在她的女兒找了個“好夫家”,李氏趾高氣揚,鉚足了勁想嘚瑟給虞清嘉看。可是虞清嘉沒有黯然失落便罷了,竟然還嘲諷虞清雅是妾室?李氏不服氣,反駁道:“皇家和其他人家可不一樣,皇家的妾不叫妾,那叫妃。宮裡的貴妃娘娘多麼尊貴,不也一樣是妃麼。”

虞清嘉“咦”了一聲,笑眯眯地看著李氏說,“原來是我記錯了呀,四姐根本不是給皇子做妾,竟然是衝著皇上去的?”

屋裡的丫鬟們噗嗤一聲笑了,即便是心懷不軌的柳流蘇聽到,也覺得好笑又解氣。六小姐看著活潑好相處,罵起人來竟然也這樣牙尖嘴利,氣死人不償命。

丫鬟們笑歸笑,可是這個道理並不難懂。如果廣平王已經成為皇帝,或者僅僅是被封為太子,那進宮去做他的側妃確實前途不可估量。可是,一切還八字沒一撇呢,便擺起寵妃娘娘的譜,那就太可笑了。

李氏氣得倒仰,憤怒之下口不擇言:“四娘說了,她要嫁的可不是普通的皇子,廣平王日後必是有大造化的。”

虞清嘉眉尖輕輕一動,廣平王日後有大造化?虞清嘉不期然想起了虞清雅的身份,她是重生的。

虞清雅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