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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正文完

雄雞報曉, 白色的素布掛上屋樑。宮人跪坐在殿外低聲啜泣,以表哀傷。卻又不敢過於大聲, 驚擾了正在前殿憂愁的國主。

眼見天色即亮, 朝臣即將到來。那天邊的一抹光色卻令唐平章異常恐慌。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時間能永駐這一刻, 不要再向前。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即使做了皇帝,也是萬般身不由己。

他站在窗戶邊,看著灰色的天空和暗淡的星光。

他本以為自己是只終於可以有施展之地的大雁鴻鵠,原來不是。擋在他面前的從來不是太后。是天下,是大勢,是地位,也是責任。

他有著世上最尊貴的身份,也有著比所有人都要多的煩惱。那些煩惱擺在王座面前, 只要他坐在上面, 就無法逃避。

曾經, 是太后來向他發問尋求答案, 所以他錯以為這些問題的根源在太后的身上,如今, 太后不在了,他發現自己的處境沒有絲毫的改變, 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陛下。”

宮人提醒他該是時候要換衣服,準備上朝。來得早的臣子,正在前殿等候。恐怕已經有訊息通達的大臣得知太后薨逝,正在焦急等待他的答覆。

唐平章不知該如何宣告此事, 便說要告假,令舍人前去傳旨。然後獨自悶在屋中。

可是,逃避無法讓現實就那樣過去,尤其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地發散輿情。

事情越衍越兇,太后尚未出殯,她自戕身亡、邱季深乃流落皇親,現被陛下羈押在宮的訊息,便已傳遍京城。

縱然唐平章極力封鎖消息,還是未能減緩失態發展。

不僅如此,宮中還出現了些許謠言,說是因陛下包庇楚氏,枉顧太后臨終之言,致使太后死後難安,宮中冤魂作祟。

這分明是有許多人,在藉著太后之死作祟。

唐平章無奈之餘,又滿腹心酸。

或許是因為人去了,還去的那樣壯烈,在唐平章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再回憶起來,感覺就變得不一樣。

唐平章只要想到太后,就是滿心愧疚。太后平日裡對他的囑託與教誨,那些細小的、被他刻意忽視遺忘的關懷跟真情,都在某個寂靜的夜裡浮現在他的夢中。

他漸漸明白,太后對他的確是煞費苦心。就是這股矛盾的心態,讓他甚至開始不斷懷疑自己。

為什麼他以前要如此痛恨太后?為什麼他從不曾聰明上那麼一次?

為什麼?

他有太多的為什麼,多到他來不及去思考原因。

他命人大葬太后,還好好安置了餘氏眾人。將原先想要用來打壓餘氏的幾個官位,也都還了回去。

曾經的壯志雄心,就跟被戳破的泡泡一樣盡數崩潰,隨風湮滅。

眼下最讓他煩惱的,還是太后的遺言。

縱然他知道楚歌欺騙了他,知道楚歌從頭到尾對他都沒有幾分真心,他依舊不想殺了她。

如同他不想殺邱季深一樣。

邱季深該如何處置,尚沒有朝臣敢當面提及,但楚歌,是絕對不能任由她繼續留在後宮的。

御史公代表朝中大臣,與唐平章促膝相談了許久。

唐平章已沒了當初那股奮於抗爭的精神氣,不知該說是萎靡了,還是穩重了,權衡後終是同意。

他親自前去告知楚歌,要送她離開京城。

自太后薨逝,二人就再未見過。此時面對面坐著,互不吭聲。

最後還是楚歌先開口道:“陛下念及舊情,願留妾一條賤命,妾感恩至極。妾明白,陛下是廢了心力,才為我掙得這一線生機。”

唐平章看著她欲言又止,心中無數複雜的情緒最後只化作一聲長嘆。

他如今不想再聽楚歌說話了,因為對方的嘴裡恐怕只會說出欺騙他的話語。他寧願在真相中不可終日,也不想再面對一次謊言被撕開的痛楚。

“事已至此,妾說一句肺腑之言。”楚歌說,“陛下,您是一個好人,卻也同我一樣,是個可憐人。不同的是,往後我終於可以自由了。”

她欠身一禮,如往日一樣溫順地低著頭道:“謝陛下成全。”

唐平章聽得心中大痛。

他告訴自己,楚歌這樣說,是因為討厭這座宮城,而不是討厭他。

“陛下從前對妾說過的心事,妾明白,明白卻無法感同身受。

“妾身在後宮,身邊奴僕成群,已是衣食無憂,可卻不能安心,因為我只能依靠您,而依靠著別人,便讓我不停地提心吊膽。苦日子我可以過得,寂寞我也可以忍得,唯有這種膽戰心驚,叫我輾轉反側,左右折磨。

“所以不是陛下您對我不夠好,也不是您做錯了什麼,是楚歌,楚歌再也承受不了別人對我的好意了。”

唐平章:“你不用再說了!”

“陛下,您生來是皇親貴胄,您眼見是山河四海,您伸出手來,就有人知道您要做什麼。陛下您的一切煩惱,都是我求之不得的美夢。您指縫間漏出的一絲慈悲,都是楚歌用命也想去換的珍寶……”

唐平章起身就走。

楚歌朝他雙膝跪下,磕頭道:“求陛下能放了邱五郎!她同我一樣,只是個沒出息的人罷了!您生在雲端,她活著,於您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塵埃,可您不知她心中有多苦,陛下!難道您要在宮裡關她一輩子嗎?都是迫不得已罷了,她只是一個可憐人啊!楚歌可以拿命換她……”

唐平章腳步一頓,閉上眼睛,揮手道:“送姑娘走。”

楚歌:“陛下!這世間的恩怨,就沒有回頭的一日嗎?”

唐平章再無停留地跨出了大門。

楚歌趴在地上掩面哭泣。

太后大喪,照理該是禮部負責,可後宮諸事,還是需要唐平章把持。

唐平章不願面對,藉著各種政務麻痺自己,將自己鎖在屋中。喪事籌辦的決議,便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年紀尚輕,沒有經驗,最後是借了幾位年老的宮僕到她身邊指點。

這偌大後宮,沒了太后,竟沒人能鎮得住場子,顯得亂糟糟起來。

楚歌要被送去了不知哪處的庵堂,她走的那日,皇后去看了。

她坐在馬車上,執意換上一身素色的衣裳,懷裡抱著一個包袱。

離開這個地方,應該是值得高興的,可她看著那座高聳的圍牆,卻落寞地說了一句:

“若是敢死,想必比現在好過多了吧。”

若是能死,死後會怎樣,皇后不知道,但她卻是個連死也不敢的人。

她轉個身,還是要回去的。

後宮嬪妃不敬重她,在背後議論嘲諷她。

家中親族恐嚇著她,要她去討陛下的歡心。

她親生的皇子也不親近她,在她懷中總是顯得不安。

連楚歌這樣的女人,都沒能留住陛下的心,她又怎麼能呢?

連太後那樣堅強的女人,最後都選擇了自戕,她又哪裡有勇氣活在這個世上呢?

當日血液飛濺的畫面依舊留在她的記憶中,只要閉上眼睛,太后那張滄桑的臉,就會變成她。她覺得自己終有一日會步上太后的後塵,而且只會比她更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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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年輕了,還要這樣地煎熬三四十年,甚至更長。一想到往後都是這樣的日子,她的世界裡就只剩下死意。

……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白布掛滿後宮的屋樑,所有人都在行色匆匆地走動,一道豔麗的火光從角落躥出,衝上天際,慢慢將華麗的宮殿吞噬成黑色的殘屑……

……

唐平章看著被搬出的黑色屍骸,突然笑了出來。

這座幽深的宮殿,就是一座會將人吞噬的巨獸。他曾以為自己可以擁有一切了,卻不想一夕之間,又變得一無所有。

為什麼呢?

唐平章想。他這樣愚鈍,可能一輩子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黃昏的餘燼下,他坐在被照得發黃的石階上,目光毫無焦距地落在遠處。

“陛下。”

宮人在他耳邊輕輕喚了一聲。

“陛下。”

宮人見他沒有回應,又喊了一聲。

唐平章這才木然地扭過頭。

“要早朝了嗎?”他問。

宮人說:“陛下,葉公子求見。”

唐平章:“不見了吧。”

宮人:“葉公子說,他帶了個您想見的人過來。”

唐平章:“誰?”

宮人答說:“看模樣,是一位和尚。”

“和尚……”

唐平章眼睛中突然現出一絲神采,猛得站了起來,推開宮人,朝外走去。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跑了起來。風從他的臉上刮過,卻在他的五臟六腑留下絲絲的疼痛。

穿過那條迴廊、那扇宮門、那條石路。走過那一段無比漫長的道路,他終於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對方站在葉疏陳的身後,一身僧衣,一串佛珠,是他最陌生的打扮,卻是他最熟悉的眉目。

葉疏陳見他過來,側了個身,說道:“我走了,和恩你自己……”

和恩點了點頭。

葉疏陳便走了。

腳步聲紛紛遠去。寂靜的宮牆內只剩下他二人。

多年不見……

唐平章看著他猶如看著當年的自己。那是一段不忍回憶的過去。

唐平章眼淚滂沱而下,泣不成聲。

和恩停下捻動佛珠的手,說道:“哭什麼?”

“五郎!!”唐平章泣道,“求求你,站著便好。不要再同他們一樣叫我失望。”

和恩依言站在原地不動。

唐平章就這樣哭了許久。

他也沒想好自己接下去要做什麼,耳邊聽見對方不贊同地說了一句:

“沒出息。”

沒出息。

他方平復的心情,瞬間被這三個字勾了起來。再也控制不住地崩潰道:“是,我是沒出息……五郎!我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皇后她也走了,還有我的孩子……”

……

石階上,二人並排坐著,如最普通的好友,閒談著過去。

“哦對了五郎,當初你的騎射在幾人中最為驚豔,可我卻因害怕馬匹,如何也學不會,被幾位兄長取笑欺負。你百般督促我,也沒能教會我,還對我發了脾氣。”

唐平章用手在半空中描繪著。

“後來你去江南遊學,再沒了蹤跡,此事讓我頗為後悔。你不在的這幾年裡,我苦心學習騎射,如今還算能入得了眼,就是想與你比試比試。”

和恩說:“我已經許久沒騎過馬了。”

唐平章說:“那就不騎了!我就是想著與你同遊,才會覺得高興。”

和恩點頭:“看來你的確是努力了。我當初其實不是生你的氣,只是逼你就著我的年少氣盛罷了。”

二人靜坐。

唐平章看著自己的手指,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總不能只我一個人跑了,卻不給你們一個交代。”和恩說,“在京城中,我只放心不下你。”

“他們都害怕我會殺他們,只有你是放心不下我。”唐平章又是哽咽,“我哪裡是要殺他們……我身邊如今,還能殺誰?還有誰?連皇後也走了……我剩下的只有我的命罷了。”

和恩說:“這本就是不好坐的位置,我知道你不容易。凡覬覦這個位置的人,都變得瘋狂而不擇手段。你已是做得很好了。我也未必能做到這樣。”

“若我真的做得好,他們也不會一一離我而去。這個位置,如今只讓我覺得可怕。也許他們都是在告訴我,這不是我的皇位。”唐平章說,“當年錯漏到我的頭上,便開始錯,錯到今日,死了太多無辜的人。以前我無法選擇,後來我不敢選擇。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答案?”

“我半生都在尋求答案,設想結果,然後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必須的隱忍與犧牲。這是一段應該掩埋的仇恨。越是這樣想,我心中便越是不能平靜。”和恩說,“直到後來,我遇見他,還有葉疏陳。我突然想明白,有些事沒有答案,只有理由。想做是理由,不想做也是理由,僅此而已。答案是什麼,做了才會知道。後果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唐平章:“我從未做過一件我想做的事。”

邱季深剛剛吃完午飯,打了個哈欠。

唐平章將她留在宮中,其實沒有過多為難。每日按時給她提供飯餐,偶爾還會來找她聊聊天,宮人也不敢為難她。除了不能踏出此地之後,倒不是太難過。

當然她也不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邱季深坐在窗戶邊上翻閱書籍,聽到院中有人走了進來。

“葉疏陳?好久沒有見你過來。”邱季深問,“先前我看見火光衝天,宮人說是皇后薨逝了,陛下如今怎樣?”

葉疏陳說:“在同和恩說話。”

邱季深一驚:“和恩怎麼會來?!”

“他自己要來的。說總要來做個了結。”葉疏陳將身後的劍抱到胸前,坐到她的對面,笑說:“如今該做的事我都做完了,以後終於可以留在這裡陪你。”

邱季深將書本合上:“你要陪我做什麼?這裡什麼都沒有。”

葉疏陳從懷裡拿出掏出一封信來,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高吟遠給你的信。他說他就要回來了,可惜我沒時間去打掃他的院子,如今該是荒涼了不少。如果陛下肯放你走,我就帶你去投靠他。如果你往後都要留在這裡,我也沒什麼留不得的。這裡起碼比高吟遠的院子要大上許多不是嗎?這裡起碼還沒有項信先那樣的人來壞我的氣氛不是?”

邱季深:“說起來,項信先呢?”

“他過得倒是還好。沒有官員為難他。”

“那你父親呢?”

“他請旨回江南去了。”葉疏陳說,“閒賦在家總要有個限度是不是?他兒子如今要闖禍了,他怎麼還能悠悠地坐在家裡?”

“你弟弟呢?”

葉疏陳:“哈!他都走了,怎麼敢把葉雲冠留在我跟前,自然是帶著一起走了。”

邱季深笑了下。

“可是,你要說留在這裡陪我,我寧願選你當初說的,帶我一起走呢。”

葉疏陳激動說:“是吧?我也覺得是!”

邱季深點頭,正用書本扇風納涼的時候,耳邊聽見系統一聲提示。

【目前任務:“順風波以從流兮,焉洋洋而為客。”

【任務描述:今太后從各處得知你的存在,猜測“邱季深”正是楚月河之子……

【目前進度:太后薨逝,可唐平章終究對你有惻隱之心,不忍殺之。這場因往事而捲起的風波,終於是要平息了。

【注:唐平章心生退意,覺得自己或許不適合做這個帝王。】

邱季深瞄了兩眼,還在想這個是什麼意思。這劇情發展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出去了?

這時又一個選項蹦了出來。

【你是一位冒名頂替的朝廷官員……主線劇情收集齊全,恭喜你完成任務,通關遊戲。你決定:

【a:結束遊戲。

【b:繼續遊戲,離開京城。(開啟支線:布衣生活)

【c:繼續遊戲,留在京城。(開啟支線:千秋帝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就到此結束了,後面大概會跟一個番外合集。

感謝大家的一路追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