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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熊白開著他那輛剛洗好的吉普車去科技園找老大, 結果到那兒就充當起了打包的。

攤位前大多都是女孩子, 看老大的眼神飛桃心。

可惜老大禁男女,過著太監的生活。

熊白一邊捻開白色塑料袋, 把兩個豆沙包放進去,一邊偷瞄桃心滿天飛的現象, 老大的魅力之大,整個傭兵團上下都知道。

出任務需要美男計, 老大是最佳人選, 零敗。

周易低聲道, “做事。”

“這不做著呢嘛。”熊白噘嘴, 不解的很小聲的說, “老大你幹嘛天麻麻亮就起來賣早點,而且身上還有傷呢, 你又不缺錢。”

周易,“缺。”

熊白一臉“你當我智障”的表情。

周易轉身在泡沫箱裡拿燒餅,“以前覺得無所謂, 現在覺得多一些好。”

熊白驚叫出聲, “老大你戀愛了?”

周易手一抖, 幾袋燒餅掉進了泡沫箱裡。

熊白嬌軟的身子蹦起來, 往他背上一趴, “老大, 你不會真的……”

“下去!”

“以前大家不都這麼……啊呀老大你別扔我,我馬上下來!”

隔壁的何長進把這一幕拍下來,發到群裡:像不像大野狼揹著小白兔?

群裡就三人, 除他之外是小邱跟王於漾。

這會王於漾在睡回籠覺,只有小邱跟何長進聊,倆人鬥了幾個表情就私聊去了。

收攤的時候,熊白一張小臉曬的紅撲撲的,“老大,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講啊?”

周易拿起礦泉水喝幾口,“你最近還找money boy?”

熊白害羞的垂下腦袋,“我只是偶爾解決一下生理需求。”

見老大沒說話,他模糊的唔嗯了聲,“老大你的剋制力是最強的,跟我們這些凡人不一樣。”

周易莫名有點虛,“money boy接觸的人多,你要注意安全。”

熊白抬起頭,大眼睛亮而清澈,“我回國後都找的同一個。”

周易看他一副求表揚的樣子,額角輕微一抽,“他只有你一個客人?”

“那肯定不可能。”熊白乖乖的說,“我會監督他用t,每次都隔著一層,沒事的。”

周易,“……”

熊白抿嘴眨眼睛,“老大還有什麼吩咐?“

周易抬手撓了下眉毛,老父親一樣叮囑,“最好別在副駕駛座上亂來,地方小,容易受傷。”

熊白表情呆滯,“老大你怎麼知道我有在副駕駛座上……”

周易繃著臉擺手,“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熊白眯了眯眼睛,有問題,肯定有。

他走幾步,終於想起來自己這一趟的目的,哼哼唧唧的問,“老大,在你眼裡我是大狗熊?”

周易,“……”

那個男人真是……會玩。

周易想買輛車,理性的選擇是跟小白一樣的吉普系列,感性的選擇是邁巴赫。

那個男人最常用的一款車型。

周易立在路邊的樟樹底下打電話,“你有駕照嗎?”

王於漾在吃蘋果,“沒找到,應該是沒有。”

周易說,“掛了。”

王於漾問道,“你買車了?”

“還沒。”周易抬頭,扒在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

王於漾笑問,“小易,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買車了?”

“總開小白的不方便。”周易說,“掛了。”

結果還是跟第一次說一樣,沒掛。

王於漾輕笑,“小易給叔叔打電話,是想聽建議嗎?”

周易像是感覺有電流似的把手機拿開一點。

王於漾說,“路虎,吉普,悍馬這三種都適合你。”

周易沉默了會,“你不問我哪來的錢?”

王於漾笑,“叔叔知道小易很能幹。”

周易,“……”

“國外賺的錢確實拿來換了回國的機會,回國後接了幾個任務,酬金還可以。”

他不自覺的解釋,沒說具體數字,這男人生前風光無限,多少錢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所以他只說,“夠買車。”

王於漾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易的嗓子眼發乾,拿著手機的手掌心潮溼,心跳的也有些快,但他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你笑什麼?”

王於漾說,“當然是笑你可愛啊。”

周易黑了臉。

王於漾沒繼續剛才的話題,“叔叔一會要去何長進家,你保持手機開通,有事給你打電話。”

周易失落又輕鬆,“嗯。”

掛了電話,周易立在原地,面對著車來車往的繁華大道,點根菸抽了起來。

那個男人在最喜歡的小白兔面前,也沒自稱叔叔。

只對他那麼來。

周易的唇邊無意識的噙著一抹笑,反應過來後唇角就立刻壓了下去。

何長進的住處也在蓮花苑,16棟二單元,方位在大門口左邊,距離王於漾住的樓棟有點遠。

好在小區上了年紀,裡面的樹木也是。

高又茂盛的枝葉擋住了火熱的陽光,地上多是斑駁的樹影。

王於漾一路踩著樹影去了何長進那兒。

“快進來快進來。”何長進等他跨過門檻就趕緊把門關上,“王哥,我去把鍋裡的玉米撈出來,你自己拿鞋啊。”

王於漾沒有原主的記憶,對他那房子都陌生,更別說是何長進這兒。

“長進,鞋在哪?”

“上面的櫃子裡啊,就藍色那雙。”何長進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王哥你這段時間都沒過來,連你自己穿的鞋都忘了?”

王於漾開啟上面的櫃子,找到藍色拖鞋放地上,腳伸進去一試,發現剛剛好。

何長進喊道,“那鞋是5月份的時候買的,你不來我就洗了收起來了,還能穿的吧?”

“能穿。”

王於漾把腳抬起來看鞋底,現在還不到九月,才四個多月鞋底就有一定程度的磨損。

如果真如何長進所說,這是原主專用的,那他過來的次數不少。

何長進端著玉米出來,“王哥,嚐嚐我家的紫玉米。”

王於漾說,“你爸媽種的?”

“對啊。”何長進嘿嘿,“上午剛收到的快遞,一大包,昨天我爸媽才掰的,快嚐嚐。”

王於漾去廚房洗手,何長進不可思議的嚷嚷,“王哥,你成講究人了啊。”

“來的路上給一個小朋友撿了球,一手灰。”王於漾的聲音夾在嘩啦水聲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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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長進咂嘴,“還是講究。”

王於漾嘗了玉米,口感軟糯,還有點黏,甜度倒是很合適。

何長進問,“怎麼樣?”

王於漾說,“挺好吃的。”

何長進笑眯眯的說,“那一會你回去的時候帶點兒。”

王於漾也笑,“好啊。”

何長進自己拿了根玉米啃起來,“王哥,我發群裡的照片你看了沒?”

王於漾說,“看了。”

何長進啃的嘴邊都是黏黏的玉米粒,“那小子真是你弟弟的跟班?”

王於漾說,“朋友吧。”

何長進口齒不清的說,“王哥,你別怪我羅裡吧嗦,你弟弟是你認的,不是親的,你讓他跟你住一塊兒,給他鑰匙,還把涉及到金錢的攤子給他管,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更小的,看著跟他特親,我覺得你還是多問一問比較好。”

“那個什麼,多留個心眼肯定沒壞處。”

王於漾說笑,“我也沒什麼可讓人惦記的東西。”

何長進突然抬頭,“話不能這麼說,人壞起來超過你的想象。”

王於漾挑眉,“哦?“

何長進垂頭繼續啃玉米,“就時事新聞之類的,各種各樣的重新整理三觀,我跟你說啊,有的人黑著呢,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反正我媽就老叮囑我,防人之心不可無。”

王於漾靠著椅背,“說的也是,人心隔著肚皮,看不到。”

何長進黑瘦的臉上露出笑容,“王哥你能聽進去我就放心了。”

王於漾的餘光掠過他落在廚房一處,“有冰箱了?”

“小邱要換新冰箱,舊的就給我用了。”何長進胡亂啃完玉米說,“還挺好的她就換了,有錢人啊有錢人。”

王於漾說,“她很拼。”

“是啊,又努力又善良。”

何長進嘆了口氣,“王哥,我這輩子是沒福氣找到她那麼好的物件了。”

“這輩子?”王於漾說,“你才二十二,要是在讀書,現在還在大學裡,都沒進社會。”

何長進自言自語,“可我已經進來很多年了呢。”

下一刻他笑著站起來說,“王哥,我去把魚湯燉上,中午我們喝烏魚湯。”

王於漾屈指點了點桌面,剛才有一瞬間他從何長進的身上感受到了深重的疲憊感,似乎還有……厭世?

他坐了會就四處走動,不知不覺走進了何長進的房間。

面積差不多是原主的一半大,不像原主那麼嚴謹有序,東西很隨意的擺放著,有一點亂。

視線粗略的掃過去,都是些傢俱跟日用品,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王於漾把地上的衣服牌子撿起來丟垃圾簍裡,他瞥動的目光一頓。

桌上有個筆記本,黑皮的,看著不怎麼新。

王於漾走過去翻開第一頁,發現上面只有一個日期,空餘的地方太多,日期被襯托的有些意味不明。

就在他要翻到第二頁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看他,他輕合上筆記本轉身。

何長進站在門口。

“這個小奧特曼……”王於漾指指桌上的一個擺件。

何長進咳兩聲,“王哥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回我擦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它碰地上了,就這麼磕掉了一塊,平時我真的很愛護你送我的這小玩意兒。”

王於漾笑,“我再買個給你就是了。”

“現在這型號難買到。”何長進說,“而且貴著呢,已經成了大佬們的收藏品,沒必要。”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嘮嘮叨叨的跟平時一樣,“對了,這次挑的西瓜特別好,剛才我切了,皮非常薄,切起來那叫一個脆……”

“是嗎?我嚐嚐看甜不甜。”王於漾邁步走了出去。

桌上放著好幾片西瓜,紅瓤綠皮,周圍有一點淺紅的汁水。

何長進拿了一塊遞過去,“王哥,最大的一片給你。”

王於漾接到手裡吃一口,下意識把幾個黑籽吐垃圾簍裡,忘了原主吃西瓜不吐籽。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王於漾若無其事的笑著甩鍋,“小易吃的時候總是吐籽,我學他,學習慣了。”

何長進對著手裡的那片西瓜嘩啦橫掃一大塊,毅力籽沒吐,都咽下去了,“還以為你連這個都改了呢。”

王於漾笑笑,他在何長進的注視下吃了點西瓜,強行嚥下了嘴裡的西瓜籽,太陽穴發疼。

何長進用手背擦擦嘴,好奇的問,“王哥,你弟聽你話不?”

王於漾想了想,“之前不怎麼聽,現在是嘴上不怎麼聽。”

何長進膛目結舌,“口是心非啊,一點都看不出來。”

王於漾說,“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心裡能聽就行,不聽話的很鬧騰,”何長進唏噓,“我親戚家倆孩子,老二就跟老大對著幹,天天都是世界大戰。”

王於漾沒什麼有感而發。

沈家雖然家大業大,旁系眾多,重大節日會在老宅吃飯,但他從來不會跟哪個熟絡,也沒誰敢到他面前聊家長裡短。

何長進把瓜皮扔掉,“王哥,我給你的平安符你收著呢吧?”

王於漾,“嗯。”

跟哪個紅鯉魚的小書籤一起放書架上了。

“收著就好。”何長進咧咧嘴,“難得去香月寺燒個香,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王於漾說,“下次一起去好了,我也想燒燒香。”

“行啊,”何長進嘿笑,“到時候再去寫個許願鎖掛橋上,這次我都沒寫上,人忒多了,又那麼曬,排隊排的頭頂冒火星子……”

王於漾聽他嘮叨,應付著西瓜籽,嘴裡含一點,偷偷吐紙巾上面了。

之前王於漾問何長進喜不喜歡吃魚,他說還行,有就吃,沒有就不吃。

中午燒的烏魚湯他確實並不太感興趣,只在飯後舀了幾勺湯到碗裡,裡面的烏魚都沒怎麼吃。

王於漾倒是吃了不少,第一次嘗他的手藝,意料之外的不錯,很清淡。

飯後何長進拉著王於漾看電影,懸疑科幻片。

由一個人引發了一系列事故,透過背叛,絕望,墮落,放棄,以及堅守這幾點,闡述了人心跟人性的扭曲跟掙扎。

整部影片都很壓抑。

最後的結局是個悲劇,主角跟大boss同歸於盡,全死了。

何長進摘下眼鏡,拽了塊衣角擦著鏡片,“王哥,你覺得這片子怎麼樣?”

王於漾說,“還可以。”

這是他頭一回從頭看完一部影片,期間沒走開,也沒睡著。

不過,對他這種內心本身就很陰暗的人來說,看這種的沒什麼情緒波動。

能看到結局純粹是想知道誰能活到最後。

“只是還可以?簡直太驚悚了好嗎?”何長進渾身毛孔炸開似的說,“我不怕鬼片,反正是阿飄,假的,一點都不現實,我就怕這種。”

“人可是比阿飄可怕多了,不然怎麼會說人怕阿飄三分,阿飄怕人七分……”

他擦完一邊的鏡片擦另一邊,嘖嘖兩聲,“說的我自己雞皮疙瘩都飛起來了,還是找個喜劇過過腦吧。”

說著就拿遙控器換頻道。

王於漾的手機響了,陳子旭發了張照片過來,是他的自拍。

“……”

陳子旭:如果你想要這個小男朋友,請按1。

王於漾抽抽嘴,當沒看見的收起手機,陪何長進看喜劇片。

天黑前王於漾從何長進那兒回去,他把平安符拿下來,捏在手裡把玩,又放在鼻子那裡嗅了嗅。

寺廟裡常見的香料味,夾在著一絲何長進身上沾到的魚腥味,沒有其他味道。

那本筆記的第一頁日期是多少來著?好像是……

——。

王於漾想到什麼,立刻在抽屜裡找出何長進的資料,發現他是七年前來的s城。

七年前,就是2021年。

日記是從他來這裡的那一年寫的,12月19號發生了什麼嗎?

王於漾坐在桌前陷入沉思,意識漸漸控制不住的模糊,下沉,最終沉睡了過去。

手機的嗡嗡震動聲突如其來,王於漾猛地睜開眼眼睛,他看了眼手機,差不多只睡了十來分鐘,卻頭昏腦脹,四肢無力,不想動,像是睡了好幾天。

這副身體有大問題……

不會是被人下降頭了吧?或者巫蠱之術什麼的,遠端操控。

手機響了停,之後又響。

王於漾按下接聽鍵,開了擴音。

“大叔,我給你發微信你怎麼不回?”陳子旭在電話裡憤怒又委屈的說,“我等你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王於漾說,“沒看到。”

陳子旭聽出來什麼,語氣變得焦急,“大叔,你聲音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王於漾說沒事。

陳子旭松了口氣,“我明天下午過去,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定好地方了。”

王於漾揉額角,“不行。”

陳子旭一副很受傷的口吻,“為什麼?”

王於漾的後心溼答答的,出了很多冷汗,“我晚上不出門。”

“我想起來了,大叔眼睛不好。”陳子旭說,“是夜盲症嗎?”

王於漾的思緒轉了轉,“是啊。”

“那晚上確實最好不出去。”陳子旭體貼的說,“這樣,就在家裡吃吧,我給大叔做好吃的。”

他曖|昧的壞笑了聲,“保準大叔吃了愛上我。”

王於漾沒什麼意義的扯唇,現在的孩子一個兩個的都會下廚?

通話結束後王於漾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小鬼的電話把他叫醒了,不然還不知道睡多久。

周易一回來,王於漾就問他有沒有帶槍。

“你要槍做什麼?”周易在冰箱裡拿啤酒喝,發現沒了,他就退而求其次的拿了瓶李子園。

“防身。“王於漾嘆息,“小易早出晚歸,白天很少在家,半夜也經常出門,叔叔一個人,身邊不放把槍總覺得不踏實。”

周易睨他一眼,“我記得你說你被殺的時候,抽屜裡放著槍,可是你連拉開抽屜的機會都沒有。”

“……”王於漾笑的和藹可親,“小易,你說什麼?”

周易動動面部肌肉,“你上來。”

王於漾慢悠悠的上樓梯。

前面的周易說,“槍的用處沒你想象的那麼大。”

“有比沒有強啊。”王於漾微笑,“到了叔叔這把年紀,再去鍛鍊體質,學一些拳腳功夫也來不及了,只能藉助一些外力。”

周易抿了抿薄唇,他三兩層的跨上樓,將一把槍扔給男人,“拿去。”

王於漾接住看看,是m1911,槍身有不少磨痕,應該用了很長時間,像那個之前給他的軍用手電筒一樣。

“那你用什麼?”

周易說,“用別的。”

王於漾看著他,似乎不信。

周易喝兩口李子園,喉結上下滾動著,“m92f,我還有一把這個。”

王於漾這才撤離視線。

周易的眼角往男人那裡瞥,“會用m1911嗎?”

問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白痴,怎麼可能不會,這男人又不是普通老百姓。

“給你的這把是我的第一把手|槍,用的次數較多,”他生硬的轉移話題,“後來就很少用了,用不到。”

王於漾聞了聞槍,“只有小易一個人的味道。”

周易的喉頭乾啞,他連著喝了小半瓶李子園緩了緩,“讓小白住進來吧,反正他在樓下,收拾一下就行。”

王於漾抬眼,“你知道?”

周易懶得回答,“他沒事的時候都待在家裡玩電腦,你出門也可以帶上他。”

王於漾蹙眉,“那小孩的胳膊很纖細,長得也小小的。”

周易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嗓音冷了下去,“他是僱傭兵,身體接受過特殊訓練,各方面技能比普通人強很多,一般情況下夠了。”

“好吧,”王於漾笑,“叔叔聽小易的。”

完了問,“他會做飯嗎?”

周易說,“會,但是你不會喜歡,他口味重。”

王於漾沉吟,“那是不行。”

周易看向男人,在他看過來時立即轉開頭對著落地窗外,聽到他說,“看來還是要麻煩小易做好了飯菜放冰箱裡。”

“小易做的飯菜最合叔叔的口味。”王於漾笑。

周易滿嘴都是甜味,難以消散,應該是李子園太甜了,他沒再喝的丟一邊,坐到床上說,“幫我換藥。”

王於漾說,“你沒讓小白給你換?”

周易的某根神經又不對了,他的面色鐵青。

王於漾轉身下樓。

周易瞪著男人的背影,下顎線條繃的冷硬,眼底覆了層冰。

樓下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等會。”

周易的眼底的冰瞬間碎裂,他彎下腰背,雙手撐頭,剛毅的眉眼攏在陰影裡面,表情一片模糊。

王於漾洗了手回到閣樓,見青年撐著頭看過來,那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激烈搖晃的尾巴。

這時候的大狼狗變成了大狗啊……

王於漾笑了起來。

周易一看他那樣笑,就覺得後背刮陰風。

不知道會有什麼發展,根本沒辦法預料,也控制不了。

王於漾給周大狗拆紗布的時候,提起了何長進的黑皮筆記本。

如果何長進身上沒有揮之不去的魚腥味,那一串數字就是他隨便瞎寫的,或者是某個他認為的有紀念意義的日子,不值得去深入挖掘。

可眼下他身上有味道,這就不得不注意了。

周易說,“筆記是很隱秘的東西。”

“你是說,”王於漾從後面繞到前面,“他故意放在桌上的?”

周易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往另一邊偏移,離他遠點,“應該是。”

王於漾坐回去,繼續拆紗布,“那就暫時靜觀其表好了。”

周易,“嗯。”

“原主的死十有八九跟何長進無關,他估計是知道點什麼,因為某個原因不能直說。”

王於漾給他換好藥重新包扎,“原主的死牽扯到的東西好像比想象的還複雜啊。”

“小易,你把兩隻手都舉起來。”

周易照做。

王於漾拿著紗布從他咯吱窩下穿過去,“小易,耳朵紅了。”

周易原本還在試圖忽略男人像是從後面抱住他的感覺,一聽到耳邊的聲音,努力瞬間分崩離析,他面無表情,“沒有。”

王於漾看著青年明顯發紅的耳根,“那是叔叔看錯了。”

周易似是很鎮定的抿直薄唇,一言不發。

王於漾接著說前面的事情,“2021年12月19號有什麼眾所周知的大事嗎?”

周易平復情緒,“七年前?”

王於漾,“昂。”

周易說,“國外沒有。“

“國內好像也沒。“王於漾手上的動作慢條斯理,“那就不是眾所周知,是鮮有人知,或者只有參與者知道。”

“當年何長進剛來s城,15歲,還是個小孩,他想藉著那串數字透露什麼……”

周易淡淡的說,“你現在對原主的死很在意。”

王於漾回神,“小易,你不要忽略了一點,叔叔現在的身份就是原主,是同一個人了,不想查也得查啊。”

周易的眉頭一皺,“別想太多。”

王於漾拍拍他的腦袋,“好。”

周易想躲已經來不及,也沒有發火,算了,隨他去。

第二天上午,熊白挎著特地買的小黑包去機構上課,他的假資料是剛畢業的專科生,職場新人。

熱血沸騰的到處亂撞,企圖撞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給夢想足夠的地方發芽生根,開枝散葉。

所以他也沒穿平時的衣服,專門為八天的培訓課買了符合人設的裝備。

熊白在教室裡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跟其他人一樣刷手機。

不多時,教室裡忽然靜了下來,就像是上學那會兒每天都會有那麼幾次的神奇現象一樣。

什麼也不用說,一個兩個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機,坐直身子。

有個模樣斯文的男人走進教室,他夾著黑色專用講課包,手裡拿著同色系保溫杯,身著一套深藍色西裝,裡面是白襯衫。

領口扣到頂,領子理的平平整整,領帶打的規矩而嚴密。

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從頭到腳像是用大熨斗來來回回的熨過,全收在一個框框裡面,沒有一點跳的地方。

男人走上臺,揚聲道,“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講師,我姓鄭,鄭原,很榮幸在這裡跟你們進行禮儀文化上的交流。”

熊白在最後一排暗暗觀察,這傢伙說話字正腔圓,走路姿勢挺拔而放鬆,不會顯得拘謹,也不會讓人覺得邋遢,沒有正形。

笑容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熊白嘖了聲。

鄭原簡單的做了開場白,放下講課包說,“現在我想請各位做一下自我介紹,兩句話左右,從我左手邊的第一位開始。”

於是十幾個年紀輕輕的職場新人開始進行自我介紹,到熊白的時候他就跟前面的學,矇混過關了。

“今天我給大家講一下什麼是職場禮儀,在開講之前,我想跟在座的提一個問題。”

鄭原說,“禮儀在職場中有著什麼樣的作用?”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往臺下掃去。

熊白頓時有種被叫起來答題支配的恐懼,他把頭垂下去,嘴裡碎碎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周圍不知道哪個女士還是先生突然放了個屁,帶顫音的那種,熊白下意識抬頭,冷不丁的跟臺上那位來了個死亡凝視。

“……”嗚嗚,要死。

鄭原出聲,“最後一排……”

熊白心裡涼了半截。

鄭原語調平緩的說出特點,擲地有聲,“最裡面靠牆,穿格子襯衫的那位先生。”

熊白心裡徹底涼了。

教室鴉雀無聲。

熊白聲音軟軟的,“我認為禮儀在職場中的作用有三點。”

鄭原,“請說。”

“第一點是形象加分,”熊白絞盡腦汁,“第二點是可以得到尊重。”

“第三點,”他咬嘴唇,“第三點是……”

“不知道了。”不小心把這話說了出來,可憐兮兮的。

前面的女孩舉起了本子。

熊白瞄到了上面寫的幾個字,眼睛頓時一亮,“禮儀是名片,可以推銷自己。”

鄭原昂首,“這位先生說的三點很好。”

熊白擦了擦腦門的汗,小聲對女孩說了謝謝。

報名表上寫著是理論跟實踐,後面還會有小組練習,太可怕了。

接下來的課,熊白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鄭原身上。

他發現鄭原每說到一個觀點就會調整麥,上下擺動,最後都會擺到同一個位置。

像是早已根深蒂固,把習慣變成了一串資料一樣。

喝水也是,保溫杯擺放的位置如同複製。

熊白記著筆記:強迫症,細節控。

下了課,熊白有意無意的慢吞吞走在後面,他看著鄭原跟其他人揮手,點頭,微笑,握手,每個行為都很完美。

鄭原帶著保溫杯,夾著講課包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有個男同事迎面過來,“鄭老師,中午我請大家吃飯,你也來啊。”

鄭原說,“不了。”

“想請你吃頓飯也太難了,我倆好歹是同事誒……”

“下次吧。”

“話說你這次的課又最多,厲害啊……”

“……”

拐角的熊白望了望正在說話的兩人。

鄭原在走廊上走路的時候腳步輕,音量刻意放低,跟同事說話時的站姿始終優雅得體。

同樣是講師,那個男的就很隨意。

熊白回去的路上跟老大匯報工作,“鄭原在機構的聲譽好像很高,人緣也不錯。”

周易說,“你別被警方盯上。”

“不會的,我很低調。”熊白的音量低了八度,“那個,老大,我接了個任務。”

周易,“說。”

熊白快速說了大概,忐忑的等老大答覆。

這次的難度有點大,是有個大佬想從另一個大佬手裡搶一個人。

應該是白月光。

不然也不會花大幾百萬。

難度大就大在那另一個大佬是新瑞的董事長孫成舟,搜查到的都是些變態的傳聞。

有私人實驗室,喜歡給小情人打藥。

現在他還沒查到都有哪些藥物,解除藥性的辦法分別是什麼。

“具體資訊發給我,任務兩天內完成。”周易前言不搭後語,“你搬到樓上以後,看好他。”

說完就掛了。

“嗯?”

熊白一頭霧水的把手機揣口袋裡,老大要報恩,替恩人揪出內鬼,查出真相,該弄死的弄死。

他幫忙調查一些資料,老大答應跟他一起接任務,負責收票,互幫互助。

話說回來,真沒想到老大那個恩人是傳說中的沈二爺,頂級大美人。

王於漾窩在客廳裡,什麼也不幹,就窩著。

熊白洗了葡萄端到茶几上面,“叔叔,吃葡萄呀。”

王於漾不想動,“不吃了,你吃吧。”

“小白,你上午幹什麼去了?”

“去圖書館看書了。”熊白抓葡萄吃,一次兩個,腮幫子一股一股的。

王於漾瞥他兩眼,“你不是宅男,遊戲代練嗎?”

熊白差點噎著,他的睫毛顫了顫,“要充電的嘛。”

王於漾笑出了聲。

熊白臉上有點燒,“叔叔,你在家都幹什麼?”

王於漾,“嗯?”

“就是,你的早點攤子我老大在管,你不就沒事幹了嗎?”熊白眨眨眼睛,“你不乾點別的事情?”

王於漾被問住了,也被提醒了一下。

現在的日子確實很無聊,天天都在糾結那幾件事,思緒翻來覆去的整理。

可他這副身體很虛,跟何長進陳子旭那倆小的來往已經差不多了。

而且到目前為止,總有某一刻覺得自己活著不真實。

要不找個對身體損耗較小,又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做做?

王於漾想,玩股|票?

但是那玩意兒他已經玩很多年了,不太想玩,再想想別的……

周易一進門就察覺家裡的氣氛不對,跟平時不一樣,他發現男人窩在沙發裡,神情陰鬱,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熊白嚥下嘴裡的葡萄,把伸到盤子裡的手縮回來,“老大?”

周易把他叫到一邊,“怎麼回事?”

熊白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

周易眉頭皺的更緊,“你是不是說什麼了?”

熊白搖搖頭,“沒有啊。”

周易的眼神鋒銳。

熊白後知後覺,弱弱的說,“我就問他每天在家幹什麼。”

周易的面色一沉,“你為什麼問他這個?”

熊白,“???”

周易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沉默著去陽臺拿掃帚。

以為是老大認的哥哥負責家務,打理家裡的熊白,“???”

他揉揉眼睛,我的媽,老大已經開始掃地了,不是錯覺,眼也沒花。

今天應該只是例外吧,熊白拍拍胸口。

作者有話要說:  2019第一章,小可愛們明天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