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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但求善終周向晚

吳涼在找盛雪, 用一種錢盟無法理解的方式。

昏暗的辦公室內, 吳涼坐在電腦前,帶著耳機, 以五倍速看各個周家人死亡前三天的監控錄影,而且還是三個螢幕一起看, 與此同時, 他耳機裡放著盛雪的人聲取樣。可以說,吳涼一個人能頂十幾個人用。

錢盟盯了一會兒就受不了,眼冒金星,歪著頭盯著魏天香曼妙的背影發呆。

魏天香察覺到錢盟的視線, 嗔了他一眼,道:“你出去,礙事。”

“等等, ”錢盟鬼鬼祟祟道:“都快六個小時了,吳涼就沒動彈過!他會不會已經揹著我們偷偷猝死了?!”

“沒有。吳總經常這樣,他工作起來根本不像個人, ”魏天香瞄了吳涼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覺得吳總說不定是個電腦精!”

話音剛落, 吳涼突然叫了魏天香一聲,魏天香打了個激靈,抱著檔案蹬著小碎步跑到了吳涼身邊, 心虛道:“吳總,是要咖啡嗎?”

吳涼站起來,拿起椅背上掛著的西裝外套, 急匆匆地套進一隻袖子,邊走邊道:“準備飛機,我知道盛雪在哪了。”

錢盟滿頭霧水地跟在吳涼身後,發現無論跟著吳涼還是周向晚,他都不需要用腦子。跟著周向晚,用心思考,認真計劃是沒有用的,反正無論怎麼安排,周大少爺最終不會按套路來,豬突狗進一通亂搞。

而跟著吳涼,錢盟根本沒有用腦子的機會。

別雷夫因與莫萊裡家族結了大仇,無法離開莫斯科,只能在資源上瘋狂砸給吳涼,吳涼出門的架勢堪比閱兵典禮,感覺自己不是去找晚豆公主,而是出門去打外星人的。

吳涼自從停藥之後,大腦cpu逐漸運轉到極致,如果周向晚不抱著他睡,他幾乎是不需要睡眠。他極度焦慮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飛機上無聊到數錢盟鼻子上有多少黑頭。

錢盟剛睡醒,被吳涼黑幽幽的眼睛盯得寒毛直豎,乾巴巴道:“吳總,你怎麼知道盛雪住哪?”

“碰運氣。”吳涼淡淡道。

吳涼復原了周向晚的手機資料,發現盛雪給周向晚發的語音裡,有一段斷續的白噪音,吳涼反覆確認,推測那是淅瀝的雨聲,他提取了那段時間暹粒降雨的地區,共有五個市。

在另一段盛雪發給周家人的音訊裡,吳涼聽見了隱隱的鐘聲,而上面的五個市裡,只有女王宮的鍾聲音譜與音訊重合。

飛機準備降落,漸漸逼近地面。

吳涼因為恐高的關係,坐飛機從來不坐靠窗的位置。這是他第一次從飛機的舷窗上往下看,其下西南十萬大山,重巒疊翠,隱藏在如紗般的雲霧裡,彷彿是一片波濤起伏的海。吳涼知道,周向晚就像一粒小珍珠,就在這林海里,只是他看不見。

“錢盟,”吳涼忽的抬起眼簾,“你給我看的直男gay化寶典裡,有一個追妻秘訣……我想試試……”

錢盟聽了吳涼的奇思妙想,菊花一緊,感覺自己看見了另外一個周向晚,道:“臥槽硬核,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吳涼從聽完周向晚的錄音之後,胸口就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窒息感,周向晚的經歷和心理狀態過於複雜,吳涼無法與周向晚感同身受,但他確實從周向晚的語氣裡聽出了一股不詳的死志。

他心神不寧地解開一顆襯衫紐扣,想緩解那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像是確認什麼似的,聲音發顫:“錢盟,你比我瞭解周向晚,你說,他聽了我的話之後,會為了我留下嗎?”

錢盟:“……”

吳涼喃喃自語道:“我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我愛你。他可能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說不定……會為了我……活下去……”

錢盟嘆息道:“他可能會為了你做更多,比如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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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晚早晨起來,一巴掌抽醒蕭錦河,“你睡覺的樣子真醜。”

蕭錦河捂著火辣辣的臉,道:“你是我平生所見最欠揍的人。”

周向晚梳洗完畢,端著一把鑲金嵌鑽的小鏡子,用吳涼送給他的直男眼線筆,細細地給自己描眼線。

吳涼送的眼線筆粗得和記號筆一樣,周向晚雖然有點小嫌棄,但一直隨身帶著,畢竟這是吳涼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

而且,以後,都不會有禮物了。

蕭錦河啃著幹麵包,默默地在河邊刷鍋。這河水是從山頂流下來的,被山頂的化工廠汙染,渾濁不堪,還有一股子刺鼻的怪味,刷了不如不要刷。

周向晚畫完眼線,叉著腿坐在石頭上,攬鏡自照,道:“我的鼻子長得像周鑑林。”

蕭錦河道:“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和你爸扯上關係了嗎?”

“我是個善變的人。”周向晚平淡道:“周袍輝還活著嗎?”

蕭錦河道:“死了。”

周向晚道:“可是,我聽說他遺體不見了。”

蕭錦河露出禮貌又不失變態的笑容,指了指山頂,那裡飄蕩著幾隻風箏。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周向晚在被蚊子咬了十個包之後,終於爬上了山頂。

一片燦爛的花海裡,盛雪一身寬鬆的黑褲子,發黃的白襯衫,帶著草帽,拿著小鋤頭給花鬆土。很難想象,關是聽名字就能讓人聞風喪膽的snow,平日裡過的竟是這種田園博主一般的退隱生活。

周向晚隔著豔紅的花海和盛雪對望片刻,慢慢地走近她,沒有你殺我捅,沒有腥風血雨,兩人之間隔著那麼深的仇恨,見了面竟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來了,”盛雪摘下草帽,微微笑了笑,像在招呼一個老朋友,“坐吧。”

周向晚微微挑了挑眉,他所有的孩子氣和不靠譜都給了吳涼,在敵人面前向來大佬氣質爆棚,不慌不忙地坐在石凳上,直視盛雪的眼睛,道:“請給我倒一杯威士忌,加冰最好。”

盛雪道:“我這裡只有蛇酒和菊花茶。”

周向晚禮貌道:“那菊花茶吧。”

一切都像是恬靜美好的田園聚會,熱水注入茶杯中,水汽氤氳,兩朵菊花飄蕩在水面上,水面倒映著藍天白雲和周向晚頭頂的大風箏,五官俱全,栩栩如生,那是一架人皮。

周向晚這才看清那風箏是什麼做的,感覺一陣噁心,艱澀道:“我想……姐姐不會希望你變成這樣的人。”

盛雪微微仰起頭,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柔聲道:“我倒希望向清能親眼看見。”

周袍輝在死前,像瘋了似的與盛雪懺悔了他犯下的罪,盛雪才知道他和他媽身上背了不止一條人命。

“你母親是心臟病突發死的,對嗎?”

周向晚眼神驟然變得兇狠起來,“是你?”

盛雪懨懨地搖搖頭,道:“我不屑這麼做。”

“在你媽給周鑑林打電話前,下面還有一段長達一分鐘的陌生人來電,”盛雪像是在嘲弄什麼,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悲憫,“那是周袍輝那婊/子媽在現場直播挨/艹,你媽媽一直以為周鑑林只有她,才氣得病發。”

周向晚眼睛驟然紅了,如野獸般盯著盛雪,盛雪彷彿沒看見似的,臉上的嘲弄之意卻淡了一些,“這個世界是不講道理的,你安安分分的,卻總有人見不得好。把你視為珍寶的人化作齏粉。”

“我十月懷胎,生下了向清,她一直愛笑,護士剛把她放進我懷裡的時候,她像只皺巴巴的小猴子,嘴角卻是笑著的。我那時候就想,我可以什麼也沒有,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

“可是,她沒有。”

“周袍輝偷偷換了她的潛水泵,嫁禍給你。”

“多可笑啊,這是這麼一個連臭蟲都不如的東西,將你我耍得團團轉,”盛雪笑容越來越燦爛,燦爛到幾乎詭異,她盯著周向晚,輕聲道:“不過如果沒有你,他也不會有害向清的機會。”

“如果我沒有同意她回國,她也不會死。”

“他們要為我的女兒陪葬,”盛雪平靜地盯著周向晚,在石桌上放了一個遙控器,慢慢推給周向晚,“我可以送你十年快活日子,算作我冤枉你的補償。”

“殺了他們,”盛雪壓低聲音,像伊甸園誘惑夏娃的蛇,“你不恨他們嗎?周鑑林早就知道你媽媽是怎麼死的,但什麼也沒做,他的私生子們為了踢你下位用盡手段噁心你,你不希望他們消失嗎?”

“boom……”盛雪遙指對面山頭的化工廠,朝周向晚吹了一口氣,“你只要按下這個鍵,一切都結束了。”

在周向晚心裡,他的母親是永遠不能碰的,母親的死是他過不去的坎。如果他早點知道,他媽媽是這麼死的,恐怕會當場發狂將那死女人千刀萬剮。他精神早被吳涼的事刺激地像搖搖欲墜的瓷器,他母親的死就像一隻把瓷器推下去的大手。

周向晚捏住了遙控器,耳邊無數紛雜的語音像潮水一樣湧進大腦。

殺了他們,像前世一樣,垃圾不配活著。

血債血還,血債血還,他們還他,他還吳涼。

殺了清淨,都給老子死。

周向晚眼裡佈滿了血絲,捏著遙控器,整隻手臂都在顫抖,抬起大拇指,附在那枚小小的紅鈕上。

“按下去,一切都結束了。”盛雪望著遠處碧藍天空下幾架蒼蠅般的飛機,勾起淡淡的笑容。如她所料,吳涼來了,正往化工廠的方向去,如果他人在地面,周向晚按下炸/藥的那一刻,沖天的氣浪會將他的愛人炸得粉身碎骨。

盛雪不由綻開了一個包含憐憫和快意的笑容,卻聽得天際迴盪出一聲空廣的,類似於防空警報一般的尖銳之聲。

周向晚耳邊的幻聽稍緩,他微微抬起頭,神色還有些恍惚,愣愣地望向天邊的方向。

青山連綿,三架戰鬥機像游魚一般徘徊在悠藍的天際,從尾部拉出一條飛龍般的彩煙。

吳涼。

周向晚。

兩架戰鬥機一左一右,在空中用青色的煙拉出了兩個端端正正的大名。

周向晚愣住了,腦海裡瘋狂的聲音像踩了剎車似的驟然停住。

最後一架戰鬥機徐徐上升,走勢謹慎,在飄蕩在空中的兩個名字之中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圓潤的愛心對對稱稱,而且還是死亡芭比粉。

紅與綠的配色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土味直男氣息。

周向晚站在山頭,風將他金色的捲髮吹到腦後,捲髮像波浪一樣在空中絲絲縷縷地糾纏。

如果吳涼在,他會說什麼呢?

周向晚神色恍惚,想起那次和吳涼去看流星雨,在酒店他不小心把吳涼腰弄扭了,其實,那時吳涼趴在按摩椅上,他已經把該說的話和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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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是文明的底線。”

“周向晚,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你不是說你是我朋友嗎?我總是希望我的朋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

周向晚望著空中巨大的愛心,含淚笑了笑,澄澈的藍眼睛折射著璀璨的光華。

吳涼希望他的朋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更何況他是吳涼的男朋友。

周向晚想媽媽以他為傲。

他想讓吳涼覺得,他值得,他對他的喜歡也是值得的。

滿身罪孽和血腥,他有幸重來一次,或許就是來求善終吧。

周向晚放鬆了手裡的遙控器,歪了歪頭,啞聲道:“伏特加……”

話音剛落,一個小紅點對準了盛雪的眉心。

那是趴在對面山頭的狙擊手,周向晚只需要再說出一個殺字,盛雪恐怕不出一秒,就命喪黃泉。

但是盛雪絕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事實上,面對著盛雪這個深山老農的畫風,周向晚心裡隱隱有一種失控的不詳預感。

盛雪遙望那豔俗刺目的愛心,眼神逐漸暗下來,那是她求而不得的愛,是她女兒永遠都不會擁有的生活。

一隻遙控器從盛雪袖子無聲無息地滑了下來,周向晚瞳孔一縮,“別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