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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果不其然,老邢說:“應該跟您母親程女士有關係。”

老邢走訪了精神病院的一些老員工。從幾個老護士那裡得知, 楊博的媽媽剛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 雖然情緒激動, 但應該……沒瘋。

“她總是咒罵一個女人, 說這個女人搶她丈夫。”老邢說,“她曾經去捉過一次奸,捉到了這個女人,並動手打了這個女人,還揚言要去找這女人的丈夫。”

聞裕聽到這種狗血, 腦殼都疼。

“然後就被楊遠給送進精神病院了?”他揉著太陽穴問。

“是的。”老邢說。

“所以搶她丈夫還被她打了的女人, ”聞裕抬眼, “是我媽?”

“是的。”老邢說。

老邢頓了頓, 說:“明天, 是這女人的生日。她的兒子楊博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買蛋糕來給她過生日。我自作主張, 動了點手腳……”

聞裕驚了。

老邢這價效比, 忒高。

這天是週四, 紀安寧下午有工作, 她到得早了點, 上一撥還沒結束, 大家都在忙。

她看了看時間, 先去工作間休息了會兒。

正看書, 門外有響動,聽聲音是兩個攝影助理在找東西。紀安寧沒在意。

兩個人一邊翻找,一邊說話。

忽然男助理對女助理說:“哎, 你猜昨天喝酒,周哥告訴了我個什麼事兒。”

語氣神神秘秘的,這一聽就帶著八卦的氣息。女助理問:“什麼呀?有話直說,別賣關子。”

男助理說:“咱們攝影室不是被一個大老闆給收購了嗎?那大老闆一直沒露過面,只有馬哥和幾個攝影師知道他是誰,還不讓告訴別人。你猜,這大老闆是誰?”

女助理聽得好奇心起來,一疊聲追問:“誰呀?很有名的人嗎?”

“不算有名。但是,”男助理說,“你認識。”

這可神奇了,這麼有錢的大老闆自己竟然認識?女助理給他勾得心癢癢,打他:“到底誰啊?你倒是說啊!”

“哎呀別打人呀!”男助理笑著,壓低聲音說,“就是紀安寧的那個男朋友!”

“哈?”女助理倒抽一口涼氣,“啥?你說啥?”

男助理得意:“就是紀安寧的那個男朋友,聞裕!”

“我的媽呀!玄幻了!怎麼回事啊!”女助理撫著胸口問。

“還能怎麼回事啊,人家有錢唄,女朋友想當模特,人家就悄咪咪把整個攝影室都給買下來了。還不許說!不讓紀安寧知道!想明白了嗎!”男助理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

“天啦!這簡直是言情小說的情節啊!天啦!我怎麼沒有這麼棒的男朋友啊!”女助理尖叫。

“臥槽!你小點聲!”男助理忙去捂她嘴,噓她,“別說啊,可別往外邊說!咱大老闆不讓!就怕紀安寧知道了生氣!”

“我懂,我懂!”女助理忙說,說完,又羨慕嫉妒恨,“這麼好的男朋友,請給我來一打啊!”

男助理說:“那你得先減個五十斤……哎喲臥槽,殺人啦!”

兩個人笑鬧著,跑了。

“吱呀”一聲,工作室的門推開,紀安寧倚門而立。

她靠著門框想了一會兒,想象聞裕這個傢伙暗搓搓買下攝影室,每次和馬哥見面兩個人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種滿滿的霸總風的事,還真像是聞裕會幹的呀。

紀安寧搖頭笑嘆。

又覺得自己心境真的變了。聽到聞裕做這種事,竟然只是覺得好笑。

晚上在家裡再看聞裕,總覺得他傻里傻氣的,紀安寧忍不住嘴角勾了起來。

聞裕莫名,摸摸自己的臉:“有東西?”

紀安寧低頭寫作業:“沒有。”

可那嘴角分明翹著啊。

他們倆是待在臥室區的小書房裡,共用一張桌子。

一邊攤著的是紀安寧的課本和作業,一邊是聞裕的一大摞資料夾和膝上型電腦。

聞裕其實很忙,可看著紀安寧那翹起的嘴角,心思浮了起來。

他一邊噼裡啪啦的敲著鍵盤,一邊把腳探過去,踩紀安寧的腳丫。

紀安寧踢了他一腳:“做你事!明天不是一早要開會呢嗎?”

聞裕悻悻地把腳收了回去。

紀安寧問:“公司現在情況怎麼樣?”

“流言滿天飛,有些傻子真信了。”聞裕說,“別擔心,能穩住。”

他說得很自信,紀安寧託著下巴看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週五楊博拎著蛋糕,去精神病院看望自己的母親。

他提前預約過了,看到他來,護士態度很好,提醒他:“不能有明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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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博應了,禮貌道謝。

徐英住的是一件單人病房,條件很不錯。她沒有自殘和暴力傾向,屋裡允許有些傢俱,舒適度較高。不像有的自殘傾向嚴重的病人,房間裡空蕩蕩,什麼都不能擺放。

徐英坐在窗前,木呆呆的望著外面的景色。楊博進來了,她也沒反應。

楊博走過去,叫了聲“媽”,徐英才轉身,神情有些恍惚,見到他,驚喜地說:“你來啦。”

楊博卻知道,徐英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跟楊遠長得像,從好幾年之前開始,徐英就一直把他當作了楊遠。

楊博心中一酸。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溫柔地說:“今天是你生日,我來給你過生日的。”

徐英的臉上,現出了幸福的笑容:“虧你工作那麼忙,還記得我生日。”她甚至有了幾分嬌羞。這種少女般的神情,出現在她衰老的臉上,更叫人心中酸楚。

醫院裡不允許有明火,楊博只能給她插了蠟燭假裝了一下,好在徐英精神不正常,一點也沒覺得不對。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中。

當年,她一個初中畢業,在縣城的廠子裡工作的打工妹,突然被鄰居家上過大學,在大城市混,有大出息,又長得那麼英俊的楊哥哥看上,娶了,就是這麼幸福的。

楊博喂她吃了蛋糕,她臉上幸福的笑對他來說就是一柄尖刀。刺穿心臟,流出來的不是血,都是仇恨。

渣男賤女,都該死。

“媽,我跟你說,你還記得那個女人嗎?”楊博給徐英擦乾淨嘴角,忍不住問。

“那個女人”四個字像是什麼關鍵詞,觸發了徐英的開關。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徐英的臉忽然開始扭曲,猙獰了起來,“不要臉!勾引別人丈夫!破鞋!破鞋!我打死你!!”

徐英掀了桌子,蛋糕滾落地上,她歇斯底里。

“冷靜點,你冷靜點!”楊博從後背抱住她,緊緊箍住她手臂,不讓她發瘋,告訴她,“那個女人死了!”

徐英的哭罵戛然而止。

她迷惑了:“死了?她怎麼死了?”

“是我。”楊博貼近她的耳朵,告訴她,“我弄死了她。她知道楊遠在外面養年輕女人,發瘋要殺他。楊遠握著刀,我握著楊遠的手,讓楊遠親手把她捅死了。”

“解不解恨?”他笑著問自己的媽媽,眼睛裡卻有淚意。

徐英當年憑著女人的直覺悄悄跟蹤楊遠,捉奸在床。她衝上去撕打程蓮,反被楊遠打了一頓。

她其實根本不知道程蓮是誰,不過是透過她的年紀猜測她該是結了婚的,便恫嚇說要去找程蓮的丈夫。

純是嚇唬人而已。

她不知道這話卻戳了楊遠和程蓮的死穴。

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嫁的是怎樣一個衣冠楚楚,心黑如墨的禽獸。

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楊博被送進了寄宿學校。孃家的人來看她,楊遠提前安排好,給她吃藥打針,親人們看到的便是一個渾渾噩噩神情呆滯的女人,只能垂淚。

楊遠對妻子的孃家很好,經常給錢給物,沒人懷疑他。

只有楊博懷疑他。

楊博偷偷的從學校溜出去,跑到了醫院看徐英,徐英在清醒的時候,把事情告訴了他。

這時候的徐英已經認清了自己的丈夫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哭著告訴楊博:“別讓他知道你發現了,別為我說話。你好好讀書,好好長大。”

生怕丈夫心太狠,作出什麼不利於兒子的事。

楊博一直隱忍著。

楊遠不怎麼管他。他根本就不喜歡這個妻子,連帶著也不喜歡這個兒子,他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孩子。

但楊博是長子,他比聞裕還大幾歲,最早成年。而且他繼承了父親的學習頭腦,一邊咬牙隱忍,一邊刻苦用功,考上了首都的清大,全國top2。

楊遠終於正眼看他了。

他的“生意”有許多不可告人之事,需要用信任的人。楊博怎麼說都是他的兒子,而且一直老老實實,總比別人可靠。楊遠便在楊博畢業後,讓他在身邊幫忙。

楊博表現得兢兢業業,十分努力,很快取得了楊遠的信任,越來越被倚重。

他早就查清了媽媽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

許是徐英被關了太久的緣故,楊遠幾乎都要把她忘記了,正大光明的把程蓮介紹給了楊博認識。

楊博心裡恨得要死,面上還要客氣恭敬地喊一聲“程姨”。

徐英被關了十幾年,長期用藥,漸漸的精神上就真出了毛病。

楊博不是不想把她弄出來,但楊遠端蓮在一天,就不可能會放徐英這個定時炸/彈出來。

楊博甚至都生出弄死楊遠的念頭了,只是這念頭還沒成型,程蓮就先忍受不了現狀,發了瘋一樣要離開聞國安,終於是給了他復仇的機會。

“媽,我告訴你……”楊博咬牙笑著說,“可爽了!特別解恨!”

護士已經聽見了剛才的響動,推門而入,喝道:“怎麼回事?別刺激病人!”

看到護士按住徐英給她打針讓她安靜下來,楊博把頭扭過去,抹了把眼睛。

馬上了,他想,再等一陣子,等忙完這段時間的事,他就把她從這個鬼地方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