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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男子作評道:“不錯。她應該會認得出你這個哥哥。”

陸槿若聞言還是擔心, 萬一妹妹醒來,不理解他,不原諒他,他該怎麼辦?

陸槿若此次決心要帶走陸蒔蘭,正是因陸伯爺的一句話。

他的祖父那天說,陸蒔蘭如今的作用可大了。他也是男子,難道還能聽不懂那句隱含的另一種意思,祖父不就是想讓妹妹學那禍國妖姬之流,利用美色離間那兩舅甥麼?

陸槿若怎麼可能同意。他只要一想到,外面那些男人不知抱著多少慾念心思,正在肖想著自己的妹妹,就暴躁得難以忍受。

殿下近日已查清,表面看起來, 她的妹妹是頗受皇帝和首輔賞識,簡直是官路亨通,高升指日可待。但實際, 先是被那蕭衝鄴用恐嚇信滋擾, 想將她變成自己的籠中雀, 隨後, 又被霍寧珘視為私有。

他不能忍, 殿下當然也不能忍。

陸槿若之前一直在東夷國, 殿下這一年則在雲南統籌指揮,如今雲南的局勢已達到他們籌謀的效果,便要進行下一步。

恰好天也助他們, 陸蒔蘭跟著皇帝一行去了東津衛。

若是想要在京城要帶走陸蒔蘭,容易留下蛛絲馬跡,讓那兩舅甥找到線索。但是在東海之濱,卻是他們掌控的地方。畢竟短短一年,霍寧珘的手,還不至於將這天下覆盡。

乘著這個節點,金蟬脫殼,將妹妹帶走是最好的。

這還要多虧蕭衝鄴一直防著霍寧珘,惟恐霍寧珘掌權過大,一直在拖他的後腿,才讓他們有了絕佳機會。

當然,他們真正在謀的事,還是要瞞著陸蒔蘭。他希望,妹妹就做個普通的姑娘。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在兄長的保護下,無憂無慮地生活。

陸槿若便看向一旁的殿下,突然道:“二哥,你曾用嶺南裴家公子裴夙隱的身份,待在南京國子監一年,與蒔蘭也是頗多交情。……你不打算讓她知道,你是她的裴師兄,從前就對她很照顧麼?”

這位殿下,的確在南京國子監待過一年,所謂的裴師兄,當然是他的假身份,也是化名。但就是用這個假身份,他與陸蒔蘭做過同窗。

裴夙隱沉默片刻,微妙神情隱在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具下。對她頗多照顧又如何?上回去陸家,雖說是與在國子監時變了副容貌,但陸蒔蘭半分沒有認出他的身形,真當他是個陌生人。

想了想,罷了,她看男子向來是只看臉,目光幾乎不會掠到脖子以下,認不出來,亦是正常。

陸槿若又道:“我怕靠我一個人說服不了妹妹跟我們走,要不,二哥你也讓她知道,你是她裴師兄?”

兩個人的分量加起來,總要重些?

裴夙隱似乎真的在考慮起陸槿若的建議,一時沉默。

***

東津衛沿海,為尋找陸蒔蘭,除了派人潛入到海下尋找,戰船也開出去在近海一帶嚴密搜尋。

誰也沒有想到,就為一個御史,上邊竟出動這樣大的陣仗,且有找不到屍首不起駕回京之勢。

用上邊那兩位的話來說,御史是代天子巡狩,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殺御史,那便是藐視天威,絕不能等閒視之。有人竟敢為一己私利加害御史,此事不查個真相大白,此股邪惡風氣不除,以後整個朝廷,誰還敢秉公執法、恪守正道,國家豈非汙亂成一團?

眾人便發現,首輔與皇帝身上都有種山雨欲來前的沉翳。一個不慎,怕是要遭遷怒,引火燒身。因此,大小官員都是戰戰兢兢,令這股壓抑的凝肅氣氛瀰漫了整個東津衛。

女眷這邊也是詫異,知道那陸槿若受到霍家兄弟和皇帝重視,卻都沒有想到竟重視到這樣的地步,為了個小御史,竟連行程都改了。偏偏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蕭檀君只能在暗裡譏諷:“還好,這陸御史是個男人,若是個女子,豈不是個禍水?”

另有女眷嘆道:“既然找不到那陸御史,那多半……是已入魚腹。再找下去,怕也很難找到的。”

霍靈鈞皺皺眉,道:“實則,那陸槿若操守尚可,是個難得正直的。”

蕭檀君道:“可靈鈞怎知道,陸槿若不是特地做給首輔他們看的。他不表現出首輔他們喜歡的品行,怎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博取他們的垂愛呢。”

霍靈鈞有心反駁兩句,終究沒有開口。自從她知道七哥對這陸槿若的上心程度,令她始終不大喜歡這人。

一群女子嘰嘰喳喳,皇后江善善在一旁卻沒有作聲,心中卻是越發透亮,皇帝這是有多看重那姓陸的。這麼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子,而且侍的是同性,半分男子氣概沒有,偏偏那阿眸還當個寶。

除了幾個男人,還有一個傷心透頂的,自然是阿眸。

茫茫大海,潮汐萬變,想要尋人,何其渺茫,靠的都是機緣。

她這一天哭得眼睛都腫了。夫君前晚給她摘的棗子她還未吃完,竟遭遇了這樣的事,阿眸連剩下的棗子也捨不得吃,白日裡只守在海邊,別的什麼事也不做。

平日裡活潑機靈的一個姑娘,現下雙眼裡空洞木然,跟沒了魂似的。急得江家放在阿眸身邊的嬤嬤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蕭慕微看阿眸哭得可憐,開解了幾句,當然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蕭慕微也知道,未婚夫出了這樣的事,阿眸肯定是無法輕易釋懷的,也只得先離開了。

***

霍寧珘的人很快查清楚,陸蒔蘭觸動的是何人的利益。

曾給陸蒔蘭行賄被拒的參將李閔,還有他背後的副總兵蒲穆學,都被捆了,雙雙扔在霍寧珘面前的地上。

蒲穆學仰頭看著霍寧珘冷淡的神色,他不怕別人,卻唯獨怕霍寧珘,便匍匐在地,悽聲道:“首輔饒命,首輔饒命!下官真的全都說了,下官沒有動過陸御史!”

霍寧珘負手立在蒲穆學面前,聽他說完,猛地抬腳,一下踹上對方胸口。

僅僅一腳,蒲穆學一個武藝高強的彪形大漢,身體頓時如蝦米般縮到一起,眼前黑暗多時,口中也溢位血來,命也去了半條。

藺深知道,七爺越是默然沉靜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心裡越冷戾嗜血。以往,就算是七爺自己與四爺受人行刺,也絕不會親自動私刑審人。霍寧珘這回是動了真怒。

那參將李閔知道首輔這一腳是踢給自己看的,幾乎抖成篩糠,先前被人用刑拷問,他也沒有吐露真言,在霍寧珘的威勢下,卻是說了真話:

“首輔,下…下官如實稟報,我們原本是想設計害陸御史,因為擔心陸御史會查出我們的貪墨情況,那索橋也的確是我們命人做的,但陸御史並未去那索橋上,他臨時有事,去了營外。真的,是真的!”

霍寧珘審視這李閔驚恐的眼神,加上藺深他們另外查到的情況,相信了他說的是實情,便冷笑:“朝廷撥給東津衛這樣多軍費,還把督造船隻的權力從工部下放,可不是為了養蠹蟲。”

那些偷工減料的船,若是真上了戰場,一旦遇到大的風浪,自己就先船毀人亡了,連戰士的性命都不能保障,何談驅逐外寇,保衛家國。

又下令道:“嚴辦與此事有關官員,蒲穆學李閔處以極刑。還有,總兵餘長生,以及之前來巡視過東津衛,現在已離開的御史及給事中,全部追責查辦。”

陸蒔蘭能發現的問題,之前來的御史卻一無所察?總兵餘長生卻一無所察?怠於職守,同流合汙罷了。

“是!”一旁自有人領命去作交代。

四下無人,藺深才道:“七爺,還會有誰能悄無聲息劫走陸御史……?難道是皇上?故意讓七爺以為陸御史已墜海而亡?”

霍寧珘慢慢道:“不,皇上是真的以為她墜海。繼續查。”又問:“我四哥呢?我有事與他商議。”

這個時候的霍寧珩,卻是被人攔住了,正是蕭慕微身邊的墨鵲,她道:“四爺,長公主生病了。您能不能去看看?”

“病了?”霍寧珩蹙眉。他一整天都忙著調查陸蒔蘭的下落,也沒來得及太關注蕭慕微。不過,蕭慕微前日打馬球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精神得很。便問:“怎麼回事?”

其實蕭慕微是讓墨鵲去請太醫,但墨鵲始終想著,四爺也懂得岐黃之術,讓四爺來,不是比叫太醫來更好麼?她的心裡,實則比蕭慕微還要放不下這位公主的前駙馬。她當然不敢奢望嫁給四爺,只希望四爺能心儀公主,順帶讓她也能多看看對方就好。

墨鵲吞吞吐吐,只道:“奴婢也不知公主到底怎麼了,就是叫難受,還是得請四爺去看看才知道。”這是惟恐霍寧珩不去。

霍寧珩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倒是親自走了這一趟。

“公主。”霍寧珩一進屋裡,便見蕭慕微纖細的身軀在榻上朝裡縮成一團,而一旁的婢女手足無措。他立即上前。

蕭慕微聽到霍寧珩的聲音,才將身體緩緩轉過來,呼吸低弱,她沒有想到墨鵲將霍寧珩找來了。

霍寧珩便見蕭慕微原本欺霜賽雪的脖頸,滿是紅色小斑點,那些紅色小點還往被女子略微掙開一些的領口延伸下去。而蕭慕微的手指,依舊難忍地輕輕抓著她的鎖骨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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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別再撓了。”霍寧珩輕輕按住蕭慕微的手,隨即捏著她的手腕把脈。又道:“公主這是吃了相剋之物。近日膳食本就以海物居多,公主往後不要再食常見魚類以外之物。”

“我讓人給公主送些藥膏過來,公主記得讓人搽在疹子上。”他又吩咐墨鵲道:“有紫蘇葉麼,取來泡些水讓公主先喝。”

墨鵲忙答是,叫小丫鬟取了幹紫蘇葉泡水。

“四爺先走吧,我現下困得很,想再睡一會兒。”蕭慕微也不知為什麼,最近讓他看到的都是自己狼狽的時候,便趕緊催促對方離開。

霍寧珩看看她,他現下也的確很忙,便道:“那公主自己注意保重身子。”

***

陸槿若餵給陸蒔蘭含住一枚入口即化的微小藥丹,退開一些,便見自己的妹妹緩緩張開雙眼。

陸蒔蘭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床榻邊的男子。

她沒有驚呼,也沒有太慌亂,因為她過了一會兒,才漸漸醒過神,想起自己似乎是在巡察的時候遇襲了。只是這個人……是?

憑著直覺,她居然沒有感到被人擄走後的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冬天有靈芝的火箭炮,天上有圓滿肥白 的手榴彈,,liwan122 *3,一隻松鼠 *5、shirayuki, alice,雲飄飛飛,半掩星光,畫骨成沙121,城東先生~★,加加親的地雷,還有灌溉營養液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