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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霍寧珘也曾想過, 直接行刺蕭隱。

但是,蕭隱本身的武藝高強。更重要的是,他的身邊始終有一名老僕,看著不起眼,那雙手上的青筋卻是如虯枝盤錯,眼窩凹陷,練的是一種怪異而高深的武藝。

這兩人幾乎都在一起,這又是在南京城,蕭隱目前在大乾的本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霍寧珘自是不會輕舉妄動。

他在南京還有不少暗樁,不能不顧及這些人。

***

陸蒔蘭一直在屋裡看書,當她知道外面在搜查, 已是隔日午時,她與蕭隱、陸蒔安上街去柳府的時候。

見街上陡然增加許多兵衛。連陸蒔安都覺得有些不對,道:“殿下, 是不是有什麼敵人潛入了城裡?”

“應當不會罷。”陸蒔蘭說:“快過年節了, 可能只是為了加強戍衛, 維護城內秩序。”

蕭隱轉過頭看了陸蒔蘭一眼, 道:“師弟說的無錯, 逢節逢典自然要加強戍衛。”

陸蒔蘭總覺得師兄看她的目光若有深意, 她與蕭隱對視片刻,男人卻是朝著她很溫柔地笑了一笑。

陸蒔蘭便也朝蕭隱一笑,慢慢別開目光, 心裡覺得,這次的搜捕肯定是與霍寧珘有關。

可她不知道,霍寧珘是否還留在南京,更擔心,哪怕師兄抓了他,也不會讓她知曉。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看著陸蒔蘭的側顏片刻,蕭隱也轉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陸蒔安故意找來問他的問題。

他雖是在答陸蒔安的話,注意其實都在陸蒔蘭身上。發現她的確是心神難定,蕭隱的眸色越來越暗。

還好,一直到了夜裡,都沒有什麼需要蕭隱去特別處理的事。

陸蒔蘭覺得,若是抓到霍寧珘,師兄至少也會親自前去過問。而不是陪著她閒度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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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入夜都還沒有找到霍寧珘,那麼,還想抓到他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以霍寧珘的本事,多半已經脫身。

***

新年終於到來,花燈如海,火樹流華,如星雨飄落,綴滿紅塵人世的錦繡樓閣與千街百衢中。

這是個不夜天,街上寶馬雕車,人群往來如雲。

眾人要麼在家中守歲,要麼在街上遊覽燈海。誰能料想到,在這樣的繁華興盛下,其實是一觸即發的大戰。一個不慎,就將戰火繚繞。

今天的霍府,更是格外熱鬧,這已從當朝第一世家,變成即將入主皇城的家族。雖說皇帝依然活著,可這片掌權的天早就變了,這是京中任何人都知道的。

除了霍靈鈞還在悼念自己破滅掉的佳婿夢,牽掛著蕭隱,霍家的姑娘們都是喜笑顏開。

除夕祭祖是慣例,霍家祠堂裡,供三牲五酒,有巫祝跳祭祀之舞,霍牧恩帶著一眾霍家兒孫,燃香告拜先祖。

到了子夜時分,鞭炮聲不絕於耳。第二天起來,全家人又去給霍老夫人拜年。

霍老夫人看著這滿堂兒孫,自是欣慰極了,唯一的遺憾,便是她最喜歡的孫兒不在身邊。

但就是在這時,門外傳來小廝急迫又喜氣洋洋的聲音,道:“稟報老夫人,國公爺,七爺回來了!”

霍夫人那本就盛滿笑意的臉,此時更是容光煥發,道:“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七郎會趕回來。”

霍家兩兄弟的生母容夫人也入了京,聽到小兒子回來,也是面含笑意,期盼地看向北苑院門的方向。

眾人便見大步走來的霍寧珘,一襲玄裳,長途不間斷的換馬奔襲,令他身上滿是霜雪之氣,可好歹也趕上了與家人過年。

他先是拜見了霍老夫人,而後便看向容夫人:“母親。”

容夫人看著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看得出最鼎盛時是個多美的美人,氣質清和恬淡,舉止又極為嫻雅,叫人瞧著十分舒服。

“小七,讓娘看看。”她便拉著霍寧珘,上下打量。

霍寧珘與容夫人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乍見之下,母子兩人自然都是欣喜。尤其是容夫人,日夜牽念,更是有不少話想對兒子說。

容夫人因為生了霍寧珩與霍寧珘兩個爭氣的兒子,在霍家的地位自然很高。就是霍老夫人,也是十分給這個兒媳面子。

容夫人最關心的,當然是兩個兒子的婚事。霍寧珩快要成親了,唯獨霍寧珘這邊還沒個水花,做母親的怎能不急。就算這兒子早就長得遠比自己高大,能力早勝過自己萬千,在母親心中,依然是個孩子。

她趁著無人時便對霍寧珘道:“七郎,你也知道,娘甚少對你有要求。只是,你這親事始終不定下,娘著實不放心……”

霍寧珘翹了翹嘴角,道:“娘就安心罷。我已給你找好了兒媳。”

容夫人將信將疑,問:“真的?哪家的姑娘?娘也好派人去說親。”

“真的。”至於哪家姑娘……霍寧珘道:“娘不用操心那樣多,需要你出面的時候,我自然就告訴你了。”

容夫人也擰不過霍寧珘,知道他主意大,這都是統領萬軍,要奪取天下的人了。他不願說的,你從他嘴裡撬出什麼來呢。便也不再多問。

***

等稍晚些,霍寧珘終於有時間與霍寧珩獨處的機會,便問:“四哥的婚事準備得如何?”

“一切都已準備好。只等吉時。”霍寧珩答。

霍寧珘微微頷首,道:“我未必能參加四哥的婚禮。”

“你還要去南京?”霍寧珩蹙眉。

他哪裡不明白,霍寧珘的確是去南京打探軍情,已將部分軍防圖與南直隸糧倉轉移之地都摸清楚。但若非陸蒔蘭在那裡,這並不是非他去不可。

霍寧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哥,蕭隱的母親是東夷國朝秀公主。我原本懷疑,蕭隱根本不是承懿太子的血脈,而是純粹的東夷人。可是……”

他微頓道:“若是純粹東夷人,不應當能讓一干老臣為其拼死效命。那幾個世家,按理說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霍寧珩道:“不錯,當時我帶著兵與蕭隱他們碰面時,陸伯爺這麼個陰毒的,寧可自己死,也要保住他。可見,必有極深的淵源。”

“嗯。”霍寧珘道:“蕭隱背後的勢力,遠比我們佈局得久。他的真實身份,還得繼續調查才行。”

霍寧珩道:“蕭隱目前的優勢,就是佔著大乾正統。這些日來,在南直隸與周邊倒是一呼百應。”

他道:“不過,幾位尚書,皆是堅決站在你一邊,已請皇上擬寫禪位詔書。你儘快入住皇城為好。”這是霍家早就打算好的,行和平演變。

霍寧珘看向對方,道:“四哥……”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想而知,霍寧珩為推他上位,也做了不少努力。如此兄長,除了眼前這個,再也不可能會有第二個。

“這些皆與我無關,都是你自己從前施政時便收服的人。”霍寧珩道:“更何況,你也知道,她畢竟姓蕭。我怎樣,也是沒法來做這個皇帝的。”

想到蕭慕微,霍寧珘便也不再多說。轉而道:“我想趁著年節,提前進攻。蕭隱在等的,必是東夷的兵力。”

霍寧珩看看霍寧珘,他歷來是支援這個弟弟,便道:“好。”

***

到了初二的時候,上門給霍家拜年的人,簡直要排起了隊。重重禁軍圍著肅國公府,比宮禁還要森嚴。

這兩天能進得去肅國公府的,自然都是深得霍家信任之人。

霍家兄弟兩人站在一起,實在是風姿濯濯,彷彿比日月的輝光還要灼眼,頓時吸引了所有登門女子的視線。

尤其是霍寧珘,分量足些的家族都已知道,霍家兩兄弟中,霍寧珘上位的可能性更大。都想著提前逢迎新君。

而容夫人,頭一次在京城亮相,便受到了所有貴夫人的追捧。都帶著自家姑娘,想入這位容夫人的眼。

容夫人倒是也暗自留心了幾個小姑娘,但她最滿意的,當然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宋情。

宋情今日穿著身淺橘色繡的納紗繡褙子配著石青裙子,頭上是明珠擁雲對簪,流蘇隨著步伐一步三晃,口脂也是橘紅色,明眸皓齒,身段高挑,與其身穿戎裝時的英姿又是另一種風情,倒是將霍家的小姐們都比下去。

但想到兒子的一番話,容夫人知道霍寧珘心中想娶的必定另有其人,心中倒是惋惜。

***

陸伯爺也在這時醒來了。陸蒔蘭雖去看過祖父,但再也沒有從前發自內心的孝順孺慕之情。

蕭隱當然也要前去探望。

陸伯爺是擁護他的一干元老之一,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對陸伯爺失了恩榮。那豈非是寒了其他老臣的心。

蕭隱關心著陸伯爺的身體,陸伯爺也關心如今局勢,兩人便很是交談了一陣。

陸伯爺看著這位少主,想起自己派孫女去行刺霍寧珘,反被霍寧珘將計就計,佔了他孫女的事。又想起蕭隱因此事對他的慍怒不滿。

他便道:“殿下,臣願讓孫女蒔安,侍奉殿下身邊。至於蒔蘭……原本殿下若是想要,也不是不可。只是如今……”

陸伯爺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蕭隱已然明白,無非想說陸蒔蘭如今已非完璧,恐怕不能侍奉他左右。

蕭隱便慢慢道:“伯爺一生,為我付出良多。”

他接著說:“蒔蘭之事,既已過去,便不要再提。我只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

陸伯爺著實怔愣一會兒,才道:“是,是,殿下,臣明白了。”

蕭隱說得隱晦,陸伯爺卻是聽懂了。蕭隱只口不提陸蒔安,那是壓根就略過的意思。當陸蒔蘭的事沒有發生過,那就是不計較,還念想著。

陸伯爺也不知這位少主人是真不計較,還是假不計較,總之,他這回是真明白,蕭隱是一定要得到陸蒔蘭。

當晚,陸伯爺便召來陸連緯,道:“蒔蘭年紀也不小了,瞧著小而已,都快十九的人。她這模樣,若扮個荏弱少年還成,年紀再往後數,便惹人疑竇。也是時候,讓她恢復姑娘的身份了。”

陸連緯皺眉,道:“蒔蘭的事,父親以後就不要再管。我自會考慮。”

陸伯爺知道陸連緯還在怪他,但他控制了對方一輩子,豈容得陸連緯說不,便道:“我怎能不管。年後,槿若就要回來了。蒔蘭本就該為她哥哥挪出位置。”

“槿若回來,那自然是我真正的嫡長子。但蒔蘭是要留在署衙,還是做回姑娘,讓她自己來決定的好。”

陸伯爺嗤之以鼻,道:“實話告訴你,今日,殿下算是向我要人了。”他沉默片刻又道:“你也知,蒔蘭如今已失了清白,但殿下並不計較……”

陸連緯一聽這事就來氣:“若非父親你的‘好主意’,我好端端的女兒,豈會如此。總之,我不同意。”

女兒太漂亮了,也讓做父親的不放心。陸連緯那時又總是在外執行任務。回家的時候,陸伯爺已讓陸蒔蘭頂替了陸槿若,也斷了與霍家的來往,惟恐受牽連。陸連緯當時想著,木已成舟,將女兒扮成兒子便扮著罷。

其實,這樣的一個可愛又懂事的女娃,從小那臉蛋就像個粉嫩蘋果,哪個做父親的能不喜歡,不想讓她過最舒心的日子呢。

但是,連陸連緯自己都是在陸伯爺的控制下生活,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力。因此,陸伯爺無論怎樣安排,他也沒有反駁的能力。再說,他也覺得扮成小子,或許更安全。

誰知,雖然扮成兒子,依舊是被狼給盯上。且在還沒有成親的時候,就被霍寧珘給吃了。

這邊兩父子還在為是否恢復陸蒔蘭的女子身份爭執,卻不知已有人將此事透露給了陸蒔安。

***

陸蒔安遊燈會的路上,便收到一個小孩子送來的信,信紙十分精緻,瞧著就像給姑娘家的拜帖似的,陸蒔安便開啟了那信封。

就見那信上大意為:“傻姑娘,你的親姐姐陸蒔蘭可沒有夭折,而是偽裝成了陸槿若。你是不是一直以為,蕭隱給予陸家殊榮,讓你們暫居外朝,陸家又只有你一個姑娘,你是鐵定能與他結緣?”

“那你便錯了,你的姐姐陸蒔蘭還在世呢。按照長幼,她是嫡長女,而你只是繼室所出的嫡女。想想你姐姐的容貌,才氣,你與她相比如何?你還沒有看出來,蕭隱對她是個什麼心思?”

陸蒔安看到此處時,腦中已嗡嗡作響。她定了定神,繼續往下看。

“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姐姐已遭人玷汙過,失了貞潔,是不堪配與蕭隱為婚的。”

那信的落款,寫著三個字——好心人。

陸蒔安此時腦子裡仍舊是有些發暈,看到這樣的信,她哪裡還有心情賞燈,心裡跳得砰砰作響。立即就叫著要回宮去,坐在馬車上,陸蒔安腦中也越來越清醒。

難怪呢,殿下這樣關心她的“哥哥”,對她這個姑娘視而不見。陸蒔安緊緊皺著眉。

***

此時天色已晚,陸蒔蘭披散著頭髮,身穿中衣,躺在床上看書。便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聲:“二小姐,你做什麼?”

季嬤嬤發現鬼鬼祟祟出現的陸蒔安時,她已衝進了陸蒔蘭的裡間,攔都攔不住。

陸蒔蘭便見陸蒔安突然闖進來,她趕緊側過身去,拉高了被子,皺眉道:“蒔安,你怎麼回事!莽莽撞撞的。這都大晚上了,就算我是你哥,男子的房間是你隨便就進來的?”

如今陸家幾口都暫居在一個四進宮院中,陸蒔蘭與陸蒔安住的分別是兩個配殿,陸蒔安要過來很容易。

還裝著呢。陸蒔安就笑了笑,故意慢慢道:“什麼男子啊,原來是姐姐!”

她先前都瞄到一眼了,陸蒔蘭顯然是沒有系束帶,胸脯曲線可是飽滿明顯得很。再配上這張光麗楚楚的臉,虧她以前是眼瞎了還是怎麼,居然就沒想過這是個女子。

陸蒔蘭一怔,看著對方,手指微微收緊,臉色漸漸凝肅,心中疑惑,是誰告訴陸蒔安的。對方這樣子,明顯就是已經知道了,特地來求證。

知道這其實是姐姐後,陸蒔安回想起這個姐姐曾經頻繁出入霍寧珘的侯府,又想起蕭隱對陸蒔蘭的在意,心裡實在不舒服。

她便道:“你之前看著我想代替你嫁給寧珘哥哥,是不是在心裡偷偷嘲笑我,看我笑話來著?”

“沒有。”陸蒔蘭蹙眉,只簡短道了兩字。一句多的解釋也無。

但只是這樣兩個字,卻是格外坦然,叫人莫名信服,她是真的沒有。

陸蒔安其實也知道,陸蒔蘭那時年紀還小,扮成陸槿若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但她就是不舒服,而且,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難以控制。

陸蒔蘭接著道:“你先出去。”

陸蒔安卻不走,而是突然又道:“不過,我聽說姐姐遇到了那種事?”

哪種事?陸蒔蘭沒有立即反應過來。

“就是……”陸蒔安便走近她,同情地低聲道:“姐姐是不是被人給玷汙了?”就是不知那男人是誰?

陸蒔蘭詫異地微微張大眼睛,儘量不動聲色,道:“你在胡說什麼?”

陸蒔安道:“姐姐真是可憐。我這做妹妹的,當然也心疼你。不過,既然你都已經成這樣子,還望姐姐,就不要再肖想殿下的好。”

陸蒔蘭一張臉冷凝,只道:“出去。”

她的話分明很輕,還想要繼續鬧騰的陸蒔安卻沒由來一愣,不知為何,對上陸蒔蘭的眼睛,格外心虛。

“出去!”陸蒔蘭又重複了一遍。

“走就走。”陸蒔安這才轉過身,大步離開。

“簡直是作孽,這……二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季嬤嬤在一旁聽了個全,手心裡都是汗。

陸蒔蘭倒是想起來,霍寧珘說過的那個想要刺殺她的東夷刺客。她其實也有些明白了。

她的哥哥在東夷,那麼東夷必然有人清楚,她是個女子。大概是,東夷有人跟陸蒔安一樣,以為她想嫁給師兄,惟恐她近水樓臺先得月,便想除去她。

那邊派人刺殺過一次失敗了,也不敢短時間再來一次,對方便想煽動陸蒔安。只是,那邊的人是如何知道她與霍寧珘之事的,知道這件事的人,明明很少。

當然,這也只是她的猜測,陸蒔蘭沉默下來。

第二天清早,陸伯爺便叫了陸蒔蘭過去,跟她說了要她換回女裝,以陸蒔蘭的身份重新生活。

陸蒔蘭沒有說話,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的態度,令陸伯爺有些不滿。但他看出來,蕭隱對陸蒔蘭重視的程度,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讓她考慮。

而蕭隱也在此時,得知了陸蒔蘭曾經歷一次暗殺,而且是來自東夷。他哪裡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自然知道是何人所為。

慍怒之下,給陸槿若去了密信,命對方提前行事。

***

也就是在這個時刻,陸蒔蘭萌生出離開的念頭。正好,她不想在這權力爭奪的漩渦裡左右為難。

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便告訴季嬤嬤自己的打算:“嬤嬤,我想離開南京。悄悄地走,不告訴父親和師兄他們,你可要與我一起?”

“可是,公子,我們能去哪裡啊?再說,咱們這樣出去,外面又有戰亂,沒個人護著你,我擔心不安全啊。” 季嬤嬤皺著眉。她家姑娘這樣的,出去哪有在南京安全。

“嬤嬤不必擔心,哥哥離開的時候,在外祖家裡給我留了幾個人,倒是功夫不錯的。哥哥說了,那幾人完全只聽令於我,以備我無路時可用。”

季嬤嬤一聽,便說:“好。公子去哪裡,嬤嬤當然就去哪裡。”

陸蒔蘭是趁著初五那天,蕭隱設宮宴的夜裡走的。

等被發現她不見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

陸蒔蘭其實也不知自己該去哪裡,天地之大,現在卻難尋一處徹底安穩之地,她也沒有可投奔的地方。

想了想,與季嬤嬤一番合計,決定去往季嬤嬤的老家鳳翔。

因著扮成男子,又有陸槿若留給她的幾個人,一路上倒是安然無事。陸蒔蘭身姿靈活,原本在騎術上就是有天賦的,這一路的馬不停蹄,倒是將她的騎術練出來了。

經過嶽寧的時候,聽說這裡駐紮的是江照英,陸蒔蘭難免想起了阿眸。也不知道,一別之後,阿眸怎樣了,可是與她的父親團聚,可過得安好。

陸蒔蘭領著自己的人,將馬停在了客棧前,打算入住。

還未過大年十五呢,到處都熱鬧得很,嶽寧也是一樣的花燈遍爍。在大戰即將到來的前夕,各地竟是詭異的寧和,就彷彿是暴風雨前的沉靜。

街上驀地出現一隊人馬,為首騎著紅馬的姑娘格外引人注意。且周圍的人只要看到她,都是主動讓開道。

陸蒔蘭倒是沒有太注意,她實在是累著了,就要上樓去休息。卻突然聽到一聲大喊——

“公子!公子!”倒是那個騎紅馬的姑娘先發現了她。

“……阿眸?”陸蒔蘭聽到這個聲音,詫異一瞬,臉上瞬間為喜,轉過頭道:“阿眸?”

“公子!”阿眸揮了揮馬鞭,跳下馬來。

“蘭蘭,是我啊!兩個人都飛奔向對方,緊緊抱在一起。阿眸實在是欣喜極了,陸蒔蘭也是一樣。

她撥開阿眸額前髮絲,道:“終於又見著阿眸了。”她心裡最不放心的,可不就是阿眸嗎。

阿眸遇到陸蒔蘭,哪裡還會讓她住客棧,立即拉著她的手,就帶著往自己住的地方去。陸蒔蘭也不推辭。

江照英看到女婿居然上門時,也是一愣,正要與女婿好生聊聊,很快卻有部下前來向江照英稟報,道:“將軍,前邊有緊急軍情。”

那部下又道:“北面與東面各來了一支人馬,瞧著都是訓練有素的。從他們來的方位判斷,若是無錯,應當是霍家與東乾的兵。”

作者有話要說:  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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