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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撈兒子

聶工和陳小姐還不知道連最乖的蛋蛋都已經捲入一場混戰了。

這兒還歲月靜好著呢。

不過半天的時間吧, 聶工和陳麗娜就都發現妹妹的有趣之處了。

那不孫多餘懷孕了嘛, 陳麗娜聽說之後,嚇的兩隻眼珠子都差點突出來了。

然後呢,她就聽說農場裡說閒話說事非的人可多了。好吧, 事實證明,大多數人和她一樣好拉事非,但有些人則不像她, 單純的覺得好笑完了, 只是想祝福田老。

他們呀,把好好兒的一件事情, 給說成了個洋堪入耳的樣子。

這不,她也出月子了嘛, 她就準備去農場看一圈兒, 也算是拿自己曾經場長的威嚴,幫孫多餘震震那股子妖風去。

走的時候她把奶瓶啊, 該衝奶粉的克度啊, 尿布啥的都安排好啦。

然後就出門啦。

開車來回頂多也就兩小時的問題嘛,走的時候妹妹還醒著呢,陳麗娜跟她說再見, 嗯, 孩子哇的一聲就哭啦, 哭的那叫一個傷心難過呀。

那眼神彷彿是, 媽媽你別走, 媽媽, 不要把我交給這個壞人。

但等她一出門,妹妹立馬就不哭了。

咦,她要再在門上一探頭,哇的一聲,又哭開了。

到了農場,甫一進去也沒聽人說啥,倒是好幾個社員見陳麗娜的車來了,直接就跟著在後面跑上了。

“場長,聽說您剛生完孩子呀,咋就有功夫看我們來啦?”一隊一個社員問說。

陳麗娜下了車,咣一聲把車門子一關,嗅了口農場新鮮的空氣,直接就說:“有些人事非太多,吵的我月子裡都不得清閒,耳朵疼,過來逛逛,咋啦?”

“啥事非呀,能把您都給震出來?”這不王廣海兩手是泥,就趕來了嘛。

陳麗娜就站住了問王廣海:“我就問你,今年的冬麥12號,產量怎麼樣?”

“那還用說,畝產六百三十斤,已經在整個邊疆開始推廣了啊。”

“那種子,是咱們農場培育出來的吧,交到烏魯農業局,農業局補貼了一大筆的育苗費,也是補貼到咱們農場了吧,而育種的人是誰,是不是田書記,你身為隊長,為啥就不知道壓著些言論,讓人整天起鬨多餘和田書記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田書記要回了北京,那直接就是教授,到時候多餘也跟著走了,人家上北京享福去了,這個農場的人,是不是都喝西北風?”

她說話聲音大,本身還圍了一圈子的人,大家一聽,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嗎。

“往後呀,誰要敢笑多餘,我搧爛她的嘴。”王廣海趕忙說。

這些隊員們也說:“是是是,任笑誰也不能笑多餘啊,多好的姑娘,都捨得填田老的糠……”

“放你媽的屁,啥叫糠子,田老是年齡大一點兒,但我告訴你,夫妻和諧,那不在於年齡,我家聶工也大我十歲呢,你們敢笑話嗎。還不就是看我兇,多餘好欺負?”陳麗娜說著,直接從車上提下來她帶的雞蛋、罐頭和奶粉,這不還要三里地兒呢,她也算是出月子頭一回散步,又有一群的社員跟著,直接就走到田老家了。

孫多餘這不給人笑的出不了門嘛,一聽場長來了,趕忙就迎出來了。

陳麗娜放下個哭哭啼啼的孩子才來的,也沒敢多坐,主要還是鎮個場子嘛,周圍轉了一圈,誇了一番孫多餘的手巧,院子打理的好,掃的乾淨,鍋涮的乾淨啥的。

也就出來了。

這一回,田晉送她,別人也就不好跟著了。

“說實話,不怪別人笑,我這個年齡娶多餘,叫人看著確實要笑話。但是麗娜,別人不懂我,你該懂我的。我真不是欺負多餘年紀小,不懂事兒,而是吧,她那姑娘樸實,貼心,...願意支援我,而我呢,我也會努力保護好身體,爭取多陪她幾年,這樣來說,也算對得起她吧。”

要說曾經,因為給批/鬥的嚴重嘛,田晉三十多歲頭髮就白了,當然了,也從來沒有刻意倒飭過自己,那真叫一個又老又落魄。

現在他也注重打扮了。

陳麗娜帶著孫多餘給買的白襯衣,工裝褲,比竟才四十幾的人,腰桿子還直直的,哪顯老啊。

男人當中,他這樣的真算不錯的了。

“您呀,再過十年,只要還是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陳麗娜說。

現在才是真正的農業大發展,像田晉這樣在農業領域有著紮實的功底,又有過十幾年農場種植經驗的專家,可謂是少之又少。

甭看現在他還在這座農場裡,但以陳麗娜上輩子的經驗來看,很快,他就可以越升越高的。

而且,像他這種專家,那真是越老越值錢。

陳麗娜不笑他老,只怕將來他地位水漲船高了,嫌棄多餘呢。

聶工在家抱著個小閨女看書,漸漸就發現這小閨女很乖呀,給了奶就吃奶,尿布溼了也就哼唧一聲,可安靜可安靜了。

好吧,外面風吹著沙棗樹的葉子刷啦啦的響著。

院子裡柴禾堆的整整齊齊,後院裡的菜長的綠油油的,農家小院,讀書逗孩子,啥也比不上現在這生活呀。

“你怎麼也不把大門關上,錢工家的雞又進來過吧,看院子里拉的這攤屎。”陳麗娜一進門,瞧見一攤子雞屎,這不就說開了嘛。

聶工一聽,還沒應聲兒呢,就看妹妹特委屈的,小嘴巴已經撇著了。

他心說,我沒幹啥錯事兒啊,這孩子咋就一幅要哭的樣子。

果然,等陳麗娜一進門,哇的一聲,才一個月的孩子呀,連叫都不會叫,那眼淚,那委屈的神情,傷心難過,好像叫人欺負過一樣的就開始嚶嚶嚶的哭了。

兩隻手伸向陳麗娜的方向,那叫一個淚眼朦朧啊。

“我沒惹她呀,我真啥也沒幹,尿布換了,奶也給吃了,還哄她睡了一覺呢。”

聶工頭皮一麻,想當初陳麗麗是只要聽見孩子哭,就要把全家罵個遍的情形,心說完了,我今天肯定逃不了數落了。

沒想到陳麗娜把妹妹一抱,就只在額頭上吻了吻,啥數落的也沒說,只說:“趕緊找點鍋灰,把那坨雞屎鏟了去,你再告訴狗蛋媽一聲,她家的雞要再關不緊,敢在我家門前拉一泡屎,我就讓三蛋到他家門前撒一泡尿,有去有回,絕不耽擱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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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雞拉一泡屎,你就讓你兒子還一泡尿,這也太霸道了吧?”

“家屬區,說白了就是不能養雞的,礦區一年四季分的雞還少嗎,難道能缺了她的雞吃,要我說,她就去農場打打零散工,掙的也比養雞多,為啥非得要養幾隻雞來弄的到處都是屎呀,什麼雞棚鴿子排,那就該是農村養的,工人家屬區你養什麼呀,反正你去說就行了。”

好吧,為了家屬區的整潔衛生,聶工真跑上說去了。

不一會兒,隔壁就傳來了錢大嫂罵家裡小驢蛋兒的聲音。

打驢罵狗,剎火消氣的良藥嘛。

妹妹有陳麗娜抱了,就又乖了。但是一看到聶工,立刻就是一幅傷心難過的樣子,好嘛,頭一回給媽媽扔了兩小時,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呀,她再也忘不掉他啦。

“所以,她一直這樣兒?”聶工覺得小妹妹可有意思了,這才多大,還不會說話的人,比聶衛民兄弟還會告狀。

陳麗娜也是無奈了:“要我姐一抱,她立馬就哭,你估計她還算看著順眼的,願意給抱呢。”

聶工頓時又欣慰了很多:“我是她爸,這世界上最疼她的人,那是當然的。”

...想了想,他說:“抽空兒,咱們去趟北京吧,原本我想著,只把我媽讀書時住的那套拿回來就行了,但現在想想,不行,兩套都得拿回來,那房子呀,誰也不給,我都得給我閨女。”

這話,陳麗娜一聽就不高興了。

“你看看,我沒生妹妹的時候,你總怕我將來會偏心眼兒,看你自己,現在不就偏心眼了吧?”

陳麗娜瞪了聶工一眼,說:“兒女要爭氣,將來自然不需要靠你的房子,你的院子和你的大黃魚,他們自己就能獨立,要不爭氣,非得靠這些東西過活的時候,咱們再說那個話,現在孩子們都還小,你要在他們跟前說了什麼厚此薄彼的話,咱們一時嘴快倒沒什麼,但孩子們心裡會記住的。”

所以,兄弟之間不睦,或者不和,其實跟父母的偏心疼愛關係特別大。

打小兒,陳父陳母就比較偏心陳麗娜,久而久之,無論陳麗娜做的再好,陳麗麗對她就總有那麼點兒看不上。

如果父母當初公平一點,不要明裡暗裡,總是什麼都為了麗娜好,其實陳麗麗對陳麗娜,也不會有那麼多自己都察覺不了的,嫉妒和不忿的。

聶工想了想,笑了:“我是一個人吃獨食長大的,沒這概念,你要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這一點。”

賢妻賢妻,不得不說,陳小姐是真賢妻。

而聶衛民兄弟跟人打架的事兒,還是於公安親自打電話打到聶工實驗室,再由小王專門跑到家裡來,聶工才才知道的。

他怕陳麗娜生氣,沒敢跟陳麗娜說,自己車一開,就趕到礦區了嘛。

“聶工,是咱們礦區管理工作沒有做到位,那幫小混混呀,我們給關起來教訓了一頓,能遣返的遣返了,不通遣返的也批評教育了,您家衛民沒做錯,您呀,就甭責備他了,好嗎?”

這不一看聶工進門就是一副要找棍子的架勢,於公安就趕緊勸開了嘛。

等於公安解釋完了,聶工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卻原來,最近這一兩年,礦區各行各業都發展的挺好的。

這種時候,最容易滋生的是啥,除了什麼小餐館啦,偷機倒把啦,最賺錢的,就是酒吧啦。

邊疆溫差大,人們喝酒是風俗,隨便搞一破地兒,弄個酒吧,販煙賣酒的,賺錢可比別的容易多了。

而且呢,像前些年沒有的那種破鞋啊妓/女啊啥的,慢慢兒的也就有了嘛。

那不,王姐哥哥的兩個兒子,王大武和王小武,十四五了,不好好讀書,給送礦區來了嘛,來了以後小活看不上手,苦活累活又幹不了。

陳自立給他倆找了個地方洗盤子,也洗活兒髒不肯幹。

這不溜一溜的,就跑到酒吧裡做打手去了。

二蛋帶著陳甜甜進了那個黑咕嚕咚,臭哄哄的酒吧,由王小武帶著去找老闆,想讓人家看看,能不能留下來洗杯子呀洗盤子呀,或者是抹一下臺,掃掃地兒啥的。

這種地方,不要老太太,為啥呢,因為年青人嫌她們晦氣。找個小姑娘嘛,大家隨時都能逗逗,比老太太好。

結果呢,東哥還沒見著,那不有幾個化的濃妝豔抹女人嘛,才從樓上下來,一見二蛋,其中一個就嗨的一聲:“你們看,這不是當初咱們幹毛紡廠的時候,假裝警察唬咱們那小子?”

大家一看:“可不,就這小子吧,陳廠長家的二兒子,要不是他,咱們現在還是紡織女工吧?”

好嘛,人家本來是紡點兒黑心布的紡織女工,黑心工廠給搗了,這不改行酒吧,就又當□□了嘛。

這還了得,幾個妓/女一喊,那不酒吧老大東哥,一併他的馬仔們就全衝出來了。

……

聶工不喜歡兒子們去混社會,當然也不喜歡兒子們總跟混社會的人...作對,就是,染上了就不行,在他看來,兒子就該跟他一樣,從小到大,跟社會的陰暗面都要涇渭分明。

當然,他以為現在的二蛋和聶衛民三兄弟,輕則鼻青臉腫,重則折胳膊斷腿,肯定沒有一個全囫圇的。

他心裡籌劃了一下,都想好了,要真傷的嚴重,就索性送到北京去醫,這不正好兒,陳小姐要學習,他要去打官司,全家還能一起,都把事兒給辦了。

結果沒想到三兒子一個個給放出來,身上全都乾乾淨淨的,沒任何問題呀。

“打人啦?”聶工問。

二蛋最怕爸爸,輕輕嗯了一聲,走路都是提著腳的,貼牆跟的時候汗毛都張著呢。

三蛋還帶著陳甜甜呢,倆人手拉著手,沒說話,走到牆跟,站直了。

不怪陳麗娜說聶衛民上輩子是紅巖有名的黑社會老大,就他派頭最足,一點事沒有似的,還給給他開門的公安敬少先隊禮呢:“警察叔叔,你們辛苦了。”

好吧,沒一個受傷的。

既然沒受傷,聶工又放心了不少。

不過,他最意外的是,向來特別乖巧的陳甜甜居然也會在一起。

這不,陳甜甜一從公安局出來就哭了:“聶伯伯,今天的事兒您可不能告訴我爸,不然他會打死我的。”

“對對,陳叔叔真會打甜甜的。”三蛋趕忙說。

“怎麼會事,自立不是打姑娘的人啊。”聶工說。

把聶工拉到一邊,聶衛民才說:“甜甜最近思想老拋錨,而且不想讀書,總說要到廠裡去工作,只要操作機器,不需要動腦子算算術啥的,陳叔叔就打過她幾次,咱們要說她今天出來不是來讀書,而是找工作的,估計她還要捱打。”

聶工為二蛋操過心,也知道大人操心一個不喜歡讀書的孩子,有多難,就說:“算了,我不會說的,趕緊都上車,回家吧。”

回到家,陳麗娜在廚房裡做飯呢,聶工心急,進臥室找了一圈兒,閨女不在,就急了:“小陳,你閨女哪去啦?你在廚房都不看一下嗎?”

陳麗娜指了指米缸上頭:“那不是嗎?”

聶工回頭一看米缸上,平常陳麗娜放饃的籃子裡,下面墊了兩塊裡面壯著棉花的尿墊子,上面一個小包氈,裡面眼睛明啾啾的,可不就是他閨女。

好吧,他的心又回到胸膛裡了。

這不陳麗娜要問聶工為啥跑礦區嘛,聶工怕她知道仨兒子跑出去跟黑社會打架的事兒,又得為此而著火著氣的,沒敢說,正吱吱唔唔的撒謊呢。

聶衛民悄眯眯的就把籃子給提出去了。

小小的妹妹,也才剛出月子嘛,給哥哥提到大臥的炕上,三隻腦袋湊一看著。

“她在看我呢。“三蛋說。

“胡說,看的是我。“二蛋頭一頂,把另外兩顆頭都給擠遠了。

聶衛民把倆小的往邊上一掰,說:“別吵了,要不想晚上媽知道了咱的事兒罵人,就都乖一點,不要把妹妹給鬧哭啦。”

既然沒奶,那無論什麼就都可以放量吃了嘛。

自打聶工從北京帶回來過一包郫縣豆瓣,陳麗娜就發現,豆瓣真是個好東西。

現在天熱,蔬菜多,她從農場出來的時候,孫多餘送了她一刀才從礦區割來的新鮮牛肉,又送了她一些毛肚和牛頭皮。

雖然幾個孩子不愛吃毛肚和牛頭皮,但陳麗娜喜歡呀。

把牛肉一切,再拿豬油炒了豆瓣辣椒油,大熱天吃火鍋,汗出的越多越涼快嘛,畢竟後院裡全是菜,尤其是還沒長大的小甜菜,連根帶菜一塊兒煮進去,賊好吃。

“聶衛民,你就不跟我說說,你咋打架的,回來身上一點傷也沒有?”這不要吃飯了嘛,聶工越看聶衛民,就越生氣。

...

就跟那蓄利息似的,氣的都扭一塊兒了,真要打吧,這兒子都十三了,眼看齊他肩膀了,還真不好打。

但不打吧,聶工心頭那個窩火,它就散不去。

聶衛民兩手筆直的貼著褲管,頭揚的高高的,就說:“我見過那個東哥,平時總愛在我們中學後面的小林子裡撒尿,還喜歡帶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到供銷社飲料,買啤酒,然後就老在那一帶逛,我知道他是老大。”

然後,所有人都在追二蛋呢。

聶衛民撿了一塊磚頭,逆著人流,迎上後面懶懶散散,洋洋得意,叨著只煙正在點火的東哥。

一磚頭拍到東哥頭上,頓時頭破人翻,轉眼這間,整個世界就清靜了。

而就在小混混們把聶家三兄弟圍起來,準備給痛揍一通的時候,正好於東海經過,撥槍轟天,就把他們兄弟,連那些混混,給一鍋子端了嘛。

聶工想了半天,覺得這孩子不打不行,總還是得打一頓的。

趁著陳小姐煮火鍋的空兒,他把聶衛民給帶到後面小樹林子裡,綁在樹上,示意二蛋和三蛋兩個看著,狠狠兒的,著屁股給抽了幾皮帶。

看爸爸走了,再看大哥在哭,二蛋就不明白了:“哥,這有啥可哭的呀,難道爸就那麼輕輕的兩皮帶,你還覺得疼?“

“滾!”

“不疼吧,你下回要捱打,試試鼓勁兒,勁兒一鼓,肌肉一硬,打上去啪啪響,真不疼。”

“滾遠點。”聶衛民給氣的呀,往前走著,突然回身,就給了二蛋一拳。

二蛋人躲的快著呢,說個打不著,叨著手還要撓撓三蛋的胳肢窩兒。

三兄弟勾肩搭背,就回家吃火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