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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希望的田野上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 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一片冬麥, 那個一片高梁……”

收音機裡哼著歌兒, 路的兩旁, 全是一片又一片,一望無際的棉花田。

拖拉機來來回回,在田間作業著,煙筒裡往外冒著青色的煙。

“好啦好啦, 我到了, 就這兒, 小姨, 姨父, 再見啊,你們晚上不用管我, 我會自己回去的。”到了人民醫院門口, 劉小紅就下車了。

聶衛民抱著方向盤, 側首看著。

這要後面沒有三隻電燈泡, 他就要吹口哨了。

那麼高的個挑兒,兩條腿又直又長, 屁股翹翹的,馬尾巴在身後晃來晃,簡直了,完美的夢中情人。

聶衛民就說嘛,自己從小就看中的姑娘, 準沒錯。

聶工看聶衛民不開車,要是目光長著腿,早已經追著人姑娘跑了,忍不住還是提醒說:“衛民,感情這東西,總得先放下一段,才能開始另一段。”

“我跟洪九已經分手了啊。”聶衛民攤白著呢:“再想追誰,那是我的權力。”

“就不能再稍微的等幾天嗎?”聶工說:“跟洪九分手,你難道一點也不傷心?”

“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分,這有什麼好傷心的?”聶衛民反問聶工。

頓了半天,他又說:“國外追我的女孩子多得是,之所以我選洪九,是因為一來,她是咱們自治區的姑娘,再者,她和我同一個工種,我不願意她留在國外,想她跟我一起去冬風市,就這樣。”

“這個自私自利的大渣男,啊,你們別攔著我,我要打死他。”陳麗娜說。

聶衛星給爸爸灌完水,還得給媽媽灌:“他才剛回來,你們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打死他啊,爸,媽,你們原來是很開明的人啊。”

“我變成可惡的老母親了嗎?聶工,我現在是不是變成可惡的老母親了?”陳小姐一聽衛星嫌棄自己,頭抵到聶工身上了:“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做一個開明的,讓孩子們喜歡的,有魅力的媽媽的啊。”

“媽,媽,不要這樣,你可美了,可有魅力可開明了,真的。”聶衛民說。

正好這時候,陳麗娜的bb機響了,她一看,呼自己的正是洪進步家的電話,資訊是:抱歉,今天無法請吃飯了,改天咱們再聚。

陳麗娜把自己打扮的漂亮著呢:“這晚上的飯局,說取消就取消啦?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這麼漂亮的項璉,這麼漂亮的裙子?”

聶工一聽飯局取消了,也很生氣:“洪進步原來挺靠譜一人啊,這是進北京了之後,也變的不靠譜了嗎?”

“靠譜,真靠譜會一回回的,把那個變態強/奸犯宋謹給放出監獄?”陳麗娜反問聶工。

聶工對此,也頗有點兒鬱悶,為了宋謹那麼個,本身可以重判的強/奸犯,他隔兩年就要給洪進步打個招呼,詢問一下,每次總得費很多唇舌,才能說動洪進步,招呼下面,不幫他減刑。

總之,洪進步跟聶工不一樣,他似乎,在信仰方面並不是那麼的純粹。

“既然飯局取消了,衛民,你自己去洪九家給她道歉,我帶你媽和衛星去逛逛商場,再去烏魯國際大飯店吃頓飯,今晚我們就住在烏魯了,你自己搭班車回礦區。”聶工說。

“為什麼不帶我?”聶衛民一臉茫然。

後面三隻電燈泡的臉上寫滿著嫌棄,而聶工呢,就從衛民手裡把方向盤給奪回來啦:“帶著你,我們會消化不良的。”

“我才從美國回來啊爸,你已經五年沒見我了,你就忍心這樣拋下我一個人?”聶衛民都傻了,說好的愛自己的父母呢,他還是親生的嗎?

“給,帶著我的傳呼,萬一找不到我們,往省委招待所打電話,我們晚上住那兒。”陳麗娜說著,揮了揮手,人一家三口開車走了。

像衛民這種熊孩子,聶工還以為,他真的上門跟洪九道歉去了呢,可事實上,他在街頭站了片刻,回頭,就往人民醫院跑去了。

陳麗娜養大的小渣豬,他從小到大,都是只追著一個地方跑的。

洪進步家裡,洪九小姑娘正在哭呢。

“他壓根兒就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優秀,我本來可以找一個白人男朋友,留在美國的,是你們勸我,說他優秀,又還懂得體貼人,還說什麼,哦,人種不同,不準通婚,我才跟他談戀愛的,爸,你看他一點誠意也沒有,我宣告分手了他也不打個電話來,不行,我要回美國。”

“你是中國人,是炎黃子孫,你可以到美國學習先進的知識和生產力,但你不能嫁給美國人,否則,你就是崇洋媚外,你就是叛逃。”洪進步拍著桌子在吼閨女。

洪九也毫不相讓:“哪你呢,你就是個極左分子,總是用你自以為是的那一套來要求我,連我的婚事都要攙和,我要的是一個會寵我,愛護我,成熟的,穩重的,會包容我一切的男人,而聶衛民顯然不是,他甚至連在吵架後主動求合都不會,你居然要我跟他訂婚。”

“他爸是聶博釗,聶博釗跟總書記的關係,那是血濃於水的師徒情,爸現在處在最關鍵,最困難的階段,要再進半步,就必須靠聶工這點砝碼來加成,你就算不嫁,你也得嫁。”洪進步再度拍著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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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招男也說:“九兒,你爸是他們同學裡,目前位置最高的了,但是,共和國的官場就這樣,他現在還年青,還有升職的空間,要他能再進一步,你和衛民將來的前途,都會不可限量。”

“我不要什麼前途,我只要一個疼我,愛我,會無限度縱容我的男人,而聶衛民顯然不是。”洪九都快氣哭了。

洪進步也要氣瘋了:“如果想聶衛民尊重你,那我就得再升兩級,要我升到副國級,你看聶衛民全家敢不尊重你。他們全家不但會尊重你,他一輩子都得聽你的,因為你爸比他爸牛。”

“我要的是發自內心的寵愛和無條件的對我好,而你呢,你個老古董,看人都像是塔里木監獄裡的犯人,你心理有問題,有病,你得治。”洪九說。

“我不管你怎麼樣,現在給我去兵團大飯店,我必須要請領導們一起吃個飯,宣告你們訂婚的事兒。”洪進步說。

洪九不肯:“你要再逼我,我立馬回美國。”

說著,她還踢踏著拖鞋,就上樓了。

洪進步跟久招男對視了半天,終究沒能倔得過女兒,只得商量好了,慢慢勸閨女。

一個個的給領導們打電話,當然不能說女兒的訂婚不辦了,而是說,倆孩子這兩天剛回國,倒時差又換水土,身體不好,訂婚的酒席過陣子再辦嘍。

至於聶衛民,他倆給陳麗娜上演了奪命連環call,喊聶衛民前來給閨女道歉,求複合,求原諒,並且,能讓倆人順利訂婚。

可小渣豬聶衛民這會兒正在人民醫院裡四處亂竄著呢,全然沒注意到,兜裡的bb機在不停的響啊響。

“不行,我得去美國,我要把軍強救回來。”賀敏躺在病床上,床頭還掛著液體,床尾還掛著尿袋,正在小聲的抽泣呢:“丟人啊,太丟人了,礦區出去仨孩子,就我家的沒回來,我沒臉見人啦。”

哭都不敢大聲哭,賀敏啊,徹底的崩潰了。

劉小紅推著他,得去做ct呢,一看ct樓前排了長長的隊,給賀敏喂了一口水,說:“賀叔叔,求你了,能別嚎了嗎,你又不是一輩子只活了個賀軍強,能不能拋開他,勇敢的活自己。”

“他就是我的命,我為了他,跑了多少關係,找了多少人,冬風市的工作都跑好了,本來應該一去就在管理崗位上的,可他不願意回來,他寧可在美國洗盤子也不回來。”

“什麼領導崗位,賀叔叔,你這手真是可以通天呀,我問你,你是怎麼把手插進我們冬風市的?”劉小紅都驚呆了。

賀敏又得意的炫耀開了:“我早知道軍強要回來,所以我在冬風市開了個餐館,飯價格不高,專門接待你們單位出來聚餐的人,你肯定也吃過,紅星酒樓的飯,川味兒,味道是不是很不錯。”

劉小紅特鄙視的望著賀敏:“那我得慶幸賀軍強沒回來,否則你們倆父子要真想倒賣國家機密,真的,你們估計能把國庫都賣空。”

賀敏揚天嚎了一聲:“軍強啊,他辜負了我的希望。”

“辜負的好,辜負的妙,辜負的呱呱叫,對了,賀叔叔你說你怎麼就一回心臟病沒犯死了,你要死了,保準沒有這麼多的痛苦,真的。”劉小紅說。

等他做完ct出來了,等到報告單一看,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事兒,醫生說,血管有點狹窄,應該是血栓給堵了,但目前並不算嚴重,吃點藥打通一下,應該就好了。

“人家的床不讓住了,賀叔叔,起來吧。”劉小紅連他的尿帶都給解了:“你也沒插尿帶的必要啊,幹嘛插這個。”

“我怕人笑話我啊。小紅,去主任那兒塞個紅包,讓我再多住幾天,真的,我就這樣出院,得給人笑死的。”賀敏死活不肯起來。

劉小紅推著他四處的跑,跑了半天,這會兒都快累死了,一把拉開被窩就開始吼了:“你兒子把我的物件搞沒了,面子也弄沒了,我還在這兒伺候你,你現在還讓我去給醫生塞錢,塞個屁,你趕緊給我起來。”

“小紅,聲音小一點。”賀敏說:“什麼塞不塞錢的,你怎麼能這麼大聲的說。”

劉小紅氣的直跺腳呢,一把拽了他的液體,說:“當初我們一起參加初選,我選上了,賀軍強沒選上,但他跟我們導師成好朋友了,我讓他給聶衛民帶個話,說我在冬風市等著他呢,結果現在倒好,冬風市我所有的同事都知道聶衛民是我男朋友,聶衛民帶著女朋友回來了,往後我們得一起上班呢,我同事會笑死我的,你自己說,你兒子是不是該被捏死一千遍,一萬遍。”

ct室的走廊裡本來就擠,好多人看著呢。

賀敏給罵的,啥也沒敢說,乖乖的站起來了。

“自己拎著自己的尿帶扔了去,自己拿著單子去找醫生,我真是,我越想越氣。”劉小紅說。

“有什麼可笑話的,知道美國是什麼嗎,那是天堂,知道美國夢又是什麼嗎,那就是,不論白人黑人,還是黃種人,人人都有當總統的可能。我家軍強留在美國我驕傲,因為,他在美國,有一天能當總統,他在共和國,就只能永遠在個機關單位裡,熬白頭。”

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王革命,還是那麼的精神,還是那麼的幹練。

揚著手中護照,她說:“不但軍強在美國,我也可以去美國探親啦,敏敏,你有啥好哭的,咱們人老心不老,也得有個美國夢,看見了沒,護照,咱有護照了。”

賀敏一下都精神了:“媽,媽,真的有護照了,那咱倆可以去美國看軍強啦?”

王革命悄聲跟賀敏說:“烏魯公安廳給上面打招呼,特例特辦的,咱們啊,說是探親,一出去就不用回來了,真的。”

這種醜惡的嘴臉,在他們自己,還不覺得有啥不妥呢。

而醫院走廊裡的人們,聽說這地方有倆人既將要去美國,也是又羨慕又好奇的,擠過來看呢。

“探親,我大孫子在美國,是個科學家。”王革命笑著說。

賀敏把護照放在胸前,說:“我們到資本主義的土地上,就只是去批判,去鄙視他們,真的。”他心裡大概在想,試試白種女人吧,說不定滋味兒不錯呢。

劉小紅提著個尿袋,啪一聲直接扣在賀敏的頭上;‘賀叔叔,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半路失蹤,順順利利,跌倒在地,笑口常開,笑死活該。天天開心,兩腿抽筋,事事如意,辦事碰壁吧您吶。”

從走廊出來,她還在罵罵咧咧,因為一直在回頭看表面上悲痛,其實心裡樂開了花兒的賀敏,險些撞倒了一個正在亂衝亂撞的小寶寶。

把小寶寶扶穩了,她自己差點也摔倒了。

還好,給人伸手,扶住了。

醫院大廳裡,倆年青人又碰上了,聶衛民滿世界的找劉小紅啊,把醫院全跑遍了,跑的滿頭大汗。

“別生氣了,美國特需要王革命和賀敏這樣的人,真的,讓他們去吧,不是有一句俗話嗎,你愛一個人,就送他去美國,你恨一個人,也該送他去美國,我們該歡送他們出國,因為,他們終將在那兒嚐遍思鄉的渴望和種族歧視,還得打腫了臉充胖子對國內的人說自己過的不錯,表面風光,內裡淒涼。”聶衛民說著,遞了一隻冰棍兒過來。

劉小紅撕開紙皮兒舔了一口,倆人坐在醫院鬧輕輕的走廊裡吃冰棍兒。

bb機依舊呼呼的響呢。

聶衛民賊激動,賊忐忑,心說,分手了必須得冷靜一段時間嗎,要真的因為洪九而冷靜一段時間,劉小紅給別人追走了怎麼辦?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聶衛民心說:敬愛的毛爺爺,快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衛民:好緊髒,要求婚嗎?

麗娜:小渣豬。

聶工:翻白眼。

洪九小菇涼:我要的是寵文劇本,這個明顯不是,聶衛民大渣男,扔掉。

所以,留言啊親們,營養液暫時不要灌了,等1號的時候再灌我吧,謝謝你們啦。

作者這幾天得陪兒子,督促他寫作業,因為頸椎的問題,沒法久盯螢幕,錯別字我過兩天改,紅包估計也得過兩天再發,對不起大家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