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敘回身把大門帶上，這才沉聲回應了她一句：“晚上好。”
雖然他覺得這個夜晚有點出乎意料。
他回到房間，從抽屜裡拿出忘帶的鍵盤託，一回頭就看到周母一步步靠近。
周母若有所思：“回來拿什麼的？”
“鍵盤託。”
周母就站在他床邊，看他又從衣櫃裡收了睡衣，這才問道：“今晚……在家睡啊？”
“嗯。”
他覺得周母的語氣不太對勁，道：“平時不是老催我回來，今天怎麼不太情願的樣子？”
“不是——主要是亦溪家裡人出差，她來我家睡嘛，我是告訴她你今晚不回她才肯來的，結果你忽然給我殺了個猝不及防……”
周明敘停下手裡的動作，抓著只白毛巾看過去，示意她繼續說。
周母繼續——
“要不你今晚回寢室睡？”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怕多個男孩子，亦溪不自在。”
他明白了。
周母的意思是，因為要把喬亦溪留下，所以希望他回寢室去睡，免得在這影響到她。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辦戶口的時候時國家順便送的。
人生中第一次被嫌棄多餘的周明敘開了口。
“寢室已經門禁了，進不去。”
周母：“那要不你去外頭開個酒店？”
周明敘手搭在頸後，實實在在地皺了眉頭：？？？
周母也覺得自己臨時想的這個法子有點損，趕緊搖頭否定了它：“我瞎說的，你就留在家裡睡吧啊，家裡舒服。”
白色浴巾搭在脖子上，少年定了定額，墨黑色髮絲徐徐垂下。
“嗯。”
他自己房間有浴室，隔音設備也不差，只是水聲漱漱間，好像仍然可以聽到客廳裡傳來少女的笑聲，清脆得像搖鈴，帶著盎然的氣息。
大概是在跟蝦餃玩。
這只貓，平時一幅困得不行的模樣，一到晚上卻又精神起來了。
……精神得甚至可以跨越一層樓的高度，偷人家的高跟鞋和首飾。
他看著瓷磚牆面，驀然想起來自己在樓底下張貼了啟示，說這些物品的失主可以聯絡他拿回東西。
結果到現在，一個給他打電話和上門尋物的都沒有。
蝦餃到底是專銜別人不要的回家，還是……銜的全是同一個人的東西？
他感覺太陽穴有點痛，伸手關了花灑。
明明家裡的攔網已經做得夠好了，為什麼它還是能突出重圍尋找自由？
擦著頭髮出去的時候，果然看到蝦餃窩在喬亦溪懷裡看電視。
喬亦溪正撓著它的下巴，小東西愜意地半眯著眼睛，小手揣得好好的。
周明敘往陽臺上走了一遭，沒看到什麼新增的陌生物品，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幸好蝦餃近來有所收斂，沒有再偷什麼回來了。
因為驀然多出了一個異性，喬亦溪也謹慎了一些，衣服穿得整齊端正，被子恨不得把腳踝都包得嚴嚴實實。
看到周明敘，她攢出一個優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少年朝她點了點頭，路過時又想起什麼，腳步頓了頓。
“對了，你之前告訴我那個消淚痕的方法我讓我媽試了，它淚痕淡了不少。”
喬亦溪抬了抬腿：“是的，我發現了，再堅持一陣子估計就會好了。”
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周母朝他們這邊走來，一來卻看到周明敘預備回房的身影。
她喊住周明敘：“你別動不動就到房間打遊戲，人家客人來了，你陪陪不行嗎？”
周明敘喉結滾了下，很快接道，“客人也想打遊戲。”
“你淨胡扯，人家亦溪還什麼都沒說呢，”周母轉向喬亦溪，“亦溪，你想幹什麼？沒事儘管說，讓他陪你聊天也行。”
喬亦溪抱著蝦餃站起身來，笑了笑：“我確實有點想吃雞。”
“你們倆一夥是吧，”周母一臉她偏心周明敘的表情，“行吧去打吧，別打太晚了，晚點該睡了。”
她乖巧偏頭，“阿姨你也去忙吧，我就玩一會。”
這話沒錯，就她這個水平，玩太久了只會犯困，畢竟高難的作戰任務都輪不到她，她只是一個不可說的躺雞萌妹。
喬亦溪跟著周明敘進了他的房間。
他房間有股很特別的味道，大概是一股居家溫軟安眠氣息，混著一點檸檬香氣。
他在一邊開電腦，她也找了個凳子坐下，並問他：“傅秋和馬期成打嗎？”
他點了點頭，“他們剛剛還在喊我。”
馬期成和傅秋線上等待，三個男生很快組隊成功，喬亦溪卻發現自己的遊戲軟件要更新，安裝包看起來挺大，大概要等二十來分鐘。
“要不你們先打一局吧，我這邊還要等等。”
“嗯，”周明敘瞧了她一眼，“等你下好我們差不多也打完了。”
馬期成很快感覺到不對：“臥槽，咋回事啊，這麼晚了喬妹怎麼好像還在你周圍？”
但是周明敘沒理他，只是淡淡制定戰略：“速戰速決。”
——直到他跳傘落地，她才明白在這個“速戰速決”是什麼意思。
他跳的是人最多的地方，小小的別墅區藏了十幾個人，腳步聲和槍聲繚繞迴盪，喬亦溪光是看著都雞皮疙瘩亂起。
但他向來是不怕這些的，用一把不怎麼好用的散彈槍一口氣滅掉了一隊，然後換上98k和akm，一層層地往下掃，就像清理垃圾一樣簡單快速。
她知道他打遊戲信手拈來，但不知道居然這麼信手拈來。
這裡打完之後，他又開車驅往下一個地方，仍然是人多的城，一下去便繼續打架。
就這樣，本該久一點才到來的決賽圈，提前到了。
想打快點就去修羅場殺人，想節奏慢點就慢慢殺。
原來大佬是真的能控制一局的時長的。
喬亦溪掐著大腿根，有點不冷靜地想著。
最後只剩一隊，那隊很會打，傅秋和馬期成被他們直接從車上掃了下來，周明敘下車的瞬間拉槍開鏡，打死了趴在草裡那一個。
這會他的血也只剩一半，可石牆後面還有兩個人，喬亦溪以為他會打個藥，可他居然就直直衝了過去。
他繞過房子先解決了左邊那個，這時右邊的那個也跟著追了出來，底下剛好有個坡，周明敘順著下去繞了個弧，血量已經快要見空。
那人也在跟他繞，他往上爬的時候那人正好從高處跳下來，按理來說高打低是佔據了絕對優勢，但周明敘下一秒走著位轉鏡頭，像是掐好了方位般極快地連槍掃去，那個人連落地都沒來得及，直接就死了。
馬期成大喊：“空中去世！！夠騷！！！”
傅秋：“屠城還是我敘神牛逼。”
喬亦溪完全看怔了。
這麼點時間，她可能連人都找不著，周明敘已經解決了擁有得天獨厚優勢的三人。
半晌後她才幽幽道：“你讓我想起昨天看的動物世界。”
周明敘看著吃雞頁面，輕飄飄“嗯？”了聲。
她娓娓道來：“像獵豹，又快又穩，還狠，一下就咬到獵物的動脈。”
一種極富侵略性的兇猛，完全服從獸性的乖戾，是即使隔著螢幕，依然會被震懾到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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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形容到位，”傅秋說，“他平時給人的感覺其實沒有這麼這麼霸道，但一上遊戲就變了，感覺什麼都被釋放出來了。”
“反差萌？”
說完馬期成又反駁自己：“哦，反差萌不是這種，是喬妹那種看上去酷，沒想到打遊戲這麼菜這麼苟的。”
喬亦溪忽然：？？？
傅秋：“dei，能存在於敘神身上的反差萌，大概是遊戲時超狠、對女朋友卻超溫柔的那種吧。”
馬期成：“那你還是在說夢話，這種萌不會存在的。”
傅秋點頭：“不瞞你說，我也這麼覺得。”
……
兩個人荒腔走板地一頓亂聊，自然少不了被周明敘罵，罵完之後兩個人還不安生，繼續嘻嘻哈哈暢想著——周明敘以後要是有了女朋友，會是怎樣的？
倆人甚至還模擬起來了。
馬期成飾女友：“周明敘，你愛我還是愛遊戲！”
傅秋飾周明敘：“寶貝，你說什麼胡話呢，我當然愛遊戲了，你怎麼能和遊戲比呢？”
馬期成繼續扮演：“分手！”
傅秋也很入戲：“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把我的時間都貢獻給絕地求生了。”
周明敘繃著嘴角，喬亦溪在一邊都笑精神了。
事件的直接結果就是她連做夢都夢到周明敘，還有他的虛擬女友。
女友因為他重視遊戲忽略自己而爆發，用手去捶他的鍵盤，結果手背捶流血了。
她想這下總該心疼了吧，結果夢中小周眉頭一蹙，立刻變了臉，握住女友手腕——
“遠一點，血別滴到我鍵盤上了。”
言辭之絕情，直接給她笑醒了。
笑醒之後，她抓著被子放空了一會，決定偷偷摸摸下去換個衣服，再買早餐上來答謝。
畢竟睡了一晚，她的衣領更松了，隨便一晃都很限制級。
結果她裹著被子要出門時，忽然被蝦餃半途攔住。
於是周明敘一出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面，小姑娘衣衫散亂，扯著正在緩緩下滑的被子，衣服垂下大半，露出玲瓏纖細的一字鎖骨。
許是剛醒，她肌膚裡浸著淡淡粉色，鎖骨窩深深凹陷進去，一種…有點靡亂的清純。
面面相覷時，有一絲奇妙的氣氛在發酵。
周明敘：“……”
喬亦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