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是否有女友”的提問, 那邊的鄭語頓了頓。
“什麼?”他聲音提了提,“我麼?”
本來這種事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只能憑藉那一瞬間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問出口,要再說一遍——是有點難的了。
而何況舒然只是擅長打嘴炮, 並不擅長朦朦朧朧風花雪月。
於是她只是訕笑了兩聲, 介面道:“啊,不是, 我剛在跟樓下的狗說話。”
鄭語稍作停頓:“你……和狗說話?”
“是啊, 很多狗聽得懂人話的,”舒然也不知道用什麼掩飾,只好噼裡啪啦說一大通,“不止是動物,植物也能聽得懂,以前科學家做實驗, 對一邊的植物每天說好聽的, 另一邊的植物每天否定它, 一段時間之後,被一直否定的那個就蔫了, 被誇獎的生長的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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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植物都能聽懂,你說動物肯定也能聽懂, 是吧?”
說完之後, 舒然懊惱地抿了抿唇。
她本來是很會說話的,為什麼一到鄭語面前,就變這麼沒頭沒腦的。
果然, 那邊的鄭語都被她這一大通話給弄懵了幾秒,旋即,似是輕聲笑了。
他居然接了她的話茬:“那你怎麼問人家有沒有女朋友?”
“喔,因為那個,他最近老是晚上叫,一直叫一直叫,叫得人睡不好。”
狗叫也沒什麼別的願意,於是鄭語很自然道:“春天不是已經過了麼?”
“是啊,”她茫然地抬起頭,看樹葉和天幕交匯出的虛線,喃喃重複,“春天應該過了才對。”
她怎麼久違地,這麼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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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電話是怎麼掛掉的,舒然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時候頭昏腦漲,胸腔裡有什麼膨脹得越來越過分,在某個瞬間幾乎要透過喉嚨口溢位來。
好奇怪,這樣真實而虛幻的生理反應,是代表真實而貼切的心動嗎。
她和舒蔚不一樣,她沒什麼戀愛經驗,從小因為性格好倒不乏追求者,只是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了了之,還有幾個是她的好哥們給她告白,她哪往那種方面想過,嚇都嚇個半死,後來也漸漸疏遠了。
她有時候好像有點粗神經,但起碼能確定,她對鄭語的好感是確切的。
而且這種好感找不到什麼具體的原因,就像是一塊七巧板忽然找到了契合的另一塊,從他出現開始,一切都有些微妙的不同。
像有塊蛋糕,生來就吸引住她,為她準備。
鄭語是主播,平時難免有些忙,而且手遊打得少,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叫別人。
話是這麼說,不好意思叫鄭語,但是她好意思叫舒蔚。
於是那陣子,舒蔚每天早上都會收到舒然的訊息——
【早上好,美好的一天,從鄭語準備和我打遊戲開始。】
【今天準備叫鄭語打遊戲嗎?(別說是我要求的)】
【今天的哥哥也是如此的帥氣逼人,讓我仔細看看,唔,差了點什麼呢,大概是能叫上鄭語打遊戲就更加完美啦!】
【十個小時之內,我要看到鄭語帶我出現在刺激戰場。】
“……”
就這樣,舒蔚每天都得腆著臉去找鄭語來打遊戲,幸好鄭語脾氣不差,基本是兄弟間有求必應,每天都抽一個多小時來帶舒然這個弱智手遊玩家。
舒蔚覺得這人不錯,有超強的忍耐力,適合當妹夫,畢竟要換別人,可能早把舒然拉黑了。
打的什麼玩意。
那天跳傘,舒然脫離了跟隨,跳在離他們還有兩三百米的地方。
他們在地下一層搜東西,她在上頭蹦蹦跳跳。
聽她哼著歌,舒蔚就差講一句“你別樂極生悲”,結果還沒來得講出口,舒然就開始尖叫。
“我看到人了,啊他打我了啊啊啊啊啊——”
她一邊叫一邊打人,打死了一個。
舒蔚沒來得及鬆口氣,聽到自己妹妹又叫喚開了:
“還有人,他隊友啊啊啊我的媽啊啊啊——”
一陣掃射過後,他聽到舒然劫後餘生地嘆了一聲:
“好了隊友死了,沒事了沒事了,你們不用上來了,我殺完了。”
舒蔚:“…………”
合著他們在底下聽她用聲音轉述了一場跌宕起伏的戰鬥?
心跳漸歇,鎮定下來後,舒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叫得有多麼天絕地滅。
“不好意思,”她一邊舔包一邊道歉,“我這人激動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打擾了。”
鄭語是真沒見過這麼打遊戲的女生,捏著耳機足足愣了好幾秒,這才笑道:“你輸出真是全靠吼啊。”
舒然一聽這語氣也不像是嫌棄她,心裡那點小烏雲頓時就消散了。
她咬咬唇:“有時候吼也不一定能打死,看情況。”
“但是叫,一定程度能增加我殺人的機率,”她認真道,“我計算過。”
而且剛剛那確實太突然了,她都沒有準備,才會緊張。
鄭語笑,淡淡氣音傳到她這來。
舒然問:“你不介意吧?”
鄭語搖頭說:“沒關係。”
既然他說沒關係,那她就信了。
那點微妙的、難以言喻的、被包容的滿足感瀰漫開來,她輕輕哼起歌來。
舒蔚首先察覺:“你心情挺好?”
“那當然,打死了兩個人呢。”
那一局結束之後,他們準備再打一局。
上局遊戲的最後,舒然也是在舒蔚的數落中度過的,舒蔚說她連個四級包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個會叫的擺設。
四級包說的大概就是那種把自己搜得肥肥的人,毫無戰鬥力,見到人就容易被打死,然後給別人送上自己辛苦蒐羅上來的一堆物資。
舒然當然不樂意了,看了一眼房間配置,也開始槓舒蔚:“你憑什麼是房主啊?你覺得你有資格嗎?”
她本意是想說房主應該給最厲害的人來當,誰知道舒蔚手快,一下就把房主轉讓了。
“行,那我給我親愛的妹妹唄,畢竟我妹妹這麼大言不慚的。”
“……”
突然被委以房主的重任,舒然一下還沒轉換過來,直到進入遊戲頁面,才發現自己忘了關隨機匹配,進來了一個路人。
叫【郭明飛上班了】。
那個路人是個健談的,上來就噼裡啪啦扯了一大堆,貧嘴得很。
後來他們落地了,在房子裡搜物資,舒然那邊有個人,繞了半天她都沒打死,最後是鄭語解決的。
郭明飛上班了看到這一幕,立刻就笑起來損舒然:“你的槍法也太他媽真實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打到這個段位的啊,靠殺人機嗎?”
舒然畢竟是女孩子,而且說話的是個陌生人,跟她不熟,上來就刺她,還是在鄭語面前說這種話,舒然面子上當然有點掛不住,也覺得這個“自以為幽默”的嘲笑,並不好笑。
她的性格當然不服輸,正好瞧著這個郭明飛上班了在原地繞了幾圈,不甘示弱地回道:“你才是上班上傻了。”
舒蔚在那邊給她鼓掌:“牛逼。”
然後這個郭明飛上班了就懟起了舒然。
舒然唱歌,他說:“別唱了,都是自己人。”
舒然開槍,他說:“你還是讓三號來吧,別浪費子彈了。”
結果沒說幾句,郭明飛上班了跑出去打人,不幸地先被打死了。
舒然長出一口惡氣,嘟囔道:“讓你說我,被打死了吧。”
郭明飛聽到了她小聲說的話,竟是死了也不安生,開著麥繼續diss她:“一看你這樣,肯定沒有男朋友吧?”
舒然不知道這跟自己有沒有男朋友扯得上什麼關係。
難道她生來意義就是得找個男朋友?不找就代表她人不行?
什麼邏輯。
她沒說話,郭明飛又開始了自己的表演,開始唱起了歌:“你很醜,而且你不溫柔……”
擺明了是唱給舒然的,還開始了外貌攻擊。
這種自以為幽默的人講起話來真是不知道收斂。
已故的郭明飛還沒說多少,鄭語已經殺掉了對面的敵人,遊戲結束了。
從結算頁面出來,鄭語才發現舒然掉線了。
舒蔚也發現了。
“你等等啊,我去問問我妹去哪了。”
舒蔚調到微信,問舒然:【人呢?】
舒然跟他說:【我不打了吧,得做作業了,你們要打就你們打吧。】
舒蔚說:【行。】
結果沒過一會,舒然到底意難平:【不行,我還是好氣啊。】
她不在,舒蔚也沒打遊戲,和鄭語各幹各的去了。
這會看到舒然說這個,舒蔚道:【怎麼了?】
舒然一個電話打過來。
他剛接起來,聽到女聲從耳麥那邊爆過來,似乎真是憤怒極了。
“那個人說我醜,郭明飛說我沒男朋友是因為長得醜脾氣差?!我那是不想找好不好!”
舒蔚一聽她說這話,樂了。
“這種人瘋子而已,你管他幹什麼。”舒蔚有點奇妙,“你以前可沒這麼脆弱,我妹不應該是很耐受的麼?”
“那不一樣……”
舒然嘀咕兩聲:“這次鄭語在,萬一鄭語也那樣覺得呢?”
郭明飛那人怎麼想她真跟她沒關係,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但是在鄭語面前,她不想讓他聽到這種話,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她可還想攻略他的好嗎?萬一他對她產生什麼錯誤的認知,讓攻略變更難怎麼辦。
舒蔚聽懂她什麼意思了,在那邊笑得抑不住:“哦,原來是怕你的鄭語覺得你長得不好看啊。”
舒然說:“你是我親哥嗎?”
“是啊,怎麼?”
“那你去給鄭語解釋一下,就說我不是。”
女孩子在某些方面總是特別執著的,而且在喜歡的人面前被人各種說貶低的話,還真是挺介意……
舒蔚笑:“你現在不止脆弱,還特別敏感啊。”
“你知道就好,戀愛中的女人都這樣。”
“戀愛?”
“單向的,不行啊?”
“行——”舒蔚曳長音調,“我現在就去給你解釋。”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舒蔚就帶著舒然給的“任務”前去尋找鄭語了,開場白非常通俗易懂,是男人間的交涉——
【剛隨機匹配那傻逼說的話你別在意,我妹她殿堂級美貌,世界級仙女。】
鄭語收到這麼條訊息,倒是挺一頭霧水的了。
【???】
舒蔚解釋道:【剛那人說我妹長得醜,你別放心上。】
又道:【小女生麼,對這種事都很在意。】
那邊的鄭語笑了兩聲,抬手回:【我沒當真。】
舒蔚道:【那就行。】
聊天結束,舒蔚把記錄截下來發給了舒然。
舒然看了截圖,這才從心梗中恢復過來,繼續畫作業了。
晚上十點的時候,鄭語順手刷了下朋友圈。
最上頭的是舒然發的,時間是兩分鍾之前,分享了幾張自拍和他拍。
好像是在證明什麼似的。
鄭語點開看了看,女生確實長得很清秀,鵝蛋臉,杏眼,唇角上勾。
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看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呵,竟敢肖想我們然然
勸你別肖想了,趕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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