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於燕飛城前設宴, 為此次伐姜的一眾將士送行, 燕皇親臨文武百官隨行, 聲勢極為浩蕩。
燕國百姓只知, 幾月前燕軍受姜國太子所求出兵助他奪位, 可待燕軍深入姜國卻遭姜國太子背棄, 腹背受敵被困在了姜國, 燕國還被侮上了圖謀姜國的罪名。
泱泱大燕國何曾受過此屈辱,燕皇下令伐姜便是眾望所歸, 城內城外趕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見燕皇的龍攆出現,便是呼天蓋地的喊聲。
“大燕國萬歲。”
那震耳欲聾的呼聲讓燕皇甚是滿意, 他捋著鬍鬚緩步從龍攆上走下,將號令十萬大軍的虎符親手交到了慕容齊的手中。
而在送行的依仗不遠處,一輛馬車上,一身便裝的燕挽亭正端坐在馬車中, 而她兩側,正坐在福安和李鳳遊。
李鳳遊抱著長劍閉目不語,而摟著醫箱的福安則是滿臉的忐忑不安,坐著不停的扭來扭去, 不時被外頭震天的呼聲嚇一跳,然後又按捺不住好奇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李鳳遊睜開眼, 有些無奈的看著福安,皺眉道。
“你好好坐著,動來動去作甚。”
福安縮回身子, 抱著醫箱,嘀嘀咕咕的問道。
“我,我們何時動身?要趕幾日路才能到南安?”
李鳳遊不急不躁,語言簡短的回答了她的疑問。
“再等一會就能動身了,急行軍三日到南安。”
“哦。”
福安點點頭,偏頭偷偷的看了一眼神色冷淡,一直閉目養神的燕挽亭。
昨夜師父和她說,讓她隨殿下出征,讓她考慮考慮,若是她不願去殿下也不會強求。
她本能想拒絕,可師父說宮中的太醫殿下便只信任她們師徒二人,師父要留下照顧獻妃娘娘,自然去不了,那她便是最好的人選。
想著她也能派上用場了,就算害怕也只能壯著膽子答應了。
在馬車上等了幾炷香的時間,外頭的呼聲再次大盛,這次那些嘶吼聲換作了乾脆利落的四個字。
“旗開得勝。”
沒一會,趕車的馬伕便在外頭恭敬道。
“殿下,啟程了。”
燕挽亭睜開眼衣袖一揮,沉聲道。
“走。”
馬車緩慢的開始動了起來,慢慢的速度越來越快,福安小心翼翼的挑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入目的是一群穿著盔甲裝備精銳訓練有素的燕國將士。
隔開幾人便有人持著黑底金線繡著一個大大的燕字的大旗,那些動作一致的將士彷彿數不清一般,前頭看不到頭,後頭看不到尾,蜿蜒的彷彿看不到盡頭。
鎧甲相撞的清脆聲此起彼伏,彷彿奏響的樂章。
福安第一次見到這般多的將士,看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呆滯的縮回頭嘆了一聲。
“好多人。”
李鳳遊冷然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意,對這懵懂似孩童的師妹很是寵溺的道。
“十萬大軍,你說多不多。”
福安摸了摸腦袋,好奇的問道。
“這次仗要打多久啊。”
李鳳遊偏頭看了眼一直閉目沉思一動不動燕挽亭,輕聲道。
“無人知曉。”
馬車趕的快,一路上顛簸的很,福安感覺自己的屁股彷彿都要顛裂了,一路上在座位上不停的挪動。
慕容齊率領十萬大軍,日夜不停的趕路,終於在三天之後趕到了南安。
南安原本是燕國邊疆的一個小國,與燕國姜國接壤,曾仗著地勢易守難攻多次騷擾燕國邊疆的百姓。
後被燕國滅國,併入了燕國疆土,如今是燕國邊疆的一處與姜國通商的小城,是唯一一處沒有隔江,陸地與姜國接壤之地。
在南安駐紮修整了一日之後,慕容齊率軍向姜國進發。
與南安相對的姜國邊防小城,名為嶺都城,不到半日燕軍便輕而易舉的攻下了。
城中的百姓早便知道燕軍來襲的消失,跑了個乾淨,而剩下的守軍顯然早便收到了命令,知道守不住,只是抵抗了半日便退軍離去了。
入姜國的第一戰不到半日便佔據了一城,可燕挽亭和慕容齊面上並無半分笑容。
他們佔的嶺都城不過是坐空城,能搬走的早便搬空了,搬不走的便放了一把火燒了,絲毫沒有留給燕軍。
顯然這嶺都城被江詢言棄了。
而燕挽亭的目的自然也不在此,她真正想要攻下的,是與嶺都城相隔二十多裡的另一座城,襄城。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從嶺都城退走的守軍此時就在襄城,江詢言必在襄城佈下了重軍防守。
攻下了嶺都城,底下的將士士氣大振,原本以為會繼續一鼓作氣路攻向襄城。
可誰知慕容齊和江詢言商議後,兩人一致決定下令駐紮在嶺都城休整。
而後燕挽亭派了幾百斥候,一路往襄城探去。
李鳳遊當夜便消失不見了,餘下阿素陪在福安身旁。
而在襄城嚴陣以待的姜國大將於覃本以為當夜敵軍便會來襲,可守了一夜燕軍也未來,到了第二日,城外的護城河也不知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入目望去,滿目都是翻起肚皮的死魚,一眼望去一片死寂的灰白色,在烈日下曬了半天,便是惡臭熏天。
城中的守軍精神緊繃了一夜,見此情形難免有些淒涼。
第二日白日,燕軍還是守著嶺都城未來,到了夜裡於覃下令疲累了一日一夜的將士稍作歇息。
可才閉上眼,城下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震天的嘶吼聲。
原本以為燕軍終於要攻城了,哪知城下不過幾千燕軍,騎著馬揮舞著燕國大旗在城下騎馬繞了半夜又離開了。
這麼反反覆覆的過了兩日,城中的守軍便已是疲憊不堪,軍民皆是情緒急躁不安。
第三日夜裡,城下那些揮舞著旗幟的燕軍又來了。
於覃知他們是擾敵之計,便命疲累不堪的將士先歇息下。
天快亮時那些擾敵的幾千燕軍退下後,襄城的將士才閉上眼還未陷入沉睡,那馬蹄聲和嘶吼聲再次響起。
只是這次可不是什麼擾敵計謀,城外那烏泱泱湧來的,正是燕軍的主力。
攻城之戰,修整了兩日精力飽滿的十萬燕軍,對上襄城的五萬守軍,勢如破竹,一日不到便破開了城門殺入了襄城內。
三日之內燕軍便攻下了嶺都城和襄城,在城中惡戰了一日,除去狼狽退走的三萬守軍,其餘的死傷除外,竟被生擒了近萬守軍。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襄城失守的軍情很快便傳遍了姜國。
而守在寮城的江穆曦亦是收到了風,燒了一半的寮城郡守府邸,一身龍袍的江穆曦端坐在書房內。
不過幾月,他的身形便消瘦的如同皮包骨,整個人怏怏的沒有一絲神采,他呆滯的看著地面,端著的茶盞瘦骨嶙峋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門外江寒武無需人通報便徑直走了進來。
江穆曦抬眼看了他一眼,木然的雙眸終於露出了一絲亮光,他放下茶盞兩步便走到江寒武身邊,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切的看著他道。
“皇叔,皇弟的書信可有送來。”
江寒武面上帶著笑,泰然自若的看著江穆曦,眉頭一挑問道。
“陛下說的是什麼書信。”
江穆曦聞言露出一絲疑惑。
“兩日前,朕不是託付皇叔將朕的親筆信送去給皇帝麼?”
江寒武眸中閃過一道冷光,面上帶著恭敬的笑意。
“陛下莫不是記錯了,此事本王可從未聽陛下說起什麼親筆信。”
江穆曦呆滯住了,他有些疑惑的偏頭,顫抖的手撫上了額頭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可能,朕記得兩日前親自將信交到皇叔手中啊,那封信,朕是要和皇弟求和的,這皇位朕...我不要了。只要我們和皇弟聯手,將困在寮城前的那些燕軍通通,通通殺盡,把燕國人都趕出去,那我便贖了罪,他們便不會再來找我了。”
江穆曦言語混亂,眼神呆滯木然,他緊緊的抓著江寒武的手,向他求證。
“皇叔,皇叔莫不是忘了這件事。”
江寒武不動聲色的甩了甩袖,卻並未甩開江穆曦的手,他面上帶著笑伸手扶住了腳步有些踉蹌的江穆曦。
“陛下怕是這幾日都未歇息好,許是陛下記錯了。”
江穆曦發瘋似的推開江寒武,他身形晃了晃撞在了身後的書桌上,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喘息著看著江寒武,幾乎是嘶吼著道。
“不,我沒記錯,那信我分明給了皇叔你的。”
江寒武被推開了,揮袖負手站著,慢條斯理道。
“陛下,您記錯了,那信本王的確未曾見過。”
江穆曦搖搖頭,伸手指著門外道。
“把,把趙側叫來,我要見趙側將軍,那信我曾給他看過,他定記得,他知道我沒記錯我沒說謊。”
江寒武伸手捋了綠鬍鬚,看著神志不清的江穆曦,唇角挑起一絲笑。
“陛下莫不是忘了,趙側將軍昨日想要領軍投燕,被陛下下令斬了頭以儆效尤?”
江穆曦聞言蒼白的臉色瞬間化作一片死灰,他抬起手看了看,然後雙手開始在身上的龍袍上不停的撕扯起來,嘴裡癲狂的發瘋的吼道。
“不,不是我殺的,我不會殺趙側的,他是我...他是朕的恩師,他不會背叛朕,朕不會殺他的。”
江寒武看著他冷笑了一聲,也不理會他,走到門邊道。
“來人,陛下又犯病,叫人把端好的藥送上來。”
等人將藥端來時,江穆曦已經是跪坐在地上,雙目黯淡呆滯的望著自己的雙手,任旁人叫他也絲毫不回應。
江寒武吩咐人把藥給江穆曦灌下去後,再將他抬回了房間歇息,而後對外宣稱江穆曦病情加重留在府中養病。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