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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責罵

第二天是週末,葉奶奶說自己一大早就要出去摘菜。

一說起這個,葉奶奶滿臉喜色,說她去看那些青菜的時候,青菜長勢特別好,這次肯定能全部賣掉,還哄著葉妙說賣了青菜給她買好看的發繩和髮夾。

葉妙連忙拒絕說,她現在剪了頭髮,不用買那些。

她知道葉家並不富裕,給她買小飾品的錢還不如用來改善生活,小時嶼這麼瘦,她希望可以把他養得胖一些。

小鎮每逢農曆尾數二四六趕集,趕集的時候鎮上特別熱鬧,平時就冷清了許多。這次趕集又恰逢週六的時候,比平時又多了些熱鬧。

葉妙起床的時候,葉奶奶已經去買菜去了,桌子上用鍋蓋蓋著兩碗飯,葉妙開啟一看才發現一碗是蛋炒飯,一碗就是普通的醬油拌飯。

葉奶奶對她和小時嶼,這差距也太大了。

小時嶼還在睡覺,葉妙洗漱之後,把兩碗飯又全部倒在鍋裡加熱了一下,醬油飯和蛋炒飯便混在了一起。

葉妙去叫小時嶼起床的時候,推開房間門才發現小時嶼已經起了,床上的薄被疊好放在一邊,他正規規矩矩坐在床邊。

“起床了怎麼不出來洗漱呢?”葉妙有些奇怪,她做飯的時候還以為小時嶼還在睡覺,想著他這般大的小孩都嗜睡,還故意拖慢了些,沒想到他早就起了,還乖巧地坐在床邊。

小時嶼看了她一眼,慢慢下地,但站著卻沒動。

葉妙也不太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囑咐道:“快去洗臉刷牙吧。”

她出來後,小時嶼也跟在她身後慢吞吞走了出來。

臉盆裡葉妙已經換上了清水,她覺得今天小時嶼似乎有些奇怪,坐在桌旁也小心掩飾著自己的視線打量著他。

小時嶼的洗臉帕和葉奶奶用的是同一張,洗臉帕已經有些髒了,周圍也起了不少毛絮,一看就知道用了起碼有半年。

她的洗臉帕和葉奶奶的掛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乾淨又整潔。

這家人果然是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葉妙啊,小時嶼和葉奶奶用的都差不多,就連住也是住在一個房間,偏偏那個房間還那麼小,葉妙自己一個人住的都比那個房間大了三分之一。

葉妙發現,小時嶼只是洗了個臉,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沒有刷牙,甚至都沒打算來桌上吃早飯。

葉妙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問他:“小時嶼你坐那幹什麼?去刷了牙來桌上吃飯啊。”

小時嶼搖了搖頭,沒有任何動作。

葉妙腦中畫面一閃,倏地明白過來,她刷牙的時候,只看到了自己的和另一只已經分叉起毛的牙刷,上面幹乾燥燥的,一看就是不常用但用的時間很長的。

那應該是葉奶奶的,那小時嶼是沒有牙刷吧。

葉妙皺起眉,似乎明白了剛才自己叫小時嶼刷牙時,為什麼他只低著頭沒有任何動作,心裡對這個不大的孩子又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憐惜。

書中對於陸時嶼小時候的生活並沒有過多的著墨,葉妙也是僅從男主的回憶中窺見一點。

她剛穿來時便震驚於自己的所見所聞,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看到的陸時嶼小時候的苦難會越來越多。

每一次都能讓她比前一次更心疼一點,這時她便想著,要去買兩支牙刷,再買兩張洗臉帕,這些是生活必需品。

“小時嶼,快來吃飯吧,今天奶奶走的時候已經把早飯做好了,我們吃完後,小時嶼可以陪姐姐打掃房間嗎?”

她那個房間簡直沒法住人了,葉妙穿來當天有簡單打掃過一遍,但這幾天房間裡又散發出奇怪的味道,她懷疑是以前葉妙藏的吃的東西壞掉了。

當然,她也不是真讓小時嶼和自己一起打掃,不過是想和他培養一下感情,讓他別這麼怕她。

小時嶼點了點頭,似乎對於她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葉妙笑嘻嘻的:“那現在快來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小時嶼終於坐在了桌旁,但當他看到自己碗中的食物時,有些不敢置信,遲遲不敢動筷。

“怎麼不吃呢?”葉妙有些疑惑,看著他矮矮的個子,只有一個頭露在桌上,似乎明白了什麼,去找了一張小凳子,放在一旁,對他說,“你來坐著。”

小時嶼也沒問為什麼,乖巧地坐在她安排的位置上,甚至連碗都沒端。

葉妙更是心酸,想著書中的內容,小時嶼兩歲時跟著母親來到葉家,之後便一直處於葉妙的虐待之下。

而現在小時嶼只是怕她,並沒有恨她,對於這樣一個心思敏感的小孩來說,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想起書中,長大後的男主,心狠手辣的模樣,甚至還有點反社會人格,葉妙就不禁在想,日後的小時嶼應該受到過更多傷害吧。

她把碗放到小時嶼面前,露出一個笑來:“乖,快吃哦。”

小時嶼看著碗中的蛋炒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開始吃飯。他坐在矮凳上,碗放在稍高點的凳子上,身高就剛剛好了。

他吃的乖巧,最後吃完時,地上都沒落下一粒米,碗中也是乾乾淨淨的。

吃飯後葉妙把碗收進廚房,小時嶼也跟了進來,似乎是要幫她洗碗的樣子,葉妙摸了摸他的臉,“我來洗,你休息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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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嶼有些不自在的扭動了下頭,但卻沒動,就站在一旁看著她洗。

葉妙看他這副乖乖的樣子,恨不得抱在懷裡親一口,但還惦記著不要嚇到孩子,就只能牽著他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她握住他手的時候,小時嶼愣了一小會,反應過來便想把自己的手往外縮,葉妙握得嚴實,硬是沒讓他縮回分毫。

葉妙的房間堆積的東西十分多,什麼吃的玩的用的全部放在一塊,而以前的葉妙又沒收拾過,葉妙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有點頭疼。

她坐在小凳子上,開始慢慢收拾東西,也沒讓小時嶼做什麼。但小時嶼看見她在收拾,也跟著她一起把東西整理好,不過他比較矮子,只能收拾低處的物品,放在櫃子上的,葉妙自己踩在板凳上整理。

以前的葉妙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不少,現在她收拾居然揀出了一大疊煙殼,那是煙蓋子部分,被折成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放滿了一整個盒子。

還有不知道是從哪裡收集的石子,顏色還挺好看,放在一個礦泉水瓶裡。

甚至葉妙還找到了一個儲錢罐,不過裡面沒什麼錢就對了,都是一分一毛的硬幣,加起來有三塊錢的樣子。

葉妙把不要的物品隨意丟在一旁,要保留的就整齊放在另一旁。

她忙起來也沒管小時嶼在做什麼,只是當她整理了一個角落,回過頭準備把不要的東西扔了的時候,就看到它們已經整整齊齊放在一塊,小時嶼還在撲哧撲哧地整理著,小手已經變得髒兮兮了,臉上也流下汗水,但他一句話埋怨的話都沒有。

葉妙心疼地拉住他的小胳膊:“這些東西不要了,別整理了,休息會。”

小時嶼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葉妙看他臉上不停流下的汗,讓他坐在床上,她自己出去找扇子,她記得葉奶奶房間裡有一把,但今天找了好久才找到。

回到房間時,葉妙剛想叫小時嶼過來坐會,便看見他趴在一個矮櫃子上,正在擦櫃頂。

櫃子擺放的不太平整,此刻他小小的身子也隨著櫃子晃來晃去,葉妙看的心驚膽顫,大喊道:“陸時嶼你別動!”

小時嶼似乎被她嚇到了,手一個哆嗦,眼看著就要摔下,葉妙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穩穩地把小孩接個滿懷。

心還在怦怦跳,葉妙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沒接住他會怎樣,矮櫃不高,但也比小時嶼高,他還這麼小。

“不是讓你坐好嗎?你爬那麼高幹嘛?”本來是想安慰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出口就變成了這樣,葉妙覺得自己似乎可以體會到,每當小孩做錯事後,父母第一反應就是責罵是為什麼了。

擔心小孩以後還會出這樣的錯,於是選擇責罵想讓他們銘記於心。葉妙覺得她現在就跟養自己的小孩沒兩樣。

但小時嶼卻是一聽到她的話,眼眶頓時就紅了,一雙大眼睛裡包著剔透的淚水,要哭不哭的樣子,但很堅強忍住沒有發出哭聲,小小的身子卻顫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