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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知音

再次撐開眼簾的時候,約摸是中午的光景了。陽光燦爛,眼中看到的景物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首先映入眼中的是burberry經典的格子圖案,顧念眨了眨眼睛,才睡醒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什麼會突然看到這個。

她仰起頭,發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女子。陽光細碎地打在她的臉上,金色的光暈在她美麗的側臉上打出完美的陰影,這一瞬間連時光都開始變得多情,放下一絲不苟的腳步,在宇宙無極的夾縫中慢慢走。

顧念就這麼看著她,黑色的打底衫搭配上同樣全黑的修身長褲。外罩一件burberry的格子披肩。披肩剪裁大方,黑灰白條型格紋,灰暗紫丁香色作為主色。這身打扮襯得她身材更加纖細而又頎長。披肩上的流蘇垂直落下,女子低垂著眼,手託著自己的小說讀得認真。淺棕色半長不短的頭髮散落在她精緻的鎖骨之下。

真是個極富女人味的女子呢,顧念心中不禁暗自讚歎。

女子似乎感覺到她醒了,目光流轉,從書本上掠過掃到她的身上,顧念在她眼神流連的過程中,心,微微一跳。就像純白的羽毛在空中悠悠盪盪地飄著,被一陣風捲過改了飄行路線,朝著自己的心臟,一點一點下落,接近……然後,心裡一癢。和她四目對視的剎那,白羽落在了心頭。

“flaubert的小說?”女子看著顧念,微微笑了起來。唇邊的笑意猶如秋日裡忽然吹進了春風。顧念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目光裡寫滿迷茫。女子也不急,依照巧笑倩兮地看著她,唇邊的笑逐步加深,眼神更加溫柔,右手食指夾著頁數合上,握著書的手腕在顧念眼前輕輕抖了抖。

女子抖書的動作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思緒也隨著她手腕上的上下移動漸漸迴歸。

“嗯……是的。”顧念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讀他salammbo的中國人真不多見。”她笑容依舊,重新將書翻開。“還是英文版的……”

“因為法文看不懂嘛。”顧念聽她這麼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用手指順了順略有些凌亂的頭髮。女子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接而笑得更具風韻。眼前的姑娘顯然沒領會她話中的意思。她本是想誇她英文不錯的。

“你喜歡salammbo這個人物嗎?”女子翻著顧念的小說,神情自若。好像沒有意識到,她倆其實是陌生人。顧念側頭想了想:

“挺喜歡的。她在第三章祈禱的那段,福樓拜的文筆實在是叫人驚豔。”女子看了她一眼,眼中帶笑。微微頷首,指尖中的書頁迅速向前翻閱。

“salammbo walkedthe edgethe terrace; her eyes swept the horizon forinstant, and then were lowered upon the sleeping town, while the sigh that she he□□ed swelled her bosom, and g□□eundulating movementthe whole lengththe long white simar which hung without claspgirdle abou curved and painted sandals were hidden beneath a heapemeralds, and a purple thread was filled with her disordered hair.”她讀起這段文字,是很標準的倫敦腔,每一個音節都在喉嚨中滾過。女性化的音色似乎在酒罈裡泡過一樣。

顧念沉浸在她的聲音裡,沉浸在gust□□e flaubert的這段文字中。恍惚置身於一座歐式庭院,秋天微黃的樹葉,打著卷穿過中庭,還帶著對樹的眷念。這一瞬間,時光迴轉,來到西元前的三世紀,處於第一次布匿戰爭中的古迦太基。美麗的迦太基聖女光彩照人。薩朗波美麗的頭髮被紫線網籠罩,腳上穿著綁帶複雜精美的涼鞋,上面嵌滿了綠寶石。因為沒有任何束帶,她的白裙在夜風的吹拂下更顯飄逸,隨著她輕盈的腳步搖曳到露臺邊緣,她掃視著這寂靜的城鎮,就如古希臘神話中的月神阿爾忒尼斯一般聖潔。

“ but she raised her headgaze upon the moon, and murmured, mingling her speech with fragmentshymns:

"how lightly turnest thou, supportedthe impalpable ether!brightens about thee, and 'tis the stirthine agitation that distributes the winds and fruitfuthou dost wax and wahe eyescats and spotspanthers lengthengro shriek thy namethe pangschildbirth! thou makest the shellsswell, the wio bubble, and the corpseputrefy! thou formest the pearlsthe bottomthe sea!”讀到這裡,女子停住了。她抬起頭看著顧念,眼裡光芒閃耀:“如此美的禱文,福樓拜不愧是福樓拜。”

“是啊,為了這本書他花費了四年時間。兩度走訪中東,拼命地收集資料,夜以繼日的書寫修改。”顧念仰望著眼前的女子:“可是仍然有人對他評價不高”

女子認真地聽著,挾著書在顧念身邊坐下:“怎麼說?”她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願聞其詳。”

“jean-paul sartre曾在自己的文學評傳中說福樓拜是個“神經官能症患者”,那在salammbo裡,他的精神病也被體現得淋漓盡致了。”顧念停頓一下,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女子,繼續說道:“薩德認為作家應該理性地再現現實。可如果小說裡都不包含作者的情緒,那作家豐富敏感的精神世界,對文字精準而又藝術的運用又可以體現在哪裡?”

女子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在如此有魅力的女人注視下,顧念有絲臉紅。平常自己對作品或者名人的評價都很中性,如今卻說出了翻如此個性鮮明的話。

“我是不是說得有些武斷?”顧念的聲音有些發怯。女子笑得更是明媚:“怎麼會?我很贊同你的觀點。”她左手拿著書,黑色長褲包裹的右腿彎曲半立著,右手託腮,手肘支撐在膝蓋上: “你很喜歡flaubert的小說?”

“我喜歡福樓拜這個作者,也很喜歡東方主義。”顧念眼睛亮晶晶的,說起她感興趣的話題,身上都在發光。

“那你肯定知道edward w said的orientali□□。”

顧念一個勁的點頭:“曾經上學的時候,老師提起東方主義肯定要說said的orientali□□。我還記得書裡說flaubert與埃及□□hanem的豔遇是為了表現強勢西方與弱勢東方彼此間的力量模式。當時聽就覺得這個觀點很有趣呢。”

女子溫柔地笑著:“那oscar wilde的salomé你也定不會陌生吧。”本來是個疑問句,女子卻以陳述句對語調吐出。聽她提起王爾德的戲劇莎樂美,顧念身體裡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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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喜歡的!”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剛剛聲音好大,自己都嚇了自己一跳。女子見她如此,不禁笑出了聲:“我也超級喜歡的。”顧念歪著腦袋打量了她一下。

“傾國傾城的salomé在herod antipas面前跳得七面紗舞一定美絕了。”女子緩緩說道,每一個似乎都帶上了魔力。顧念不禁放下了捂著嘴巴的雙手。

“是啊,希律王被美色所惑,竟然殺了施洗者約翰,看到這段的時候,當時的震驚都難以用語言形容。”回憶起gust□□e moreau的《在希律王面前跳舞的莎樂美》,莎樂美滿身琳羅,帶著飄逸垂順的頭紗,手臂向前伸去在空中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臉上的表情卻是少有的莊重與聖潔。正如joris-karl huy□□ans寫道的:

“當她跳起fang dang的舞蹈時,顯露在臉上的是沉思、莊重、近乎虔誠的神氣。這舞蹈激起了老希律王處於休眠狀態的rou yu。她的xiong bu在抖動,在搖來擺去的項鍊輕微的觸動下,一對玫瑰色的ru tou凸起;她汗津津的肌膚處處閃爍著鑽石的光亮;從手鐲、腰帶和指環,迸射出點點火星;敞開鑲金嵌銀、珍珠遍佈的華麗長袍,便露出由金匠精雕細刻製作的胸衣,每個網眼都用寶石點綴,就像盤繞著條條火蛇,在無光澤的rou ti上、在發紅的rou ti上蠕動、爬行,就像光彩奪目的昆蟲,它們的翅膀色彩斑斕,讓人眼花繚亂,上面有血紅的紋理、鮮黃和鐵青的斑點,還有孔雀綠的條紋。”

“wilde的改編正式把salomé這個名字推上舞臺,再此之前人們還是認為herodias才是深愛施洗約翰的人。”女子撩了下頭髮:“不過比之herodias,讓salomé成為那個極端的愛人要更有藝術感的多。”

“是啊,莎樂美端起盛著約翰頭顱的盤子,親吻他的嘴唇說:’我終於吻上你了。’那畫面的衝撞力真的是……”顧念突然沒了聲音,摸了下頭髮,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去形容。

“驚心動魄。”女子適時地開口,補上這個成語。顧念的頭重重一點:“說得太對了!就是這種感覺!”

秋日裡的午後,兩個姿容美麗的女子靠在中央公園的法梧桐樹下。四目相對的時候,彼此眼中火花的碰撞。心有靈犀的好幾個瞬間,心中湧起遇知音的悸動。想當初,漢陽江口,俞伯牙和鍾子期的心境也大抵如此了吧。

就這樣,從午後到黃昏,顧念同這個陌生的女子坐在法梧桐樹下,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說個不停。似乎想把人生中沒碰到對方的時間裡說的話也一起補齊。兩人相視而笑,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從對方的眼神和表情中也能讀懂彼此的想法。眼見著太陽下山,顧念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敏舒的簡訊。

“回來吃飯吧,我訂了餐。”

看到簡訊,顧念眼光一暗,之前的光彩陡然間熄滅。她對昨晚敏舒的行為,仍是無法釋懷。

“怎麼了?”女子看她看了眼手機後,突然變得悶悶不樂,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手機又塞回口袋裡。女子見她如此,也不再追問,轉而說道:“也是飯點了。要一起去吃飯嗎?”顧念一頓,心裡面很猶豫。她盯著自己面前的草地,再抬頭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了,我的物件在家裡等我。”顧念微笑,說到物件這兩字的時候,能明顯察覺出吐字的僵硬。

“也好,那麼……再見。”女子執著書的手伸到顧念面前,將那本salammb遞給她。

顧念愣愣地接過,只看見指甲修剪整齊的手指又收了回去。女子並沒有問她要聯繫方式,雖然也知道言語投機,但彼此是陌生人。以前坐長途交通工具時也遇到過相談甚歡,下車後天南海北,各走各的過客。但是,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失望。顧念拿著書站起來,輕輕道了聲別,轉過身去。

女子在她轉身的瞬間說道:“我們會再見的。”不知道這是來源於她女性特有的直覺,還是與顧念能想到一起去的默契。女子充滿韻味的聲音響在耳邊,顧念頓住身子,這回換女人仰望她。

“嗯。”她本就是美麗而又討喜的容貌,披著羊毛披肩更多了絲成熟的女人味。女人的眸子裡滑過一絲驚豔,很快又融於她帶笑的眉眼。

顧念這才意識到,她與這個女人今天不約而同地都裹了羊毛披肩。

ps:以下是文中兩段英文的翻譯,不是我翻的啊~

薩明波一直走到平臺邊上,眼睛環顧了一下天邊,又注視著沉睡的城市上。她嘆了口氣,這使她的ru fang聳了起來,披在身上的沒有搭鉤和腰帶的白色長袍也從上而下波動起來,她尖尖的翹頭拖鞋綴滿了綠寶石,披散的頭髮塞在紅色的線網裡。

她抬頭注視月亮,哺哺禱告,禱文中夾雜著贊欹:"你在模不著看不見的光環之下旋轉得多麼輕盈)空氣在你周圍靡得光滑無比,你的運轉生成了風和有繁殖力的露水。貓的眼腈和豹的花斑隨著你的陰晴圓缺或長或縮。婦女在分娩的痛楚中呼喊你的名宇。你使蚌殼隆起,酒類沸騰,屍體麂爛,海底生成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