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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守護

到了蟬鳴之時, 盛夏的酷暑才真正來臨。顧念抱膝靠坐在臥室的門上, 大片陽光從半高的窗戶平鋪進來, 照得室內如蒸籠樣悶熱。她緊緊捏著那枚鑽石項鍊, 鑽上的稜角都嵌進了肉裡。可顧念的感官好像發生了錯亂, 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熱。額上沁著冷汗, 彷彿現在不是炎夏而是隆冬。

在醫院從昨天晚上守到今日黎明, 顧念只聽到了主刀大夫那句“我們盡力了”。然後就被院裡的領導還有舒家人半客氣半脅迫地“請”出了醫院,無論再怎麼懇求打探也沒有得到一點關於敏舒的訊息。同她一起被請出去的,還有蘇優嫵、喬宸、蘇鎏、陳知墨、梁軒乃至整個敏家的人。

於是,今早晨報刊登的頭條是“重磅:凌瑞總監生死羅生門”。除了舒家還有當晚參與搶救的醫療人員, 沒有人知道敏舒是生是死。

顧念她們是從醫院某個邊門出去的,前門早就堵滿了記者。一路無話,臨到喬宸要去取車時蘇優嫵望著剛剛亮的天空嘆了句:“要變天了。”

喬宸腳步微頓沒有回頭。

把顧念送回家, 陳知墨和蘇鎏都詢問她需不需要她們留下。顧念謝絕了,二人雖然都很擔心卻沒有再堅持。只安慰說不要胡思亂想, 勞心熬了一夜趕緊回去洗澡睡覺。傍晚的時候再來看她。

進了臥室,反手關上房門。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顧念無力地靠在門上, 任由身體往下滑去。沒有卸妝,沒有換衣服,只是倚著門愣愣地坐著。手裡攥著敏舒留給她的鑽石項鍊無法思考。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像放映著的幻燈片在她腦海滑過。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也許這只是她的一場噩夢。夢醒後, 敏舒還是在她該在的位置,做著敏舒該做的事,過著敏舒該過的生活。

這一坐就從清晨坐到了下午。冷汗順著髮絲滴落在地板上, 顧念轉了轉脖子總算找回一絲神志。她掏出手機按下開機鍵,連綿不斷的提示音提醒著她新進來了多少訊息。

還沒有被這麼多人在這麼短時間內發資訊找過呢……

顧念開啟微信,自大學畢業就沒聯絡過同學們竟然也冒出來聯絡她。如她所料,都在問敏舒的事情。顧念無奈地勾起嘴角:問她有什麼用?她知道的也不比她們多多少。頒獎典禮是現場直播的。放上網的儘管被剪輯過,但原錄像帶也流了出去,一夜點擊率破億。有關於此的貼子和話題也被迅速炒熱,微博前五條熱搜全部和她跟敏舒有關。

最火的一篇長微博居然是兩篇熱貼的整合評論版。不知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顧念伸出僵硬的手指點開看了。

第一篇是徹頭徹尾的黑貼——“城會玩,凌瑞總監同性禁斷之戀!”

整篇貼子細數了敏舒是如何膽大會玩亂搞同性之愛,又是如何三心二意喜新厭舊。劈腿拋棄了大學時代認識的小女友轉而與昊和總裁勾搭成奸,再聯合二人共同的好友騙取了前女友《花虛影》的版權。事後“同情心”氾濫,假惺惺扔了三千萬給做稿費讓她實相不要糾纏。卻架不住以前隨波逐流的小前任展露才華在圈內發光發熱,又想把她重新吊回來。

貼子寫得頗具故事性,劇情起伏跌宕,用詞詼諧狠毒還配上了好幾張顧念和敏舒的同框私照。連顧念都不得不佩服筆者的筆力,若不因為自己就是戲中人,她差點就相信此人說的全是真的了。畢竟大致發展與自己的經歷相似,樓主的用詞也十分具有煽動性。擷取出來的評論果然是一片罵聲,不是罵敏舒渣就是罵敏舒賤,全部叫她早死早超生不要仗著自己有點顏,有點錢有點社會地位就出來禍害人。

看著敏舒被廣大網友痛罵,顧念真的好心痛啊。

“同性戀好噁心!渣女趕緊去死!”

“婊子配婊子,無知可憐的小女友求放過。”

“噁心的人品真是糟蹋了這張臉!有錢有社會地位也不是這種賠錢貨色自己賺來的。不過就是家裡富,學歷什麼的估計也是買的吧,只會瞎玩敗家的富二代能讀好書?呵呵,笑而不語。”

“日後想罵哪個渣男渣女又有了新詞:你很敏舒!”

“以前看新聞還對她印象蠻好的,現實中的白富美好像還喜歡小姐姐。沒有想到三觀這麼奇葩,對她好失望哦,粉轉黑了。”

若心痛到一定程度真的能滴血,想必此時的顧念早已血流成河。可她還是一點一點往下翻,一條一條往下看。都是沒有被核實過的細節,被人寫出來放到網上就能激起民憤,引得無數弄不清真相的圍觀群眾口誅筆伐。敏舒要是看到這麼多人如此說她,該會有多難過!她是那麼一個嚴於律己又道德意識強烈的人!顧念查了發帖的時間是昨日下午。忙著晚上的頒獎典禮,她沒有能及時看到。希望一直在忙的敏舒也沒有看到……

繼續翻整合評論貼,另一篇熱貼的首發時間是意外發生之後。鎮樓圖是敏舒將顧念護在懷中,鋼釺已經插入了她的身體。

貼子的題目是——“以命換命,我護的是你是初戀也是愛情。”

顧念一看貼子的內容,心中的震驚完全沒法用語言形容。驚中同時攙和著憂和喜。這篇貼子裡的樓主話不多,但掛出了非常多的私照。敏舒和顧念學生時代的照片,不知道是誰在暗處拍下的照片。

從時間地點上來看縱橫了她們整個的大學生活。有在校園裡的,有在公寓附近的甚至在外面不同地方的都有。顧念細細瞧著這些照片,思緒一下子被回憶填滿。

有一張是在某屆中國小吃節。那天天氣很熱,澳洲夏日的豔陽都能把人曬黑至少三個色號。唐人街的空地扎了一排帳篷,每個白色帳篷裡都是一個賣著不同中華小吃的攤位。貪吃的顧念怎麼能錯過這樣的美食盛典?早早地拉了敏舒過去,還沒五分鐘自己的兩隻手就被吃的塞滿。

“敏舒!敏舒!我要吃那個梅花糕!錢包在我褲子口袋裡,你幫我買一下。還有你要吃什麼隨便買哦!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敏舒淡淡地掃了顧念一眼:手都拿不下了眼睛還盯著爐子裡的梅花糕放光。世界上怎麼會有對食物如此有慾望的人。不喜歡擁擠嘈雜的環境,但她還是認命般地陪顧念排隊。到她們的時候敏舒主動付了錢。

顧念:“今天說好我請客的!你怎麼老喜歡幫人付賬,什麼奇怪的習慣呀?!”

敏舒拿著梅花糕說不出話。什麼叫老喜歡幫人付賬。明明是因為那人是顧念,她才會這麼主動。搶著結賬這事和錢無關和人有關。

顧念啃著串串,雖然在走路卻吃得非常認真。完全沉浸到了美好的味覺享受中。

敏舒:“你的鞋帶散了。”

“啊?”顧念低下頭。手上抓著吃的,別說繫鞋帶就連彎腰都費力。

敏舒:“往旁邊站點,我幫你系。”

她把梅花糕交到顧念手上,玩味地看她艱難地錯開小拇指夾住梅花糕的底端。

敏舒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半跪下來,修長的手指挑起鞋帶。那時的她們也才剛認識一個月,敏舒在顧念心裡仍是那個清冷到高不可攀的冷美人。陽光打在她瘦削的背部,茶色的碎髮劃過精緻的下顎。敏舒跪在地上給自己繫鞋帶的樣子刺激得顧念的心“怦怦”直跳。

敏舒起身見她雙頰嫣紅:“你怎麼了?”

顧念錯開眼:“快幫我拿一下,梅花糕要掉了。”

她故意顧左右而言其他,再咬一口串串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入味了。和敏舒並肩走在喧鬧的唐人街,顧念腦海裡全是她跪著半露出的脊背。隱在上衣下優美流暢的背部線條,顧念都要被美色魔怔了。

“舒美人…?”顧念試探地喊了她一聲。

沒有反應,四周的喧囂蓋過了她的聲音。注視著敏舒完美無缺的側臉,被美色衝昏頭腦的顧念索性放開膽子,把嘴巴湊到敏舒耳邊:“舒美人!”

敏舒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顧念:“敏舒!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我以後要叫你舒美人!”

敏舒笑了,彎起中指輕輕敲了兩下她的腦袋。

顧念閉上眼拿手遮住了臉。眼淚漫過指縫順著手背流過前臂再從肘關節滴落。

甜美的回憶最傷人……

她抽泣著胡亂地抹了把臉往下翻貼子。淚水粘在螢幕上不是很好滑。比起罵敏舒的留言這篇裡的評論看得顧念更加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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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虐啊!注意到敏舒重傷後看顧念的眼神嗎?感覺好捨不得啊……真的好捨不得……”

“沒想到像敏舒那樣的人也會跪下來給別人繫鞋帶。太暖了,但是現在看真揪心!希望她趕緊好起來!”

“拜託拜託!一定要沒事!”

這麼多記錄她們美好過去的照片。相片上敏舒暗含溫情的臉孔。都說敏舒為人冷淡,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中的寵溺同樣藏不住。初戀的微甜膩得都要透出螢幕。

“經歷了昨晚那件事,顧念看到這篇貼子肯定很傷心。照片乍一看很甜,其實張張誅心。如果敏舒真的死了,顧念該怎麼辦啊?”

“這些照片和那個影片對比…我這個糙漢子都被虐哭了!”

“敏舒愛顧念絕對比顧念愛她更多……”

這條留言下面有很多人跟貼問為什麼。層主何以見得?原層主一直沒有出現,只是有個人的回答被贊到最高。她是這麼說的:

“大家沒有發現嗎?在遠景照片裡比較明顯。她們走在一起的時候敏舒總走在顧念身後一點點……那是一個我願意在你身後守護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小天使們多多給我評論

然後,我的新文文案放出來啦!

要親親才起來gl

是一篇超級甜的甜寵文,預計六月中下旬開坑

儘量做到日更三千到完結(有存稿~哈哈)

另外,顧而如顧我也會乘假期多多更的

跪求打滾小天使們收藏我的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