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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篇(下)

“末日將近的天空,有著墨藍淺藍翻湧的海水交織著赤紅明黃的火焰,連同灰的白的雲,聚攏成一個巨大又不停湧動的漩渦,墜落的流星光芒閃爍,拖著星軌劃過陰霾天幕,修界凡世的毀滅只在那位擁有近神之力的羽衣國太子覆手間。”蜀山錦官城東,一群少女正聚在亭中聽故事,讀故事的紫衣女子手中話本,正是現今修界廣為流傳的拒霜客所著。

那個從姬無王朝對羽衣國發動的戰禍開始,到修界凡世瀕危的故事即將到達尾聲。

話本裡的故事自然是憑想象力虛構,但聽故事的少女們卻覺得還是有幾分真實。

她們皆親身經歷過那場瀕臨末日的災難。

修界大地被異常生長的桃花樹佔據不見日光,空間似乎被無形之手牽引,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將陸地扯得四分五裂。

在壓抑絕望的氛圍中,眾人以為的山川崩裂,洪澤滔天,岩漿倒灌,最終還是沒有到來。

聲勢浩大的滅世前兆,在一場紛紛揚揚蘭溪細雨中化消,山河如舊,被桃花樹佔據軀殼的人們全部恢復了正常。

真的只有神之力量做到此等地步吧!

“鈴鐺姐姐,那位小皇子和羽衣國太子後來怎樣了?”有個少女疑惑道。

“不知道誒,拒霜客沒寫。”鈴鐺合卷,嘆了聲,“這個故事讓我心情十分復雜。”

故事的主角,是姬無王朝九皇子和羽衣國太子。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少年一直在尋找他的神明,即便記憶被來自時間的懲罰消磨殆盡,他仍然找到了他的太子殿下,在面目全非的過往灰燼中,愛上了同一個人。

太子亦為他心愛之人作出了自己的選擇,羽衣神未死,毀滅之神亦未誕生。

故事結束,人們的生活尚在繼續。

焰摩市一役後,三大仙門裡的琅琊王氏撥出大量物力財力,投入到災後重建工作,受到衝擊的各城池恢復得很是不錯,已有欣欣向榮之勢,蜀山東宮氏新任宗主東宮神鶴開倉放糧,救濟各地受災民眾,金陵謝氏研製出了根除人體內菌絲的解藥,廣為派發。

琅琊王氏還在各地建造了陰陽驛用以監察地氣和妖鬼動向。

如今已經過去三年,受創的修界各地陸續重建,惶惶的人心亦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平息。

琅琊王氏校場,半空中高高低低飄浮著的風箏靶子形態各異,皆是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妖鬼模樣。

身姿挺拔的少年,身著玄底朱雀紋的箭道服,長髮被金翅鳥冠幹淨利落高束著,張弓搭箭,溫柔面龐上是專注認真的神情,發箭之際,目光又銳利暗藏鋒芒。

接連射出的金箭無一不中靶心,風箏一個接一個墜落,黑犬小艾坡搖著尾巴滿校場追著風箏跑,如同一道黑色小旋風,脖子上的小鈴鐺響得十分歡快。

不遠處的看臺上,花梨木三足几上擺著幾碟小食,滿目生香,白瓷碟盛著綠茶紅豆和果子,粉瓷碟託著櫻花水信玄餅,霽藍釉荷葉形碟子裡則是擺了雪白糯米糰子和桂花糕。

翹著二郎腿的吃糕少年謝少御,一手捧著暖爐,懶懶倚著軟榻,似乎看得不過癮,打了個響指,最後一隻中箭的風箏在空中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看似躥來躥去不落地,移動軌跡倒是有跡可循。

朱雀衣少年從容自揹著的箭袋裡取出支比先前要細小的箭,捏了個訣,纖長的手指晃了下華麗長弓,那張弓也變得小了一號。

樹縫間漏下的晴光灑在少年白皙的臉上,搭箭上弓,待時機到來,少年眯起眼睛,低喝一聲:“破!”

後一支箭離弦帶著風聲呼嘯而去,直直刺入先前釘在靶心的長箭,從箭羽處齊齊將那支箭分成兩半,原先的箭墜落,新的小箭釘入靶心,羽翎流淌著光澤,隨著風箏飄蕩搖擺,自雲端跌落。

“哇,思遠你可真厲害!”謝少御咬著桂花糕,笑得眉眼彎彎。

王思遠收回弓,輕步朝好友走去:“我再讓他們放幾個風箏,你也來試試。”

“嗯~不要,”謝少御搖搖頭道,“心口最近老犯疼,臂力不行拉不動弓嘞。”

“那我們快去醫部!”王思遠擔憂起來。

“怕不是那桃花樹的後遺症,醫部目前也沒辦法的。”

“不去檢視怎麼知道沒辦法,跟我走。”王思遠急切道。

“嘿嘿,我驢你的啦小思遠。”

“少御你……你可真是……”

“打風箏沒意思,實不相瞞我想去你家獵場夜獵。”

如今整個修界妖魔鬼怪銳減,修羅道罪哭牆被毀,裡面的妖邪直接被清空不知去哪兒了,焰摩市還是法定庇護所,這種情況下,修界凡世太平不少,修仙道者有了更多清修時間,但對於斬妖除魔愛好者來說,這些多餘的時間只會讓他們閒得發毛。

物以稀為貴,導致數十人追捕一頭妖獸的情況十分常見,妖獸也許就是個中階品並不難捕捉,然而捉妖獸的修士們碰上往往會先打一架,運氣差的妖獸被困在法陣符陣中一臉愣逼地看著他們打完架被最後的贏家扛走當戰利品,運氣好沒被困的妖獸直接趁他們打架自己撒啦著蹄子跑了。

就……很無奈。

如今修界,只有琅琊王氏自家獵場圍困著的妖獸邪靈數量還算可觀,按難度等級劃分了三個區,供族中子弟和其它仙門子弟散修家的孩子練習升級。

“可現在是休獵期。”王思遠搖搖頭,“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進獵場。”

“誒,好吧,等王宗主回來,我再去請示。”謝少御將裝了櫻花水信玄餅的碟子推過去,“來叭小思遠,陪我吃。”

“嗯啦!”王思遠放下弓箭,在謝少御對面的位置坐下,一片冰涼的東西落到他臉頰,轉瞬即化。

“哇!下雪啦?!”謝少御欣喜撥出聲來。

是初雪。

泠冽北風拂過南山以南,雪花細細簌簌自重雲密佈的天空落下,如同紛飛的白羽,整個世界都靜謐安然,雪花積成蓬鬆的雪蓋,覆上枯萎的草木。

慕琴音的墳塋亦被白雪覆蓋,墓地外圍靈繩上那串白色符紙如同白蝴蝶在風中翩躚起舞。

人跡罕至的山道上,一道頎長身影石階而上,身著朱雀衣的華服男子腰佩華麗長劍,金翅鳥冠熠熠生輝,棕紅的高馬尾在肆虐風雪中飛揚,手中捧著一束雲綺桔梗花,一手略微抬起,寬大的袖擺為花擋住了寒風與雪。

王渙到了慕琴音墳塋前,捧著花站了許久,安靜地注視著墓碑,冷峻的面容神色柔和,衣上積了層薄薄的雪。

他俯身將花放到墓碑前:“義姐,思遠最近長高了些,修為也精進不少,焰摩市小城主當得得心應手,一切安好。”

“皓羽又瘦了,金陵謝氏內外事務,她都用心打理,除此之外,念及故人,她還是會情緒低落,你知道的,她最重情,”王渙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積雪,“其它都還好,請義姐放心。”

猶豫了一下,又自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開啟,裡面並列放著兩枚金翅鳥戒指,一大一小。

“這件事,我一直想對她提,可是……”

頷首沉默間,風的味道有了一絲變化,風中有了淡淡的薰香氣息,王渙迅速將手中之物籠進袖中,一把朱底白梅桐油傘已替他擋了頭頂風雪。

身披鶴羽毛氅,紫衣梅妝的清麗女子,一手執傘,一手搭了條貂絨披風,見他轉過身來,將披風遞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慕姐姐,”謝霓羽燦若星辰的眸子含笑,“這裡一直很安靜。”

“嗯。”王渙接過披風,默默繫好繫繩,面上波瀾不驚,耳根卻微微有些泛紅。。

最近仙門百家聯名,想要擁戴琅琊王氏宗主季凌君為仙皇,聯名信送到琅琊王氏卻如同石沉大海,未得到任何回覆。

然而呼聲卻越來越高,他只覺得過於吵鬧。

謝霓羽收了傘,將手中的雲綺桔梗花放在墓碑前,翻手召出梵音,撥子挑弦,琵琶聲響,冷冷切切如同玉珠撞冰盤,清音清心,縈縈繞繞,正是一曲《禮魂》。

王渙亦抽出朱雀劍,踏曲舞劍,矯如驂龍,劍光流轉,琵琶與劍如同雙生,配合地十分默契。

一曲畢,眉間略帶輕愁的紫衣女子,清麗容顏終於舒展許多。

雪也已經小了許多,零星霰落。

“到了慕姐姐這裡,大雪都變得溫柔起來。”謝霓羽抱著琵琶,輕聲道。

“風也溫柔。”

“是啊,就像慕姐姐生前一樣。”謝霓羽閉上眼睛,微笑道。

皓羽一定是想起學宮過往了,那時義姐,還有他們,都在,然而如今,姬無羨音訊全無,焰摩市也徒留蕭挽銀的衣冠冢。

王渙想替面前的人拂去落在衣上發稍的薄雪,卻聞雲端響起一聲長嘯,麻羽白頸翎隼鳥穿雲破風而來,落在他肩上,取下鳥爪上的小牛皮紙卷展開。

“陰陽驛傳來的訊息?”

“是,他們監測到,崑崙山地氣有變。”

“原因可有查明?”謝霓羽略微憂心。

“尚未,我會親自去。”

“我與你一道。”謝霓羽收回琵琶。

“如果跟羽衣國有關,我們或許能見到故人。”

謝霓羽怔了怔,當初那場末日之災只有發動它的人有能力終止,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這些人都毫無還手餘地。

只有一個人能阻止擁有近神之力的羽衣國太子。

她一直都覺得姬無羨沒有身亡,只是回到了羽衣國。

若他還活著,三年來又為何音訊全無,他是不是遺忘了這個修界,遺忘了這個修界的故人們?

明知道姬無羨長久以來追尋的,都是那位太子殿下,好友得償所願,她應該高興才對。

但還是會牽掛。

“雪停了,我們下山吧!”謝霓羽怔平靜下來,輕聲道,“路過河洛時,先去看挽銀。”

“好。”王渙亦不再多言,拾起地上的紅傘,與謝霓羽同行,往雲煙浩渺的山道而去。

焰摩市如今如今由王謝兩家共管,褪去從前的鬼氣森森,已恢復河洛昔日繁華,亦延續了黃泉君曾定下的規矩,妖魔鬼怪在此城皆享有與凡人修士一樣的城籍,賞罰皆是按同等律令,因此在這裡,經常能看到在空中遊動的金鱗錦鯉,路邊擺攤表演牽絲傀儡戲的幾隻紅狐狸,還有在胭脂鋪出來的年輕美麗少女轉眼變成彩色的鳥兒拍拍翅膀飛走的場景。

本地居民見怪不怪,外來遊客倒是十分驚奇。

現下主城街道兩邊開了白梅,清香如同佳釀般醇越地瀰漫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個齊劉海偏馬尾的女子手執桃花扇,獨自一人輕車熟路沿著長街小巷前行,穿過摩肩接踵的妖怪與人類,來到一個脂粉鋪前。

“巫姑娘好久沒來了。”老闆笑眯眯道,“準備出遠門?照舊桃花香?”

巫寺月揹著個小包袱,聘婷立在雪地中,衣衫飄搖如同二月裡芳華正盛的豆蔻,含笑道:“是啊,謝謝老闆。”

焰摩市一役後,她身上的凡人魂魄四散逃逸,慕琴音的那縷芳魂亦進入輪迴,她陷入沉睡,被琅琊王氏收留,安置在焰摩市一處民居。

大概是念在她這副陶土身軀替慕琴音養過一段時間的魂?

巫寺月取了桃花香,心情倒是十分愉悅,她這副軀殼能夠完好無損,還能再次醒來,靈力充沛,肯定是因為太子殿下還活著。

主人他果然還是,最初那個心懷仁慈與溫柔的殿下啊!

現在的修界看起來一派祥和安寧,那麼羽衣國呢?

只有親自回去尋找答案了。

她知道崑崙山永歲裡的入口,但願故國不會將她這位遺留在凡世的國民拒之門外。

茜衣女子展開桃花扇輕輕一揮,平地清風徐徐,人已不見蹤影。

焰摩市郊,有位身著芙蓉裙的女子倚著白梅樹席地而坐,一手拿著本子,一手託腮,衣上已有不少落花,似乎在沉思什麼,鴉羽般的墨發間,簪了支芙蓉釵並孔雀羽毛筆,清風拂過,孔雀羽輕顫了下。

東宮芙還記得那天的一切。

望不見邊的潔白的花海中,清風拂過,花海漾開此起彼伏的波浪,四周都被蒙上了一層灰白的色彩,如同時空都被靜止,停在空中的花瓣,靜止的花海,她亦如同石像無法動彈。

直到虛空傳來的一聲’嘀嗒’水滴滴落的聲音,接著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一切才開始重新鮮活,真實的色彩蔓延開去。

然而落涯風化作清風離去那一刻,是父親離世後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恍惚覺得天是真的已經崩塌了,暈倒在那片雛菊花海中,被東宮神鶴尋到帶回蜀山。

頹然、沮喪與痛苦的心緒反覆發作,如同利刃剜心。

整整持續了兩年,醫者不能自醫,東宮神鶴請遍名醫,也都沒用。

她想死,可落涯風讓她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她辭別東宮神鶴,開始一邊雲□□醫,一邊以拒霜客為名著書,心情得以紓解許多。

她常用的那支羽毛筆,正是落涯風留下的那根孔雀羽製成。

此時又有清風拂過,白梅紛紛揚揚,落了她一衣。

“風,是你嗎?”她輕輕笑了下,喃喃自語道:“肯定是你。”

不遠處白塔的塔鈴清音悠揚傳來,她取下發間羽毛筆,提筆行雲,開始書寫新的故事。

這一次,就以蜀山為故事的開場吧!

崑崙山永歲裡此時已是暮色將近,瑰麗的晚霞染上晴空,千峰萬壑籠罩在橘色暖光中,繚繞的雲霧繾綣迴環,遠離塵世之境,羽衣國華麗壯闊的城廓鋪陳其間。

復甦的桫欏王樹蔥蔥鬱郁,樹下有張桐木古琴,身著雲白底海水紋錦衣的青年,銀冠束起的銀色的長髮如同染了星光的顏色,沿著肩膀傾瀉而下,容顏美麗如同銀雪牡丹,姿態高貴如同洛水之神,正是羽衣國的太子殿下。

微風拂動太子的衣袍,薄霧繚繞,衣上的海水雲氣紋亦在翻湧,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片煙雨中。

太子沒有奏琴,而是手拿刻刀,另一只手上,巴掌大小的人形木偶正在成型。

樹下還有另外兩個一模一樣的姬無羨偶人,倚著神木,乖巧安靜。

沒有靈魂的空殼,自然是乖巧安靜的。

一如尚未醒來的姬無羨。

有只青鸞與黃鸝比翼飛來,各自銜著一縷白色的,已被淨化的羽衣國族民魂魄。

太子起身,站到一旁。

兩隻鳥兒繞著神木飛了三圈,鬆開鳥喙。

魂魄沒入神木,將來會由神木孕育出新的生命。

“多謝二位御魂使。”太子輕聲道。

兩隻鳥兒點點頭,飛到神木枝頭,各自為對方梳理起羽毛。

“浮夢生,這就是你的成全嗎?”太子抬手,覆上自己的心臟位置。

清風徐徐拂過,枝葉颯颯作響,無人回答,卻有了答案。

浮夢生自戕,並非是退縮,而是為羽衣國復甦。

他的軀體是神木復刻,如今已化作新的神木。

而太子的善魂、蘭羲之的幸魂與對姬無羨的愛意,全部迴歸本體。

那些被桃花樹寄體的凡軀,本該是羽衣國眾生靈寄體重生的宿主,他最終沒有毀滅修界,只是一念仁慈,更多的是為保下姬無羨。

“我用了許多辦法,阿羨都沒有醒來,如果這次不能成功,我也許……真的永遠失去他了。”太子垂眸,輕輕撫過偶人的面龐,聲音顫了下。

就算是擁有近神之力,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月落星沉,朝霞漫天,羽衣國四季不敗的花開了三年。

無論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還是三千年,都會等下去。

等那只蝴蝶醒來。

一直以來,是他錯了。

懷疑、試探、自欺、欺人,他們彼此備受折磨。

他不敢相信,姬無羨會依舊愛他,

然而無論是被無數人愛著的羽衣國太子,還是早已墮入無盡深淵的禍世邪神,

姬無羨對他的愛,始終熱烈,深刻,乾淨,純粹,

多年以前,多年以後,都是如此。

一直以來被追逐著,他不敢不願轉身。

是擔心轉身之後,空無一人。

是他錯了。

比起毀滅修界凡世讓羽衣國儘快回到最初,

他願意用漫長的時間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只要姬無羨能回來,他願意等。

羽衣神廟坐落於一片白色花海中間,簷下掛了串半舊不新的風鈴,山風拂過,風鈴清音劃破寂靜。

神廟不遠處清澈的幽潭,水面光潔如鏡,天光雲影,映照其間,綠油油的水草在水中飄蕩,天空有飛鳥掠過,如同穿過水底叢林的游魚。

悠揚的琴音自神木那邊傳來,嫋嫋繞繞,輕越安然,潭水中央卻是一陣漩渦,騰起一股水柱,悠然的小魚精小河童們被潭水中升起的東西驚得四散,躲在浮萍睡蓮葉子下偷偷窺視,確定無危險後,又聚攏去圍觀。

水柱託著的是一副冰棺,在陽光下發出涼寒的氣息,又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冰棺中鋪了層層疊疊的海棠花,火紅的花盞盛開得正當時,皆是太子靈血所化,花朵簇擁著的青年,身著如雪白裳如焰紅衣,面色蒼白而又俊美,烏黑的長髮如同海藻般散開。

青年緊閉著雙眼,雙手環抱在胸前,安靜地沉睡著,睫毛如同靜止的墨蝶羽翼,與那靜止的心臟部位,似乎彰顯著這位冰棺中的青年,已並非生者。

然而冰棺在陽光下崩碎,海棠花紛紛墜落,伴著飛揚的水珠冰晶如同下了一場花雨,青年也隨著那迴歸潭面的水柱跌落下去,像一隻折了翼的朱鳥,身子很快被潭水吞沒,再繼續往那幽潭深處墜落,白衣紅袍被盪漾的水波掀成一朵飄搖的花。

紅衣青年眉心輕蹙,如同陷入夢魘當中,睫毛密集地顫抖著,像是蝴蝶在吃力地煽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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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冰塊與海棠花浮在他周圍,於水波中飄颻晃動,手指觸及到一朵豔麗的紅色花盞,花朵要被水波再次衝開時,手指忽然有了輕輕的顫動。

下一秒,修長的手指已經握住了那朵海棠花。

“殿下!”姬無羨大喊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隔著冰塊碎裂的寒氣和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迷茫地望著那映入眼簾的遠山如黛,斜飛渡寒潭的飛鳥,以及陽光下一圈圈浮塵暈開的彩色光圈,一切是那樣清晰而美好。

他有些茫然,恍惚了好一會兒,小魚精小河童們面面相覷,又受到琴音指引,聚攏在一起,將發呆的青年往池畔推去。

姬無羨自潭中上岸,一時有些無措。

他不是已經……

然而周圍的一切,都無比真實。

姬無羨循著琴音急急而往,萬千心緒齊湧心頭。

琴音停止,他遙遙地已能看見神木。

平地起風將桃花吹落如雨,隔著花雨望向神木下的太子。

遠水孤雲,獨他一人。

太子坐姿十分端正,眉眼間神色認真,一手執筆,一手拿著已經刻好的傀儡偶人。

巴掌大小的傀儡身著紅衣,描金繪彩,如同漫天的煙與霞裁成。

黑色毛絨線捲髮束成高馬尾,如同海藻在風飄搖。

偶人白瓷般的面容本是一片空白,太子執筆,在旁邊的顏料盤上蘸了蘸,開始描摹。

一筆一劃,繪得十分認真,木偶很快有了俊美的容顏,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是少年姬無羨的模樣。

落花拂過太子如墨的髮絲,英挺的鼻樑,俊逸的側臉。

姬無羨眼中氤氳起茫茫水霧,走上前去,離太子只有數步之之遙時,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

金陵城中,驚鴻一瞥,如同見得無上林中盛放妙華。

本以為是鏡中摘花,水中取月。

他們卻都遇見了最真實的彼此。

太子當初去往祭臺時,已斬斷他們兩人指尖的紅線火夕霧。

卻終究斬不斷宿世的糾纏與牽引。

“殿下……”他忍不住喚了一聲。

太子手中的傀儡與刻刀啪噠一聲墜落在地,整個人僵在那裡,周圍的荒煙蔓草繾綣如煙,風都靜止了。

姬無羨走過去,從背後環抱住他的愛人,輕聲道:“殿下,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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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大結局改了二五八次最後還是用了我腦海裡的最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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