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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一百六十章

無論如何, 經過這一次的“祭祖”, 深白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當然, 截然不同的是他的人,而他的人生——

“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阿淵你不是說那個右山已經對王家人說他‘得到了明暘的饋贈’嗎?我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應該並不重要,何況, 是他們自己放棄繼續尋找我的。”說到這兒的時候, 深白聳了聳肩:“這樣挺好, 我比較沒負擔。”

“那王家, 你還要回去嗎?”林淵問他。

點點頭, 深白道:“必須得回去, 我爺爺還在那兒, 我只是扶靈回來, 讓爺爺在祖宅這邊火化, 如果是以前的爺爺,我想他一定想要被埋在祖宅這邊,不過他臨走前和我說的那些話……”

“我想他應該更想去山海鎮吧?”

深白說著, 朝林淵做了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雙手合十,他做拜託狀:“阿淵,我想把爺爺的骨灰撒到山海鎮的山上, 或者是海里,按照鎮上的法規,算汙染環境不?”

林淵:……

“回去我幫你叫快遞。”林淵最終這樣回答道。

“噢耶!好開心哦!”雙臂伸向天空, 深白興高采烈道。

林淵:……

“阿淵你過來大概用了一個星期多點?我們現在開始返程的話,應該也會用差不多的時間,嗯,應該稍短一些,算算時間,我們也該準備回去了。”深白說著,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現在身上穿著林淵的衣服,確切的說是內衣←一套輕薄防寒服,有點類似秋衣秋褲吧,不過樣式好看一些,也更加輕薄,這還是他們在進入本家前買的——深白擔心在山上的本家太冷。

不能讓阿淵穿內衣,所以——只好他自己穿了~

深白的腦迴路其實很簡單。

將一隻只黑貓重新收回體內,深白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也比之前大了一碼。變成魔物的身體之後,他感覺自己對暗物質的運用更加自如了,他本來運用的也很自如,然而現在這樣……簡直就像呼吸一般。

這座山裡……阿淵看來是沒有暗物質的,而在他眼裡,卻是有一一層淡淡的黑霧的,這些黑霧會時不時向他的身體聚攏過來,透過他的皮膚,透過他的呼吸進入他的體內,和他體內原本的暗物質融為一體,完全沒有任何排斥,也沒有任何流失。

深白隱隱覺得自己對暗物質的瞭解又高了一層。

而阿淵的情況就比較奇怪——那些若有似無的暗物質確實會從他身邊經過沒錯,然而,只是經過。

完全沒有被阿淵吸收。

反倒是魚乾兒,深白注意到魚乾兒居然也能吸收暗物質!

簡直和他一樣!

這……這……

是他奇怪還是阿淵奇怪還是魚幹兒奇怪?

深白決定多觀察幾個人再說。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照著林淵之前留下的記號返程了。

而藉此機會,深白還跟林淵學了山中生存技巧,包括如何在密林中行走,如何識別各種記號之類的。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留記號方式,這些記號多有不同,不過留的地方卻大概都是一樣的,而且,記號還可以分為兩組:給別人看的,和給自己人看的。”林淵說著,拉著深白走到一片被枯枝蓋住的地面,撥開:“我這次就留了兩組記號。”

“一組是明面上的,一組則是我留給自己的。”

“因為在中途就發現你的情況不適合被王家人看到,預防他們順著我的記號找到你,我從中途就將記號改了方向,這邊留的記號是只留給自己的、方便我們返程。”

“原來如此,阿淵你真機靈!”嘴裡贊著,深白心裡則在默記林淵和他說得這些話,又學習了一會兒,接下來他便主動提出開始“實踐”,由他識別林淵之前留下的記號,然後帶著兩人往回去的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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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白果然學的很快,雖然識別速度比林淵自然是慢了不少,不過林淵有耐心,任由他將自己教得知識融會貫通。

返程的第五天,他們遇到了一場大雪。

非常大的雪,他們不得不找了個山洞多了起來,深白如今自帶發熱系統,他們倒是不用怕寒冷這一茬,倒是眼瞅著雪越下越大,有點擔心林淵留在地面上的記號會被大雪掩埋不見。

這場雪一下就是兩天兩夜,無論是生活在大城市的深白,還是生活在山海鎮的林淵,兩人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雪,還是山雪。時間長了,深白還好,現在的深白——老實說很難有寒冷這種感覺,倒是林淵——雖然一聲沒吭,然而嘴唇微微有些泛白,深白知道他是冷了。

又過了一夜,林淵發燒了。

這燒來勢洶洶,林淵直接陷入了昏迷。

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之前他就是穿著平常的衣服去吃王家給他安排的晚飯,誰知道吃到一半出事了呢?出事了,還是去深山找人的大事,這麼多天以來林淵體內積聚的疲勞早就相當多,緊接著,找到深白了,還要分衣服給深白穿,如今又遇上大雪。

這個時候,單純的取暖對林淵早已無用,林淵需要的應該是舒適安全的空間,可以讓他什麼也不用擔心、可以真正好好休息的地方。

緊緊將林淵抱在懷裡,深白皺著眉想辦法。

然後,想啊想,他還真的想通了什麼……

篝火影子晃動著的山壁上,深白的影子開始發生變化了。

原本人類的影子開始膨脹,膨脹,然後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巨大的魔獸?!

擁有長長的、柔軟的黑色毛髮,他的樣子比之前林淵看到的任何一頭魔獸都要可怕。

然而他的眼神卻溫柔極了。

溫柔的,輕輕的,他將林淵負在了背上,讓林淵舒適的陷落在自己帶著火焰熱度的毛髮中,他伸腳踩滅篝火,縱身一躍——從山洞裡跳了出去。

這下,他們趕路的速度可是真的快極了。

與其說是奔跑,不如說深白化成的魔獸是在空中懸浮飛起的,奔跑速度達到極限的時候,深白依稀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什麼,然而腦中如今只有林淵的事,他迅速的奔跑著。

迅速而平穩。

他背上的林淵甚至感覺不到顛簸。

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跑完了平日裡三天的路程,此時此刻,從他們的角度已經可以看到王家大宅的樓簷了,深白直到這時候才重新慢慢縮小,就像一團熊熊燃燒著的黑色火焰逐漸熄滅的過程,他變成一團黑色火焰一般飄忽不定的人形,形狀慢慢穩定下來,然後慢慢的……慢慢的……重新變成了深白的樣子。

深白喘著粗氣,彷彿這樣的過程耗費了他許多力氣。

等到他的氣息重新穩下來,重新感覺到身後林淵的呼吸,他這才放下心來。

兩個人現在的姿勢——

林淵的手恰好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搭在他的後背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這個姿勢也讓深白更加安心。

伸出手,他握住林淵的手想背他起來。

不了,他的手掌剛剛握住林淵的手,下一秒卻被林淵反手握住了。

“你,不看記號也知道王家的位置?”林淵的聲音很是沙啞。

深白先是一喜,然後一僵。

“那個……那個……中途的時候……我就發現……我似乎能感受到其他魔物或者魔獸的大概方向,在這裡,有好多魔獸聚集的地方,想來只有王家大宅……”深白難得回答的有點結結巴巴。

“那……之前沒有作弊吧?”不想,林淵下一句卻問了一個他完全沒想過的問題。

“啊?”深白愣了三秒,然後才瞬間醒悟:林淵指的是之前他看記號找路的事。

他又是愣了愣,然後笑了:“沒,絕對沒有。”

他心裡到底很感激林淵沒有戳破他現在越來越多與人類不同的地方。

雖然心知肚明,只是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原來魔獸和魔物之間可以互相轉變的。”過了一會兒,反而是深白主動提起這件事了。

“起碼魔物是可以變成魔獸的。”仔細思考了一下,深白道。

“之前在那個山洞裡,我就想著……如果可以跑得更快就好了,要能揹著阿淵,所以體型要大;要讓阿淵躺的舒服、不會掉下去,所以肩膀要寬;還不能顛簸……所以要有長長的毛減震……”

“然後,就變成了剛才那樣。”

深白說完,半晌抓抓頭:“糟糕,聽起來好像又大又蠢啊……啊啊啊啊啊~不會超級醜吧?”

“不會,我倒覺得有點帥。”林淵在他背上說。

“真的嗎?”深白微微側過頭,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林淵半邊嘴唇和下巴。

“真的。”那雙薄薄的嘴唇微微開合了一下。

眨眨眼,深白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一時沉默了。

反倒是林淵,他也看到前方王家宅子的屋簷了。

“現在,我們慢慢回去吧。”

“好。”將林淵又往上顛了一下,雙手托住他的大腿,深白一步一個深深的雪印,穩穩的向王家的方向走去。

門口,王家的人在看到他們之後驚訝的開了門,立刻有人送上來溫暖的羽絨外套將兩人裹住。

至此,兩人的獨處時光再次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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