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後, 林淵的身體徹底好了, 大概是這段時間養得好, 他的狀態看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好。
倒是右山病了。
據說是感冒。
“你那位管家……名字叫泉水的，之前和本家這邊聯絡的是他, 以後就還是讓他來吧，我把家裡大管家王德的聯繫方式給他, 讓他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不必事事都要由你來出面, 你是學生, 目前當以學業為重, 要他自己過來找王德就行了, 有什麼事就讓他們倆自己解決就好。”臨行前, 深白過來找哲爺爺告別的時候, 哲爺爺這樣叮囑他。
說完, 還派人去引侯在外面的泉水去見王德。
這番話可著實透露了不少資訊：首先，他這意思是本家會在生意方面照拂深白的爺爺……也就是深白的生意，而且只會比以前幫助更多；其次, 他說的“泉水”是代表深白爺爺的生意的, 本家這是越過深白的爸爸、直接將本家的關照給了深白這邊；最後，他看起來是真心要照顧深白的。由管家之間直接交涉，這並非是剝奪了深白對生意的掌控, 其實是減少了深白找本家求助的次數，試想，如果一旦生意出現問題需要幫忙就由深白去求本家, 次數多了也難堪，而由管家之間處理則少了這份煩惱。
這一招，看似減少了深白和本家聯絡的次數，然而……真要有事，泉水能不告訴他嗎？而讓泉水直接去找王家的管家，指明了道路的同時，假如次次都要王家幫忙，其實則是把深白和王家緊緊綁在一起了。
對方把話說完的同時，深白立刻心裡門兒清了，嘴上帶著那抹懶散的笑容，他笑著對對面的老者道：“那我可就提前謝謝哲爺爺嘍~”
“哪裡，王家人向來團結，這都是應該的。”看著深白接受了，老者也露出了這段時間來深白見到的第一抹笑容，有點生硬，不過看起來倒是真心實意。
他這人看著嚴肅威嚴，性格也確實嚴厲，大體是天生性格如此，不過一定有明暘即將去世的原因影響，倒是如今右山接受了明暘的“饋贈”，族中後備也在祭祖活動後都有了或多或少的長進，他此刻的放鬆也是真的。
看來右山的病應該不嚴重。
心裡這麼想著，深白就順口問了一句對方的情況。
然後老者便笑的更加溫和了：“難為你惦記著他，他沒事，就是昨天受了風寒，他的身子不如你康健，從小就容易感冒。”
老者先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隨即又道：“聽說你們昨晚一起出去玩了？野山市的廟會還是可以的，其他傳統活動也不錯，你若有興趣可以趕在節日裡回來，到時候倘若右山在就叫他帶你去玩，如果他不在，還是有其他兄弟在的，不過我看你年紀輕輕人卻老成。搞不好和我們這些老家夥更有的聊，所以實在不行，可以讓你秀爺爺帶你出去，他是經常溜出去玩的……”
雖然目的還是讓他和本家多親近，不過難得嘮叨起家常的老者這一刻看起來倒是真的像一名普通長輩。
兩個人認識這麼久，倒還是第一次聊了這麼久。
“今天你離開，右山本來想親自送你，奈何他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好出門，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攔著他不讓他出來的。”老者最後道。
“身體第一，前陣子阿淵生病，我也攔著他，好幾天都沒讓他出過門，他知道我為了他好，雖然憋屈不過也完全沒怪我的意思。”深白舉了林淵的例子，變相說自己心裡不介意。
“你這孩子……真不知道深澤怎麼教你的，真是……真是……”作為唯一一個看穿深白性格，或者說是大部分性格的人，老者最後笑著搖了搖頭。
“散養？”深白想了想道。
老者便又笑了笑，然後視線端明的看向深白：“你爺爺的骨灰你打算怎麼辦？”
“祭祖的時候，你爺爺的骨灰也在家裡受了香火了，你可以把他的骨灰埋在後山家族墓地，如果有其他的安排，也隨你。”
老者能說出這句話來，委實可以看出他有多看重深白了！只有本家的子弟死後才能葬入後山家族墓地，深白現在明明沒有迴歸本家，老者就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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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深白卻搖了搖頭：“能葬入本家本來是爺爺的願望，不過這次……他老人家離開前見到了我，知道了我是異化能力者的事，反而不想一個人到本家，而是想跟著我……”
他說得很委婉。
老者卻點了點頭：“如果是我，死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位優秀的孫輩，大概也想跟著你到處看看。”
“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未來就是你們這一輩當家做主的時候了，能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老者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副很欣賞的樣子。
“去和其他長輩告別吧，他們也很喜歡你，王德已經準備好禮物了，多半都是你的東西，也有一部分是以你的名字給你父親的。他和你爺爺的事情……唉，你爺爺不愧是王家人。”老者搖了搖頭。
不愧是王家人？因為斷絕關系斷絕的夠果決嗎？不過，真要論性格的話，你是沒見我爸，我覺得我爸更像你。
臉上帶著笑，深白心中暗暗吐槽道。
應了一聲，深白拜別了老者。
在他走後，老者身後一直站著的中年人忽然低聲對老者道：“哲叔，您好像……很喜歡那孩子？”
他看起來像僕人，不過其實是王家人，和另外一名中年男子差不多年紀，實際上他們也是同輩，不過那名男子主要負責對外事務，而他則跟在老者身邊，幫老者處理一些事情，也順便學習。
“那孩子實在優秀。”看著深白消失的方向，老者道。
“能比右山優秀？”中年男子疑惑問。
“就是比右山優秀。”老者道。
中年男子便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
“阿嵐，我知道你是什麼樣性格的人，今天這番話也只對你說。”老者朝他招招手，男子便坐在了他左手邊的椅子上——也是之前深白坐過的位置。
“那孩子聰明著呢~不但聰明，還懂得什麼該表現，什麼要收著，擅長收放也就罷了，還有自己的脾氣。”
“你可曾見過阿峰反抗過我？”老者問他。
中年男子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阿峰有情有義，性格極好，為人謙和，對於強於自己的族人真心敬佩，對於不如自己的族人也不會輕視，然而——”
老者停頓了片刻：“他就是太中庸了。”
“他的性格往好裡說是有情有義，往難聽裡說就是婆婆媽媽。所以，他沒法當王家的下一任當家人，倒是可以當族老。”
“你這孩子也不錯，然而就是太藏著，什麼也不表現，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你的好，這樣也不行。”老者順便說了中年男子：“不過你的嘴巴最嚴，會思考，族中當真有很多事只能讓你去做。”
“而右山呢……”老者又停頓了片刻：“哪裡都好，就是……”
中年男子這時候才想起來：右山，似乎也從沒反抗過老者。
“單論性格，深白那孩子倒像是跟著我長大的孩子。”
“可惜了，再像，到底不是……”
老者搖了搖頭。
***
老者這邊還在教育晚輩識人，深白這邊已經去諸位長輩的屋裡晃悠了一圈，從每個老人家那裡收了好些好東西作禮物，然後滿載而歸了。
泉水和其他人早已等候在他的院子中，林淵正在和泉水說話。看到深白回來，立刻有人接過了他手中的各種東西。
不等泉水被深白的變化嚇了一跳，深白已經對兩人招招手、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等會兒再說，快讓我上個廁所。”
“麥哈德~每個人都請我喝茶，喝完還不讓我上廁所，我快憋死啦！”
麥哈德：如今年輕人中流行的不文明用語，之前深白從來沒說過，看來這回是憋得緊了，居然連這句話都說出來了。
林淵：……
等到深白從廁所神清氣爽的出來，他先是得意的在泉水身前轉了個圈，展示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高，他沒有對泉水說什麼，有些東西，與其等別人問，不如自己主動展示出來，反而解釋的會少一些。
不過泉水也沒多問。
“兩位少爺身體都好，我就放心了，元宵節那天我知道主宅的少爺們會去商業街看燈，所以特意去蹲守了一下，看到有個人依稀是少爺，可是個子高了許多，頭髮也長了，那時候還不太敢信，如今倒是——”泉水笑眯眯的住了嘴。
半晌，掏出手機讓深白看上面的一個名字：“我這次還被王家的大管家親自接見了，對方還給了我直接聯繫方式，少爺可真厲害。”
深白就朝他擠了擠眼。
將東西最後檢查了一遍，深白抱住爺爺的骨灰罐，和林淵一起坐入泉水開的車，一行人浩浩湯湯駛離了王家大宅。
沒有在野山市自家的溫泉酒店停留，他們直接開向了深白平時居住的黝金市。
沒辦法，深白和林淵要開學啦~
作者有話要說： 深白：大家週六好！我和阿淵終於肥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