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很高興在黝金警察學校和大家一起度過了充實的四年。”
說完最後一句話, 面朝觀眾席, 深白露出了一抹充滿陽光朝氣的笑容。
然後，微微朝旁邊的學校領導席鞠了個躬, 他從容的走下了演講臺，穿過一條小道, 最後重新坐在了學生中間, 當然, 旁邊是林淵。
“你的演講稿是什麼時候寫的？根本沒見你準備。”林淵低聲問他。
“安啦~從小到大只要我在的年級, 所有的開學典禮畢業典禮的學生代表都是我, 每次致辭的也是我, 早都可以脫稿了啦~”深白透露了自己的秘訣。
想到他前天才在黝金學院畢業典禮以優秀學生代表身份上臺發表過畢業感言, 林淵沉默了。
也是。
兩個人進行了短暫的交流, 很快便重新目視前方：深白之後站上演講臺的是校長, 本來以為他會像深白之前的幾位校領導一樣拿著厚厚的演講稿發表長長的致辭，沒想到他根本是空手上來的，而且上臺之後, 這位沉默寡言的嚴肅中年男子就說了一句話：
“希望大家尊法守法執法, 都能擁有光明的前途。”
所有人都以為這句話就是他演講的第一句，誰知這句話之後他便一個字也沒再說出來。就在學生們都目瞪口呆的以為這位的演講酷酷的只有這一句的時候，他忽然又開口了——
“往年, 從我擔任本校校長的第一年開始，每一年的畢業典禮，我的致辭都只有這一句話。”
“因為我一直覺得他們之前的發言冗長而沒有任何意義, 我只想說有意義的話。”
“不過，就在剛才，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我說得這句話同樣很沒有意義。”
他忽然皺起了眉頭，像是陷入了沉思，就這麼站在演講臺上思考了幾分鐘，他才再次抬起頭來說道：
“希望你們尊法守法執法這句話是我的願望，但是所謂的光明的前途——”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前途才是光明的，是進入警察系統這個龐大的系統，從基層開始一點一點往上爬，爬到某個高級官員的位置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眼中所謂的光明前途，不過，我只知道有很多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最終都沒有做到尊法守法執法，最終被抓進了警察監獄。”
“今天，坐在這裡的各位，百分之九十都會成為警察，絕大多數的你們會成為基層警察，千分之一的你們會成為高級官員，然而萬分之一的你們會成為警獄司的獄警，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僅會關押犯人，更會關押犯錯的警察。”
“希望你們到時不會在監獄裡相間。”
快速說完上面一席話，校長銳利的目光在學生席上掃了一遍，看到在場的學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他收回視線，最後說了一句話：
“好了，畢業典禮就結束了，大家可以去9號餐廳，去那裡吃散夥飯。”
說完他便離開了。
學生們早已習慣這位校長嚴肅冷酷的作風，對於他剛才的發言毫不意外，倒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散夥飯，還是在從來沒有開放過的9號餐廳，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9號餐廳去了。
只有少數人還在想校長剛剛提到過的警獄司。
“警獄司？就是獄警吧？看守監獄裡的犯人的，光聽就很無聊啊~我的實習單位確定下來了，是江何市警察總署，你們呢？”說話的是林淵和深白的同班同學，在學校期間，兩個人雖然沒有交到彼此以外的密友，倒也和同學們處得不錯。
“我的比較遠，在第四區，今天吃完散夥飯就得去趕火車了。”回答他的是另一名同學。
又有幾名同學說了自己的實習地點，最終，所有學生的目光看向了深白。
他們沒看林淵，因為林淵這人平時不愛說話，有深白的時候，深白一向是兩個人的代言人。
總不能說他們的實習單位就是警獄司吧？深白心裡想著，臉上卻是彬彬有禮的笑容。
“我最近在看研究生考試方面的書……”他就說了這麼一句。
“啊~也對啊！深白就是深白，你頭腦這麼好，怎麼可能就讀到現在就畢業？一定會讀到最高學歷，然後出來就直接是警察幹部了，對嗎？”
“可是最高學歷超級難考，已經是萬里挑一的難考程度了。”
“不過深白的話一定沒問題。”
“真好啊！這就是最光明的前途啦！”
最後，所有人一致感慨道。
呵呵……
最光明的前途嗎？他們一定不知道，我的名字已經在警獄司老大的黑名單上了，還在犯人預備人選上掛著呢~
挑挑眉，深白和他們一起笑了。
一群年輕人說著笑著，找到了神秘的9號餐廳，然後在裡面享用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一頓散夥飯。
非常簡樸，兩菜一湯，主食管夠然而菜卻固定每人一份。
簡樸到有些寒酸了。
最後還是校長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對大家道：“這是警獄司的監獄標準套餐，一日三餐，每餐都是兩菜一湯，菜色不同。”
“讓大家提前感受一下。”
“不想每天吃這個的話，就好好尊法守法執法。”
然後，他帶頭舉起了湯匙，喝了一口清可見底的湯。
學生們：……
您是有多執著於尊法守法執法這句話啊！
不過，由於這位嚴厲的老者今天的安排，幾乎所有學生都記住了“尊法守法執法”這句話，以及……
監獄裡的飯真不好吃啊！
然後就是告別的時間，學生們早就和同學們拍過了畢業照，今天吃完散夥飯之後除了可以找喜歡的老師合影以外，就是要從校長手裡另一張實習表。
最後一張實習表，由校長親自簽發，並且親自交到每一名學生的手上。
他們的實習表也只在校長手中流轉，換言之，每名學生具體在哪裡實習，除非他自己主動說出來，否則就只有校長知道。
深白先進入的校長室，然後很快就出來了。
排在他身後的是林淵。
這位嚴厲老者的辦公室和他本人一樣，簡樸又嚴肅，空曠又孤寂，看起來不像是一名一校之長的辦公室，倒像是……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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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一眼便將辦公室的構造盡收眼底，然後穩步走到校長的辦公桌前。
校長已經將他的實習表拿出來，拿在手裡了。
“今年，分配到警獄司實習的學生就你和深白兩位，你們兩個關係很好，去的實習單位也是一個，到了那裡，你們兩個要互相監督，認真尊法守法執法。”
又是“尊法守法執法”，林淵點了點頭。
“對了，你知道你們寢室的第三名室友是誰了嗎？”校長忽然這樣問。
隨機考題？林淵看向前方一臉嚴肅的老人，發現對方也在看著他。
又點點頭，林淵道：“知道了。”
“哦，是誰？”對方挑了挑眉。
林淵便伸出左手食指，輕輕比了比自己的對面。
對方便認真地又看了他一遍：“你和深白交換過答案？”
“沒，我們兩個沒有交流過這方面的事。”
“那你也是和他一樣，靠能力等級發現那個人是我的嗎？”
一開始看不到，然而等到等級達到一定程度，原本看不到的也就能看到了，深白是這樣發現“看不見的室友”的身份的。
“我倒沒發現你的能力也到達這種程度了。”老人再次審慎的觀察了一下林淵。
任由他探看，林淵搖了搖頭：
“不是。”
“？”
“那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味道。”
“您身上的味道，和那名室友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一模一樣，雖然很淡，不過有一次您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除了您以外，我只在另一個人身上嗅到過同樣的味道，不可能是那個人，所以我判斷那個人是您。”
“……”聽到這個答案，老者嚴厲的表情都有了瞬間的縫隙。
大概是萬萬想不到對方居然是用這麼簡單的方法破解的謎題吧？
“多久以前發現的？”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開學的第二個月。”
“……”
“很好，這是你的實習表，你可以離開了。”點點頭，老者將手中的表格遞給林淵。
再次鞠了個躬，林淵怎麼來的，便怎麼離開了。
發現老者是自己的神秘室友這件事，是在開學的第二個月，不過發現老者的另一個身份，卻是在不久之前。
不久之前，他才剛剛知道那瓶沐浴露是哪裡的沐浴露。
另一個使用同樣沐浴露的人是王局長，而王局長在不久之前告訴他，這種沐浴露是警獄司監獄裡提供給服刑人員的專用沐浴露。
“可以洗頭洗手洗澡，多合一，很方便噠~我覺得好使，就把自己平時用的都換成這種沐浴露啦！你要不要來一瓶？”
林淵：……
不過他當時忽然就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然後到了今天，大概確定了：
校長的另一個身份：應該是服刑人員或者曾經的服刑人員吧？
這座學校就是他的監牢，他在裡面吃著服刑人員的套餐，然後用著服刑人員才用的沐浴產品，就連辦公室都像一座監牢。
關上門，林淵向深白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王局長：我們提供多種服刑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