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趙安玥躺在庭院外。
今日陽光剛剛好, 不冷不熱。她的貴妃椅被放置在一顆大樹之下,陽光從茂密的樹葉間零零碎碎的灑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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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 院落裡經歷了一個冬季的花樹全都開了, 風吹過, 或白或粉的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
是很美的季節。
顧淮景拿著本雜書, 正在給趙安玥有一句沒一句的念著。
本來顧淮景是自己默默看的,但是趙安玥不依。顧淮景無奈,就挑些有趣和她說說。
趙安玥一邊吃著瓜果零食,一邊聽著顧淮景唸書。
他唸書的時候聲音也有些低沉平淡,趙安玥其實沒聽進去多少內容,她就是覺得他聲音很好聽。
聽著聽著, 沒過多久趙安玥便拿著顆葡萄睡著了。
顧淮景放下書本, 把她手心的葡萄拿了出來。
他彎下腰,將趙安玥輕柔的抱起,放在了屋內床上。
顧淮景給她掖了掖被角,出了宮,去了城門邊。
齊家軍本來就已經沒多少鬥志了,這下沒了齊謝, 更是群龍無首。
張樹玉顧青他們根本就沒費什麼力氣,輕而易舉降了齊家軍, 安置在城門外。
宴城經歷了數月的戰鬥,有些地方已經破敗不堪。
張樹玉安排了人翻修,自己則打算親自率兵去追那不知逃往何處的齊謝。
就在張樹玉即將離開之前, 顧淮景到了。
旁邊在安置齊家軍的顧青見了,連忙走了過來:“皇上。”
顧淮景雙手負於身後,四處看了一眼,問道:“齊謝抓到了嗎?”
顧青想起昨日御花園後發生的事情,覺得有些難堪,低著頭道:“還未,張將軍正打算親自去找。”
“哦?”顧淮景尾音一揚,看向了翻身上馬的張樹玉。
張樹玉也看到了顧淮景,硬氣道:“我定然會找到齊謝,將齊謝親自押到公主面前的。”
“是嗎?”顧淮景微微一笑,視線往遠方看去,只見遠處有一百人馬正在往這邊快速接近,馬兒奔跑的時候,塵土飛揚。
當頭的一匹馬上,是撒歡而來的棕蹄。它一馬當前,遠遠將身後的馬兒甩在後頭,背上還捆著只小黃貓。
棕蹄多日不見顧淮景,興奮的嘶叫著,停在顧淮景面前,銅鈴大眼熱切的看著他。
顧淮景淡淡掃了一眼,意思意思的拍了拍棕蹄。
棕蹄哼哧哼哧了幾聲,又跑了回去。
乍一見到這百來人馬,宴城軍還有些警惕,但看到棕蹄後,宴城軍將軍便立馬讓手下士兵放下手中弓箭。
這些是皇上的人。
那百來人馬漸漸近了,然後他們發現中間有匹馬上,馱著個頭髮花白,衣衫散亂的人。
他們第一眼都認不出,細看之後,才發現這人居然是齊謝!
只見齊謝被五花大綁,橫置於馬匹之上,身上沾了鮮血,血跡已幹。他頭髮散落,無聲無息,似乎已經沒了呼吸。
棕蹄對齊謝很好奇,跑回去後用頭頂了頂齊謝。
齊謝動了一下,大家才知道,這齊謝還活著。
百人翻身下馬,朝顧淮景行禮。
一人粗.暴的將齊謝從馬背上扯了下來,帶到顧淮景面前:“皇上,屬下已抓到齊謝。”
顧淮景看向張樹玉:“看來你不用多跑一趟了。”
張樹玉面色有些鐵青,半晌默不吭聲的從馬背上下來。
顧青看到這一幕,也知道顧淮景早有準備。
想必皇上早就猜到齊謝會先逃走吧?皇上甚至可能一開始就猜到了他們的戰術。
可哪怕如此,皇上依舊什麼都不說。昨日還拿櫻魚來威脅自己,他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但面上神色卻愈發恭敬了。
顧淮景今日過來便是看看大致情況。
齊家軍的隱患已經徹底解決,齊謝也已經到手。
他讓屬下把齊謝交給刑部之人,暫押大牢,然後便帶著棕蹄回了皇宮。
這一來一去,耽誤了點時間。他回來的時候,趙安玥已經醒了。
她打了個哈欠:“你去哪裡了?”
“去接棕蹄。”顧淮景走了進來,“齊謝已經被抓到了。”
趙安玥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我已經讓人押至大牢。等你父皇醒來再處置吧。”顧淮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趙安玥點點頭,臉上浮現笑意:“到時候等我父皇醒來了,我一定要讓我父皇好好懲罰他!”
她看向顧淮景,突然間想起來以前他拿‘五馬分屍’嚇自己的事情,忿忿道:“就給齊謝行五馬分屍大刑!”
喝水的顧淮景咳了一下。他現在是發現了,趙安玥是個格外記仇的人。
趙安玥抬起下巴,朝顧淮景哼了一聲:“棕蹄呢?我的小黃貓也一起來了嗎?”
“嗯。”顧淮景微微笑道,“在外面院子裡。”
趙安玥很久沒見到它們了,聞言就走了出去。
顧淮景輕輕皺眉,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她:“走慢一點,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
“我已經走得很慢了。”趙安玥哼哼道。
如果不是肚子裡有小安魚,她現在早就跑出去了,用得著這樣慢悠悠的走嗎?
棕蹄正在後院裡溜達,院裡有不少青草樹木,但棕蹄很通靈性,並沒有下口。
小黃貓已經從棕蹄身上下來了,正在追著院中的一隻蝴蝶。
只是追著追著,竄出來一隻大肥貓。
小黃貓一頓,看著那大肥貓,脊背豎直,渾身小黃毛都豎了起來。
大肥貓繞著小黃貓走了三圈,彷彿巡視自己領土的帝王。
棕蹄聽到貓叫聲,噠噠噠的跑了過來。
它看看小黃貓,又看了看大肥貓,銅鈴大眼裡有些茫然。
趙安玥看到這一幕,拉著顧淮景的手,笑著指著棕蹄道:“它不會是不認識哪只是小黃貓了吧?”
棕蹄聽到趙安玥的聲音,看了趙安玥一眼,哼哧哼哧地低下頭舔了舔小黃貓的毛。
小黃貓喵了幾聲。大肥貓跑遠了。
趙安玥覺得大肥貓是在嫌棄棕蹄的口水。
沒過幾日,棕蹄和小黃貓,便與大肥貓混熟了。
大肥貓很肥,平日懶得運動,一般就窩在趙安玥腳邊。
棕蹄放在了離宮殿不遠的馬廄裡。小黃貓經常會過去陪伴,有時候大肥貓也會過去,學著小黃貓的樣子,趴在棕蹄身上。
只是每回大肥貓趴上棕蹄的肚皮,棕蹄都會哼哧哼哧幾聲。
因為肥。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便是五月了。
趙安玥如今已經是九個月的身孕。她前幾日看到大肥貓趴在棕蹄身上,於是突發奇想,晚上睡覺的時候,趁著顧淮景沒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就整個人平躺在他身上。
如今趙安玥是兩個人的重量,顧淮景扶著她,沉聲道:“你這是幹什麼?”
她放鬆四肢,呈‘大’字,躺在顧淮景身上,語氣帶著點無辜:“我覺得床躺著有點不舒服,太硬了。”
顧淮景深深的吸了口氣,但也沒有把趙安玥推下去,就這樣同時承受著趙安玥和小安魚兩個人的重量。
趙安玥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悠悠的嘆了口氣:“小安魚什麼時候能出來呀?他真的好煩,因為他,我已經很久不能跑跑跳跳了,連好吃的都不能多吃,而且還腰酸背痛!”
顧淮景抬了抬眼皮,意有所指:“確實挺礙事的。”
這些日子,顧淮景過得清湯寡水。
他日日提醒自己,把趙安玥看成房間裡養的花便可。這麼自我欺騙,倒也有些效果,偶爾配合點佛經,倒也沒什麼心思。
只是當趙安玥自己湊上來的時候,他再清心寡慾,也經受不住。
他畢竟是在趙安玥身上開過葷的男人,她的滋味有多甜美,顧淮景很清楚。
當年趙安玥剛剛嫁給他的時候,他還能忍住。可現在,食髓知味,反倒過得極為難耐。
趙安玥自然不知道顧淮景的礙事指的是那方面,她還以為顧淮景是在體諒自己的辛苦,因此道:“對吧,連你也這樣覺得!等小安魚出來,你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顧淮景點頭:“好。”
就在這時,趙安玥明顯感覺到肚子裡的小安魚動了一下。
她的眉皺了一下,立馬就和顧淮景告狀:“他剛剛還踢我了!”
顧淮景伸手,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淡淡道:“沒事,等他出來我收拾他。”
趙安玥這才心滿意足。
如今大宴一切迴歸平靜,齊謝一黨被連根拔除。
然而父皇還沒醒,她在他身上躺了一會兒,有些發愁,索性拍了拍身下的顧淮景:“藥王谷的藥材什麼時候能到?你之前不是說快了嗎?可我現在也還沒見到藥材的影子。”
顧淮景道:“放心,就這幾日的事情。”
果不其然,三日後,藥王谷的藥材終於到了劉大夫手上。
劉大夫整理了一日,於第二日午後進了父皇的房間。
趙安玥和徐如蘊在外頭等著,顧淮景也在。
只是施針時間有點長,趙安玥等了一會兒就有些困了。
徐如蘊忙道:“玥兒,母后等著便可。你去偏殿小憩一會。”
趙安玥也沒有堅持,點點頭站了起來。
顧淮景和徐如蘊點點頭,扶著趙安玥走了。
一個時辰之後,劉大夫終於走了出來。
他朝徐如蘊行了一禮:“宴後,宴帝已醒,您可以進去看看了。”
徐如蘊道了聲好,只是站在門邊,她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才走了進去。
一切恍若隔世,趙忻沉睡了數月,他昏迷的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事情。
徐如蘊看著他,彷彿自己是在看一個死而復生的人。
她如今腿好了一些,雖然上下臺階還是會腿軟,但走平地已經沒有多大問題,只是比以前要慢。
徐如蘊緩緩走了過去,兩人相視半晌,久久無言。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們卻已經變得如此生疏。
趙忻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你來了。”
徐如蘊輕輕嘆了口氣:“你醒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番話,然後齊齊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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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如蘊在趙忻房裡待了很久,出來的時候眼眶還有些紅。
她讓流夕去叫了趙安玥和顧淮景。
趙安玥在去父皇房間的時候遇到了徐如蘊,她看到母后的表情時,就知道父皇和母后日後定能和好。
雖然在謝伶這件事情上,讓趙安玥對父皇很惱火。但是站在父皇的角度,她其實也能理解父皇。
身為父皇和母后的女兒,她自然希望他們能和以前一樣恩愛。但這是父皇和母后之間的事情,身為女兒,她只要尊敬他們,其他的她也不想干預。
趙安玥甜甜地叫了一聲:“母後。”
徐如蘊溫柔的看著趙安玥:“去吧,你父皇想見見你們。”
趙安玥點點頭,拉著顧淮景走了進去。
趙忻剛醒沒多久,此時躺在床上,臉色是許久不見太陽的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可以。
趙安玥慢慢的走了過去:“父皇,你醒了?”
趙忻看向趙安玥,眼裡不自覺就染上一抹暖意。
只是在看到旁邊的顧淮景時,他的眼神就稍稍冷了下來,上上下下打量著顧淮景,有探究的意味在。
顧淮景感覺到趙忻的視線,微微笑了笑,點點頭致意。
他將趙安玥扶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趙忻收回視線:“小安魚就快要出生了吧?”
趙安玥點點頭:“劉大夫說也就這半個月間的事情。”
“玥兒都要當母後了。”趙忻長長嘆了口氣,眼裡帶了點追憶的意味。
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吵吵鬧鬧的趙安玥,依舊十分生動鮮活。但時光轉眼即逝,他的女兒是真的已經長大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剛剛蘊兒已經悉數和他說過。他心裡愧疚又慶幸。愧疚的是,如此危難的時刻,他卻讓玥兒和蘊兒面對。慶幸的是,還好她們都沒有事情。
在趙忻的記憶中,玥兒一向不諳世事。可是他沒想到,玥兒也有如此能力和心計。
其實那日他在皇后宮中昏迷,劉大夫和玥兒所講的話,他聽到了。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已經不能再有孩子,知道他被人下了藥,知道謝伶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直到現在,趙忻都覺得這是齊謝做的。他如此尊重齊謝,可沒想到這齊謝心裡居然藏著這般野心。
趙忻道:“玥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父皇真的要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大宴危矣。”
被人讚揚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趙安玥揚起嘴角:“父皇,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呢。”
趙忻眼裡一片欣慰,他又問了點齊謝的事情。趙安玥把自己知道的都和趙忻說了。
顧淮景站在趙安玥身後,靜靜聽著父女兩個聊天,沒有搭話。
說實話,他不是很欣賞宴帝。
如果不是趙安玥,他不會見這一趟。
但是不管怎麼說,趙忻是趙安玥的父皇。如果沒有趙忻,就沒有趙安玥。
而且趙安玥能養成如今的性子,自然也和趙忻和徐如蘊的寵愛分不開。
顧淮景耐心等了一會兒,然後才出言道:“祁帝如今剛醒沒多久,還是多休息吧。玥兒如今身懷有孕,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趙忻看向顧淮景,稍微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