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國自認為勤勤懇懇一輩子, 做事光明磊落, 從未想到凌晨兩點多，被一群自稱便衣警察的人, 請到附近公安分局裡喝茶。
上次他們是在正義一方。
這次他們是在錯誤一方。
葉家祖祖輩輩的老臉, 都被他一人丟光了, 也多虧正義警察同志是便衣與安靜的，還用合理的藉口幫他們請假, 不然以後怎麼在街坊同事們面前抬頭, 真是一言難盡。
二閨女葉曦自從上新聞聯播後, 有很多記者來到他們家裡與公司採訪葉明國，他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性子, 自然是拒絕。
最後實在躲不過, 對著鏡頭擲地有聲說幾句封建家長話語，內容主要是“葉曦好好繼續為國爭光, 不要驕傲，她那點小成就一點不重要，驕兵必敗，她需要繼續努力，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 最後背上了紅寶書與八榮八恥。”
記者：
……無聊的爸爸。
這篇報道還是在各平臺出現了，這是葉明國一生首次出現在新聞媒體上, 也是網友們首次遇見葉曦的爸爸，自是讚揚倆父女。
葉明國心底老驕傲老驕傲了，但面子一點都不顯, 只是把對記者的話每日背個十八遍，到後來都可以倒背如流，洗澡做夢都在背。
害得本來不想聽的劉霞“心裡變態”，也學者跟女兒一樣，摸索著在網路上黑幾句二閨女才心安，到後來葉明國念幾句，她黑幾句。
紅客rich：
……
他跟同事們已經被葉母弄瘋了。
這女人連道德底線的最低程度，怕是都不知道在哪裡，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是真恨子女的母親，網路上那些xxx舉報女兒吸毒新聞、新生母親虐子致死、父親把親生女兒賣掉類似新聞怕是真的，誰攤上誰倒黴。
看看她三個子女就知道。
除去以上這些東西，記者們也讓葉家的街坊鄰居，葉家親戚，以及葉明國與葉文傑的工作同事都知道這件事，真是驚呆了。
街坊鄰居對葉家態度來個很大轉變，尤其是經常接觸的物業與保安。
葉家親戚倒是沒有什麼，只是恭喜葉明國一番，然後詢問什麼節日裡，可以讓葉曦一起出來玩，都是親戚。他們主要目的是替自己兒孫考慮，拉進人情關係，關於這個葉明國當然同意了。
而葉明國的領導與同事們可把狠狠他捧了一回，人生頭次啊，升官什麼的、請葉曦來視察什麼的、能不能與公司合作什麼的常見套路。
他們忘記了真老實人的一貫套路，堅持原則，通通拒絕。
葉明國的公司：
——見鬼了？！
直到老總被請喝一次茶，才明白該怎麼對葉明國繼續怎麼對葉明國。
惹不起老實人，
咱們躲著！
葉文傑比他爸多了一點小心思，但也就那一點小心思，得到的小利益比小指甲蓋還小，而且在原則性問題上跟他爸一樣。
這倆父子一根筋穿腸而過，真不知是喜是憂，但是讓幕後觀察者滿意至極。
至於劉霞的公司與葉琦的學校，倆糟心者的常呆地兒有人在背後“控制”，這倆對記者吐不出什麼好話，別去找他們，上週在小區找到葉琦的記者，喝了12個小時的茶。
本以為倆母女堅持一下也就算了，或者能夠推測出後面怎麼回事，結果——他們真的低估無底線母女的道德底線，以及她倆對葉曦的無休止的恨，最重要的還有智商問題。
於是忍無可忍
——無需再忍。
一家四口深夜出現在了公安分局。
**
“相信你倆知道怎麼回事吧？”一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把一堆資料，狠狠地砸在桌上，看一眼同款懵圈的葉明國葉文傑與同款怯弱的劉霞與葉琦，接下來的話都不知怎麼說。
作為家長，葉明國自是第一個站出來，他滿臉不解問道：“警察同志，我們犯什麼錯了？您說，我們一定改，一定改。”
葉文傑也點點頭。
倒是該承認錯誤的劉霞與葉琦，一副別人欺負她倆的小白花模樣，雖因偷瞄到紙質材料，內心有不詳預感，但習慣性把錯誤都歸結到葉曦身上，前者連辯解都不敢吱聲。
葉琦牙齒打顫道：
“是不是葉曦她犯錯了。”
碰——
被極品氣壞的中年警察一個狠拍，然後把一張張資料直接甩到母女倆面前。
“你們好好看看你們做得事情！”
葉明國與葉文傑也撿了幾張來看。
“葉曦是個不懂孝順的小bich，拋棄父母的事情也就她能做出來。”
“葉曦是個狐狸精，長得妖里妖氣，大學學費還不知道怎麼得來的。”
“葉曦不肯承認她的父母妹妹，還勸她嫂子跟她哥離了婚，這小賤人。”
“……”
看到這些東西的劉霞與葉琦一下子癱軟在凳子上，腦子裡只有完了兩個字。
葉明國：
“混蛋！是誰這麼詆譭葉曦！”
葉文傑：
“小曦她才不是這樣！”
兩老實人是真的怒火了，葉曦怎麼來講都是他們的血親，被人這麼詆譭，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把說這話的拎出來揍幾遍。
審訊室窗外的rich紅客團：
……他們是智障嗎？？？
首次知道，一個家庭成員的基因竟可以突變得如此厲害，葉曦她究竟怎麼在這個家庭長大的，而且還沒長歪，還這麼聰明，這麼漂亮。
不說別人，若是沒有國家權威機構鑑定的dna測試，他們怕是也以為這是電視劇裡面的真假千金橋段，葉曦不是親生的。
好在根據調查，從隔代看，葉家祖輩與劉家祖輩都還不錯，其他支線過得也還行。
甚至於葉曦的小舅舅當時還真算得上時代的小天才，可惜天妒英才。而在現代社會了，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對國有利的科學家被妒毀掉的。
回到正題，中年警察也差點被父子倆逗樂了，他沒有說話，而且給了兩個小時，讓他們把所有資料一字一句品讀一番。
劉霞葉琦絕望得哭了。
兩父子是真聽話，尤其是醫生與警察的，哪怕憋著怒氣也真的把資料一字一句品讀，甚至葉文傑還有情不自禁小聲朗讀的習慣。
劉霞*葉琦：
……
“噗——”頂著一撮紅毛的rich捂著肚子笑得臉都僵掉了。
實話說，葉曦能平安長大還真有一點得益於她有這麼個古板父親，不是那種隨便被劉霞吹耳邊風即改變原則的人，哪怕葉曦從小到大還是吃了很多苦，痛也鍛鍊成長了她。
看看葉琦，
被她媽徹底養歪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中年警察終於公佈答案，這些東西有波浪線的是劉霞寫的，沒有波浪線是葉琦寫的，她倆從頭到尾一直詆譭葉曦。
葉明國*葉文傑異口同聲：
“……什麼？！”
葉明國根本不能理解世間還有這樣的極品。葉文傑透過前妻知道她母親一些真面目，但這些資料還是超出他所有的認知。
怎麼會是她們？！
怎麼可能是她們？！
中年警察想過很多種可能。
第一，葉明國會出手揍劉霞與葉琦，但他沒有，因為他的原則——不打女人，女兒成年後不打，他只是使勁兒怒吼。
第二，離婚，但葉明國沒有，他覺得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而且沒有教育好劉霞與葉琦，他不打她們，倒是狠狠自己兩個巴掌。
好吧，他真不理解葉明國了。
這是個男人。
這是個笨的迂腐男人。
他的錯誤在於迂腐封建沒本事，但他過得夠比很多人更純粹，別人可能以為他過得很差，但他自己覺得自己過得很充實。
第三，中年警察以為像是小說中寫的與現實中那樣，壞人被發現通常都會破罐子破摔，但只有葉琦掙扎哄兩句後放棄，劉霞全程都沉默著哭，嘴巴連個屁都不敢放，但眼睛透露出明顯的狠怨情緒，一切情緒憋於胸中。
這是一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個膽小如鼠，他有點看清葉家未來走向了。
其實很好控制。
也鬧不出什麼人命來。
把一切事情挑明後，中年警察什麼懲罰都沒有，正巧週日三人都休息，葉家四人可以自己調節這個週六週日，至於怎麼調節，看他們自己。
未來劉霞一生都在抄寫佛經、道德經、法律法規，葉琦也抄了很多，除去這個，懲罰從來都是她倆自己給自己的枷鎖。
當然，未來她們再沒有在網路上發表什麼新聞，再也沒有對什麼記者瞎扯，別人議論葉曦的時候，她倆只是選擇不聽。
好吧——
外人看不出什麼變化。
唯有一點——
她倆老的更快了。
真的很快。
哪怕葉曦每年送給葉家價值最高的依舊是天價保養品與衣服，倒是葉明國身子喝藥喝得挺硬朗的，葉文傑的第二段婚姻，即前世給他生兒育女的那個女人，他倆穩定下來過日子。
是福是悲，
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這是後話。
**
週六，葉曦選擇賴床。
初夏睡覺實在太過舒服了，哪怕生物鐘定時醒來，也難得放任自己不起來，很快意識就朦朧了，房間中再次響起舒緩的呼吸聲。
清晨9點，
電話響了。
過了一會兒，從被窩中伸出一隻細白的手，往床頭櫃上摸索，手觸到了手機，拿起來，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點選接聽。
“爸？”
“葉曦，吃早飯沒？”
葉曦心聲：
……確認，這是個假爸。
“沒有，等下起來吃。”
“還沒起床！你看你像什麼樣，一天之計在於晨，早飯怎麼能夠不吃……”葉明國完全忘記自己打電話要幹嘛。
葉曦進了衛生間。
她一邊洗漱，一邊等他講完。
終於講完的葉明國：
……我剛剛說到哪裡？！
“吃早飯沒？”
葉曦：
……
“咳咳咳，那個什麼煤火事情你做得很好。但不能驕傲知道不？要好好努力為國爭光……”
嘮叨了一堆話，
葉曦也沒聽懂他要講什麼。
直到在掛電話的時候，葉曦似乎聽到非常擲地有聲的響亮三個字，“對不起”，隨後是長時間的嘟嘟嘟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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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曦懵圈：
……對不起什麼？
與此類似操作的還有葉文傑，只是他從吃飯談到學習談到整理房間，亂七八糟的，最後也是一句響亮的三個字道歉。
說句心底話，葉曦真沒想到他倆在對不起什麼，早餐時間都是在莫名其妙中度過了。
隨後，她撥通了芷柔的電話，通知她自己回來的同時，也把今早的經歷告訴她。
“你爸是昨日看到新聞，知道你是跟剛剛才回來的，對吵醒你起床有點道歉，但又不好意思，你哥是在替你爸道歉。”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邏輯有點不通。
但葉曦日常上很信任芷柔，她道：“喔。”
“歡迎回來，曦寶貝兒。”
“恩，芷柔。”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e╰)╮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