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環境一目瞭然, 非“簡陋”二字不能形容, 跟之前他們參觀到的完全不一樣，從機械設備到日常辦公用品, 都透著“窮困”兩字。
沒見過哪個室內裝修與職工日常小福利, 需要領導自己掏腰包買的, 研究機構連個名字都沒有，一直以舊樓泛指。
但還算乾淨整潔, 清幽寂靜, 且空間很大, 畢竟這裡曾是一個工廠的核心研究基地，只是——很多地方因陳年老舊, 有些滲人。
比如, 譚曉豔絕對不會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因為這種環境, 女生晚上一人待會害怕，再加上室外野貓們的光臨，整個舊樓可以擔當恐怖片的背景，且沒有任何突兀。
參觀自是由葉曦來講解。
有先前的模板例子，她直接套用, 乾巴巴地把舊樓實驗室的研究專案、實驗人才、部分實驗裝置、研究成果等一一列舉出來。
華主任在一旁幫忙補充實驗團隊的建立時間。
結果得出——
回報率很高的一個實驗室。
不到半刻鐘，
葉曦已經無話可。
相反, 唐領導他們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於知道葉曦他們不知道的一些東西，還能從角落裡, 找到葉曦他們都不知道的細節。
什麼鬼？！
唐領導笑呵呵解釋道：
“坡下的兩個大鐵門拆除了，我記得那個年代國家很重視工業，建立的什麼鋼鐵廠、肥皂廠、農藥廠啊，每個都有這樣的大鐵門。”
隨後，一位差不多年紀的領導接道：“對啊對啊，這面牆上面坑坑窪窪，都是以前用來插碎玻璃片、防範小偷越牆用的，還有這個高煙囪哈哈哈，我記得當年我到工業區的時候，每個工廠都修個煙囪，是個人都能弄迷糊。”
終於還有北理大學的教授們自嘲：“當年我畢業後也分配到北理制鋼廠，這裡也來過一兩次，那時可是咱們員工最嚮往的地方，因工廠效益不高，工廠除去二十多塊死工資，食堂一個月連塊肥肉都找不到幾坨……”
“研究基地的職工厲害，他們可以隨意使用材料，經常偷偷摸摸弄點邊角料，自己製作幾把鋤頭鐵鍋什麼的農具，掙零花錢。”
一個參觀，被五十歲以上的領導與教授們搞成七、八十年代的回憶聚會，氛圍什麼的，比之前的參觀更有“靈魂”，甚至於把舊樓實驗室的前身歷史故事，都一一講出來。
比如五十年代末，國家搞練鋼政策，但煉出的都是雜質成分高的黑疙瘩，後來終於意識到材料技術方面的重要技術，開啟材料研究的新旅程，而北理制鋼廠，取得很多那個年代的“耀眼”陳舊，尤其是在耐火材料方面。
而這些，
是葉曦他們不知道的。
最後，在辦公室裡喝著礦泉水，唐領導開啟演講模式，其核心內容是——高度贊揚葉曦團隊擁有吃苦耐勞的傳統美德，在最艱難的環境，也能保持本心，繼續堅持下去……
總之，也許是勾得眾人回憶舊事，參觀隊伍對這裡都有各種讚揚詞，在這裡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比之前研究專案的參觀久很多。
很接地氣。
譚曉豔與張春陽:
……也很打擾專案研究。
葉曦:
……其實，我比較喜歡那些擁有更現代化智慧裝置的實驗室，真的能節約很多多時間與精力，咱們換換也可以的。
**
另一邊，s市警察局第二次接到葉曦的報警後，迅速展開行動。
上次有沈氏明氏在背後撐腰，這次也不差，西南煤業，大型國有企業。
小小一個丫頭，
真是大大不得了。
這一次的報警，上面直接把一頂可能涉及損失億元專案研究成果失竊的高帽壓下來。最主要的還是，有證據展示，對方至少有得到一些重要資料，盜竊罪完完全全成立。
甚至於——
事關能源重大事件方面，可以與國家安全資訊洩露方面掛上勾。
總之，
問題很嚴重。
當下，s市警察局已經派一個以帥隊長為首的刑事調查團隊，立即調查整理這件事情，務必把犯罪者全部出來。
帥隊長姓帥名俊，名字很搞笑，長相卻一點都不愧這個名字，五官英俊，偏硬朗方向，再加上一副好身材，絕對是警察中的帥草。
他是個破案高手，年紀輕輕不過三十歲，破過重大刑事案件超過30起，小刑事案件無數，剛升職不久，這是他升職後第一個案件，接手此類案件算是他人生首次。
事不宜遲，隊伍們出發很快，首先根據報案人提供的線索，便服探查北理大學保安室，快速且精準地把在監控影片上做手腳的人找出來。
到這裡，
一切非常順利。
可當進一步審問的時候，事情有點棘手。
這個保安名鄭新成，是個炊事員退伍兵，學歷低，平日裡基本辦公室軟體excel表格操作都不會，這點是同事提供的資訊。
按常理說，應該不具備修改監控影片等中級技術，肯定有幕後的合夥操作人，且當日，他不可能有影分身技術，存在兩個地方。
但他——
愣是全部招供了。
招供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其餘不管怎麼樣，他都閉嘴不開口。
警察們在鄭新成的工作電腦上找到一份複製的耐高溫材料研究成果。
且在辦公室裡找到一個舊手機，與兩個未登記的電話號碼聯絡的，最後一個未接撥通即掛的電話是在他們到來以後打的，對方明顯已經知道破綻。
要知道，校園每日進入人數很多，且他們除去身穿便服，並未跟電視劇裡一樣，搞得跟旁人與眾不同，而是派隊裡兩個青年小夥子，不起眼地融入學生堆裡，再找藉口靠近保安室。
而這個鄭新成，竟然在第一時間確定他們的身份，電腦操作不厲害，但認職業夠厲害的，立即用手機通知犯罪同夥。
“頭兒，這——搞得跟諜戰片似的。”
“傻子，頭兒不說你就不知道，非正常手段的商業間諜戰爭，懂嗎？”
“懂懂懂，這不是頭一次遇到升級現實版嗎？刺激刺激，那咱們是調查材料方向，還是煤炭方面，要不要去s市同行公司？”
“……”
帥隊長先是派兩波人去調查關於鄭新成的社會關系的近日異常，包括親友方面，尤其是財務方面重點調查。
然後，他領著餘下的一波人，帶著那份他們看不懂的耐高溫材料資料，去找報案人葉曦。
**
憶苦思甜嘉獎會議結束。
能源系教授與助手們都離開了，行政部部分領導也離開，他們知道領導來校的目的，剩餘即能源局領導、華主任、葉曦團隊。
兜一個大圈子，直到快結束，唐領導這才開始他今日的主菜:“葉曦小同志，聽說你下個方向是繼續研究煤資源方面，聽西煤小陳講，有煤氣化、煤液化技術什麼的。”
此話一出，引來屋內所有人的關注。
領導們透過新聞，都知道葉曦是“被迫”轉回研究高溫材料的，看起來她似乎在能源方面也取得成就，不知她會如何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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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曦禮貌一笑道：
“一直有這個計劃。”
“那耐高溫材料方面，你現在的實驗團隊已經出五個結果？非常重大的成就。”有人聯想到那個葉曦請專一的新聞。
“這個方面我也會盡力持續關注，事實上——”葉曦看一眼華主任，看見他面色平靜回看她一眼，轉頭對唐領導道，“唐領導，我想要籌建一個更完善更安全的多領域工業實驗室。”
多領域？
很多人耳朵豎起來。
唐領導一愣，回問:
“多領域？工業實驗室？好理想！”
“是的，並且希望能得到相關部門以及國家的支援。”
國家的支援？
這口氣非常大。
他們都想起北理大學唯一一個半國家實驗室，全國高校加起來不過十幾個類似國家實驗室，而每個實驗室都有無數人才累積。
單單憑著——
葉曦與她兩個博士助手？
開玩笑！
對於國家實驗室，博士一點都不值錢。
領導們紛紛讚揚這個理想，其實也只是把這個目標當作理想，乃至於夢想，根本沒跟現實聯絡在一起，
在很多人類似探照燈的目光下，葉曦深呼吸一口氣，繼續道：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以值得匹配的成果！證明自己能夠行，包括在能源方面的技術成果，肯定不止這個。”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她這是在請求能源部門的支援，不論是在申請方面，亦或是合作方面，這些部門都有重要的話語權，比西南煤業強更多。
唐領導看向這間小小的舊辦公室，真正想起自己曾經分配在工廠裡的場景，那些回憶深深印在腦海，曾經意氣風發，在小小地方暢談理想。
那時候流行放衛星。
什麼建立國家實驗室這類都算小事，天天都喊打倒英美蘇聯的口號，一點點成就，立即各大報紙滿天飛，一副要普天同慶的模樣。
很傻很激情。
他把很少派發的部門名片遞給葉曦，最後開口道:
“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也會通知b市領導，你可以做個計劃書發到我的電子——”
在跟華主任聯絡過後，葉曦已經把關於能源方面的手寫計劃書遞上去。
她中午出門時把自己的筆記本整理一下，把事關能源科研項目的百分之七十，簡單羅列出來，主要是專案總名稱與獲得預計淨利益，這是她在沒有想過實驗室之前，已經做過的。
唐領導翻頁看到一系列資料，心口跳到不行，真是一張巨大誘人的餅，他立即把這份計劃書合上，這已經涉及機密問題。
其他領導們都心生好奇，但知道不是自己該問的，也都把好奇憋在心裡。
“回去我會上交這個，相信後面有人會聯絡你。葉曦同志，你很優秀，請記住一點，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是。”
葉曦心底默默吐出一口氣，既然能夠上交，那麼成功一小步，她便有信心拿下能源局對於她未來國家級實驗室的支援。
唐領導無聊話雖多，但說話做事似乎還是有點靠譜的。
下一步輪到誰？
**
這件事翻頁。
唐領導再次發問：“葉曦小同志，那個關於原煤技術的專案——”
今日首次，
領導的話被打斷。
咚咚咚——
標準三下敲門聲。
譚曉豔立即起身去開門，然後她看到一個陌生的帥哥，像是電視劇裡一樣，舉起一個她並不熟悉的證件，晃兩下。
他道:
“警察。”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麼麼噠！
話說宅葉子身邊有個姓帥的老師，是曾經的中學體育老師，也是認識的異性中，最帥最酷的，真的帥的面癱那種。三年幾乎沒有見過他臉上有過不一樣表情。
當然，儘管他帥，我還是討厭體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