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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心情微妙

他指了指朝曦身後, 有一套黑白紗的衣裳,裡頭是白色的, 外面有一層黑色薄紗,“這套好看。”

朝曦走過去拿在手裡,“這件嗎?”

“嗯。”沈斐點頭。

“那等等, 我去試試。”朝曦想了想,將紅色那件也拿在手裡,“這件我也試試。”

她以前瞧見過村裡的女子穿紅色的花裙子,本來只能算小家碧綠,穿上那裙子之後驚豔了許多, 看著都漂亮不少,朝曦也想好看些。

原來沒有條件,也不在乎這個,每次攢了錢打算買兩身衣裳, 結果一到街上,腳步不由自主走向藥鋪,意外發現新出來一種狗皮膏藥, 據說很好用,朝曦便用攢的錢買了一貼,帶回去研究, 至於衣裳, 只能擱淺下回攢了錢再來,結果下回又邁進了藥鋪,幾乎從無例外。

她的衣裳還是被請去城裡給大老爺治病, 人家嫌她窮酸,怕髒了自己,叫管家給她買了幾身。

朝曦穿了好久,加上時不時需要上山採藥,大多數衣裳都是被山上的樹杈,或者洗不掉的青草痕跡弄的烏漆麻黑,看不出原樣,早該買新的了。

她進去後很快出來,先穿的是紅色的,因為對紅色更期待,紅也不是全部都是紅色,是紅色和米色拼接,斜襟上衣是米色,襦裙是紅色,大氅也是紅色,整個一套顯得光鮮亮麗。

朝曦很滿意,炫耀似的在沈斐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不好看。”沈斐只瞧了一眼便扭開視線,落在其它上面。

朝曦不信,“你都沒有細看。”

沈斐又瞧了一眼,還是那個答案,“不好看。”

朝曦:“……”

沈斐自個兒自己暗色的衣裳,他的意見不用聽,朝曦讓掌櫃幫她看看,掌櫃的滿意的點點頭,“好看,顯得姑娘臉白。”

“是嗎?”朝曦找到同音,“我也有這種感覺。”

鋪子放了一面稍大些的銅鏡,瞧不見整個人,但是可以看到一半,朝曦往後退了退,一直退到門口才將她整個人顯出來。

越看越喜歡,真的顯得她臉白,比平時精神,頭髮隨便一挽便能襯出氣質。

“這套我要了。”

左右腰包裡有錢,說話都底氣十足,朝曦又去換了沈斐指的那身黑色的。

沈斐眼光不錯,這身也好看,顯得利索,乾淨,雖然沒有紅色那身驚豔,但是勝在日常,紅色那件感覺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穿,衣襬大,袖筒也大,她平時要幹活,不太方便,唯一的優點是好看。

“沈斐這件怎麼樣?”畢竟是沈斐選的,朝曦心底有了答案,還是問一問沈斐。

“好看。”沈斐不假思索回答,“比紅色好看。”

他怎麼老是強調這個?

明明紅色比黑色驚豔,但是黑色更大氣。

朝曦都看出來了,他能看不出來?

朝曦疑惑的瞅他兩眼,沈斐心思沉,自然不可能讓她看出端詳,想一想這一路似乎沒發生什麼?沈斐沒道理鬧彆扭,便也沒當回事,跟掌櫃說兩套都要了。

掌櫃給她的價格高,朝曦討價還價,許久才便宜了一點,將兩套都拿下,抱起來帶回去。

路上沈斐一句話不說,朝曦主動跟他說話,他也只是淡淡回應一句,不是‘嗯’就是‘哦’,沒別的。

怎麼回事?

朝曦莫名有一種他在生氣的感覺,可沒做什麼啊,無端生什麼氣?

“你怎麼了?”朝曦繞到正面看他。

沈斐蹙眉,“怎麼這麼問?”

“朝曦摸著下巴,有些不確定道,“感覺有點生氣,是我的錯覺嗎?”

沈斐扭過頭,“你多心了,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有,都不看她了,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很明顯,沈斐在生她的氣。

“是衣裳嗎?”

沈斐不承認,“什麼衣裳?”

“是我沒聽你的勸把紅色也買下來了,所以你生氣?”朝曦有些理解不了,“紅色挺好看的啊,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沈斐不想繼續回答這個問題,身子朝後一倒,閉眼道,“我困了,到了叫我。”

果然生氣了,小氣鬼。

紅色那套朝曦很喜歡,不可能為了他再跑去退掉,人家也不一定肯,她也嫌麻煩,就這麼著吧,大不了不在他面前穿便是。

朝曦將人推回家,沒叫他,直接弄上床,自己收拾收拾東西,跟著進屋,紅色那套收進衣櫃裡,黑色那套洗洗,準備明天穿。

明天還不能成親,還要再請一回酒樓的人過來辦酒席,媒婆就找劉大娘,要給媒婆封包,與其便宜外人,不如給劉大娘。

其它一些小東西,還沒有買齊,等明天沈斐醒來,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買,他不願意的話就把門槓上,假裝家裡沒人,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他,老是過來問東問西,沈斐那麼好的耐心都架不住。

朝曦簡單洗漱一下,也掀開被子上床,習慣性摟住沈斐,閉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不想弄醒沈斐,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床,去外面收她的新衣裳,很幸運,全都幹了,就是怕不幹,特意撐開曬的,裡裡外外總共四層,布料很厚,還想著如果不幹擱火盆上烤烤。

許是最近回暖,天氣乾燥,曬的快。

朝曦拿回來換,沈斐沒醒,就在屋裡,就算醒了也沒關係,遲早是她夫君,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她換好衣裳,做完飯,沈斐正好起來,自己擰乾了手帕擦臉,他穿的還是昨天那套,並沒有因為買了新衣裳就不要舊的,其實他身上這件也是新的,前幾天買的。

沈斐有早起喝水的習慣,平時朝曦都會給他倒上,曉得他有怪癖,那杯子幾乎特定給他,但是剛剛朝曦想喝水,水壺裡沒有了,她便喝了沈斐的,忘了給他重新倒,眼看沈斐要喝,朝曦連忙喊住,“我喝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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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斐奇怪的看她一眼,依舊拿起杯子,幾口將水喝完。

朝曦愣住,“我真的喝過了。”

沈斐瞥了她一眼,“那又怎麼樣?”

那……好像是沒怎麼樣。

朝曦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瞭解沈斐了,他不是最討厭跟人共用一雙筷子,一個碗嗎?

原來朝曦沒注意,後來劉大娘和她兒女過來吃飯,用了他的碗和筷子,從此這人再也不用那碗那筷,堅持換其它花樣的。

朝曦這才曉得,原來他還有這方面的毛病,以前是沒有條件,給他用的全是她的,這人一定很不習慣。

左右她現在有錢了,不在乎那點,每次買東西都會多買一份,分開用。

但是最近好奇怪,她給沈斐買的臉巾洗好了掛在旁邊,特意告訴他那是他的,第二天起來發現那臉巾還是原樣擱著,瞧著絲毫沒動的樣子,反倒是她那塊,位置變了變。

朝曦節約習慣了,那臉巾用的稍稍掉色,邊緣起毛,勝在洗的發白,乾淨,不過洗的再好,也沒有新的好,有新的他幹嘛不用?

還有家裡的碗筷,也給他另外買了兩個新的,指定給他用,怕混淆,朝曦特意擱在角落,洗完就收好,用方帕蓋著,到飯點一找,發現不見了。

好好放著怎麼可能不見了呢?

朝曦翻啊翻,在一撂碗裡頭發現,折在中間,要不是不死心,一個一個翻,還真沒找到。

她原來只以為是自己粗心,洗完隨意一擱,忘了給他另外放,現在突然有點懷疑是沈斐自己搞得鬼。

他沒那麼挑剔,也或者是習慣了,剛來時一聲不吭,朝曦根本沒想那麼多,全用自己的,洗臉,洗澡,碗筷,無一例外。

用多了,所以不覺得有什麼?

“待會我去街上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街上就有酒樓,去遠了別人不方便過來,街上近,小半個時辰就到了,不耽擱事。

“你去吧,我在家裡看書。”沈斐邊說,邊打了一碗湯。

他氣來的突然,消的也突然,昨個兒還愛搭不理,今個兒又跟往常似的,看不出一點鬧彆扭的跡象。

“哦。”朝曦又問,“那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我給你帶回來。”

沈斐想了想,“帶幾本書吧。”

許是上回不美好的回憶導致,沈斐又加了一句,“你看過之後覺得有趣再買。”

其實即便跟朝曦說了也沒用,朝曦根本看不懂,寫的太隱晦,上次那本她居然看成了仙境。

“知道了。”朝曦認真記下。

她吃完飯,一刻也不耽擱,當即帶了錢去街上找接酒席的,不是上次那家,爽了人家的約,這次不好意思再叫人家,萬一再爽約怎麼辦?

朝曦也不敢肯定這親能不能成,別又像上回似的,中途夭折。

有了一次經驗,朝曦這回隨緣許多,酒樓找好,又買了些花生,雞蛋,喜糖等等小玩意兒,用牛車帶回來,到家後東西一擱,直奔廚房喝水,緩過勁後才道,“我回來了。”

沒聽到聲音,她又喊了一聲,“沈斐?我把東西都買好了。”

還是沒人回應。

朝曦放下杯子,去寢室瞧了瞧,床上沒人,被子摺好擱在角落,看到一半的書壓在杯子下,做個記號,彷彿只是出去走走,待會兒就回來繼續看一樣。

一定是出去散個步,沒走遠。

朝曦沿著整個村子找了一圈,挨家挨戶的問,都說沒有見到才回來,坐在床邊發呆。

也許只是去了個稍遠的地方,不一定是走,再等等他。

朝曦去做飯,只做了一個人的份,儘管心裡不相信他已經走了,但是身體本能做出反應,覺得他確實走了,所以只做了一碗稀飯,蒸一個饅頭和鹹鴨蛋。

沈斐不在的時候她一直都是這樣吃,很簡單,管飽就好,沒要求。

吃完飯去整理了一下藥箱,發現最近缺了很多東西,因為擔心沈斐會走,一直留在他身邊,哪都沒去,藥用完了便換其它的,換來換去竟少了這麼多藥她都沒注意。

看來明天要去山上一趟,割些藥草回來,經常上山,朝曦知道這些藥材的棲息地。

紗布也沒有了,也要買一些,上午去街上一趟,先取消酒席,付些違約金,再買紗布,下午去山上採藥,順便看看平安,好久沒見它,還有想,不知道它有沒有冬眠。

還沒下雪,應該是沒有的。

朝曦把明天要做的事列一張單子,擱在枕頭下,第二天一早起床按照單子上寫的做,收拾收拾準備先上街一趟。

沈斐一夜沒回來,朝曦已經確定,他就是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說不清什麼感覺,心裡吊著一口氣,又松了一口氣。

走了以後就不用再擔心了,患得患失都有點不像她了,原來她是什麼樣的?朝曦仔細想了想,竟覺得有些記不清,反正不是這樣的。

他走了,她也可以恢復如初。

朝曦揹著藥簍出門,走到村口突然瞧見一個人影急匆匆跑來,早上霧大,伸手不見五指,朝曦眼神再好也看不清是誰,只曉得有些胖,紅色花襖,絕對不是沈斐就是了。

沈斐昨天走時穿的是青色衣衫,廣袖襦裙,黑色大氅,仙的不要不要的。

朝曦還給他系了個明目安神的香囊,因為那廝總愛看書,看多了對眼睛不好,時常帶著香囊,再配合養腎的茶,裡外調養,只要他不任性,一整天都看,基本沒什麼問題。

朝曦想起他,眼神不由自主一暗。

那個沒良心的,答應給她的報酬也沒給,突然就走了,也不打聲招呼,好在朝曦也習慣了,記得她師傅也是這樣,當天保證的好好的,不走不走,第二天突然消失不見。

一個二個都喜歡玩失蹤。

朝曦朝外走,霧裡那人朝裡走,很快見面,朝曦認出來那人,是河邊的錢奶奶。

她還沒來得及跟錢奶奶打聲招呼,錢奶奶突然攥住她的胳膊,“你怎麼還在這裡磨磨唧唧,你家那口子都掉溝裡去了。”

???

什麼情況?

“我家那口子是……”朝曦有些不確定,“沈斐?”

“除了他還能有誰啊。”錢奶奶拉她,“快點,說是昨天晚上散步時掉進去的,都凍一夜了。”

朝曦眨眨眼,心情有些微妙。

所以說沈斐昨兒根本不是走,單純是出來散步時掉溝裡,爬不上來,所以待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