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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夜深人靜

頭頂壓來一道黑影, 離的太近,擋住了朝曦的視線, 什麼都瞧不見,耳邊只有沈斐微微的喘息聲,和黑發落在她脖間涼涼的感覺。

“朝曦……”

磁性沙啞的聲音平淡異常, 聽不出半點醉意,“你不是想聽別人誇你嗎?”

???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談些別的?

“我只誇一遍。”他那雙好看的手摸了過來,順著朝曦的眉眼,“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膚若勝雪,面似桃花,發如浮雲,眼若星辰。”

頓了頓又繼續道, “你長得其實很好看。”

朝曦反應慢,先是愣了愣,繼而紅了臉。

“沈斐……”

往常都是她主動, 今兒不知道刮了哪陣風,沈斐突然積極起來,沒人逼, 也沒人催, 自個兒親了她一口,自個兒將她拉上床,還誇了她。

從來沒人真心誇過她, 要誇也是誇她心靈美,沈斐是第一個用了這麼多詞,又那麼認真誇她的人。

不是心靈美,是誇她外貌。

莫名有些感動。

沈斐矮下身子,額頭抵著她的,稍稍錯開腦袋,在她唇上落了個輕輕的吻。

像羽毛掃過似的,來的異常突然,朝曦閉上眼,格外配合。

那一吻不知為何,戈然而止,朝曦正待睜眼,瞧一瞧發生了什麼?身上陡然一重,沈斐整個人砸來。

“困了……”

朝曦:“……”

他就這樣枕著朝曦的肩,呼吸漸漸均勻,不知何時睡深了過去。

朝曦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這麼關鍵的時刻,沈斐居然睡著了!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很困?

朝曦不滿的踹他一腳,隨即嘆息一聲,認命似的爬起來,將這人翻過一面,推到床裡,自己也跟著脫了衣裳,簡單洗漱過後掀開被子擠了進去,還有些不爽,用力捏沈斐的手,揉他的臉,這人始終沒醒。

搖搖頭吹了蠟燭,身子縮排被子裡,腿夾住沈斐的腿,給他暖老寒腿,然後抱著他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朝曦先醒,醒來時沈斐還在睡,她越想越氣,驚覺自己對沈斐一點吸引力也沒,說睡就睡,半分都沒猶豫。

這要是沈斐躺她跟前,她肯定把持不住,因為她喜歡沈斐,覺得沈斐從上到下連頭發絲都好看。

就算再苦再累,她也要撐住,睡了沈斐再說。

沈斐呢?居然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朝曦心裡委實不爽,逮住這人一頓好揍,雖然力道用的輕,不過沈斐酒勁過去,輕而易舉被她弄醒,皺著好看的眉頭,起來瞧了一眼,又躺了回去。

他有賴床的習慣,朝曦知道,在山谷裡就表現的很明顯了,不愛曬太陽,其實就是不想起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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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多舒服,床上多暖和,誰想起來?

他越是不想起來,朝曦越要將人弄起來,指責他都虛成什麼樣了?居然在那麼關鍵的時刻累倒,太不中用云云,然後拉著這人一大早晨跑。

還逼他練武,倆人拿了兩根棍子,在客棧的後院裡比劃,沈斐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別說病成這樣,就是全盛時期都不一定打得過她,不,應該說他身邊的那些所謂高手,一個都打不過她。

對於武功,原來朝曦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很差,誰知出了鳳凰山,到了最繁華的京城才曉得,比她差的比比皆是,他們都能當貼身侍衛,拿高月例,朝曦更可以。

過兩天就管沈斐要月例,她也要當貼身侍衛,保護這廝。

沈斐並非自願早起,也並非自願練武,人有些蔫,他這人很奇怪,說他懶吧,他有時候又很勤快,在南山的時候每次起的都比朝曦早,一大早五更不到出去處理奏摺,而且堅持了很久。

然而一旦沒事做,譬如鳳凰山戰況穩下來,這人便開始偷懶,辰時飯點才起,有時候還要賴好久,叫他吃飯就說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飯菜都涼了。

旁人治不住他,即便賴床,大家也都依著他,將飯菜擱在爐上熱著,直到朝曦到來,賴床那是不可能的,硬拽也給他拽起來。

沈斐每天看到她,都唉聲嘆氣,表情很無奈。

但是看不著她,唉聲嘆氣表情更無奈。

每天都在糾結中度過。

朝曦還有個習慣,就看不得這人好,只要發現他一個人站著,旁邊沒人,一個飛躍立馬撲到他身上,將這人壓的踉蹌幾步,還要空出一隻手托住她。

偶爾實在沒有準備,倆人一起栽進雪堆裡,通常都是沈斐在底下墊著,朝曦絲毫未損。

每次這廝都幽幽嘆氣,問她滿意了嗎?

那自然相當滿意。

朝曦也說不清自己什麼惡趣味,反正就喜歡看他拿她沒有辦法的模樣。

那日的事似乎揭過一頁,倆人都沒有再提,朝曦沒有問他哪裡不像夫妻?他也沒有責怪朝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反正兩個人互相包容,往後沈斐說要給她做衣裳,添藥材之類的,實在需要就添,她送給沈斐的東西,沈斐也儘量戴在身上。

那身衣裳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又到了他手裡,說是南山不怎麼冷,鳳凰山更冷,那人要留到鳳凰山再穿,帶的包裹比平常人大了一倍,被沈斐發現,花了雙倍的錢買了回來。

朝曦說了慌,她確實是在南山附近賣的,但是沒有隨便賣給外人,賣給了沈斐的侍衛。

鳳凰山那麼冷,沈斐需要,他的那些侍衛肯定也需要,爭著強著要買。

衣裳差不多算是拍賣,誰的價格高給誰,最後被那個手上長凍瘡的小夥買到。

沈斐還真是厲害,一下就被他發現,沒兩天買了回來,穿在衣裳裡,外面披著披風,瞧著還是那般瘦,開始朝曦沒發現,後來倆人晚上同睡,發現這人脫了一層又一層,然後將那身加了絨的厚衣裳脫下來,才露出裡面的褻衣。

既然他已經穿在了身上,那自然沒有問題,朝曦氣也消了,開始想法子彌補他。

無非是做些好吃的,沈斐其實很容易滿足,他吃多了山珍海味,更喜歡清湯寡水,饅頭裡面夾上自己醃的辣椒,他也能吃得很香,平時飯量很少的人可以吃兩個,再喝一碗稀飯。

剛來山谷時格外嫌棄粗茶淡飯,努力想吃些新鮮的玩意兒,回到京城後吃的喝的有人精心伺弄,這廝反而變了性子,開始喜歡清湯寡水,毛病特別多。

好在岐州朝曦來過,在這裡還住了兩天,比較熟,知道哪片山上有什麼,青的紅的野辣椒摘回來,洗洗用搗藥的搗碎,再灑些鹽,醃上兩天到了鳳凰山正好可以吃。

鳳凰山經過兩次大戰,頗顯得有些狼狽,原來那些鄰居能走的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下一群走不動的老頭老太太,街上格外荒涼。

朝曦有些擔心平安,正打算上山看看,誰料剛到了駐紮營地,便見一隻胖熊跑來。

這只熊明顯瞧著比她離開時胖了一圈,有吃有喝乾脆連冬眠都省了,跟眾人打成一片,還成了團寵,平時士兵們你省一塊,我省一口,全喂了它,它也不怕生,給吃的就是娘,個頭雖然大,瞧著哄人,其實性子特別軟,跟誰都能玩得很好。

在山谷裡時朋友不少,出了山谷朋友更多,沈斐還專門安排了人飼養它,說這廝逗的很,閒著沒事就坐在營地門口,有人提著東西進來開心的屁顛屁顛,一旦有人拿了營地的東西出去,那不得了,非得鬧一場不行,好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營地每天都有重傷的人被送出去,這廝捨不得,擋住大門不讓走,它極通靈性,鼻子又靈,今個兒趴誰床邊守了一夜,第二天那人必死,久而久之嚇得士兵們不敢讓它晚上跟過來,專門給它安排了個帳篷,日子過得極是瀟灑。

朝曦這一路沒少擔心它,心裡七上八下,特別難受,來之前還趴在沈斐懷裡待了一夜,沈斐不知道她為什麼,但是格外配合,一動不動讓她抱了很久。

想象中平安受傷,慘死,各種畫面,唯獨沒想過這廝過得這般舒坦,有人喂,有人養,還有人玩,沈斐還專門安排了倆人溜它。

比朝曦過的還悠哉,朝曦這一路深的淺的沒少踩,每天早上還要拖著沈斐晨練,不讓他做馬車,讓他跟著馬車走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才放過他。

嬌生慣養的沈斐開始受不了,後面竟也習慣了,不用她喊,自己起來,跟著長隊緊走慢走。

並非沒有收穫,活動的多,飯量便大,沈斐明顯瞧著精神很多,臉色沒以前那般蒼白。

到了營地後這人更忙,每天與各位將軍商量如何北去攻擊元國,打到它怕為止。

否則元軍不吃教訓,下次還敢來,沈斐野心大,朝曦有次去了他專門處理公務的帳篷,發現這人將元國的地盤劃在大順下。

他想吞併元國。

怕是想了很久,地圖上密密麻麻都是作戰計劃,沙圖上插滿了大順的旗子,這些都是他準備走的路線,居然還考慮過從懸崖下爬過去,那麼高,就是朝曦這樣的老手爬上去都有風險,只要半路上一個鬆懈,人也差不多玩完。

小命只有一條,但體力用盡之時誰還顧得上,只想一死一了百了。

朝曦體會過這種感覺,她也並非一直都是爬山能手,開始也經歷過好幾次絕望,好幾次想放棄,最後才能爬上爬下鳳凰山。

聽說鳳凰山的背面還有山,那座山後才是元國的地盤,想一想元軍攻來多不容易,換位思考,大順的兵馬攻去元國,也極是不易。

並非沒有平坦的陸地,只不過有大群元軍守著,不好攻。

沈斐想走哪條路?

朝曦是不建議走山路,不好退,走水路這個天都上了凍,也不太現實,陸地就要與元軍直面碰上,總之無論走哪都是千辛萬苦。

元國著實佔盡先天條件。

朝曦只是個普通人,沒有沈斐那個腦子,擔心也沒有用,乾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給前線退下來的士兵包紮傷口,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很多傷口不好痊癒,總會反覆感染,讓人喪失戰鬥力。

她一問才知道,元軍的人在刀上和箭上塗了金汁,就算反覆清洗也沒用,它會不斷感染病人。

條件差,藥也不夠用,幾乎沒有痊癒的可能,所以一旦被元軍的刀和箭射中,幾乎等於判了死刑。

朝曦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花椒和鹽煎水,給他們清洗傷口,削去腐肉,刀傷還好,箭傷一般都是兩面穿透,裡面是器官,總不能也削去?

朝曦為了這個事愁了好久,幾乎有些魔怔,白天給人看病療傷,晚上瘋狂翻她的醫書,希望能從上面找到些什麼。

主要是抑制反覆感染的法子,醫書告訴她,除了反覆清洗,吃藥抵抗,幾乎沒別的法子。

朝曦覺得光吃藥抵抗和反覆清洗還不行,還需要做些別的。

聯想到沈斐最近胖了不少,身體也好了些,乾脆讓他們多出來走動走動,曬曬太陽,自己閒著沒事用鹽水清洗,先做個觀察,總比坐以待斃好。

每個人身體不一樣,有些人用這個法子好了,有些人沒有,朝曦原來接觸的病人都是小病小傷,即便到了南山,土壤軟,幾乎沒死太多人,而且傷口一般是砸傷,大家看她是女孩子,會照顧她一些,不讓她處理太慘的那種,一旦有人病情轉危,立馬便會被其他人接手。

朝曦差不多全無壓力,沒怎麼見過死的病人,到了這裡受傷的人實在太多,根本沒有差別對待,每個人都要接觸各種病人,朝曦也不例外,陡然見了這麼多條人命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說不出,道不明,憋在心裡,每天心情都很沉重,連平安陪睡都不能安慰她。

帳篷的門大,平安的身子能過來,幾乎每天都跟朝曦一起睡,把沈斐的位置擠沒,沈斐已經好幾天沒來過。

他還在為攻打元國做準備,而且朝曦聽說他準備去前線了。

前線更加危險,直接面對元軍,兩軍明著熄火,實際上還是時不時會有個小摩擦。

沈斐將陣線拉到元軍和大順的交界線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正好在鳳凰山外,這裡最多算個後營,處理前線留下來的傷患和供給,免得被敵軍一網打盡。

沈斐要去前線,朝曦自然不可能安心留在後頭,她也要去。

沈斐不想讓她去,說是不安全,朝曦說了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你這麼弱都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沈斐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依了她,但是要她保證,不能逞強,不能去太危險的地方,也不能一個人離開軍營,去山上採這個採那個,總之吃的喝的不夠要告訴他,他會讓人安排。

這回朝曦沒跟他槓,答應了下來,其實整個軍營明明就她功夫最好,偏偏沈斐誰不擔心,就擔心她。

也不知道到時候誰幫誰,如果不玩那些虛的,朝曦敢保證整個軍營,乃至整個元軍,沒人是她的對手。

比力氣還是比技巧,比武功還是比暗器,沒人比她玩的溜,想用人輪戰也沒用,朝曦的銀針上有毒,這種普通的銀針隨處可買,幾乎可以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最擅長對付人輪戰,人越多,倒的越快,一灑倒下大片。

她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毒.藥,用完了去森林抓回條毒蛇,只要一滴,在稍稍加些別的東西,就夠她給好些銀針塗毒。

元軍那麼可惡,不弄死他們,總覺得自己的武功白學了,朝曦不想守在後方,她要上前線打仗,一來保護沈斐,二來讓自己的功夫有個用途。

上前線首先要翻過鳳凰山,再走一天的路程,到兩軍交戰處,這個過程十分磨人,朝曦懷著滿心仇恨,在走了兩天後都有些蔫,沒想到沈斐居然還能堅持,而且每次都是他帶頭走。

這人到底是弱,還是強,朝曦登時有些摸不透,說他弱吧,一樣的路程,很多強壯的侍衛,就連朝曦都有些受不了,要知道鳳凰山朝曦可以經常來來回回的跑,可能好久沒爬過,有些不適應,腳下磨出泡,疼得厲害。

但也比一般人強,沈斐居然比她還厲害,沒有喊過一聲累,堅持走三個時辰休息半柱香,走三個時辰再休息半柱香。

半柱香太短,每次坐下就不想起來,每次都是沈斐帶頭,想一想他這樣的貴公子都能堅持,不能比他差不是?於是一路緊趕慢趕,用了兩天半左右翻過鳳凰山,再走一天差不多就能到地方。

只有晚上能休息,躺下的那一刻朝曦有種幸福的感覺,她原來雖然也爬鳳凰山,但是沒這麼趕,幾乎走走停停,反正一個人,累了就休息休息,哪想到跟著沈斐連休息都有規定時間,半柱香揉揉腳的功夫都不夠。

難怪總有人說他鐵面無私,如果他騎著馬,坐著馬車還會有人抱怨他腐敗云云,但是人家也是一腳一個印走過來的,大家只能佩服。

朝曦也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從弱,變得稍稍強了一些。

傍晚大家在做飯,朝曦趁著功夫將沿途遇到的毒物和藥收拾收拾,她跟旁人不一樣,一路走來看到什麼都會花些功夫採回來。

然後順著隊伍留下的痕跡追上大家,晚上睡在帳篷裡,沈斐不讓她單獨在外頭。

飯是沿途打的獵物,煮的肉湯,喝完全身舒坦,朝曦往沈斐帳篷裡一躺,深深睡去,沒有一點睡前猶豫,幾乎倒下就能睡著。

沈斐還要處理各地運來的奏摺,小事已經被眾大臣自己消化,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才會運來他這邊。

皇帝還小,才七歲,完全沒有判斷能力,後宮不能參政,只能他這個監國王爺多費費功夫,在大家都睡得香甜的時候還要撐住身子處理奏摺,通常半夜才能睡。

這裡不用擔心打擾朝曦,因為根本吵不醒,累成這副模樣,打雷都不太可能叫醒她,所以沈斐幾乎每天都在帳篷裡批閱奏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朝曦不堪入目的睡姿。

她平時睡覺還好,最近有些累,胳膊腿痠痛無比,怎麼躺怎麼不舒服,雖然人是睡著了,但是身體本能翻來覆去的折騰。

沈斐離睡覺的時間還早,也不差那一刻半刻,奏摺看累,便坐在地鋪前,讓人拿來熱毛巾給她敷腿,自己都顧不上,給她敷完才有空看自己的。

山裡潮溼,路難走,他的膝蓋入寒,不知是凍的,還是腫的,青一塊,紫一塊,像被人打過似的。

沈斐已經習慣,擰了毛巾蓋在膝蓋處,又用剩餘的熱水倒在盆裡泡了泡腳,緩和一些後繼續處理奏摺。

夜深人靜,該睡的人差不多都睡去,只有他這個帳篷亮著光,一直亮到三更才幽幽熄火。